闺蜜向我抱怨空降的新总裁,我暴脾气一上来,挺着大肚子就去公司替闺蜜出头。
怒气冲冲打开会议室的门,却发现总裁竟是我前男友。
1
闺蜜哭诉空降的新总裁变态没人性,生病还让她加班。
「我和你讲,这种资本主义的走狗就不能惯着!」
严重泛滥的母爱瞬间决堤。
我狠狠挂掉电话,就挺着个大肚子怒气冲冲地直奔闺蜜公司。
为了在气势上压倒对方,我还踩上了十八厘米的恨天高。
「总裁在哪?!」
一把推开弱不禁风的秘书,
我「唰」地拉开会议室的大门,
然后,心跳一顿,我人麻了。
惊!总裁竟是我前男友!
身体比脑子更快,
我转头就跑。
谁知刚迈两步,就被他长臂一勾锢进了怀里。
准确地说,是锁喉。
「不好意思,家妻孕期情绪不稳定,让各位见笑了。」
顾近屿向众人微微颔首致歉。
下一秒。
他就熟练地揽过我的腰,小心翼翼地打横将我抱起,身子略弓,生怕挤到我的肚子。
「喂!谁是你老婆啊!快放我下来!」
我羞愤欲绝地低吼,又推又踢,活像只大扑棱蛾子。
奈何顾近屿手稳力大,
挣扎无效的我只能幽怨地瞪着他。
「乖,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顾近屿柔声哄我,一双桃花眼笑意深深,像只尾巴翘得老高的狐狸。
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我耳畔惹得我双颊发烫。
我克制着躁动的心跳,
暗骂自己没出息。
「孩子不是你的!」眼看着无法脱身,我心一横,脱口而出。
「哦?」
笑意僵在嘴角,
顾近屿眯起眼审视地盯着我,眼底墨色翻涌压抑着滔天怒火,语气更是冷得像淬了冰。
「几个月了?」
「emm……三年了。」我心虚地垂下脑袋,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要是从实交代,他肯定更不会撒手了。
「哪吒?」
顾近屿气极反笑,舌尖烦躁地顶了顶腮帮,挑眉。
「emm……」就在我绞尽脑汁圆谎的危急时刻,
不明所以的闺蜜火急火燎地冲了过来。
「放开那个女孩!」
我热泪盈眶地朝闺蜜招手,仿佛看到了救星。
「三倍工资,年假翻倍,把苏愿愿的情况给我讲一遍。」
看清顾近屿的脸后,林悦双目圆睁,倒吸了一口凉气。
目光在我和顾近屿脸上扫了八百个来回后,她「啪」地拍掉我扒拉她的手,笑得无比谄媚。
「五个月了,情况良好,周三产检,爸爸非您莫属。」
什么鬼?
这么快就倒戈了?
「谢谢。」
顾近屿声音缓和了不少,搂着我手臂默默收紧,随即迈开大步将我放进副驾驶。
2
「为什么不承认。」
顾近屿面容紧绷,双掌抵着靠背将我固定在身前的方寸之地,直勾勾地看着我,炽热的目光像是要把我看穿。
手臂凸起青筋的宣泄着无声的怒意。
苦涩漫上心口,我撇开头,不敢直视他猩红的眼睛。
无数话语在嘴边千转百回最终还是归于沉寂。
半晌,顾近屿认命般卸了力。
轻柔地替我脱掉高跟鞋,慢慢揉着我泛红的脚后跟。
「当初为什么非要走?」
他嗓音哑的不像话,透着浓浓的落寞,鼻音闷闷的,像只被人遗弃的小狗可怜极了。
讨好似地蹭了蹭我的鼻尖,他将脸深深埋进我的脖颈。
心弦不可控地断了,
我死死咬住嘴唇将呜咽吞入腹中,
胡乱抹去眼角的湿意,我用力推开他就想跑,
再呆下去我就真得不舍得离开了。
谁知肚子里孩子却像是抗议似的,挥舞起了小拳头。
「嘶……」
猝不及防的刺痛让我腿一软,捂着肚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愿愿!」
顾近屿紧张地冲过来将我抱进车内,一脚油门直奔医院。
「TM,快开啊!」顾近屿眸子里盛满浓浓的担忧,剑眉紧锁,下颚线紧绷,对着堵车的队伍焦躁地狂按喇叭。
「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他一手死死控着方向盘,一手紧紧牵着我,掌心不断沁出细汗。
看着他心急如焚的模样,我的心止不住的发软。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在乎我。
「我不疼了。」
用目光细细描摹着他清俊的侧颜,
我小声嗫嚅,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拇指以示安慰。
心里甜丝丝的。
「那也得去医院检查一下,不然我不放心。」顾近屿眉头微松,语气却依旧强硬。
「好。」
心理防线一退再退,
迟疑了一瞬,我没再拒绝。
我真的太贪恋他掌心的温度了。
就再多待一会,就一小会。
我安慰自己。
3
「苏小姐,这位是?」
我的产检医生林川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呃……」我崩溃地假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之前我为了省事,说我老公英年早逝。
现在,我总不能说诈尸了吧。
「老公。」
顾近屿宣示主权似地把我往他怀里搂得更紧,语气不善。
「新的?」
林川此话一出,我差点心梗,顾近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成了锅底。
气氛突然变得紧张。
我赶紧打圆场,「林医生,我刚刚肚子突然刺痛,你看需不需要做个检查。」
「家属先去缴费。」
林川冷漠地递给顾近屿一张单子,家属两个字咬得极重,有仇似的。
我有点蒙圈,林川向来温柔和煦,今天这是怎么了。
「如果孩子需要一个爸爸,选他不如选我。」
林川盯着顾近屿离开的背影,拳头慢慢收紧,突然开口。
啊……这。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林川是不是误会我给孩子找了个接盘侠。
更离谱的是,
他想竞争一下这个名额???
4
心里盘算着该如何向林川解释我和孩儿他爸复杂的纠葛,我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车停在民政局门口,我才惊觉大事不妙。
「愿愿,你只能选我。」
顾近屿醋性大发将我圈在怀里,按着我的后脑勺将我吻得近乎窒息。
低迷的嗓音带着一丝乞求,勾人得紧。
绯红的眼尾染上情欲,他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我的泪痣。
深情地不像话。
「我们现在就去领证。」
他不容反驳地牵起我的手就往里走。
「等等,我的户口本还在家里。」我慌张地拉住他,心脏像撕裂般疼痛。
理智回笼,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酸涩。
「你放心,我不跑,今天太仓促了,咱们明天再来吧。」
「好,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就好。」顾近屿的眸子突然星光闪烁,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心满意足地啄了啄我的唇角。
不忍再看他希冀的目光,我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突然想吃甜的了,你去对面给我买个蛋糕吧。」
我晃着他的手臂撒娇,一如从前。
顾近屿愣了愣,突然冷声「你确定吗?」
「吃个蛋糕而已,有什么不确定的。」我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背后却不自主地泛起心虚的冷汗。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想了,总觉得他话里有话。
「嗯,那你在这等我。」
看着他转身进店,压抑已久的泪水决堤。
我飞快地拦下一辆出租,绝尘离去。
心脏闷痛,泪眼模糊地回到出租屋,我身心俱疲地拍亮灯。
却发现破旧的沙发上,正坐着浑身紧绷的他。
5
思绪突然倒回分手那晚,他也是这样落寞地在楼下守着,眼里全是破碎的星光。
明明是个一米九的大高个,看起来却格外脆弱不堪,只一眼就让人难过到窒息。
像是血液被瞬间抽空,浑身冰冷,
我呆在原地,思绪混乱,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震惊和心虚交错,胸腔剧烈起伏。
不安地捏紧了裤缝,
我张了张口,终究还是说不出话来。
顾近屿呼出一口浊气,阴沉的表情转瞬即逝。
他像个没事人似地打开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宠溺地唤我,眼底的柔情快要满溢出来。
「你最爱的草莓味,快来尝一口。」
见我不动,顾近屿极其自然地来拉我,接过我的包。
他如无其事地将里面的户口本放进带拉链的内层,认真叮嘱,没有一丝怒意。
「别弄丢了,下次还要用呢。」
他毫无保留的退让和包容,让我瞬间破防。
原来,他早就看到我其实带了户口本。
但他总是舍不得凶我,
哪怕我骗了他一次又一次。
心脏像是破了个大口子呼呼地漏风,
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我捂着脸,泣不成声,「对不起,我……」
「你不想说或者说不出口,那就不说。」
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尖,他将我抱到沙发上紧紧搂着我,眉眼弯弯,笑得无比纵容,好像就算我把天捅破了他也能帮我堵上。
嗓音低磁,有着令人心安的魔力。
放在身侧的手被他牵起,他认真地穿过我的指缝,跟我十指相扣。
赤诚的眸子清晰地填满了我的身影,
目光炽热专注,令人心悸。
他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一字一顿地说,「无论如何,我都信你,我会等你愿意开口的那天。」
「但,我的底线是你要在我身边。」
他的声线微颤,音色沉闷哑然,是孤注一掷倾其所有的坚定,是至死不渝无法割舍的温柔。
汹涌而至的愧疚与感动,狠狠击打着我的神经。
我死死地攥着他的手,哭得天昏地暗,宣泄着我压抑已久的爱与痛。
顾近屿手忙脚乱地哄我,心疼地替我拭去泪水。
「来来来,我们吃蛋糕啦,不哭啦。」
像是心照不宣,我们都没再提之前的事,
他也自然而然地在我的小房子住了下来。
6
次日清晨,
我在顾近屿怀里幽幽转醒,餮足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蹭蹭。
「起床啦,小懒猪。」
「我不。」不满地嘟了嘟嘴,我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撒娇。
「好好好,那你再睡会儿,我下去买早餐。」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脑袋,顾近屿利落地翻身下床。
不一会,一阵急促都敲门声响起。
「这么快就回来啦。」
我满心欢喜地小跑着去开门,
却看到了那张令我恐惧的脸。
尽管昨晚我已经下定了直面的决心,但这毫无防备的碰面依旧让我胆寒。
我本能地要关门,却被继父猛地拽着头发往里拖,根本来不及反应,我已经被摔倒了地上。
我吃痛惊呼,惊恐地缩起身子,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敢躲我是吧!我警告你,你再不给我钱,我就打死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呵,当然是你妈让我来的,我告诉过你,你是逃不掉的!」
心一下子凉透了,失望到绝望不过一瞬。
原来是我最亲的亲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将我往火坑里推。
其实早该想到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我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去赌。」我恶狠狠地盯着他,愤怒地嘶吼。
「不给是吧,那我就去顾氏集团闹,你都被那男的搞大肚子了,总该要点补偿吧?」
他阴险地奸笑,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狼狈的样子。
无耻!
「再或者,我也可以考虑把你那段视频卖到小网站上去。」
继父眼里露出贪婪淫荡的精光,看得我一阵恶寒。
「你这个人渣!」
暗巷中令人作呕的可怕回忆再次袭来,
我气得浑身颤抖,胃部翻涌起一阵阵灼热感,心脏刀绞一般疼。
我千方百计躲着顾近屿,就是害怕会有这一天。
他是顾氏集团的总裁,但顾家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想看他出丑拉他下马的对家,更是数不胜数。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我沾上污点,背上永远洗不掉的上骂名。
手死死掐着掌心,我用力深呼吸,控制住崩溃的情绪。
「我明天就给你钱,五十万,但你现在给我立刻消失。」
我凶狠地瞪着他,「现在!立刻!马上!离开!否则就算我死,你也别想拿到一分钱。」
「哼,你最好别再给我耍花招!」
看着我要鱼死网破的架势,继父缩了缩脖子,骂骂咧咧地走了。
慌乱地抹掉泪痕,
我赶紧收拾了一下自己,以防顾近屿看出破绽。
但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呜咽出声。
人总是这样,一个人可以跋山涉水刀枪不入,却会因为一个柔软的眼神溃不成军。
「怎么了,愿愿,出什么事了。」
顾近屿眼底燃起浓浓的焦急,急急将我搂进怀里。
「没事,我就是做噩梦了。」
我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岔开话题。
「今天周三,你陪我去产检吧。」
「好,我们先吃饭。」顾近屿捏了捏我脸颊的软肉,冲我晃了晃手里的早餐,笑得阳光明媚。
7
医院,林川看着我红肿的眼睛,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不少,冷冷地质问顾近屿。
「你就是这么照顾孕妇的?」
两人目光交接,火星四射,气氛猛地紧张起来。
我赶忙想解释,却被顾近屿占有欲极强地拉进怀里。
「啧,林医生是以什么身份来说这句话?」
轻笑溢出喉咙,顾近屿语速缓慢且嚣张,似是挑衅似是讽刺。
「你的竞争者。」
像是被顾近屿挑衅轻慢的态度激怒了,林川猛地一摔笔,一字一顿地说。
什么鬼啊,
怎么好端端的产检变修罗场了。
看着这两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
我苦恼地叹气,眉心突突跳。
「林医生,其实我对你没有……」
我刚要开口制止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就被顾近屿冷硬的语气打断。
「你凭什么和我争?」
好嘛,这男人奇怪的胜负欲来劲了。
「她的初恋是我,初吻是我,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我的。」
顾近屿一脸得意地挑了挑眉,示威似地在我唇畔落下一吻。
林川面若冰霜,薄唇紧抿,目光探寻地望着我。
「抱歉,林医生,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什么。但总之,我对你没有医患关系之外的任何想法。」
我充满歉意地冲他微笑,赶紧拉着顾近屿往外走。
「你干嘛不让我解释呀?还闹这么僵。」
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不满地撇了撇嘴。
虽然我对林川没有男女之情,但还是很感谢他之前的照顾的,因此并不想让他这么难堪。
「哼,我不管,我这叫宣示主权。」
顾近屿孩子气地嘟囔,向我邀宠般凑近了些,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他向来冷静自持、矜贵恣意,这突如其来的反差萌让我忍俊不禁。
「好好好,我就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我被他炽热的目光弄得双颊发烫,心里却甜蜜得不像话,柔声哄他。
「嗯,你是我的,所以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护着你,谁都不能欺负你。」他捧起我的脸,郑重地许诺。
8
换了一个产检医生,我顺利完成了各项检查。
看着良好的指标,我安心不少。
宝宝,再陪妈妈冒一次险吧。
妈妈不会让你再受威胁了,也不会再让爸爸受伤了。
9
晚上,我久违地接到了我妈的电话。
「你明天记得按时给你王叔送钱,要现金,就在东门那个巷口。」
不耐烦的语调,命令式的语气,没有一丝关心愧疚。
像是一把利刃直直插进心脏,反复地搅动,带来绵延不绝的剧痛。
呼吸一窒,眼眶发酸,我忍不住轻讽。
「呵,又是东巷。你知不知道,上回你让我去东巷给那个人渣送钱,我经历了什么啊?」
我被我的继父当作抵债的赔礼,白白送给一群流氓……
要不是恰巧有巡警路过,我早就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你个赔钱货,让你送个钱怎么这么多屁话……」
又是无尽的谩骂。
「告诉他,我一定会去的。」
绝望和痛苦交织,我狠狠挂掉了电话。
明天,我当然会去。
我要拿到那段证据,哪怕毁了自己的名声,我也要拉他下地狱。
我不能再让我爱的人受到威胁。
「愿愿,你在和谁说话?」
顾近屿围着浴巾,困惑地蹙眉。
「推销电话。」
我不敢抬头,怕他看见我眼底的死寂。
「你洗好啦,那我们快睡吧。」
唇角上扬,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快一些。
「遵命,老婆。」顾近屿眼底的狐疑一闪而过,喉结滚动,嗓音低哑撩人,眼尾染上笑意。
我还未缓过神来,身子已落入了他暖烘烘的怀抱。
轻轻将我放至床上,他便即刻压了上来,一手自腿际蜿蜒而上,一手极其温柔地垫在我的腰后,热烈细密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
呼吸交缠,热意弥漫。
「你干嘛呀,还有孩子呢。」
脸颊烧的连脖颈都泛着燥意,心跳如擂鼓,我磕磕巴巴地娇嗔。
「听老婆的话,睡觉啊。」他狡黠地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地继续对我「动手动脚」。
「别闹。」我失笑,安抚地啄了啄他的唇瓣。
看着我羞红脸的窘样,
他得逞似得轻笑,将脸埋进我的颈间。
半晌,顾近屿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甜蜜与苦涩交织,我一时心绪难平。
抬手静静地勾勒他沉静的睡颜,男人长如蝶翅的睫毛下垂,在麦色的肌肤上投下一小片阴影,五官硬朗俊逸,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话。
半梦半醒间,他突然声音闷闷地问我「老婆,你还会推开我吗?」
像是在说梦话。
心脏猛地一缩,我哑然。
不会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10
竖日。
顾近屿起得晚,赶着出门前,依旧没忘记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婆,我上班去了。」
余光突然瞥到我放在沙发上的包,他眼底墨色翻涌,沉声,「要出门吗?」
我有些心虚,「嗯,出去逛逛好久没买衣服了。」
想到他昨晚的梦呓,心里更加惴惴不安。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不知怎的,总觉得他语气冷冰冰的又有些失望,惹得我心慌。
没来得及确认,他已经大步下楼,空留关门的余音。
我舒了口气,安慰自己别多想。
赶紧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录音笔和微型摄像头,来到东巷。
哪怕鼓足勇气,再来到这里,恐惧的感觉还是开始不由自主地一寸寸蔓延。
耳边似乎又回响起那些猥琐粗鄙的笑声。
我的心跳不可控地不断加快,粘腻的冷汗席卷全身,
「没事的,没事的。」
我自言自语,给自己打气。
只要我能诱他承认那些勾当,他就免不了牢狱之灾。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心里的不安焦虑大幅递增,
继父始终不见踪影。
我只能拨打了我妈的电话,「那个人渣呢?怎么还不来。」
「你怎么说话呢!他是你爸!」
「你快联系他,否则我走了。」我实在没心情和她讨论其他,不耐烦地提高音量。
「他早出门了!你该不会想耍什么花样吧!我警告你啊……」
早就出门了?
怎么回事,
我直接挂断电话,心底愈发疑惑。
不详的预感顿时如洪水猛兽般袭来。
我焦躁地来回跺脚,右眼皮直跳。
就在我毫无头绪准备先行离开的时候,电话铃在寂静的小巷里兀地响起,吓得我一激灵,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我的心一下子揪住了。
「喂,请问是顾近屿先生的家属吗?这里是公安局……」
通过和警察交涉,我明白了前因后果。
继父敲了一手如意算盘,在威胁我之后,还偷偷去敲诈了顾近屿,想要两头捞钱。
但继父低估了顾近屿对我的重视,也算错了顾近屿的手腕。
顾近屿假意答应了继父的要求,计划等抓住其赌博的证据后将他彻底葬送。
只是今早,顾近屿疑心我要只身赴险,不得不打乱了布局。
调查后他来不及联系下属,亲自驱车闯了好几个红灯半路截下了继父,直接将人扔进了警局。
11
跌跌撞撞地赶到公安局,就看到顾近屿眼底全是血丝,青筋暴起的双手沾满了暗红血迹,关节处全是擦伤,像是一只强忍怒意的猛兽,下一秒就要将猎物撕得粉碎。
继父鼻青脸肿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求饶,任凭警察怎么拉都不肯起身。
顾氏的公关团队和律师个个神色莫测,苦苦劝诫顾近屿要保全集团整体利益。
「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老子一定要他把牢底坐穿。」
顾近屿暴躁地扯掉领带,目光阴寒,狠戾的低吼让所有人都瞬间噤声,连连点头。
嗓子涩得发不出声音,泪水蓄满了眼眶,争先恐后地往外涌。
我攥紧双拳,稳住自己发抖的身子,慢慢上前拥住他僵硬紧绷的身子。
「近屿。」我低声唤他,轻轻摩挲他的掌心,心疼到不能自己。
「别碰,脏。」他条件反射似地抽出手,生怕我沾到血污,眉眼却依旧冰冷疏离,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瞒着你,只是不想拖累你……」我艰难地开口,声音因为没底气越来越轻。
看着他生气担心的模样,原本我觉得正当的理由,似乎也变得难以启齿了。
「我说过,我尊重你的意愿你的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瞒着我去冒险,你知不知道自己还怀着孕?你知不知道如果你出了事,我会疯!」
顾近屿声音颤得厉害,极力克制着汹涌的情绪,眼尾染上红晕。
一字一句狠狠砸在我的心尖,掀起铺天盖的巨浪。
「还是说,你从来都不信我,不信我能保护你,所以才什么都不和我说。」
顾近屿轻牵唇角,自嘲地苦笑,眼底的落寞失望浓的化不开。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慌张地想解释,思绪却像乱成一团的耳机线,越急越解不开。
我明明不是这样想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我们这边受理了有关王翔先生对您进行敲诈勒索、恶意指使他人对您进行强制猥亵等行为的相关证据,需要您配合调查。」
女警清冷的嗓音打断了我哽在喉咙里的千言万语。
「小刘。」顾近屿抬了抬下巴,示意秘书陪我一同前往,随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警局,没有给我一丝挽留的余地。
我呆呆望着他决绝萧瑟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错得离谱。
12
失魂落魄地走出警局,小刘将我送回了顾近屿在市中心的别墅。
家门外车水马龙,家里每天都会有私人医生、保姆来往,闺蜜林笑笑也预支了年假每天来陪我。
但我依旧觉得这个家孤单冷清得要命。
因为顾近屿一直没有回来,也没再回复我的消息。
「之前顾总飙车斗殴的新闻已经被压下去了,董事会那边的不满也被平息了,别再担心了。」
笑笑努力地逗我开心,不停地给我讲一些好消息。
「嗯,那就好。」
我笑着回应,心里却依旧酸酸的。
像是看穿了我的想法,笑笑柔声开解我:
「我觉得吧,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你忽略了顾总的想法,你总喜欢什么事情都自己扛,会让他误以为他在你心里没份量没能力,甚至不信任他。」
「我知道是我错了,可是他现在都不理我了,我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我苦恼地皱眉,止不住唉声叹气。
「顾总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他不可能真的对你生气,估计就是想让你长个教训。」
笑笑赶紧安慰我。
我愣愣点头,心里却没底,烦闷得很。
「他不理你,你就去找他呀!顾总那个傲娇怪,肯定就是在等你去哄他哩!」
冲我挑了挑眉,笑笑激动地给我支招。
好像……很有道理!
这么坐以待毙可不能解决问题。
回想这一路,好像总是顾近屿在一步步朝我走来,现在也该换我主动了。
「好主意!」
福至心灵,心情一下子雀跃了起来。
想象着顾近屿惊喜的表情,我备受鼓舞地去厨房准备了一份便当,喜滋滋地驱车来到公司楼下。
扶着愈发圆润的肚子,我不自觉地勾起唇角。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抬手看了看表,我将下巴搁在车窗上眼巴巴地期待着顾近屿下班。
看到那道挺拔的身影,我正欲下车,却看到一个娇俏的女人快步上前,挽住了他的臂膀。
顾近屿微微蹙眉,却没推开她。
两人又低头说了些什么,脑袋凑在一块看起来亲密得很。
少顷,女子扬起脸笑得无比灿烂。
一声「老公」卡在喉咙,我怔在原地,半晌缓不过神来。
像是一堆烧得正旺的篝火,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劈头盖脸地浇灭,只留下几缕不甘的焦炭滋滋冒着气。
顾近屿一向注重分寸感,从来不愿意和其他异性发生肢体接触,更何况这是在公司楼下。
所以他这么多天不回家,是在陪别人吗?
这个念头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转眼就生根发芽、枝繁叶茂,让我浑身战栗。
两人往车里走,
那个女人寸进尺地依偎进顾近屿怀里,大半个身子都挂在顾近屿身上。
最过分的是,顾近屿依旧没有抗拒。
看着他们亲昵的姿势,我心底的难过不安愈发浓烈,愤怒更是呼啸而来。
顾近屿,你可真是好样的,
才几天啊,就能让外头的小狐狸精乘虚而入。
思量一瞬,我决定先攘外再安内。
我生生将眼泪硬憋回去,勾起一个得体的笑容,落落大方地迎上去。
「老公,我和宝宝来接你下班啦。」
我娇滴滴地唤他,一手摩挲着肚皮,一手与他十指相扣,特意强调了一下宝宝这两个字。
哼,知难而退吧,坏女人。
我充满敌意地昂首。
「这位是林若,顾氏最大的合作伙伴。」
顾近屿语气淡淡的,不着痕迹地与那个女人拉开距离,
镇定自若地向我介绍,看不出一丝心虚。
像是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我一时郁结。
顾近屿坦然的反应让我不禁愕然,甚至开始自我怀疑。
林若却并不理会我,柔柔弱弱望向顾近屿,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顾总什么时候领证了?」
好一朵小白花。
垃圾袋都没你能装。
我正想回怼,却发现自己还真没扯证。
突然底气不足。
只能咬牙切齿地心底把她骂了八百回。
这丫,可真会抓关键词。
「还没领证。」顾近屿阴恻恻瞥了我一眼,语气不善。
我瞬间哑火,甚至有点心虚。
毕竟每次作妖逃脱领证的人都是我。
林若千转百回地「哦~」了一声,颇有些意味深长,
旋即扬起一个得意的笑,挑衅地抬眉。
「那这么说,顾总还是单身喽,不知道顾夫人的位置我……」
单身???
这么明目张胆地抢我男人???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呀!
怒上心头,我没等她把话说完,扯着顾近屿就走。
猛地甩上车门,我顾不上顾近屿的反应
边吩咐司机开车,
边风风火火地给管家打电话让她把户口本送到民政局。
火急火燎地领完证,我心里火山爆发式的醋意依旧无法消散,
我指着手里的红本本,凶巴巴地教训顾近屿:
「记住!你已经是有老婆的人了!这么不检点,我和你没完……」
「都听老婆的。」
用力将我拥进怀里,顾近屿低磁的嗓音沾染上浓浓的笑意,动听得让我心颤。
我还未说完的话语统统被他的唇堵了回去,
顾近屿一双桃花眼水光潋滟,托着我的后颈,轻轻吮吸反复啃啮我的唇瓣,舌尖不断探入,把控着我的呼吸与心跳,炽热缠绵。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撩得双颊绯红,七荤八素,
好半晌才缓过神。
看着他得逞似的笑靥,我恍然大悟,又气又恼,
「顾近屿!你故意激我的是吧!」
依依不舍地啄了啄我的唇角,他将脸埋进我的颈窝轻蹭,
温热的呼吸落在我脖颈间,丝丝缕缕痒痒的,温柔至极。
「老婆,看到你这么在乎我,我好开心。」
嗓音暗哑,沾染了几分委屈。
像是一个无人疼爱的小孩终于收获了梦寐以求的糖果。
这句避重就轻的话成功勾起了我心底的愧疚,
登时就原谅了他的小心机。
我心疼地回抱他,心软得一塌糊涂。
但下一秒,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拳头邦邦硬。
透过街角反光的玻璃,
我清晰看到了顾近屿无比狡黠的笑容。
「好你个顾近屿,又装可怜!」
我佯装生气地揪起他的耳朵。
「冤枉啊,老婆饶命,我这几天是真的心里难受,我就是想你哄哄我!」
「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
他忙不迭地哄我,将我搂进怀里。
13
第二天,我看着手机里的头版头条笑得前仰后合。
《惊!顾氏总裁竟是妻管严!》
配图还很巧妙地截取了我拧顾近屿耳朵的那一幕。
顾近屿一脸无奈地揉了揉我的脸,
「就喜欢看我出糗是吧。」
「什么呀!妻管严是多么光荣的称呼,很值得骄傲的好嘛!」
我笑得更欢了,忍不住继续打趣。
「是是是,很光荣很骄傲,老婆说得都对。」
啄了啄我的额头,顾近屿满脸宠溺。
「对了,你们公关部怎么还没撤热搜呀,以往不是效率很高的。」
我好奇地眨眨眼,
顾近屿一向不喜欢这些夸大其词哗众取宠的小报。
「因为,我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老婆。」
顿了半晌,他突然极其认真地捧起我的脸,极其郑重地剖白。
蜜意席卷全身,眼眶发热,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好哦,我的老公,你的余生就由我来管啦。」
「我的荣幸。」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