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把世子臭骂一顿，本以为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结果王妃不仅夸我干得好，还把我塞给世子生娃娃……
王妃说我好生养，把我塞给了世子做通房……
1
我刚被卖进王府的第一天就遇上个疯子，他在后花园对着我大喊：「那个矮子你过来，把这儿的花统统给我拔了！」
你才矮，你全家都矮！
我以为他脑子有问题，便随手摘了几朵花糊弄他。
谁知他并不满意，还像一头牛似的冲我喷气：「你在干什么？！」
我不解，「拔花呀。」
结果他用很大很大的嗓门一边吼我，一边用手薅了一把牡丹花，全都扔到了地上，「本世子是让你像这样拔！看到了没？」
「你个蠢货！你跟朝堂上那群听不懂人话的猪头有什么区别？！」
他骂骂咧咧的，显然是在其它地方受了气，对我发泄上了。
嗬！
这我可不爽了！
我平常最讨厌人家说我蠢了，一听到这个字，我立刻撸起袖子狠狠推了他一下，「你谁啊！凭什么指使我干活，你才是头猪！」
我气势如虹，他节节败退。
等他反应过来，就用更高的嗓门吼了回来：「你居然敢凶我？！」
呵，跟我比嗓门？
在村里吵架我可没输过！
我说得顺嘴极了：「我就凶你了，怎么样！你个笨蛋！你个猪！」
他双臂环胸，冷笑一声：「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宸王世子！我说一句话，你立马就得人头落地！」
世……世子……
我迟钝的脑子才反应过来。
惨了！这位居然是世子……
管家可是反复跟我叮嘱过，世子是当今皇帝最为宠爱的孙子，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尤其厌恶女子，上一个近他身的女子可是被横着抬出王府的…….
完了，我是不是离死不远了！
好女不吃眼前亏，我立刻就怂了。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奴婢错了，求世子饶命啊！」
他胜利地冷哼一声，在我面前蹲了下来，一只如玉般修长的手托起了我的下巴。
我被迫抬起眼睛看着他，看到了他邪魅而得意的笑容。
他恶狠狠道：「你还敢凶本世子吗？你再骂我一句试试！」
我的心肝尖儿都在颤抖。
娘诶，这位爷居然对我提这么过分的要求……
我该不该满足他？
于是，我一狠心一闭眼，大声地吼了出来：「世子是笨蛋蛋，世子是傻猪猪……」
我娘说用叠词比较亲切，希望这样能满足他的要求……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我睁开眼睛疑惑地看过去，就看到一张极度扭曲的脸在看着我。
他的表情像在生气，又像在笑，还有点像是在憋屎。
我害怕得赶紧往后退，他没动，我又往后退，他还没动。
于是，我爬起来一溜烟儿的迅速跑路了。
等我跑远了再回头看，那人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说实在话，他这样单膝蹲下来的姿势真的很好看，但我可没胆子留下来好好欣赏。
毕竟逃命要紧！
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
在花园里被这么一吓，我一直提着心吊着胆，生怕有人来把我拉出去砍了。
等了许久，世子没来，王妃娘娘院子里的青鸾姑姑倒来了，说娘娘要见我。
我吓得直哆嗦，王妃见我这个小虾米干嘛呢？
不会是知道我得罪了世子，要砍我的头吧？？？
2
王妃见了我，只抿着嘴笑，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番。
笑着问青鸾姑姑：「你刚才说和逸儿在花园纠缠的女子就是她？」
「是。」
我一听这话赶紧解释：「娘娘，奴婢不是故意得罪世子的，是世子爷一冲过来就辣手摧花……」
王妃娘娘惊：「！！！」
「奴婢肯定不能让他摧呀，然后我就骂了他几句，还轻轻推了他一下……」
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头越来越低，生怕王妃一生气，我的小命就不保了。
「你说你骂了逸儿！」
「是……」
「你还推了他！」
「是……」
「他没有起红疹？没有呕吐？」
我老实回答：「没，没有。」
王妃和青鸾姑姑交换了一个我看不懂的眼神。
王妃俯身将我扶了起来，拍着我的手说：「好姑娘，看来你就是逸儿的真命天女！真乃奇缘！」
我：「……？！！」
娘娘？这是孽缘吧？
容不得再说第二句话，就有婆子把我扛走了。
她们七手八脚，把我按进浴桶洗香香，又给我换上薄纱裙，欢天喜地的把我送进了世子的梧桐院。
只差敲锣打鼓了。
不得不说，世子的屋子可真漂亮！
我欣赏了一圈，看到了一个好东西：一张纯白的虎皮。
虎皮铺在一张太师椅上，厚厚实实的，就像一朵轻软的云。
伸手摸摸，也好软好好摸。
我实在是没忍住，瞅屋里没有人，就慢慢地把屁股挪过去，坐下了。
啊，真舒服啊。
可……等等！
我蓦地瞪圆了眼睛！
不不不，不好了！
我只觉身下一瞬间就热流滚滚泛滥成灾。
卧槽，这是月事来了！
我手忙脚乱地掀开裙子一看，很好，果然沾虎皮上了！
纯白的皮毛上印着鲜红的血，是如此的耀眼刺目。
那不是葵水血，那是从我脖子间流淌出来的生命之血！
正不知怎么办才好，沉重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什么狗屁通房，老子不要，立刻让她给我滚！」
我浑身都僵住。
世子回来了！
娘欸，这一回真的要被抽筋扒皮了。
我浑身僵硬，坐在虎皮上一动不敢动。
我不能起来，不能让他看见我身下的血。
可不起来好像也不行。
就只急得满头冒汗，脑子里极速打着转，想着该怎么办。
可我的聪明才智在花园里已经用完了，现在无论我怎么想，脑袋里依然空空如也，想不到半点对策。
就见那位世子爷朝我走过来，在我面前两步远的地方停住。
他双眼喷火，说：「你怎么会在这？？」
「我、我、我……」
「我母妃说的那个屁股大好生养、长相有福能旺夫的女子，不会就是你吧？」
「大概，也许，可能……是吧？」
「本世子看见你就烦！你给老子滚……！」
他话没有说完就耸起鼻子嗅闻了两下，深邃漂亮的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有血腥味儿？」
3
我脑中崩的一声，心道：完了完了。
他凑近了我，「从你这儿来的！」
他凑得这么近，我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珠子里看到了两个我。
小小的圆圆的脸，大大的圆圆的眼睛。
因为惊恐，眼睛也瞪得格外大，看起来格外呆。
然后他伸出手就把我……嘤嘤嘤，他把我提起来了！
白虎皮上那一朵红花赫然在目。
我清清楚楚听见他大吸一口冷气的声音，「你……！」
他都抖起来了，「这是什么？你给本世子解释清楚！这上面怎么有血？」
我都快哭了，「回、回世子爷的话，这只老虎是现杀的，所以有血。」
他颤抖的手指停了一瞬，说话都结结巴巴，「现……现杀的？！」
显然是不相信。
我拼命点头答：「是！对！世子您好聪明，都答对了。」
他这回点头了，「不错，真不错，这理由不错。」
「那本世子问你，既然是现杀的，那虎皮怎么就鞣制好了？」
都说了，撒一个谎需要再撒一百个谎来圆，我现在就只能硬着头皮往回圆。
「那个……就是它皮肤是天生的又软又干净，不用鞣制，剥下来就可以了。」
「真的吗？」世子声音很轻。
我郑重点头，拼命用最无辜最真诚的眼神看他，「是啊。」
心里拼命地祈求上苍，求上神保佑，让世子相信这是真的吧。
就见这位世子危险地眯起了眼，伸手卡住了我的后脖颈，把我拉到他面前，狠狠地对我说道：
「相信啊，怎么不相信！就像你的皮肤一样，又柔软又干净，剥下来都不用鞣制，直接就可以躺在上面睡！」
他这个「睡」字刚出口，房门就发出咣当一声巨响，轰地倒了下去。
房门坏了，我和世子与外面的王妃娘娘四目相对。
哦，不对。
王妃娘娘身边还有青鸾姑姑，我和世子站在一起，所以我们是八目相对。
王妃看向我们的眼睛里满是激动和欢喜，「啊，这就抱上啦？」
可不就抱上了吗？
世子正「亲亲热热」卡着我的后脖颈，贴着我耳朵说话呢！
青鸾姑姑又示意王妃娘娘朝虎皮上面看。
虎皮雪白雪白，上面的血迹简直不要太明显。
王妃娘娘捂着嘴一阵惊呼：「这……这么快的吗？」
我头皮一阵发麻。
她们全都看那儿干什么？
还有，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王妃娘娘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母妃就知道你果真喜欢这姑娘，母妃不打扰你，不打扰你，你继续、继续啊！」
4
王妃娘娘就笑得更欢，「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母妃懂，这是好事，是好事。」
然后就急急忙忙地招呼青鸾姑姑：「走，走，走！赶紧给他们炖点补品去。」
「娘娘，您慢点！」
「多亏姑姑的慧眼，本宫要重重赏你！逸儿动作这么快，没准下个月就怀上了！」
风中传过来她们两人欢喜雀跃的声音。
我脑子有点凌乱，将目光投向了世子。
眼前这男人脸色铁青，一步一步朝我逼近，「好啊！你可真是心机深沉，原来是想用这招来骗母妃，好上位！」
我被他一吓，浑身的血又往下走，只觉得生平最狼狈的时刻莫过于此。
他提高声音大喊：「来人，把这丫头和这张虎皮一起，都给本世子扔出去！」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要赶我走！
不行！万万不行！
青鸾姑姑可说了，我要是能上世子的床，王妃就能帮我爹治病！
要是我能给世子生个孩子，王妃还能让我弟弟进宸王府的宗学。
为了我爹、我弟弟，我说什么都得留下来！
我哇的一声放声大哭，扑通跪下来抱住他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世子爷，奴婢不走！就算是被您打死也不走！奴婢就算死了，鬼魂也会回来服侍爷，夏天给您打扇驱蚊，冬天给您暖被窝，呜呜呜。」
我扯着嗓子嚎，哭得自己脑瓜子都嗡嗡的。
我以前能凭着这一招在村里所向无敌，就不信镇不住他。
他果然受不了。
揪着我往净房里一推，「行了，行了！准你留下！你就在这里待着！」
没多久，和我同屋的苏敏姐姐来了，还给我带来了换洗的衣服。
我就在屏风后面清洗身上的污渍，把脏裙子换下来。
苏敏姐姐的语气轻轻柔柔的：「我还以为你在这里会受欺负呢，没想到世子爷对你这么好，还让我过来照顾你！世子可真是个温润如玉的男子。」
她这话说得我都惊悚了，她说的世子和我认识的世子是同一个人吗？
次日，青鸾姑姑果然亲手送来了补品，我硬着头皮喝了。
姑姑夸我做得好，要我再接再厉拿下世子。
我把胸脯拍得梆梆响，向青鸾姑姑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她赶紧把我的手拿下来，「好了好了，别拍了，本来就小，再拍要平了。」
5
青鸾姑姑把我安置到了世子旁边的那个偏房住，苏敏姐姐也留了下来，羞答答地说奉命照顾我。
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我顺利地留在了梧桐院，信心大增，开始计划着如何拿下世子。
这一步可难着呢。
通往世子爷床榻的这条路上荆棘密布，多少丫头前仆后继倒下了，壮烈成仁。
所以我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我私底下和苏敏姐姐讨论该如何才能一举拿下世子。
苏敏姐姐给我出了很多主意。
她帮我弄衣服，就那种轻薄的若隐若现的纱衣，给我全身扑香粉，还偷偷帮我弄来了暖情酒。
「这个可厉害了，我好不容易才拿到的！」
「据说是那种地方的老鸨子用来调教不听话的姑娘的。要是给世子喝了，成功的希望就更大一些。」
我好奇心大起，「真有这么神奇？」
拔开塞子，闻了闻甜甜的暖香气，幽幽地从鼻尖浸入肺中。
喝一口，一股小火苗就从嘴里直落入胃，缓缓烧进肚子里，呼吸间都有股甜甜的香气。
苏敏姐姐瞪大眼睛指着我：「你……你喝了？」
我一下一下地点头，脑子里有些迷糊了，「你不是说这是给不听话的姑娘……我擦！」
我这才反应过来，「怎么办？我喝错了！」
这是计划给世子喝的啊，我喝了算怎么回事？
苏敏姐姐跺脚，「怎么办？能怎么办？你不上也得去上了！」
她说：「说是这酒霸道得很，若你不和男子……就会暴毙而死！」
暴毙……
好可怕！
我这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毅然决然冲进了世子屋里。
他正好从净房沐浴出来，衣衫不整，还有水珠从身上滑落。
好诱人！我「咕咚」吞了一大口口水。
从晕黄的灯光下看过去，这光泽、这纹理……
不就是王二麻子家挂在橱窗里的烧鸡吗？
我「嗷」一嗓子就冲了！
这只烧鸡听到动静，抬头看见我，吓出了一脸惊恐。
还没有来得及表示什么就被我按倒了。
「唔……」
一夜红烛未灭，终于还是让我得手了！
过了良久，我翻过身，细细回味着这销魂的滋味，心满意足。
从前听后街的老镖师说过，天下武功唯快不破，果然有道理！
拿下世子爷，也得讲究个快准狠！磨磨叽叽能干什么？
只不过萧氏烧鸡个头稍微有点大，我吃得有点撑，现在浑身都不舒服。
过了好半晌，萧逸缓缓从我旁边坐起。
昏暗的床帐里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得见他缓缓抬手，沙哑的嗓子叫了一声：「来人，把这……」
6
我吃饱喝足后，对他真是爱怜得很，听他嗓子都哑了，哪忍心他再那么大声说话？
一把将他拽了过来，凑上去在他脸蛋上亲了亲。
「哎呀，爷，奴婢就在这儿呢，您不用叫别人。」
我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
他这人不就是有点洁癖吗？
床上都弄脏了，他肯定是想叫人换床单。
「大半夜的叫人来换床单，怪难为情，奴婢来换就行了。」
我一边说着，一边还占占他便宜。
这鸡架上好像还有点肉可啃……
反正都是要换床单的嘛，不如……
不如物尽其用！
萧逸见我又来了兴致，开始挣扎起来。
我哄着他：「乖！咱一会儿再换新的啊！」
……
不过，我失算了。
老一辈都说好吃的东西再好吃不要贪多，吃撑了还不下桌的话，那就是自找罪受。
我深刻地领悟到了这条真理。
果然……
我最后被烧鸡给攻略了。
直到第二天晚上，世子爷松了手，我才回了屋。
苏敏兴致勃勃地迎上来，眼睛里冒着绿光。
「阿福，快跟我说说世子爷都是如何宠爱你的？」
我困得不行，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她的话。
「拿下世子不难，关键是看身法。」
「从门口就要起步，三级跳，最后一步凌空跃下，老鹰捉小鸡，一招制敌！」
「要快！关键就是要快！趁敌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按住。」
这就是我的经验之谈。
苏敏姐姐喃喃自语：「原来是这样，学会了。」
我脑子实在是困得转不动了，想提醒她个什么事情，想半天没能想得起来，自己倒栽进梦乡里，睡熟了。
这一觉睡得很舒坦，也没有人吵我。
醒来伸个懒腰，打个呵欠。
眼皮子一掀，我的呵欠打了一半打不下去了，手举起来也放不下去了。
世子爷？？？
萧逸竟然坐在我对面，斜斜靠在太师椅上，屁股底下铺着一张斑斓猛虎的虎皮。
嗷……
他还没说话呢，光是眼神就让我头皮发紧。
「小样儿，你睡得倒挺香啊！」
「世……世子……」
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太妙，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7
他手一翻，亮出了一把小小的酒壶。
酒壶很眼熟，锡制的，白亮亮晃眼睛，壶盖上还顶着一颗硕大的珊瑚珠子，红艳艳的，像是我的血一样。
他微微直起身，朝我倾身过来，眼眸眯起，眼底血色弥漫，十足的危险。
「那个跟你一屋的女人……」
我赶紧给他答疑解惑：「苏敏姐姐……」
萧逸：「对！就是那个女人……」
「袁阿福，你好样的！你睡了本世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指使别人来睡老子！你很好！你有种！」
他愤愤地指责我：「本世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种胆大包天的女人！」
我一颗心揪了起来。
怪不得我醒了没见苏敏姐姐呢。
我心里升起不祥的预感，颤抖着问道：「那她怎么样了？」
萧逸倒也没多吊我的胃口，叫了一声来人，有两个侍卫拖着一张渔网走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我的娘诶，渔网里裹着的不正是苏敏姐姐吗？
她穿着一身白纱的薄衣，但那衣服已经被血浸染成了红色，全身伤痕累累，软软地趴在渔网里，看不出来是死是活。
我惊恐地看向了世子，「你为什么要把她打成这样？？？」
他不说话，只嘴里哼哼。
我看着他一脸不屑的模样，脑子里灵光一现，再想起他说的什么我指使别人去睡他……
哎呦我去！
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
苏敏姐姐是不是扮成了我的样子，想照着我的方法去睡世子爷？
她从门口起跳，加速三级跳，以老鹰抓小鸡的凌厉气势朝着萧逸凌空扑下去。
结果萧逸床头突然出现一张渔网，一下子就把苏姐姐给兜头裹进去了……
卧槽是这样的吗？那也未免太刺激了点吧？
我脑子里的画面还没有完全消散，面前就递过来了白锡的小酒壶。
「把它喝了，本世子考虑一下饶了她性命。」
「我喝！」
为了苏敏姐姐，我劈手夺过酒壶，一仰脖子，顿顿顿就把酒灌下了肚。
丢开酒壶，打了个酒嗝，眼前又出现了一只大烧鸡。
香喷喷油亮亮，诱人犯罪。
只是烧鸡的眼神非常惊恐，还大声叫：「谁叫你喝这么多的？」
我充耳不闻，径直朝他扑了过去。
两个侍卫哎呦哎呦叫着，手忙脚乱把渔网和苏敏姐姐一起拖了出去。
半夜里，我差点死了，梧桐院紧急叫了御医。
因为我连续两天没有进食，刚醒来又喝了酒，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所以不得已只能连夜叫太医。
剽悍啊，勇猛啊，萧世子的小通房自此一战成名！
8
我根本就没法儿见人了，用被子蒙住了头装鸵鸟。
萧逸一边替我揉肚子，缓解我胃部的痉挛，一边恨恨道：「该！连爷的脸都一起被你丢尽了！」
王妃娘娘倒是很开心，三天两头派青鸾姑姑过来看我。
等我好了以后，竟被提为了世子的侍妾，再不用干别的活，只负责照管好他的饮食起居。
我们俩拌嘴的时候多，经常拌着拌着就滚到了一起。
慢慢的，他摸清了我的深浅，我也知道了他的长短，我俩愈发和谐。
过了两三个月这样安逸的日子，就到了王妃娘娘的生辰。
府里要举办一场宴会给娘娘庆生。
青鸾姑姑提前几天就跟我说，让我也帮着招呼一下客人。
我很开心，又紧张。
毕竟只有世子身边有名分的人才有资格出席。
我兴冲冲收拾打扮好就去了正院，想再找青鸾姑姑请教一下，怎样才能在客人面前不失礼，不给府里丢脸。
谁料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宸王在跟萧逸说话。
「逸儿，今天沈阁老和王丞相家的姑娘都会来，你找个机会接触下，看看这两个姑娘性情如何，你喜欢哪个。」
沈家姑娘？王家姑娘？
我不由屏住了呼吸，想听世子怎么说。
萧逸语气恭敬，却又十足冷淡：「父王，儿子的病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耽误其他女子？」
宸王有点不高兴，「你不是已经有了侍妾了吗？怎么就不能接近其他女子了？」
「儿子只能接近阿福一个。」
「你堂堂宸王世子，天潢贵胄，难不成要娶一个奴婢做正妃？」
「你母妃把袁阿福给你，也只是为了给你治病，如今你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总还是要娶一个世家贵族出身的女子做世子妃的！你那侍妾出身低微，如何配得上你？」
我再也听不下去，转身失魂落魄地走掉了。
是啊，王爷说得对，我和世子之间，相隔何止十万八千里？
如果不是萧逸的厌女症，我连他的脚后跟都摸不到，更遑论与他同床共枕。
想要留在他身边，就得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一个的娶新人，看着他跟别人欢笑打闹……
我心里憋闷，堵着一团毛球似的，吞不下也吐不出，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水榭。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中年女人挡住了我的去路。
「咦，你不就是萧逸那个不要脸的通房吗？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她一把年纪了还装嫩，穿粉色衣裙，戴粉色首饰，明明腰都佝偻了，走起路来还一扭一扭的。
都快把我看吐了。
随即就觉得奇怪，我竟然真的有点恶心反胃。
这女人是宸王爷的如夫人，姓孟，很得王爷宠爱。
她见我反胃，眼神倏然间凌厉起来，「你怀孕了？」
9
我皱眉。
她曾经听青鸾姑姑提过，这位如夫人的儿子已经给王爷生了孙子，但世子不能接近女子，迟迟没有子嗣，因此这二房一直惦记着世子之位。
所以她应该是最不想看见我有身孕的人。
「我有没有身孕不关你的事！」我冷冷答，转身想走。
孟氏把我拦住，不怀好意道：「想走？没那么容易！」
她高声喊：「来人啊，搜她身！她手脚不干净，偷了本夫人的东西！」
我想跑，可惜已经迟了，被孟氏身边的丫头婆子七手八脚按住，雨点般的拳脚落在了我身上。
我咬牙反抗，也抓伤了几个。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狠狠一脚踢到了我肚子上，剧烈的疼痛席卷了我全身。
我痛得蜷缩起来。
周围一片惊呼：「啊，血！怎么这么多血？」
我心里又愤怒又难过，满满都是无能为力的悲凉。
我流产了！失去了我和萧逸的孩子。
我甚至还没有察觉到这孩子的到来，他就悄悄离开了。
此事一出，萧逸暴跳如雷。
他把孟氏揪到我床前，逼她给我赔礼道歉，还要杀了她给我的孩子偿命。
怎么说呢？情形之诡异，又无比滑稽。
世子他有厌女症，这几乎是人所共知的，原以为经过我，他已经好了，结果是根本没有好。
他揪着孟氏，按着她给我下跪磕头，逼她跟我认错。
而他自己则因为和孟氏近距离接触，吐得稀里哗啦。
御医在一旁惊得目瞪口呆。
王爷阴沉着脸，喝令他住手。
「胡闹！胡闹！你这逆子！孟姨娘是你的长辈，怎么能对长辈不敬？这像什么话？」
「你也讲讲道理，袁阿福偷了你孟姨娘的东西，你孟姨娘连问都问不得了？」
无论宸王怎么说，萧逸不管不顾充耳不闻。
「阿福……呕……绝不可能……呕偷东西！她受了……呕……委屈……儿子要替她呕……讨回公道！」
他拿着剑追着孟氏砍，「这贱妇杀了我的……呕儿子，我呕……要让她偿命！」
宸王拔出剑来阻止他，孟氏就拼命往宸王身后缩，屋里一片混乱。
萧逸愤怒的咆哮夹杂在呕吐声与孟氏撕心裂肺的哭叫声中，说不出的荒诞滑稽。
我怔怔地看着萧逸。
此时的他什么形象都没有了，往常的邪魅俊帅没有剩下分毫，甚至还有些狼狈。
但在我心里，此时此刻的他比任何一个时候都令我心折。
这个男人……
他坚定地相信我没有偷东西、他维护我微不足道的小小尊严、他还要顶着忤逆不孝的罪名击杀他父亲的小妾，只为了给我报仇。
我哇地大声哭出来，泪雨滂沱。
被家人卖掉我没有哭，被信任的苏敏姐姐利用背叛我没有哭，被下人围着殴打我没有哭，孩子掉了我也没有哭……
那是因为我知道眼泪没用，即使哭了也没有人会心疼我。
但现在有了他，有了他的温暖，我就怎么都忍不住了。
我向萧逸伸出双手，喊：「过来抱我！萧逸！求求你别管他们了，过来抱我！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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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逸愣住，丢下剑跑过来将我紧紧搂在怀里。
他抚着我的头发安慰我：「别哭了，你是小爷的人，只有小爷能欺负你，其他谁都不能动你一根指头。」
我紧紧地抱着他，哭到天崩地裂。
宸王赶紧让人把孟氏搀扶起来，就要往外走。
王妃娘娘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只神情淡淡地站在旁边，看到孟氏要走了，她才说：「王爷，这件事，孟氏必须给逸儿和阿福一个交代。」
孟氏本来还有些扬扬得意，闻言脸色就变了，娇滴滴向宸王求助：「王爷……」
宸王低头沉吟了一下，叹口气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孟氏蓄意残害皇家子嗣，杖责二十，逐出王府另居，所有参与殴打袁氏的下人全部打杀，一个不留。」
他这已经是轻拿轻放了，孟氏却还哇哇叫着不服。
但她再叫也没用，立刻就有粗壮婆子来把她拖下去行刑，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屋里，我已经平静下来，半躺在世子怀里。
他用脸颊蹭着我的头发，低低开口：「我父王……他最不要脸，当时我母妃刚生产完，他竟然就把手伸向了我的乳母，被母妃当场逮着。」
世子也许是憋得太久了，所以忍不住跟我倾诉，说了这桩他埋在心里的秘密。
「我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有了阴影，才有了这个奇怪的厌女的病症。」
啊？我捂住了嘴，差点叫出声。
果然无耻！
随即就明白了，「孟氏那老妖精就是当年那个乳母？」
萧逸很开心听我说「老妖精」这个词，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对！就是这老妖精！她跟父王两个都不要脸！好在这么多年母妃也看开了，父皇做什么都伤不到她了。」
萧逸说出来就松快了许多，我却隐隐有些担心，还是觉得王妃娘娘怕没表面上那么看得开。
「你要是担心母妃，就好好调养身子，早点给她生个大胖孙子抱，比什么都强。」萧逸这么劝慰我。
孟氏被赶出去之后，二公子一家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不敢再蹦跶，王妃的心也放下几分。
但世子没有子嗣，也还是让她忧心。
好在，半年后，我竟又怀孕了。
娘娘大喜，往我房里送了一大堆东西。
萧逸没送礼物。
但这位爷初当爹的反应很滑稽。
他什么事都不做了，就盯着我的肚子猛瞧！
一直看一直看，仿佛里面住了什么小怪物似的。
我无论什么时候看向他，都看见他盯着我的肚子。
到了晚间我醒了，却发现临睡之前还盯着我肚子看的萧逸却不在我身边。
下人告诉我，世子爷去了祠堂。
我心里疑窦丛生。
这么晚了，他还去祠堂干什么？
11
我的警惕心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想想宸王就是趁王妃生孩子的时候乱来的。
有其父必有其子，萧逸这厮别是跟着他爹学，也背着我私会哪个小妖精了吧？！
这个坚决不能忍！我气势汹汹地去了祠堂。
事情完全和我想的不一样，祠堂里只有萧逸一个人。
昏暗的烛光之下，沉郁的檀香气息里，萧逸的背影笔直而倔强。
他直挺挺地跪在满屋子列祖列宗前面，双手合十，低声细语：「我萧逸向列祖列宗恳求，求祖宗保佑阿福能顺利生下孩子，求祖宗保佑她们母子平安，长乐无极。」
我捂住了嘴，眼底涩涩的酸酸的。
他居然来这儿跪求祖宗保佑我！
他是宸王世子，皇帝最宠爱的嫡孙，敢在朝堂上骂三朝元老不作为、能止小儿夜啼、一不高兴就要拔光花园里所有花草、再胆大的丫头都不敢近他身爬他床的人……
这样的萧世子，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居然也有了惧怕的事，居然也小心翼翼夜半三更来求祖宗……
我一个小小的农女，大字不识几个，何其有幸能得他这般深情？！
我心中翻翻滚滚，走过去在他身边跪下。
也学他的样子向萧家列祖列宗祈祷。
萧逸转过头发现是我，大吃一惊，说：「你怎么来了？天气这么凉，你赶紧给我回去！」
我盯着他眼睛说：「我陪你。」
虽然我还不是他的妻子，但我把他当作了我的夫君。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阵，伸过手与我十指相扣。
对着诸多牌位郑重其事承诺：「皇天后土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我萧逸发誓，一辈子对阿福好，永不相负。」
我眼中含泪道：「那你可不许反悔。」
「永不反悔。」
他的眼睛里满满的全是我。
我突然觉得此情此景不发个誓实在是说不过去。
于是对萧逸说：「要不我们结拜个兄弟吧？」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那种。
萧逸一时无语，抬手在我脑袋上狠狠落下一个暴栗。
又怕把我打疼了，把我脑袋按进他怀里揉。
瓮声瓮气道：「真是……老子所有浪漫都得死在你手里！」
当我怀到五个月，胎像平稳，也正逢春暖花开，娘娘怕我无聊，决定带我出去走走，去庙里上香许愿。
娘娘说我们不是为了自己去玩，我们是去给皇后祈福的。
当今皇后身体不好，快不行了，我们去给她祈福，真是玩也玩了，名声也挣到了。
我们就高高兴兴去了慈恩寺。
谁知道刚刚进庙，还没来得及拜菩萨，寺庙就被围起来了！
12
一大堆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拿刀剑指住了我们。
为首的居然是孟氏那个老妖精？
她还穿着她那身粉红，扭着她那老腰，扭得跟条美女蛇似的，得意扬扬地走了进来。
老妖精得意大笑，叫了一声：「王妃娘娘，最近可好啊？」
又转过来看我，说：「还有你，袁阿福，你很有福气啊，上次弄掉了你的孩子，居然这么快又怀上了！」
「可惜呀，你再有福气也没有用，有再多的福气今天都得葬送在这儿！」
王妃脸色都变了，把我挡在身后。
低声对我说：「你找机会跑。」
我眼泪都快急出来，拼命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没义气，不能让娘娘替我挡刀，我却像个懦夫一样跑走。
娘娘深深看我一眼：「你听话，你肚子里的是我金孙，你保全了他就是保全了我，你明白吗？」
我心口像被撕碎了似的疼，只能点头。
那边哈哈大笑，说：「想跑？王妃姐姐，只怕你们今天谁都跑不了。」
「明儿京城就会出一个大新闻：宸王妃带着她上不了台面的儿媳妇儿上香，被土匪打劫，婆媳俩都死得很惨，宸王世子之位只能归到二房。姐姐说这个新闻可好？」
王妃娘娘挺直脊背昂起头颅，就算在强兵环伺的情况下，仍然镇定自若。她用睥睨天下的眼神不屑地看老妖精，说：「就凭你？！」
青鸾姑姑也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两把剑来，递了一把给王妃，她们俩举剑护在我身前。
就算知道必死，气度仍然不减半分，那老妖精哪里比得上她半分？
我看得心荡神摇，越发敬佩娘娘。
老妖精被甩了几条街，气急败坏地跳脚说：「杀！杀了她们！本宫给你们升官发财，给你们荣华富贵！」
呵，八字还没一撇呢，就自称「本宫」了！
我这边鄙夷的神色还没完全摆好，形势就陡然来了个反转。
就听见一阵「呛啷啷」的刀剑之声，那些兵士们竟然全都掉转刀锋，朝着老妖精砍了过去！几下就把她和她的手下杀翻在地。
这个变故真是想都想不到。
气氛都酝酿到这儿了，特么的剧情反转了？！
老妖婆显然也没有想到，所以尽管被砍得浑身血淋淋，却还强撑着一口气不肯咽下。
她瞪大了眼睛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
正在这时，王爷到了。
宸王踏着一地鲜血进了院子，停在了老妖精前方。
他居高临下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老妖精抓住他的衣袍喊：「王爷救我！救救妾身！」
这回宸王却没像上次一样救她，只冷冷吐口：「救你？让皇后救你吧。」
老妖精一怔，手指缓缓松开，说道：「原来你都知道？」
13
「当然知道。」
王爷声音里的恨意真是挡也挡不住，「本王之所以留着你，是因为如果把你除了，皇后那个老妖婆又会派其他人来，到时候更加防不胜防！不如留着你做挡箭牌。」
这番话信息量太大了，我还在掰着指头梳理其中关系，就听到青鸾姑姑低声对娘娘道：「原来孟氏是皇后的人，那当年王爷……」
院子里的士兵都退下去了，只留下满地尸首和我们几个大活人。
宸王伸脚踩住老妖精的脖子，狠狠碾压，「当年你奉了皇后之命要害阿黛和逸儿，本王不得已只能假装宠你，假装和王妃闹翻，这样才能保全她们母子。」
老妖精眼里的光彩没了，喉头格格做响地说：「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王爷是对妾身情有独钟，原来，全是利用！」
宸王平静道：「明天京城会有一则新闻，宸王府如夫人上香被土匪打劫，死状很惨。」
我不由暗暗点头，这新闻确实挺棒。
老妖精眼睛瞪大，头一歪，真的应声就死了。
宸王踢了踢老妖精，终于抬起眼睛看向王妃。
他深情地叫她的名字：「阿黛，你相信我，本王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王妃却并没有什么感动的表情。
她嘴角扯开一抹淡漠的笑，甚至带着些嘲讽，「不重要了，萧景，这些年你也辛苦，舍身喂狼，真的难为你了。」
舍身喂狼……
这是夸奖吗？
是吧？
王爷脚下一个趔趄，脸上显而易见的灰败下来，「是，我知道是我混账，伤了你的心……」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生怕错过了一丁点。
王爷这是要对王妃表白吗？
他们是要破镜重圆吗？
这一刻我觉得好紧张，不由自主死死地拉住青鸾姑姑的袖子。
是吗？是要表白吗？王妃娘娘会同意吗？
正在这时，一支铁箭从远处呼啸着朝王妃射了过来，速度极快，眼看着就要射中娘娘！
我脑子里轰隆一声，想叫王妃快躲，尖叫声却卡在了喉咙里发不出来。
就见王爷飞身扑过去，用自己的脊背替娘娘挡住了这致命的一箭！
他高大的身躯顺着箭的力道向前扑，扑进了王妃怀里。
王妃颤抖着将他接住，两个人一起跌到地上。
王妃起不来，就坐在地上抱住了王爷，眼泪疯狂往下砸。
她哭道：「你何苦？你何苦？」
王爷伸手想去擦她的眼泪，说：「对不住，是我不好，让你受了这么多年苦。」
14
王妃摇着头，哽咽着说不出来话。
王爷道：「阿黛，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也许人之将死，他把他埋藏多年的秘密也一并抖了出来，也不怕人笑话了。
「当年孟如蔷那贱人要对你下毒，被我误喝了，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能做男人了……这么多年，我跟孟如蔷没有夫妻之实……她那儿子，也根本不是我的。」
「我每晚都是独自就寝。你孤枕难眠，我也一样。」
「每天晚上都想着你，想着我的阿黛，只是不敢来见你。」
王妃满脸震惊：「别说了，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
我忍不住走了过去，艰难地蹲下来，对宸王道：「王爷你是做错了！如果是我，我情愿世子把真相告诉我，我们共同承担。」
王爷迷茫地转头看我，低语道：「本王做错了？」
我嗯了一声点头：「是的，您做错了，您小看了一个女子愿意跟你同甘共苦的决心。」
「我们女子没有那么弱，您小看了娘娘。」
「您发现不对，就该第一时间跟娘娘坦诚，有病就治啊！有什么困难不能克服？」
我认真道：「王爷，你知错了就要改，知道吗？」
宸王盯着我看了良久，突然低笑。
我第一次看见他笑，跟狗世子倒也真的很像。
他低低说道：「不，你说错了。」
我愣了愣，我说错了？哪里说错了？
宸王低笑，「你该叫父王。」
王妃泪落如雨，伸手过去和他双手交握，「是！王爷说得对，你是该叫父王。」
宸王收紧手掌，叹了口气，满足地说道：「没想到，我们夫妻还能有这么贴近的时候。」
「如果有来生，如果重来一次，我肯定改。」
我看着他们，鼻头也发酸，却被一股大力扯了过去。
我鼻子里闻到一股熟悉的苏合香的味道，是那狗世子来了。
世子把我抱进怀里，紧紧箍着我，在我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说个屁！老子永远不可能不行！」
我反手抱住了他，静静地窝在他怀里，听他令人安心的心跳声。
宸王死了，葬礼盛大而繁琐，足足进行了一个月。
娘娘还好，还是一样的镇定自若，配合礼部操办着这场葬礼。
她的神情中多了一丝释然，这回，她是真的放下了。
她对世子说：「你父王说的是真的，是他在背后保护你。」
「你平时那么张扬跋扈，敢在朝廷上骂老臣，想撸掉谁的官职就撸掉谁的官职，闹这么大你都没有事，全是因为你父王在背地里保着你。」
「如今你也是要做父亲的人了，你好好想想他，也该像个大人一样了。」
世子点点头，躬身应了。
15
他真的变化好大，一下子就变得沉稳老练起来，待人接物也颇有章法了。
我怀胎七个月时，圣旨来了：
「宸王因剿匪身亡，于社稷有功，感念宸王忠义，特追封为皇太子；世子萧逸则封为皇太孙。」
这道圣旨还顺手把我也给封了。
位分不高，也就是个小小的皇太孙侧妃。
这道圣旨一下，举朝震惊。
他们震惊的不是世子被封作皇太孙，他们震惊的是我这匹突然杀出来的黑马。
一介小小农女，还是王府打杂的，大字不识一箩筐，居然上来就封侧妃，这合适吗？
娘娘霸气回复：「没办法，谁让阿福是个小福星呢？」
娘娘说：「阿福一来，府里处处都好，连皇孙都变得成熟稳重了，还一怀就怀双胎，你们谁能做到？」
就把各种质疑的声音挡了回去。
但有人酸溜溜拿我肚子里的孩子说事儿。
「她真要是个福星，那能生一对龙凤胎出来吗？」
简直无理取闹！
龙凤胎是那么好生的吗？
我们婆媳两个一起翻白眼给她。
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巧，我居然在册封大典上发作了！
要生了！
萧逸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目光，把我抱到了偏殿。
所有文武百官和朝廷命妇都在外面守着，我居然真的生了一对龙凤胎。
山呼海啸般的恭贺声隔着厚厚的门扇清晰地传了进来。
萧逸倾身下来抱住了我，说：「谢谢你，我的小福星。」
又过了三年，皇上去世，萧逸正式登基做了皇帝。
出于种种顾忌，他没有封我做皇后，只封了皇贵妃。
他信守当年承诺，说不纳他人，就当真没有其他人。
偌大的后宫，当真只有我一个。
我又一次怀了孩子，又生了一对龙凤胎。
我这是捅了龙凤胎的窝了吗？
到生第三对龙凤胎的时候，我都麻了……
我生了三对儿女，第一对叫吉瑞、吉安；
第二对叫吉平、吉和；
第三对叫吉棣，吉祥；
现在，又愁第四对孩子要怎么起名字了。
番外篇萧景
我叫萧景，是当今圣上的第一个儿子，皇上甚至赐了个「宸」字给我，表达对我的喜爱。
我是皇长子，地位尊贵，皇后又无所出，在无嫡立长的前提下，我就格外引人注目。
朝中一干老臣天天叫着让皇上早日立我为太子。
但我母妃位分不高，我在诸皇子中地位很尴尬。
尤其又有个孟皇后，想扶持四皇子上位，争斗就格外激烈。
兄弟之间斗得你死我活。
我很厌倦这样的生活。
我一点都不想要那个皇位，我只想和阿黛还有孩子长相厮守。
阿黛是我自己挑选的王妃，礼部侍郎的女儿。
当年马球场上，她一袭红衣绚烂如火，星眸如波笑容明媚，是那般耀眼夺目，我一下子就被她吸引了。
她失手砸了我一颗球。
那颗球就砸到了我心坎上，再也拔不出来。
我去求了父皇，让他允许我娶阿黛。
父皇很失望，让我想清楚。
他说他原本想把元武将军的女儿许给我，让我手里多一份兵权。
我仍然固执地要娶阿黛。
父皇叹息一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选择代表着什么？」
我说知道，而且考虑得很清楚。
我这样选择，代表我退出了皇位的角逐，也代表我……失去了父皇的圣心。
可我不后悔！
我一点都不后悔！
我喜欢阿黛，那么那么喜欢她，喜欢看她的笑脸，想要和她长相厮守。
可那场没有硝烟的战火，终究还是蔓延到了我的后院，波及到了阿黛。
那时候阿黛刚刚才生下了逸儿。
我第一次升级做父亲，心里的骄傲和欢喜简直难以言喻，与下属们在一起聊天的时候就难免得意地把这件事情说了出来。
其他官员基本都是做了父亲的，一说起这个话题就收不住，你一言我一语热闹极了。
这个说没有吃过媳妇儿月子餐的不算个好丈夫；
另一个说没有被孩子尿过一手的也不算个好父亲。
回府，正好看到阿黛不想喝厨房刚端来的天麻鸽子汤。
天麻鸽子汤是好东西，治疗产妇产后头疼很有疗效。
阿黛却嫌它味儿难闻，说有股臭臭的尿骚气。
她弱弱地向我求助：「怎么办啊？不喝的话，一会儿青鸾姑姑该唠叨了。」
我刮刮她精巧的小鼻子，假意骂她调皮。
想起大家说的那一句「没吃过媳妇儿月子餐的不算个好丈夫」，我自告奋勇帮她喝。
喝下我就觉得不对了，浑身烫如火烧，赶紧去找大夫。
却得到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
说这鸽子汤里被人下了药。
这种药极其阴损且隐蔽，女子服用会血崩，看起来就像普通产后病症一样，连最高明的大夫都查不出来。
可现在这种药被我吃了。
我一个男人自然不可能血崩，却毁了我的根子！
我天都黑透了！
盛怒之下才查出来，是宗人府派过来的一个奶娘干的！
而这奶娘身后是孟皇后。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内。
孟皇后想扶持四皇子上位，自然不会允许我过得太过安逸顺遂。
知道我看重阿黛和逸儿，她便要想方设法进行破坏，能毁到什么程度就要毁到什么程度。
孟家在朝中势力庞大，连我父皇都得礼让三分。
我的王府，她也是想安插人就安插人。
孟皇后想要对付阿黛和逸儿，我真是防不胜防。
为了护住他们娘儿俩，我不得不虚以委蛇。
那奶娘……不能动！
我不能动那奶娘，不能惊动皇后。
要是我把奶娘处置了，她还会继续安插人进来。
奶娘好歹还在明处，再有人就真不知道是谁了。
我只能假装移情别恋，宠幸那个奶娘，假装冷落阿黛。
还有我的逸儿。
我假装宠孟奶娘，把她捧起来当如夫人，但凡皇后想要再安插人进来，我都丢给她，让她去对付那些人。
这女人又蠢又坏，嫉妒心又强，是一件很趁手的兵器，倒也省了我很大的力气。
才能给阿黛和逸儿创建一个相对安全且清净的空间。
我这才知道，我以前的明哲保身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只有不断的进取，争取权势才能保住我自己想要的！
从那天起，我开始步步筹划，用了十几年时间慢慢扳倒孟皇后和她背后的孟家。
遗憾的是，我醒悟得太迟，我的根子是真坏了！
这期间不是没有吃过药，没有用！
逢初一十五，我也忍不住去阿黛的房里，却不敢碰她。
事关男人尊严，我宁愿她误会也不愿意告诉她我不行……
眼睁睁看着她在我旁边辗转反侧，压抑着小声哭泣，我也心如刀绞。
她一夜一夜睡不着，我也一夜一夜不睡。
后来我就再也不敢去了，我宁愿独寝。
我和阿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关系越来越生疏。
我强忍着，心想没关系，只要她们娘俩平安就好。
让我揪心的是逸儿。
他的脾气越来越怪，根本不能亲近女子，我心里知道，这是我当初给他留下的阴影。
阿黛很着急，拼命往逸儿身边塞女子，高矮胖瘦均可，简直饥不择食。
我有些哭笑不得，还以为逸儿不可能接受这种安排，母子俩迟早会闹翻。
结果出乎我意料之外，逸儿居然真的喜欢上了他母亲胡乱塞给他的一个女孩。
天呐，一个打杂的、蠢萌蠢萌的女孩！
我原本想出手除了她，可看他们母子都很喜欢那女孩儿，又算了。
有了那个阿福，王府里多了好多欢声笑语，连阿黛脸上的笑容都真切了不少。
我默默地收回了命令。
算了，让她去吧，难得阿黛和她投缘，就饶了她一条小命。
终于，我慢慢的一点点铲除了孟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软禁了孟皇后！
我把当年她给我吃的药悉数灌给了她这个老妖婆吃。
我让她血流如注。
还让太医报告给父皇说皇后这是小产。
父皇还以为皇后守不住晚节，气得不行，彻底把老妖婆给幽禁起来了。
哈哈，真是报应！
老妖婆罪有应得！
解决完宫里的事儿，我就赶回去，想把我那位如夫人也一并解决了。
却得知消息，那如夫人带着我的兵士围了阿黛和儿媳妇，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我也没着急。
这些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那些兵士对我忠心耿耿，他们不可能对阿黛动手。
一切都如我所料。
当我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危险已然被拔除，我想获得阿黛的原谅。
却不想孟家还有最后一招！
他们安排人在暗处偷袭！
我飞身过去替阿黛挡下了致命的一箭。
阿黛哭了，拼命摇着头问我何苦？
是啊，我也想问这是何苦。
当年马球场上，她失手抽飞过来一颗球击中了我，是我们的开始。
现在，从远处呼啸而来的一支箭将这一切结束。
我没有遗憾了。
可就在弥留时刻，逸儿那个蠢萌蠢萌的媳妇儿告诉我，我做错了。
她说如果我从一开始就把事情及时跟阿黛坦白，夫妻共同面对，我们根本走不到夫妻离心的地步。
我看着小姑娘纯澈的眼眸，还有眸底的坚韧，恍然大悟。
是啊，我做错了，是真的错了。
我看轻了我的阿黛！
我这才知道，逸儿比我有眼光，他真是找了个好媳妇儿。
阿福说得真对。
如果人生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会真正的去尊重阿黛，靠近她倾听她，和她共同面对世间风风雨雨，共同成长。
只是不知道那时候的她，还愿不愿意接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