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说她晚上脚凉,我妈理所当然地让我每天伺候我姐泡脚,帮她揉腿按摩。
最主要的是,这个姐姐并不是我妈亲生的,她是被收养的。
童年的时光里,我亲妈的偏心,让我觉得,我才是我爸妈的养女。
直到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泪崩了。
1
我五岁那年,才知道我姐不是我妈亲生的。
我舅舅英年早逝,留下一个遗孤,也就是我姐姐。
那时候我妈便将还是婴儿的姐姐抱回家,视如己出。
我妈年轻的时候生不出孩子,亲戚说收养了我姐,说不定能带来孩子缘。
果不其然,在收养我姐姐的第二年,我出生了。我妈一直在我面前耳提面命,夸大其词地说我姐是我家的大福星,我也是因为有我姐才能招来的孩子。
从小到大,这些话,听得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而我姐也因着我妈的娇惯,变得性格乖张古怪。
我家的户型是八十九平的小户型,我爸妈睡主卧,我和我姐一直在次卧睡上下铺,还有一间没有窗户的储物间。
等到我姐上初一了,她黑着脸找我妈告状,说我晚上会打呼噜,严重打扰她睡觉,进而影响她的学习。
她这几次考试全班垫底,全是因为我,结果我妈二话不说直接把宽敞的主卧,让出来给我姐睡,还补偿的为她新添置了一套昂贵的学习专用桌椅。
她和我爸住到了次卧。
而我被迫搬进了拥挤又没有窗户的储物间。
储物间正对着家里的卫生间,冬冷夏热,堆满了家里的杂物,废纸盒,旧课本什么的,甚至连一张床都放不下。
我那时候才上五年级,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当场委屈地哭了,「妈,我不要睡储物间!」
我妈没好气地驳斥了我的请求,冷着脸道,「你都这么大了,能不能懂点事!还不是你晚上打呼噜,害得你姐没法好好学习!储物间或者睡客厅,你自己选。」
在我妈这边碰壁以后,我偷偷拿家里的座机,给我爸打电话求助。
我爸工作性质特殊,每天早出晚归,周末经常无休,大多的时间,除非我一直等到深夜,才能看到他一眼,要么早起,能和他一起匆匆吃个早饭,经常我是见不到他的。
但是在这个家里,只有我爸最疼我。每次受委屈了,我也只能找我爸解围。
我爸听说了这事,也气得不行,直言我妈偏心,「你放心,我会找你妈谈谈!」
原本我以为在我爸的帮助下,我可以成功逃脱住储物间的命运。
没想到,到了晚上,我妈就在储物间,支了一张小型的单人折叠床。「苏果,从今晚起,你就睡这里。白天记得把折叠床收起来,别占地方。」
我欲哭无泪,打心底怀疑,我妈以前是不是对我说谎了,我才是那个领养回来的孩子吧?或者,我只是他们充话费,附赠的?
那天晚上,我倔强地坐在折叠床上不肯睡,一直迷迷糊糊地等到十点,听到钥匙声,我激动地跑到门口。
是我爸下班回来了。
一见到他,我没说话,两只眼睛红肿的跟桃子似的,却将眼泪含在眼底,像是在无声地控诉着我妈的偏心。
我爸知道我受委屈了,连忙道,「闺女,我都知道,我现在就去和你妈说!你还在长身体呢,怎么能睡储物间,真是岂有此理。」
我爸直接进了次卧,我就躲在门外,紧闭的房门内,很快传出我爸妈激烈的争吵声。
听到我爸妈在为我吵架,我心里也不好受,一直忍住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往下砸。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爸从房间里出来,安抚地摸了摸我的头,「乖女儿,爸爸也是没有办法啊,你妈妈太蛮不讲理了。你再忍一忍,等爸爸赚够了钱,咱们家就换大房子,爸一定让你拥有一个单独的房间。」
我猜到了结果,也不打算再抗议了。但是小孩子的心理,终究还是忍受不了憋屈和不公,我抽泣了一下,「爸爸,你别骗我,你认真地告诉我,我是不是根本不是你们亲生的,我才是养女吧?」
2
我爸脸色一变,连忙解释,「不许胡说,你是我和妈妈亲生的孩子,千真万确。只是,正因为你姐姐是养女,你妈不想别人戳我们家脊梁骨,说我们有了亲生女儿,就刻薄养女,才要对你姐姐加倍的好。你妈妈其实也很爱你,你要理解你妈妈的苦心。」
不能刻薄养女,就一定要刻薄亲生女儿吗?我垂下头,把脸上的委屈全部隐藏,认命地回到储藏室睡觉。
当时正值夏天,储藏间没有窗户,也没有电扇。哪怕我把房门全部打开,整个小房间,还是像一个炙热的烤炉一般,热的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好不容易挨到凌晨五六点,天气凉快了点,刚睡着,半梦半醒间,就听见从卫生间传来我姐冲马桶和洗漱时哗啦啦的水流声。
「姐,你能不能小点声?」一晚上睡不好,我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朝着卫生间喊。
哪知我姐丝毫没有半点自觉,反而在卫生间乒乒乓乓地制造出更大的噪音,不忘得意地回道,「难道我在自己家,还要像做小偷似的蹑手蹑脚吗?苏果,你都五年级了,你没学过一句话,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多吃点苦,对你没坏处!」
不等我说话,我妈正在做早饭,从厨房探出头来,「苏果,闭嘴!你姐都早早起床要去上课了,就你还在睡懒觉,你还有理了!」
我躺在折叠床上,又是一肚子委屈。
后来,那间没有窗户的房间,白天是储藏间,晚上就成了我的房间,贯穿了我的整个童年。
不仅我们家最好的东西要无条件供给我姐,更过分的还在后面。
家里的饭桌上如果出现两个鸡腿,从来没有什么一人一个的说法,两个鸡腿都必须都是我姐的。因为我妈说,我姐从小身体虚弱,必须要好好补一补。
童年里,如果不是我爸偶尔会带我出去吃一顿,我甚至不知道鸡腿肉是什么滋味。
我姐穿旧的衣服,用旧的书包,课本,都让我像垃圾桶一样回收,这些种种辛酸就不必细说了。
我高二,我姐高三那年,寒冬,我姐的房间既装了暖气,又有电热毯,但我姐还是嚷嚷着,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脚冷的一个晚上都睡不着。
我妈一听,急了,束手无策时,我姐幽幽的来了一句,「要是苏果能每天晚上端水给我泡泡脚,捏捏脚,可能我就不能冷了。」
她都这样说了,我妈哪有不满足的,连忙朝我使唤道,「苏果,从今天晚上起,你每晚伺候你姐泡脚,帮她按摩按摩。」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这已经是 21 世纪了,我姐这是把我当奴婢了吧?「我不干,妈,难道你把我生出来,就是让我给她当丫鬟,当垃圾回收站的吗?」
闻言,我姐眼眶里就团了晶莹的泪珠,委屈巴巴,「妈,如果苏果不愿意,那就算了,当我没说过,让我冷死算了。她现在也长大了,怕是也不会听您管教的了。」
这一通茶里茶气的激将法下来,我妈脸色不好看了,拿起鸡毛掸子就毫不客气地往我身上招呼,「苏果,你真是没有良心。当初要是没有你姐,哪里来的你?你都是你姐招来的,让你对你姐好点,你能少块肉啊!」
我不是受气包,见我妈来真的,我连忙往旁边躲,但还是不小心被抽到了几下,后背、胳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感。
而我姐,就坐在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吃着葡萄,看好戏似的看着我家上演的这场因为她而引发的闹剧。
躲闪间,我看见我姐这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甚至觉得,她可能才是这个家,最没有良心的那一个吧。
当晚,我妈亲自押着我,端了一盆热水到我姐的房间,我撸起袖子,把手伸进我姐的洗脚水里,替她捏脚。
3
我姐坐在床上,享受我替她按摩,脸上别提多得意了,嘴里还时不时的点评几句。
「轻一点,嗯,这样才舒服。」
「脚踝那里捏得用力一点,平时走路,酸死了。」
「哎呀,再用点力,苏果,你晚上没吃饱饭啊!」
我咬着唇,很想抽她两耳刮子,但我妈就站在后面盯着,我只能暂且忍下,等待时机。
正在这时,我爸今天提前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看见我正卑微地蹲在地上,给我姐洗脚。
看到我爸时,我眼眶瞬时一热,多少委屈涌上心头。
这一次,我爸没吱声,大概他知道就算他和我妈吵一架也是无济于事,转身,他拿了钥匙又重新出门了。
半夜,天还是灰蒙蒙的。
我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房间有敲门声,睁开眼,是我爸站在储藏间门口。
我迷茫地喊了一句,「爸?」
我爸应了声,缓步走进这间狭小、阴冷的房间。
他别过头,甚至有点不敢和我的眼睛对视,「果果,是爸爸对不起你,从小对你疏于照顾,难为你了。」
「爸,我没事啊,我早就被我妈练就的一身皮糙肉厚,铜皮铁骨的,我挺好的,真的。」我有点想哭,但是被我强忍住,我怕我爸看见我哭,会替我难受。
我爸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到我手里,「你不是一直想要一个新款手表吗?这是爸特意买来送你的。爸改变不了你妈的偏心,只能偷偷地补偿你一点点。不过,你千万别让你姐发现了,不然家里又要多生事端了。嗯?」
「哇,太棒了,谢谢爸,爸,我太爱你了。」我惊喜的不得了,迫不及待地把手表取出来。
手表外壳是一个笑脸的米奇,我欣喜地在手腕上试戴了一番。
这款卡通手表最近在我们高二年级很流行,几乎人手一个,我求我妈很久了,她却以家里拮据为由,一直不肯给我买。
我不能让我姐看到手表,所以只能睡觉的时候戴一戴,白天的时候,又小心翼翼地把手表藏在枕头里,以免被发现。
但我没想到的是,晚上放学回来,我枕头里的米奇手表已经不见了。
我急死了,大冷天的,我的汗都冒出来了,翻遍了储藏间的每一个角落,根本找不到那只手表。
从房间冲出来,我姐正支着脑袋,懒在沙发上看电视,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的可不就是我爸送我的那款米奇笑脸手表。
「苏星,你怎么能不经过我允许,拿走我的手表!你这跟小偷,有什么分别?」我怒了,第一次没有叫姐,而是直呼她的名字,苏星。
我姐从沙发上坐起来,没有半点做小偷被人发现时的惊慌,而是朝着厨房的方向,娇滴滴的喊,「妈!」
不等我妈出现,我像是初生的小牛犊一般,朝着苏星扑了过去,压在她身上,拼尽力气去抢她手腕上的手表。
那是我的,是爸爸买给我的礼物!
「妈,你快来啊,苏果要吃人了,妈你快来管管她,她越来越没大没小了。」我姐一边护着手表,一边扯着嗓子朝厨房喊。
她手腕上防得严严实实,我就朝着她脸上,头发上又抓又挠,她吃痛的大喊大叫。
「苏果,你在干什么呢!」我妈从厨房出来,见状,也慌了神,等反应过来后,才跑过来,从后面想拉开我。
我这次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我妈一时也拉不开我,只能劝我,「苏果,是我把手表给你姐的,你爸也太偏心了,竟然只给你买手表,不给你姐买。我们家是绝对不允许这种偏心,不公允的事情发生的!」
听到这话,我差点被我妈气笑了。
从小到大,她偏心我姐的事情,还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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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我愣神之间,我妈把我从我姐身上拉起来,「苏果,你闹够了没?这么大人了,该懂点事了。」
「把我的手表还给我。」我眼眶红红的,倔强地盯着我妈。
我妈还没开口,我姐捂着脸,哭得一抽一抽的,「妈,苏果把我的脸都抓花了,我都要毁容了,呜呜呜……妈,好歹我也是她的姐姐,她怎么可以这样欺负我?就因为我只是个养女吗!」
「苏果,那只手表我已经送给你姐了,就是你姐的东西了,你别再肖想了,给我滚回房间去。」我妈当即下了结论,丢下话,又继续去厨房烧饭了。
我姐得了便宜,炫耀似的晃了晃手腕上的手表,「这款手表真好看,时间也很准,以后上课也不用担心迟到了。」
我捏了捏拳,心里恨得牙痒痒。
当晚,我姐娇声娇气地坐在房间里,喊我去给她洗脚。
我妈估计因为手表的事情,有愧于我,这次也没盯着了。
从卫生间,打了一盆水,我端到我姐脚边,「姐,洗吧。」
我姐刚把双脚伸进水里,冷的全身一哆嗦,没好气的怒道,「这水也太冰了,苏果,你想冻死我啊?」
吸取之前的经验教训,我变策略了,有时候适当的服软,可以以柔克刚。
我没有和她硬杠,而是笑眯眯的,语气软下来,「对不起,姐,我这就去给你换一盆热水。」
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见我陪着笑,也不好再揪着我不放。
我连忙端着水,往外走,心里一阵狂喜。
刚才我特意往这盆水里加了几块冰,等冰块融化了,才把水端过来,当然很冰了。
我又从卫生间,端了第二盆水进来,装得像一个乖巧的丫鬟,「姐,洗脚吧。」
我姐再次把脚伸进去,双脚刚碰到水面,烫得她尖声大叫,「啊!烫死了。苏果,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
她满脸怒火,脸颊上被我抓出的那几道血丝和血痕,衬得她更加狰狞可怖。
怒火上头,我姐一脚把水盆直接踹翻,水花淌了一地。
在我妈出现之前,我连忙捂着眼睛,委屈地哭了起来,「姐姐,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做好,你别生我的气。」
「苏果,你又欺负你姐了?」我妈听到动静,赶过来,不由分说的对着我一顿训斥。
我也不顶嘴了,默默地跑到卫生间,拿来我妈平时洗衣服的搓衣板,双膝一软,忍着疼痛跪在上面,很认真地道歉,「妈,对不起,姐姐一会觉得水太冰,一会又觉得水太烫,可能,我真的做得不够好吧,姐姐怎么都没法对我满意。」
我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还是让我妈动容了,脸色缓和下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好了,你先去睡觉吧。」
「好。」我端起被踹翻的脸盆,在我妈看不到的视线,对我姐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然后淡定地走了出去。
我姐更气了,冲着我妈大喊大叫,「妈,你被她骗了,她就是故意不想给我洗脚,才这样作的!妈,你要替我做主啊!」
「星星,你不是就嫌晚上脚凉吗,明天妈给你买个暖水袋捂捂,洗脚的这事儿就算了吧。」我妈拍了拍苏星的手,安抚了她几句。
洗脚的这件事,算是我的第一次战斗胜利。
下一次,就是夺回原本属于我房间的居住权,我不想再住在这间拥挤局促的储藏间了。
一周后的晚上,我爸要去外地出差一趟,临走前,不忘和我交代,他不在这几天,要我别惹我妈生气,尽量顺着她一点。
我一一点头应下,心里已经悄然有了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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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我洗漱收拾好,没有回储藏间支起折叠床,而是跑到我妈的次卧门口。
「妈!」我小女儿情怀似的,甜甜的喊了她一声。
我妈正准备上床休息,看见我来,一脸狐疑,「怎么了?不会又想找我要什么零花钱,补习费吧?」
我扁着嘴,低下头,露出委屈的表情,「妈,我只是想你了,正好爸爸不在,我想像小时候一样,在妈妈的怀里睡觉。」
一面说着,我一面从背后拿出我早就准备好的作文本,递向我妈。
「这是上周老师布置的作文,名字是《我的妈妈》,我的作文得了全班第一名。」
我妈审视的盯了我一眼,犹豫了片刻,才接过我的作文本,翻看了起来。
看到最后,她的眼眶微微湿润,大概是被我的文章感动了,又大概是出于心底的愧疚,她拉过我的手,一言不发地把我搂进了怀抱里。
贴着母亲怦怦直跳的心脏,我甚至感觉有几分不真实,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的靠在她的臂弯里了。
之前的许多年,因为我姐的缘故,我和我妈每次都闹个半红脸,最后的结局都是不欢而散。我讨厌她因偏心我姐而打我,她气我不懂事,不顺着她。
这一次,在作文里,我改编和美化了我的妈妈。我作文里发生的每一个母女之间温暖的故事,都是我妈妈对我姐的付出,只是我把主人公换成了我。
比如,有一年暴雨时,家门口涨成了大水滩,水深几乎淹没到我的膝盖,是母亲背着我跨过水滩,亲自送我去上学。
比如,有一年暑假,家里停电,酷夏的夜里,我妈坐在我床边,给我打扇子打了大半个晚上,直到哄我入睡了。
又比如,母亲为了让我吃上最喜欢吃的芙蓉糕,甘之如饴的为我排了近一小时的长队。
……
这些都是我一直想得到,却从未拥有过的待遇。
「妈,我今天可以在你的房间睡觉吗?」我抬起头,一双眼眶里凝了泪。
舐犊情深,我妈此时哪里有不同意的。
这一夜,我妈搂着我入睡,她像小时候她哄我姐睡觉时一般,讲童年趣事,讲有趣的故事哄我。
一连几天,我都在我妈的房间里睡下。
直到我爸快回来的前一晚,我窝在我妈的怀里,问她,「妈,这几天睡觉,我睡着后,有没有打呼噜影响到你睡觉?」
这几天都是我妈先哄我睡,然后她才缓缓睡去,她想了想,「当然没有,你睡觉的样子,乖得很。」
「那……」我说到一半,垂下眼眸,做出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有什么话,还不能和妈妈说的。」大概知道这些年亏欠了我太多,我妈将我搂得更紧了一些。
「妈,我想搬回姐姐的房间睡,那间储藏间,冬冷夏热,你看,我的手指,脚趾头里全是冻疮。」我把长满冻疮的双手,双脚拿出来给她看。
这些年冬天里,我的冻疮好了又坏,坏了又好,折磨了我好多年。
而夏天的时候,也不会比冬天更好,不是被蚊子咬出一身包,就是热的全身起疹子。
想到过往种种,我妈这一次没有拒绝,而是当即答应了我的请求。她明天就买一个小床,加进主卧。
「妈,那我姐会不会不同意,如果她不同意,就算了,我再忍两年也行。等到大学了,我就住校了,只是那时候,我就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我姐之前要求我替她洗脚时候说过的话,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第二天,我妈没有食言。
不顾我姐激烈地反对,她耐心地劝服了我姐,把新买的小床添进了主卧。
我终于在主卧,有了一席之地。
那张简易的折叠床,直接被我妈卖废品了。
我姐气炸了。
6
在我妈出了房间以后,瞪了我一眼,冷笑道,「苏果,长本事了,好手段啊?居然哄得妈让你住进主卧了!」
我面色淡淡,「那还不是姐姐你教得好,我才能学得快。」
「你少来,我才不吃你这套,马屁精,我迟早要将你赶出房间!」我姐恶狠狠地警告我,语气里是势在必得的笃定。
可是,我不会再让她有得逞的机会了。
「妈!」我朝着门外大喊。
等到我妈来了,我立马委屈又可怜,「妈,姐姐说要把我赶出房间,实在不行,我还是住进储藏间吧。我其实无所谓的,让姐姐住舒服了就好。」
「妈,你别信她,她在和你装呢!」我姐气的脸色涨红,恼怒地争辩道。
「星星,你们是两姐妹,我希望你们的感情,比亲姐妹还要亲,好吗?」哪怕是这种时候,我妈也舍不得和我姐说一句重话。
回过头,我妈没好气地教训了我一句,「还有你也是,让着点你姐姐,别搞得家无宁日。」
「妈,我会好好和姐姐相处的。」我老老实实的点头。
一旁的我姐,气得直咬牙。
我朝着她歪了歪头,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第二回合,又是我赢了。
房间的居住权,我争回来了。下一步,就是我爸送给我的那只手表,那本就是属于我的,我要拿回来。
这一夜,我在主卧睡了一个踏实觉。是这些年,我睡得最香的一次。
然而,第二天,我姐就故技重施地跑去向我妈告状,抱怨我一直在打呼噜,吵得她一晚上没睡。
正在我妈犯难时,我找出放在床头的收音机,递给我妈,「妈,我就害怕会打呼噜吵到姐姐,昨晚特意拿录音机录了一下。妈,你打开听一听,看看我有没有真的打呼呀?」
我妈按了收音机的重播键,最后证实,昨天晚上,除了我姐翻来覆去以及她下床上厕所的声音,根本没有打呼噜的声音。
「姐,我都没嫌弃你睡觉不洗脚,房间一股脚臭味。反而你还冤枉我,害我睡了这么多年的储藏间。」我叹了一口气,「算了,姐,我原谅你了,但以后你别再找理由赶我出房间了。」
连我妈都忍不住嗔怪了几句我姐,「星星,撒谎是个人的品德问题了,你这样做,妈妈可不喜欢。」
从此,我姐休想再让我搬出主卧了。因为这一次,不论她再怎么找理由,我妈也不会信了。
住在主卧以后,哪怕我姐怎么语言挖苦,刺激我,我都置若罔闻,笑眯眯地和她打哈哈。她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也没法借题发挥,倒也算相安无事。
而我暗暗观察到,每天晚上睡前,她都会把那只米奇笑脸手表摘下来,放在床头。
有好几次早上,那只手表摔在地上,我心疼的不得了,她却一脸无所谓。
既然她不珍惜这件我视如珍宝的东西,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地把东西收回来。
当天放学以后,我去了一家二手手表售卖店。
翌日清晨,我还在睡觉,我姐野蛮地拽着我的头发,把我从床上撸起来,满脸愠怒地质问,「苏果,是不是你把我的手表砸地上摔坏的?」
「姐,你别太蛮不讲理了,我对你已经够忍让了。」我睡眼惺忪地推开她。
我姐把那只米奇手表,怼到我面前。「你自己看,这是不是你做的好事!」
手表的表盘已经碎裂成了蜘蛛网,表针也断成两截,停滞不动了。
我震惊了一秒后,抬起头时,脸上写满了痛心,无辜的道,「姐,这是我爸送给我的手表,我很是珍惜,你怎么能把她摔成这样,还要倒打一耙来污蔑我?」
「我呸!你就是存心嫉妒我,才想毁掉这块手表。」她气得破口大骂。
「姐,你是小人之心。我之前就劝过你,不要把手表放在床头。你睡觉翻身时,手表很容易摔在地上,之前也不是没有出现过。这一次手表彻底摔坏了,你就想赖我?」我理直气壮地争辩。
我妈听到动静,推门进来。
从小到大,只要我和我姐争吵,她第一反应都是骂我,这一次也不例外,「苏果,你又闹什么?」
「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和姐姐争辩。」我当先认错。
反观我姐,恶人先告状道,「妈,苏果摔坏了我的手表!小小年纪,心思太阴毒了!」
看到摔坏的手表,我妈也是一愣,她心知这个表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我不可能故意摔坏这个手表。
但,她还是板着脸质问我,「苏果,这是怎么回事?」
我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顿了顿,「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妈,你知道的,这个表是爸爸送我的,意义非凡。」
「妈,她那就是嫉妒我,故意的,你得好好教训她!」我姐还在叫嚣。
一面是认错态度诚恳的我,一面是咄咄逼人的我姐,我妈脸色为难了一瞬,才淡淡道,「星星,妈妈不是教过你吗,自己摔坏了东西,诬陷给妹妹,这种行为不好。乖,下次妈妈给你买个新手表。」
语气并不算重,但在我姐看来,堪比奇耻大辱,她恼羞成怒,尖叫道,「妈,连你也不相信我!我讨厌你们!」
话落,她把那只摔坏的手表,直接用力抛出了窗外,「反正这烂手表,我也不稀罕。」
她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坐在小区楼下的秋千架上,没有如往常一样直接上楼回家。
此刻,我的衣服口袋里,装着一只完好无损的米奇笑脸手表。虽然顺利拿回了手表,但我并没有感到之前所预想的喜悦。
昨天我去二手表店,以最低价买了一只同款但指针无法修复的坏表,在夜里,偷偷把姐姐的那只手表掉包了。
即使这支手表原本就属于我,但通过这种手段拿回来,并不光彩。
我不想成为一个坏小孩。
正在这时,从身后,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做贼心虚地吓了一跳,手伸进口袋,恨不得把这只手表藏到最深处。
回头,竟是邻居家一起长大的大哥哥,陆凌。
「有心事?」陆凌在我旁边的秋千架坐下,「正好我耳朵有空,愿意听一听?」
我哑然。
不知道空气静默了多久,我才开口,「你可以为我保密吗?」
也许,这些心事,和别人倾诉出来,会让我更好受一些。
我把整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陆凌,然后一副等待他审判的模样,望着他。
陆凌沉思了片刻,摸了摸我的发顶,「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不支持你的做法。手表本来就属于你,你的确该拿回来。但是这种耍诡计的手段,我不建议你再用了。要和她较量,用点阳光的方法。」
我点头。
我感谢他为我保留了最后的自尊心,同时他的话,也让我豁然开朗。
的确,我的目标从来都不是战胜我的姐姐,而是从我母亲那里拿回本该属于我的爱。
耍诡计只能得到利益,是无法得到爱的,如果我以后只能靠耍诡计来生存,那总有一天我会变成苏星那样的人,这不是我想要的。
陆凌的开解,让我坚定了一个信念,从此,我要用堂堂正正的方法,告诉苏星,我不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我如释重负地掏出口袋里的那只米奇笑脸手表,递给陆凌,请求他帮我暂时保管,和他一言为定,等到我高中毕业以后,再还给我。
自从手表这件事后,我姐一气之下,搬去了高中学校住宿。
我妈劝了她很久,无果,也只能给了她一笔高昂的生活费,随她去。
没了我姐在家作妖,我开始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学业上,好好学习。
在这之前,我的成绩并不理想,在班级顶多算是中下游。现在,我不想耍什么阴谋诡计了,只想拼命把成绩提高,以实力让我妈对我改观。
半年以后,我姐高考结束,分数连专科学院都不够资格。她无心学习,不同意复读,在外面找了个工作。
而我通过不断的刷题,复习,背诵,成绩已经提高到班级中上游。没了我姐,看到我的成绩单,我妈也把一颗心全部扑在我身上。
本以为日子会平静地过下去,没想到的是,我姐偷偷地憋了一个大招,正在等着向我家发射。
我姐上了三个月班后,每天给家里打电话,向我妈要钱。
有一次,我正好在家。
我妈在和我姐通电话,开的是免提。
我姐在话筒那端,又哭又闹,「妈,给我点钱,我要买那个驴牌包包!我同事都有,我也要,不然她们都会看不起我的。」
等我妈问了那只名牌包包的价格,下巴都惊掉了,「星星,我真没有那么多钱,妈只有三千块,先拿给你用,好吗?」
「三千块有什么用?我不管,三天内,必须给我钱!」我姐不依不饶。
我从房间走出去,当机立断地拿过我妈的手机,直接摁了挂断,「妈,我姐已经是成年人了,她想要买什么,就自己挣钱去买,不能再无休止地从家里拿钱了。」
「这……我总不能看着她在外面饿死吧。」我妈面色犯难,犹豫不决,「我身上还有一千块,不然,我先给你姐打过去吧!」
然而,我妈的纵容,并没有让我姐收手,而是更加地肆无忌惮和疯狂。
收到一千块转账的我姐,当天就破天荒地回家了。
因为想要钱,她和我妈发生争执,失手把我妈推倒,头撞在电视机柜上。
我正好放学,一进门,就看见我妈满脸血,狼狈的倒在地上。
而我姐,拿着我妈的钥匙,准备开家里的现金柜。
「苏星,你真是够了。你这是恶意伤人加抢劫罪,我现在就报警。」我一边扶着我妈,一边作势要拿手机打 110。
我姐见到我,更恼了,「抢劫罪?你妈她养了我,就应该给我钱花,这是天经地义。没这本事,她收养我做什么?要是没有我,你妈根本生不出来孩子。」
她一口一句你妈,对我妈没有半点尊重。她也是我妈悉心呵护,亲手养大的女儿,甚至我妈对我姐,比对我这个亲女儿还要好,到头来,竟然还养出罪过来了。
「你闭嘴吧,你已经年满 18 岁了,要花钱就用你自己挣的钱,别一味地找我妈索取,她不是你的巨额提款机。」
气血上涌,我已经失去了我的情绪管理,「你要是胆敢从抽屉里拿走一分钱,我立马报警,你信不信!」
我姐皱了皱眉,知道今天不是好时机,讪讪地落荒而逃。
在我姐走后,我妈捂着满头血,连忙拦着我,「千万别报警,不能让你姐坐牢,你这样会毁了她的。」
我心底一阵发堵,还是先送了我妈去就近的医院。
还好伤的不重,简单包扎一下,在家休养几天就可以康复。
我妈受伤了,她从小放在手心里疼的宝贝养女,连一面都没来看望她。
反而是我,这个她非打即骂的亲生女儿,在高三冲刺阶段,请了假在家守在她身边,给她烧饭洗衣,照顾她。
我妈缠着绷带,躺在床上,脸上蓄满了担心,「也不知道你姐怎么样了,我好担心她,妈很想见见她。」
我很是无语,翻了一页手里的复习资料,等心态平静以后,才缓缓看向我妈,「你还想让她来,再次伤害你一遍吗?妈,你清醒点,好不好?」
「果果,不然你去找找你姐,只要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我妈无奈地央求道。
苏星出手伤害了我妈,左右我是该去会一会她,讨回一个公道。
等我爸提前下班回来后,我就背上书包去了一趟苏星的宿舍地址。
老旧的宿舍楼,房门只关了一半,我隐约看见我姐在里面,她对面坐着一对中年夫妇。
我站在门外,安静地听着,居然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原来我姐早就和她的亲生父母相认了,现在宿舍里的那对夫妇正是她的亲生父母。
听见这个消息,我惊呆了,不是说我舅舅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吗,那她现在冒出来的父亲是什么回事?
我悄悄从背包里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并且把他们居心不良的对话,全部录音了。
录下了重要的信息,我连忙离开了。
回到家,当着我爸妈的面,我把录音和照片,清清楚楚地摆在他们面前。
按了播放键,手机里立时传出我姐和那对中年夫妇的对话,「爸妈,我待在他们家太憋屈了,问那个女人要三万块,她就给我三千块,打发乞丐呢!我早就不想做他们家的女儿了,我啥时候能和他们断绝关系?」
「你再忍一忍,我找人算过了,他们两夫妻活不长,等他们闭眼了,他们家那套房子有你一半呢,到时候你把我们的名字也加进去。还有他们家的存款,你可得打听清楚了,趁现在多要点,不能让他们全给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切,我讨厌死那个苏果了,恨不得她明天就出车祸,还有我的养父母,最好他们全家都出意外,那他们的房子和存款就都是我的了。到那时,我就把你们接过来,一起住进去。」
……
听完录音,我妈痛心疾首地捂着脸哭。
我爸也气得不行,罕见的硬气了一回,「把苏星叫回来,我们要和她断绝关系。」
我妈一听,抹了抹泪,慌忙摆手,「不可以,没了苏星,那我们的亲生女儿,会被收走的啊!」
「妈,你在说什么呢?」我不解地问。
我妈犹犹豫豫,终于将隐瞒了十几年的心事和盘托出。
当年我妈妈有一个亲弟弟,因为不学无术,在外面跟人打架的时候被打死了。
而那时候我爸妈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舅去世的消息传来后,我外婆突然变卦,要求我爸要么入赘我妈家,要么让我妈重新找个赘婿,不能断了她们家香火。
这引起了我爸父母的强烈不满。
而就在双方僵持的时候,一个女人忽然抱着一个婴儿来到我外婆家,声称这是我妈弟弟的女儿。
我外婆认出她是我舅的女朋友,赶紧请她留下。
没想她扔下这个婴儿以及一份跟我舅的亲子鉴定书后,就直接离开了。
而经过一系列的争吵与沟通后,我爸妈双方家人终于互相妥协,那就是我爸妈可以正常结婚,而代价就是他们需要领养这个婴儿。
我外婆去世前,让我妈当着她的面发过毒誓,如果以后亏待了她弟弟的女儿,那她自己的女儿则会不长命!
因而,这些年来,我妈对苏星不可谓不尽心,甚至,对苏星比对亲生女儿还要好几倍。生怕会因为对苏星不周到,而影响到我的命运。
从小我一直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她越相信是苏星给我带来的好运,对苏星越发的疼爱。
知道一切后,我鼻子一酸,扑进了我妈怀里。
原来,她对苏星的好,都是为了我,为了爱我。
「妈,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苏星就是个白眼狼,她不配你对她的好。」我抱紧我妈,安慰她。
「而且,现在苏星的亲生父亲竟然还在,那么当年根本就是一场骗局,苏星她也许跟我们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斩钉截铁地说道,「她潜伏在我们家这么久,早就是为了图我们的家产!」
「明天叫苏星回来。」我爸已下了决心。
是时候,要和苏星,正面撕破脸了。
我给苏星打了电话,起初她听到我让她回家,语气里尽是不屑,「你叫我回去,我就回去?我偏不,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妈要给你一样东西,你爱回不回。」我冷漠的道。如果以前,我对我这位姐姐是讨厌,讨厌她夺走我的母爱。现在,我对她就是恶心,恶心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升米恩,斗米仇,枉我父母对她这么多年的栽培和养育。
「你妈答应给我钱了?好,我回去。」苏星以为我口里的东西是钱,直接痛快地答应。
听到她这样称呼我妈,我心里很是不舒服。没理她,我挂断了电话。
次日。
苏星开门回家,一进门,就没好气的朝着我妈嚷嚷,「快点给我钱,我还等着去买包呢。」
转眼看见我爸居然也在,她才敛了敛态度,上次她把我妈打进医院,此刻,心底有些没底,「你……你怎么也在?」
我爸不搭理她,冷哼了一声。
我爸妈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终究是对这个养女说不出一句狠话和重话。
今天,这个『恶人』,只有我来做了。
「苏星,今天请你来,是有些录音和照片,想让你过目。听完了,我们想等你一个解释。」
当着所有人的面,我把手机里的录音,按了播放键。
里面的对话随之而出。
苏星的脸色一变,慌慌张张的解释,「这,这不是真的,是苏果,她又想害我?」
「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狡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已经提前把那几张照片洗出来了,丢到苏星的面前。
照片上,正是她和她的亲生父母坐在一起,互诉衷肠的画面。
「你!」苏星气结,索性撕破脸了,也不再伪装了,嚣张的道,「所以你们今天是要兴师问罪的?」
我冷淡地笑笑,从书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星,「这是我用你遗留在家里的头发去做的亲子鉴定书,上面显示你跟我们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所以说,你根本不是我舅舅的女儿。」
「苏星,我现在正式宣布,我们跟你断绝一切关系,以后你都不需要跟我们有任何往来了!」
苏星听完我的话,气焰忽然变得更嚣张了,「苏果,你敢让我跟你们家断绝关系,难道你不怕吗?」
我眉头微皱,难道苏星还留了什么大招?
她站起来,红着的眼底尽是疯狂,信誓旦旦的道,「好啊,断绝关系就断绝吧,反正我早就不想待在你们家了。苏果,我找人算过了,只要你们家和我断绝关系,你活不到第二天,你就等着死吧!」
听完她的话,我反而松了口气,原来这就是苏星所谓的底牌。
「签字吧,苏星。」我生硬地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断绝关系的文件,递给苏星。
苏星匆匆签下名字,冷笑着对我说道,「苏果,拭目以待吧。你明天究竟是被车撞死,还是心脏病突发猝死呢,我可真好奇!」
「不许你咒果果!你不许胡说!」我妈不淡定了,起身,猝不及防的,朝着苏星扇了一耳光。
这是这么多年,她第一次打苏星,而且还是为了我打的。
苏星不可置信地捂着脸,见眼下讨不到便宜,抬脚就要往外走。
「家里的门锁,我会换掉,以后,不许你再来我家,不许你再来打扰我爸妈。」我又补了一句。
苏星恶毒地看了我一眼,用嘴型和我诅咒道,你等着死吧。
她一走,我妈失声痛哭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跌坐在沙发上,「果果,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如果老天真要把你收走,这套房子,存款,分给苏星一半,就分吧。」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我耐心地安慰我妈。
第二天,第三天,乃至一个月后,我都生活得好好的。苏星那番迷信的话,并不可信,我妈的担忧也渐渐消散。
就算我的出生,在冥冥之中,真的和苏星有那么一丝一缕的关系。但这些年,我妈对她千般宠,万般爱的好,早就将一切还清。
过了不久,苏星又重新出现在我家门口,这一次,她不复往日的跋扈,扁着嘴,跪到我妈面前,拉住我妈的手,哀求道,「妈,我错了,让我回来吧,你平时最疼我的,以后我再也不跟苏果作对了,我现在是真没钱了,你以后每个月给我四千块生活费就行。」
我妈没说话,我先被她这番言论气笑了。
我语气冷漠的道,「苏星,如果你真的要纠缠不休,我们不介意拿着之前那些录音和照片,去法院提出诉讼。」
我妈犹豫的目光伸向我,在得到我肯定的答案后,沉默地推开了苏星。
苏星气极,看着完好无损的我,只能跺跺脚离开。
苏星又偷偷找过我妈几次,都被我妈拒之门外了。
她不死心地给我妈打电话,为了防止我妈心软,我干脆用爸妈的手机,把苏星的所有联系方式全部拉黑了。
后来,辗转听人说,苏星的亲生父母听说她被我们家赶出来后,认定她没有利用价值,便不再搭理她了。小时候能抛弃她的父母,也能在长大后,第二次抛弃她。
而苏星之前在外面找的工作,她一直是瞒着我爸妈的,原来是在酒吧做公主,自甘堕落。
我没有再过分关注她了,高考结束以后,为了能陪在爸妈身边,离家近一点,我选考了本市的一所重点大学。
接到通知书以后,陆凌亲自到我们家登门拜访,祝贺我考上大学。
他把我悄悄拉到门外,将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我,里面正是那只米奇笑脸手表。
「是时候,完璧归赵了。」
「谢谢你。」
他把手表保存得很妥帖。
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不客气。我希望我的邻居家小妹妹,能够永远地生活在阳光之下。」
此时,午后的阳光洒过来,从老房子的屋檐漏下来,仿佛在他的身上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我立在那里,和他相视一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