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十年太子妃。
他一朝登帝,我竟然被封了贵妃,沦为了全城笑柄。
笑死,一个男人而已,不听话就丢了呗。
顾慕一参加完封后大典就来见我了,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个新封的皇后。
可惜,我早离开了。
此刻的我正坐在现代的空调房里吃着冰西瓜,好不惬意,才不管那边怎样的兵荒马乱。
1.
大慕朝这边确实已经乱成一团了。
贵妃不见了。
几乎人人听到原来的太子妃被封为了贵妃后都只是唏嘘几下,毕竟这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但是太子妃真的消失后百姓们全都开始慌了。
可以说,没有当初的太子妃就没有现在的大慕朝。
当时的大慕朝皇室懦弱无能,几个邻国联合举兵攻打边疆,不过一月,四面八方涌入无数敌兵,满朝都是国破山河的悲惨状景。
是太子刚从山间带回来的女子,天天待在工部,设计并建造出了杀伤力是现有武器几百倍的新型武器,这才把已经破碎的国救了回来。
后来沂州又发瘟疫,也是太子妃力排众议,让朝廷放弃了弃城的想法。深入瘟疫中央,不眠不休几日带着几百大夫研究出了解药,避免了一个城的覆灭。
再后来,太子妃又发明了印刷术,让无数学子能够读得起书。
又改进了灌溉方式,让田地里的收成成为了百姓安居乐业的支柱。
这么多年,百姓们都已经习惯了太子府时不时传出那位性子跳脱的太子妃的新发明的消息,也已经习惯了生活越来越好。
如今贵妃消失了,百姓们都有些恐慌。
十年下来,很多人心里都不可能没有想法,毕竟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多东西。
再加上贵妃貌美近妖,而且当初又是新帝从荒山里带回来的,现在又是突然消失了,民间的流言一下子就起来了。
2.
顾慕现在是非常不好过,贵妃宫里的丫鬟说她一整天没出门,可他进去的时候哪里还有人影子。
她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宫里宫外找遍了都没有找到。
他根本没想到,云筝会突然消失,更没想到她已经在百姓心里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
此刻他看着满桌子的奏折,直接一把挥倒了桌子。
皇后郁容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满地的奏折和冷着脸坐在椅子上的顾慕。
她走上前给顾慕捏肩,柔柔开口。
「皇上,臣妾给您炖了清凉补汤,您先喝一点吧。国事固然重要,可是身体更重要啊。」
顾慕闻言,脸色好了一些,端起汤就喝了下去。
「容儿辛苦了,等忙完这阵,朕一定好好陪你。」说着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细嫩的手。
「臣妾不辛苦,皇上才辛苦。皇上这么辛苦都是因为臣妾,都怪臣妾…」
「好了,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是云筝的错。朕现在是皇帝,是天子,朕的决定都是对的。
她不该耍脾气闹消失,给朕惹了一堆烂摊子。等她回来,朕这次一定不会再放过她。」
顾慕说完,又捏了捏手里的手,让人下去了。
郁容听着,嘴角不着痕迹的翘了翘,乖乖出去了,温顺的样子让顾慕很是满意。
这才是女子应该有的样子,温柔小意,体贴乖顺。
不像云筝,山野女子就是粗鄙不堪。这次她最好早早回来解决自己惹的烂摊子,否则……他这次可不会轻易饶了她。
他眼中冷光乍现,令人心寒。
3.
正在做 spa 舒服的快睡过去的云筝突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哪个龟孙在骂她。
她揉了一下鼻子,刚准备再睡一会儿,脑中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哔哔声,她顿时警觉。
不会吧。
「垃圾统?」
她试探地在心里叫了一声。
「是我宿主。」
冰冷的娃娃音传来,让云筝的心一瞬间哇凉哇凉的。
「你咋又来了,不是说任务完成后半年内不能联系吗?你现在找我干啥?」云筝警惕的问。
「宿主,我之前搞错了,你的任务还没有完。」
云筝开始翻白眼了。
「大慕朝三日后有难,你还要再回去一下。」
云筝抽搐。
「京城地下有一颗炸弹,威力无比,是籓国奸细埋下的,几日后会引爆,届时京城中心一块儿会死伤无数,尸横遍地,这样的话,主系统会自动判定宿主没有守护住自己的世界,任务会失败,十年的辛苦会功亏一篑,所以宿主必须得回去。」
云筝晕过去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快打 120,人晕过去了……」
云筝本来是装的,结果一不小心真的给气晕过去了,最后只听见了美容院小姐姐着急呼叫的声音。
狗藩国……
4.
月黑风高夜,正是好办事的时候。
「垃圾统,快给我定位炸弹,我过去一把拆了赶紧走人。」
「好的宿主。路线已下发,请跟着它走。」
「哦。」
……
云筝带着以前救人时系统送的隐形夜视仪,跟着脑海里的导航,连飞带跑,半个时辰就到了案发地点。
她仰头看着面前这颗苍天大树,嘴巴张的能塞下一颗鸡蛋,脑子一时有点混沌。
身后就是她住了十年的太子府后门,里面直通她以前住的小院儿。
过去她经常从这里偷偷出府,可是从来不记得这里有什么树。
「那个,统,我家门口什么时候有这么大一棵树的?」
可是一向有问必答的多功能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竟然沉默了。
云筝稀奇。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出声。
「这是那个狗皇帝搞来的,应该是避你的用的。你应该也能猜得到,民间传言你是天上的神女,狗皇帝知道很不高兴,就从一群道士那儿搞来了这个树苗,说是能镇邪驱。」
云筝挠了挠头,一棵树能辟邪?……真的吗,我读书少你可不要骗我。
而且系统今天有点奇怪哎,这一向冷冰冰的电子音里居然让她听出了几分伤感。
算了,管他呢!
云筝摇了摇脑袋,小系统怎么会有事瞒着自己呢,干自己的活儿就完了!她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心大没烦恼。
「炸弹具体在哪个方向,垃圾统?」她问道。
「抱歉宿主,这个需要金币才能查到,上次送你回现代世界的时候,把金币都花完了。」
「啊,那我们等会儿怎么回去啊?」
云筝急了。
「别担心宿主,这次任务本来就是后面临时加的,来回穿行不需要金币。」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赶紧干,咱们早点回去。」云筝一想到能够回到她温馨的小窝里顿时又动力满满。
「嗯,加油干宿主。」
系统轻声回复,随即安静了下来。
静谧的夜里,一声声轻轻的挖土声格外明显。
……
一个时辰后。
「统砸!垃圾统!你快出来!」
郁浅扶着腰,看着一圈都被翻了一遍土的树,在心里疯狂呼唤系统。
一阵哔哔声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了。
「宿主,怎么了。」
「我这一圈都挖过了,炸弹呢?」
「宿主别急,这个肯定是他们的任务交接出了问题,我问——哔——哔哔哔——哔」
哔哔的刺耳声突然响起,系统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这响声在云筝的脑海中不断环绕,最终归于一片寂静。
「垃圾统,你怎么了?」云筝试探的问道。
没有回应。
「小瘪统子?」
「系统?」
「小统统?」
……
云筝一连在脑海中叫了十几次,始终没有任何声音。
云筝皱起眉头,神色慢慢变的凝重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心突然跳的有点儿快,觉得周围一下子就变得黑暗压抑了。
想到系统以前跟她说过的话,她几下子将地上的一片狼藉收拾好,收起自己的小铲子,爬上树找了个隐蔽的位置。
……
云筝在树上待了一晚上,起先一直坚持在脑海里呼唤系统,后来困的实在不行睡了过去,后半夜又突然惊醒,昏昏沉沉间一直念叨着系统。
第二日太阳升起时,云筝醒来了。她再次尝试呼唤系统,依然没有得到回复。
这下她真的慌了。
系统说过,只要他有自己独立的意识,每一次的太阳升起,他一定会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他这么说的,也这么做了,十年从未缺一日。
然而今日,他却没有出现。
云筝独自一人在异世,没有关于自己以前的一切记忆,脑子一片空白的做任务,一直都是系统陪着她。
系统平日里很可靠,自从十年前她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时和她绑定到现在,从来没有突然下线过,更是从来没有骗过她。
他突然消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她虽然热衷于给他起各种外号,但心里早就把这个声音冷冰冰实则内心很柔软的傲娇小系统当成自己唯一的家人了。
如果系统出了什么事,她会很难过。
她也经常听系统说他们那个世界的事情,也会有系统间的欺凌什么的,小系统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可是她和系统世界的唯一纽带就是系统,他根本没有办法去那个世界,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救他?
太子府如今已不住人了,所以后门不会有人把守,但会有官兵路过。
为了不被人发现,云筝靠着兜里的干粮在树上过了一整天。一整天她都在皱着眉头想办法,可一天下来她还是不知道怎么才能拯救系统。
所以她决定先解决炸弹的事情。过两天就是炸弹爆炸的那一天,她今晚必须再试一次。
晚上的时候,云筝又一次把树周围的一圈挖了一遍,这次她加大了范围,坑也挖的更深了,仍是一无所获。
系统联系不上,还可能有危险,炸弹也找不到,云筝烦躁的不行。
云筝在原地来回走动,这时她早就已经把回另一个时空的事情忘了一干二净了。
在走动过程中,她不小心踢到了地上她放的小铲子。
铲子疯狂转动,经过几个减速后,缓慢地停了下来了。
或许处于焦躁状态中的人观察力更强,云筝敏锐的发现,铲头精准的指向了一个方位。
她顺着铲子指的地方看去。
夜晚的风吹动树梢,一只萤火虫朝远处飞去,经过了一栋又一栋的平房府衙,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有着夜视能力云筝看的很清楚,黑暗的尽头,是一座宏伟而巨大的宫殿,一片肃红尽显庄严。
5.
云筝手脚并用的在房顶上攀爬,头上汗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淌。
她联系不上系统,就无法使用飞檐走壁、隐身等能力了。
只能用系统送给她的夜视、防护甲和飞镖,以及她这么多年日日夜夜在系统的监护下练出的一身武功。
哦对了,还有一些她从系统那儿耍赖要来的药丸。
刚才她看到皇宫的那一瞬间,一下子茅塞顿开。
自从她来了这个世界,系统发布给她的每一个任务,不管是封疆固国还是收买人心,都是在为一个人服务,那就是顾慕。
不管是那些奇奇怪怪却杀伤力巨大的武器,或是那场巨大瘟疫的解药,还是那个她曾经闻所未闻的印刷之术,抠搜的总系统在有关顾慕的事情上从来都是慷慨大方,一点都不会为难她和小系统。
她没有记忆没有情感,但不是没有智商。
顾慕肯定就是系统说的那个什么世界之子,只要她杀了顾慕,世界会崩塌,她就有可能见到和系统有关的人,也就有可能找回系统。
炸弹的事情她已经尽力了,她现在只想快点找到系统。
任务完成不了,最坏的结果就是留在这个古代世界而已。
她是一个无求无欲的人,之所以那么想去那个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只是因为小系统说那里的环境适合它升级而已。
她本就孤身一人,没有记忆,对任何人类都产生不了任何感情,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
哪怕无数人死在她面前,她也不会有任何感觉。
他算是她目前来这世间一趟唯一的亲人与念想了。
她真的只想快点找到她的小系统。
……
顾慕心思缜密又热衷于享乐,他的寝宫在皇宫最中间最大的未央殿里。
皇宫里戒备森严,越往未央殿把守的侍卫越多。云筝一路悄悄摸摸到达未央殿的时候,浑身都湿透了。
幸好以前系统天天威胁她学武,不然今天这一趟怕是得费上一些时间了。
她从房顶上爬下来,躲在暗处等待时机,趁着侍卫换班时门口只剩一人守卫时悄咪咪溜了进去。
这未央殿她以前来参观过几次,基本上知道床榻在哪个位置,也对顾慕自己培养的那些猪头暗卫们的习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她抓紧了怀里的匕首,向着记忆里的位置轻轻移动。
越来越近了。
她甚至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了。
就在前面了,她已经站在榻前了。
她屏住呼吸,轻轻拂开金丝床帘。
就在她准备拔出匕首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一道金光闪过,随后眼前突然一黑。
6.
「贵妃醒了吗?」
云筝迷迷糊糊间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声音,睁开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竟然在含光殿里。
这是顾慕登基时赐给她的寝宫。
「皇上,娘娘还没醒。」又一道声音从殿外传来,很显然是一位宫女。
「嗯,朕进去看看,你们都出去。」
「是。」
云筝一惊,赶紧假装熟睡的样子。
她感觉自己脸上拂过了一阵轻风,随即一个人影站在了她面前。
顾慕看着眼前熟睡的女人,心情很是复杂。
这个女人确实帮了他很多,但是那还不是因为他自己有能力。
以前他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帮他夺位,现在他不会允许一个在百姓眼里名望超过他这个君主的女人出现在大慕朝。
以后就算没有她,他也能坐稳这个位子。
但是……她毕竟陪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就算是他封郁容为后,她也只是赌气消失了几天就自己回来了。
顾慕看着床上肌肤胜雪的女人,心里烦躁的不行。
他是没想过要她性命的。
他已经把那几家带头传流言的都给灭口了,打算等云筝回来后先把她关禁闭一月解气来着。
结果没想到她竟然偷偷潜入他的寝宫看他,还在他床边的地上睡着了。
这个女人……想来怕是已经爱他至深了吧。
算了,先等她醒来再说吧,大不了到时候让她在冷宫过完下半辈子。只要她一辈子都安安分分待在那里,他可以让她手脚健全的活着。
他转身走到桌子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
云筝感觉面前的人影不见了,眼睛悄咪咪睁开了一条缝儿。
那狗皇帝正坐在不远处吃茶,而且还背对着她。
现在是个好时机。
杀了他。
云筝小心翼翼从床上起来,两三步就挪到了他身后。
就在她屏住呼吸一刀刺下去的时候,顾慕突然动了一下,刀子一歪,堪堪扎在了肩膀上。
一声闷哼响起,她对上了一双满是怒火的眼睛,接着一个拳头挥了过来。
她心一横,把匕首深深的推了进去又快速拔了出来,后退两步躲开了拳头,紧接着又冲了上去。
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所以下手没有留一点余地。
她今天必须要杀了他。
顾慕此刻也在巨大的震惊中回过了神,感受到云筝的招招致命后,他捂着伤口和她周旋,混乱中又挨了云筝几匕首。
此刻他后悔极了自己刚才下意识屏退暗卫的习惯。
好在门外守着的暗卫们反应很快,发觉不对劲后立马冲了进来,加入了打斗。
云筝被一群人围攻,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终究是双拳不敌四手,在顾慕身上又添几刀后逐渐精疲力竭,被抓了起来。
这时才听到动静匆匆闻声赶来的太监侍卫们一进来就看见了双双血人模样的皇上和贵妃两人,一个个瞬间吓得魂都快丢了,一阵手忙脚乱。
7.
狗皇帝终究还是命大被救了下来。
云筝在牢里听到郁容洋洋得意的告诉她这个消息时,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明明她扎的都是命脉啊?这都不死?这什么狗屁主角光环也太强大了。
怪不得世界到现在都没有崩塌。
郁容看着此时满身狼狈半死不活的云筝,看见她浑身的血,眼里划过一抹快意。
这个贱人也有今天。
「把这桶盐水也泼下去。」她命令旁边的丫鬟,满脸都是兴奋。
「是,皇后娘娘。」那丫鬟显然也很兴奋,动作麻利的直接把一整桶水泼在云筝身上,专门往伤口处泼。
「啊!你个毒妇!你不得好死!啊——」
云筝配合的扯着嗓子叫唤着,可是一双垂着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痛苦。
笑死,她全身上下都有隐形防护甲,根本感觉不到痛,这点伤口她要是愿意几分钟就能恢复。
难为这平日里柔柔弱弱的郁容今天这么有劲了。
在皇上醒后立马跑到这里报仇来了,一大早的又是极刑又是泼水的。
「贵妃,哦不,现在你已经不是贵妃了,现在全天下都知道你是弑君的罪人了,就算今天你命大不死,明天也一定是你的断头日!
要本宫看,皇上还是对你太仁慈了,你早就该死了!贱人!占了太子妃的位子那么久,最后皇上还不是封了本宫为后。
你会造兵器又如何?能弄出解药又如何?救了那么多人又如何?现在还不是全天下都骂你?
啊对了,你还不知道吧,你建的那个什么孤儿院,还有那群小杂种们,天天嚷嚷着你是什么神女,皇上很不高兴,所以本宫派人帮你稍稍整顿了一下,现在…全都死啦!
现在那里应该都已经变成一片灰烬了吧。哈哈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郁容面容扭曲,嘴里不停地咒骂着。
云筝舌头抵了抵腮帮子,她现在非常不爽。
「有本事你放开我,你也就敢在我被绑起来的时候说这些了,怂货。」
她声音沉沉的,听不出什么情绪,但郁容莫名就听出了几分嘲讽和轻蔑。
她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火气冲天!
云筝怎么敢的!她到底哪来的底气一直都是这种高高在上好像对什么都不屑的样子!明明她就只是一个乡野村妇!
从前她是太子妃这样,现在都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了,竟然还敢这样!
「把刀给我!」
郁容从丫鬟手里一把抢过刀,慢慢靠近云筝,阴森森地笑了。
……
半个时辰后,满脸是血的郁容把手中的刀子扔在了地上,看着面前满脸是血的云筝,愉快地笑了一声。
这张脸她早就想毁掉了,果然还是现在这个样子让人舒心。
「给这贱人把绳子解开。」她对丫鬟说道。
云筝浑身都被郁容扎了一遍,此时正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听到郁容的话,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顾慕是世界之子,郁容可不是。
刚才扎了她多少刀,她记得清清楚楚。
丫鬟春晓上前解开了云筝身上的绳子,一脚把她踢到了地上。
云筝翻了个身仰躺着。
「你也就这点胆了,废物。」
她盯着郁容的眼睛轻嘲出声,「废物」二字说的极其清楚,脸上的血迹让她看起来格外渗人。
那样子让郁容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就像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
但一看到她现在动都动不了的样子,又想到她刚才在云筝身上扎的那么多刀,瞬时又放下心来,她现在根本不可能反击的了。
「哼,你就算再嘴硬,最后的赢家也是我。你不是一直高傲的不行吗,怎么现在只会躺在地上动嘴呢?你信不信,今天就算我杀了你,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郁容语气轻蔑。
「呵,可是你不要忘了,做了十年太子妃的人是我,不是你郁容,你以前不过是个妾而已。
哪怕飞上了枝头,也改变不了你是个麻雀的事实。有种你今天就杀了我,这样我好歹还能高看你一眼。」
云筝知道妾这个字是郁容一辈子的痛点,她就是要激怒她。
「你这个贱人!既然你这么想死,本宫今天就如你所愿!」
果不其然,郁容一听到这句话,气的眼睛里像在喷火一样。
「春晓留下,其他人都退下,若是皇上问起,你们就说什么今天都没有看到,听到了没有。」
她转身吩咐。
「是,娘娘。」
牢房外守着的人陆陆续续都离开了,不一会儿阴冷的监狱里就只剩下了她们三个人。
在不远处大门关上的声音传来的那一瞬间,一把飞镖突然出现,直接割断了丫鬟春晓的脖子,一道鲜血直直喷射在了郁容的脸上。
下一瞬间,云筝突然从地上起身,在郁容叫出声之前一刀割掉了她的舌头。
云筝动作太快了,郁容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感觉嘴巴里都是血,想要尖叫却根本叫不出来,只能发出唔唔的气声。
她本能的后退了两步,惊恐的看着此刻像个正常人般的云筝。
妖女!云筝一定是妖女!
云筝听着她唔唔的声音,用脚想都知道她想说什么。
「知道我是妖女还敢惹我,蠢货,今天老娘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个妖女的厉害!」
云筝一脚把郁容踢到了地上,把她弄到她自己刚才躺着的木板上五花大绑,甚至拿东西堵住了她的嘴。
她唔唔唔的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然后在她从愤怒到惊恐再到乞求的目光中,拿起刚才郁容捅她的那把刀,一刀一刀的把自己身上的伤完美的给她复制了一份,连脸上的伤口都弄的一模一样。
以前郁容经常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也算是姐妹一场了,好姐妹就是要一模一样嘛。
郁容好几次痛晕过去,被云筝喂了一颗不知名药丸后竟然活生生清醒着挨完了刀子。
她浑身上下没一处好肉,成为了云筝同款血人,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云筝,恨不得扒了她的皮。
8.
从牢房里溜出来后,云筝准备先回含光殿换一身衣服。
身上的伤在快速愈合着,她一路躲过守卫,悄摸的回到了含光殿。
不过悲催的是她发现以前的东西全部都不见了,里面空空如也。
无奈之下她偷了一件丫鬟的旧衣服换上,匆匆离开了。
狗皇帝还是要杀的。
这次她直接把他的头砍下来,就不相信他还死不了!
……
云筝又一次来到了未央殿。
这一次顾慕明显谨慎了许多,黑压压的侍卫里一层外一层的把宫殿包围起来。
溜肯定是溜不进去了,硬闯明显也不行。
所以云筝打算先在外面等一等。
那边牢房外的守卫见情况不对,肯定会进去查看情况,等他们看到里面的情况一定会立马过来禀告顾慕的,到时候她就找准时机趁乱闯进去。
哎,希望这些守卫聪明些,赶紧发现她已经跑了。
云筝蹲在未央殿远处的大树上,托着下巴静静等着,目光直直的盯着未央殿的大门,枝繁叶茂的大树把她遮的严严实实。
好在守卫终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不到半个时辰,一对人匆匆忙忙从牢房方向跑过来。
跑在最后的两个守卫手里还抬着一个人,应该就是郁容了。
未央殿外面的侍卫看到他们抬着的勉强能看得清人样的皇后娘娘,纷纷让开了一条道,有人赶紧跑进去通报。
云筝早就悄悄从树上下来,趁他们不注意快速往混乱中心移动了。
她准备在等会儿侍卫放行郁容的时候,直接极速冲进去杀了顾慕。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顾慕竟然直接从殿里出来了。
他头上还裹着纱布,看到郁容的样子,一边颤抖着手让人去叫太医,一边连忙让人把她往殿里抬。
哟,这厮今天还是个重情之人。
云筝才不管他为什么反常,就算是圈套她也不怕。
系统已经消失好几天了,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她拿着自己从牢房里带出来的一把短剑,直朝着顾慕就极速冲了过去。
让她意外的是,顾慕在看见她的时候眼睛里并没有吃惊,只闪过一丝狠厉,云筝眉头跳了一下,可还是一秒都没有迟疑。
侍卫们把他围了起来,云筝一头杀进重围。
鲜血一股又一股地溅在她脸上,她一手拿着自己带的短剑,另一只手上握着从敌人那抢来的长剑,兵器相碰的声音层起彼伏。
一开始她还能毫不费力的手起刀落,打的他们没有还手之力,可是人实在太多了,一不小心云筝的腰上就被刺了一剑。
接着肩膀上也中了一剑。
云筝最近经常庆幸系统以前奖励给她的这套隐形防护甲。
以前因为系统每次都会在危险来临之前及时提醒她,所以这防护甲从来没用过,这几天可算是派上了用场。
这场打斗已经持续了大半个时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一层层黑云聚集在皇宫的上方。
等到云筝一路杀到未央殿门口的时候,她又成了一副浑身是血的样子,肩膀上还插着一把匕首,像一个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顾慕看到她这幅样子心狠狠颤了一下,道长早就跟他说云筝是个妖女,如今看来果然没错。
他心里有些惧意,后退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道长说的那句,妖孽不除,盛世不到。
心一横,他拿起从道长那儿得到的神剑,冲上去加入了打斗。
云筝感觉自己现在已经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大大小小的剑一把把的刺进她的身体,虽然不会有痛感,但是身体越来越累。
天几乎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黑空,雷声隆隆。
不知为何,云筝心里突然涌出了一阵巨大的不安,这样剧烈的情绪是她以前从未有过的。
好像,自从系统失联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复苏。
云筝来不及细想,她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今日,顾慕必须死。
她任由那些人一次次把剑刺进她的胸口后又拔出来,看着他们瞪大的泛着惊恐的眼睛,她转身挥剑一剑剑割破身后阻挠她前进的人的喉咙。
云筝好似已经疯了。
突然,一阵巨大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尖刀插入皮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脑海,她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向从胸口穿出的剑头,嘴里吐出一大口鲜血。
时间像静止了一般。
整个未央宫前一片血红,豆大的雨点从天而降,冲散了不知是谁的流不尽的血水。
身后的顾慕一看见云筝的动作,心中大喜,神剑果然是有用的,随即狠狠抽出了剑身。
云筝艰难的扭过身看向了身后的顾慕,在他抽出剑后像一块儿破麻袋一样摔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
防护甲失效了?
好疼啊……
真的好疼……
她倒在血泊里,任由顾慕把脚踩在她的脸上也无法反抗。
她看不清东西了。
只能看见一张模糊的脸不停的在眼前晃来晃去。
「宿主,快起来!筝…筝!」
半梦半醒间,云筝好像听见了系统的声音,准确一点,好像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好熟悉……
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她的身体里突然涌上了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用尽全力捏起手中的长剑,猛然起身一剑刺穿了顾慕的喉咙。
这下……这下……应该死了吧……
在她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看见了所有人一瞬间崩坏的脸。
真好……
世界终于崩塌了。
9.
「筝筝,筝筝。」
云筝睡梦间听到了一声呼唤。
是刚才听到的男人的声音,好温柔啊。
筝筝?
是在叫她吗?
她这是到了那个系统世界了吗?
垃圾统呢?
为什么她睁不开眼睛。
还是说,她已经死了吗?
「筝筝,求求你快醒醒。」
呼唤声还在继续,这次是一个略微苍老的女声,还夹杂着女人啜泣的声音。
她有种非常强烈的感觉,她要把眼睛睁开看看。
她拼了命的睁眼。
终于,她看到了一道白光,她睁开眼睛了!
「妈,筝筝醒了!」
「筝筝!筝筝!我的筝筝啊,你终于醒来了。」
还没等她适应刺眼的光,女人哭泣的声音就传入了她的耳朵。
随即她感到一双大手覆在了她的手上。
下一秒,一张放大的男人的脸猛然闯入了她的视野。一双深邃却泛着乌青的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抿着喜极而泣的笑。
她脑海里轰的一声。
过往的记忆疯了一样的往脑袋里钻,云筝的眼泪决堤了一般往下掉。
她全都想起来了。
她不是没有记忆没有感情的任务者云筝。
她是画家云筝。
她有个相恋七年的男友。就在二人结婚前,因为一场车祸,她成了植物人。
一躺就是五年。
……
云筝坐在病床上,看着顾深一瘸一拐地出去帮她取药。
「妈,阿深的腿怎么成这样了。」
「什么怎么成这样了?小顾不是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她下意识就想反驳,又被母亲打断。
「我告诉你呀,小顾这孩子在你成为植物人这五年里每天都来看你照顾你,你可别看他腿脚不方便就嫌弃他。」
云筝沉默了。
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他以前还因为她的鼓励加入了篮球队,怎么可能天生腿脚不健全呢?
可是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了母亲的话。
真的是她记错了吗?
「那天晚上你去找小顾,有人在路边发现了你的车撞到了墙上,人已经昏迷不醒了。得亏好心人打了 120,你才被救了回来。」
「哦。」
云筝张了张嘴,看着母亲一副你是不是睡傻了的样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好像,她的记忆里有些东西正在变得模糊。
她想不清楚了。
……
「原来是梦啊,怪不得不会痛呢。」
云筝躺在病床上,轻声呢喃,随即又轻轻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窗外的蓝天很蓝很蓝,那个梦里好像也有过这样蓝的天。
还有那个漆黑的雨夜……
真的……会有这么真实的梦吗?
10.
云筝和慕深在大学相识。
慕深是慕家的私生子,性子冷淡,寡言少语。
而云筝温和安静,乖巧体贴。
平日里一向内敛的云筝在一次聚会上酒后吐真言,向慕深表了白。
又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被他牵起手带回了家。
那晚,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慕深把她送回了家。
但是从那天之后,他们就这样心照不宣地在一起了。
七年的时间,他们眼看着就要从情侣变成夫妻了。
这过程中,虽然也有争吵,准确的讲,是一人哭诉,一人冷着脸,但时间和爱情是最好的磨合剂,两人的过往还是甜蜜居多。
一向奶猫般乖巧的云筝会在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慕深时怒目圆瞪,冲上去辩驳。
慕深也因为云筝那温泉般沁人心脾的爱意慢慢的脱离了私生子的阴影,逐渐交到了朋友,还成为了篮球场上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两朵从小缺少养分的向日葵互相依偎着慢慢成长,眼看着就能看见太阳了。
可是命运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那日云筝正在家里包饺子等慕深回家时,一群人闯进了她的家,那是慕深的亲生父母。
原来他不是慕家的私生子,而是另一家更强盛的顾家的公子,出生时被保姆偷走卖给了当时刚流掉孩子的慕妈妈。
她带着慕深住进了慕家,也开启了慕深的噩梦。
现在他的梦醒了。
云筝看着两人差距越来越大,心理压力也越来越大,但还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后来慕深改名顾深,继承了顾家的财产,平日里愈加忙碌,他们相见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那夜顾深工作到很晚,窗外的大雨噼噼啪啪的打在窗户上。
他本想打个电话给云筝,又想起她一向早睡,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马上就能脱离顾家的掌控,给她最好的生活了。
……
第二日开会时,坐在上首的男人接了个电话,突然疯了一样的冲出了会议室。
云筝的尸体是在他们的家里到他公司的路上被人发现的,据警察查证,她的车子是昨天晚上因为失灵从路边翻了下去,掉在了一棵巨大的树上。
被人救出的时候,她的胸口被一根树枝深深刺穿。
平日里情绪从不外露的男人抱着云筝的尸首失声痛哭,怎么都不肯撒手。
她一个人在漆黑的暴雨中待了一个晚上,连血迹都被雨水冲刷干净了。
她那么怕黑。
他不敢想象她该有多害怕。
他更不敢触摸她的伤口。
那么粗的树枝,她该有多疼啊……
11.
顾深在医院待了整整一月。
他把她的尸体送到医院,砸了很多钱给了他的筝筝最好的医疗待遇。
他不相信警察说的什么意外。
他第一次向顾家露出了自己锋利的爪牙,不给任何人留情面。
在他的雷霆手段之下,很快就查出了当晚的真相。
他的筝筝果然是被人害死的。
顾家给他安排了一个未婚妻,但是掌控不了他,就把矛头对准了云筝。
他们给云筝发了很多关于他的引人联想的照片,还经常上门借着劝告的由头骚扰暗示她,想以此逼她离开顾深。
可是云筝太信赖他了,从不上他们的当。
那些人实在没有办法,便起了让她意外死亡的心思。
他们在云筝的车上动了手脚,害她在来找他的路上死在了冰冷漆黑的暴雨中。
那么多人,连起手来欺负他的筝筝。
顾深查到这些真相的时候险些失控,他真的很想亲手杀了这些人。
但是他知道,云筝还在等着他,等着他为她报仇,等着他以体面的方式去找她。
顾深仅仅用了一月的时间搞垮了顾氏集团,把害了云筝的人一个不漏的送进了监狱里。
做完这些,他回到了医院,来到了云筝身边。
云筝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好似还活着一般被人对待。
他握着云筝冰冷的手,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了,好像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他恨那些人,但是更恨自己。
他才是害死筝筝的元凶。
那天顾深在病房里待了好久好久,有人闯进来的时候,发现他躺在云筝病床旁边的地上,手紧紧的牵着云筝的手,早已没了呼吸。
……
顾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变成了一个冷冰冰的机器,脑海里的指令让他辅佐云筝做任务。
云筝?
是他的筝筝吗?
他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后来他见到了那个女孩。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那就是他的筝筝。
可是他很快就发现了端倪,她好像,没有任何记忆,也没有正常人的情绪。
这样也好,她不会痛了。
他带着她在那个世界活的很潇洒。
他把最好的东西都为她争取到。
他的筝筝也把每个任务都做的很好。
他以为,等她完成最后一个任务后,他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在那次最后的任务中,他竟然看到了那棵树,那棵杀死了云筝的树。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哪怕在那个世界里已经度过了那么多年,他也还是心痛的窒息。
他强忍着心痛胡诌了几句回答了云筝的话。自从看到那棵树后,他的心就一直跳个不停,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心头。
如他所料,意外来的非常快。
就在他回复云筝的问题时,他突然身体不受控制,脚上传来了钻心的痛,眼前变成了无尽的黑色。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趴在病床前,床上是植物人云筝。
就在他一头雾水时,一群医生突然跑进来说她马上就能醒来了。
他过了几天如梦般恍惚的日子。
几日几夜里,他不敢睡觉,他害怕一觉醒来后,一切又变了。
就这样,他终于相信,好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
比如云筝只是变成了植物人,比如那辆车并没有从路边翻下去,比如他,变成了先天性右腿残疾。
他知道这些都不正常。
可这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的筝筝还活着,这是他拼了命都想要的结果。
他们,又可以一起见到太阳了。
(正文完)
【小剧场】
今天是云筝出院一整年纪念日。
「阿深!快来!」
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云筝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连忙叫顾深过来。
顾深赶紧洗了洗手从厨房出来。
「怎么了筝筝?」
「你看这把匕首像不像当初在沂州救人你送我的那把?」她兴冲冲的。
「确实很——」他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声音却突然戛然而止。
空气有两三秒的凝滞。
画家云筝怎么会救人,现实世界也根本没有沂州这个地方。
他小心翼翼的看向她,果然眼睛已经红了。
女孩子的泪珠子止不住的下落。
他叹了口气,轻轻的给她擦眼泪。
……
后来云筝问他怎么会变成系统的。
他只能说自己也做了场梦。
可能是两人心有灵犀。
梦串到一起了。
云筝不信。
可她也找不到别的解释。
后来顾深有一次喝醉酒,抱着她说,她曾经死在了漆黑的夜里,她死的时候很痛很痛。他说,他痛恨自己,恨自己害得她再也看不到太阳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她好像还看到了他眼里的泪光,里面闪烁着巨大的悔恨和害怕。
她回抱着他,无尽温柔。
她的那些记忆早就变得模糊不清了,只有他一个人承受着那段伤痛的回忆。
但她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通了很多很多事情。
为什么那个朝代叫大慕朝。
为什么系统一定会在每一次太阳升起前陪着她。
为什么她后来有那么深的执念要杀掉顾慕。
和他相恋的少年叫慕深,而她的不幸是从他改名为顾深后开始的。
顾慕是顾深,又不是顾深。
至于郁容,大概是因为顾家给顾深找的那个未婚妻也姓郁吧。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对上号了,又好像永远找不到答案。
阿深用瘸了一条腿的代价换来了她的第二次生命,也换来了她的一场梦。
是的,一场梦而已。
【番外】
1
「歪?请问是麻麻吗?」
宽敞温馨的客厅里,一身家居服的俊郎男人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和他长相几分相似的小崽子。
小家伙从自家爸爸手里拿过手机,两只小胖手举着贴在肉嘟嘟的小脸上,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奶声奶气地朝电话里喊。
绵绵的小奶音把电话另一边的云筝萌的心肝一颤。
「怎么啦宝贝?想妈妈啦?妹妹呢?」
「嗯嗯,宝贝想麻麻了。」顾晨晨小朋友重重地点了点小脑袋。
「妹妹刚刚睡着了哦,今天是宝贝哄睡哒。麻麻肿么还不回来丫?」他瓮声瓮气问道。
云筝听着自家儿子气呼呼的小声音,都已经能想象到小不点叉着小腰、撅着小嘴委屈巴巴控诉她的样子了。
「对不起宝贝,妈妈这两天在和医生爷爷商量给爸爸治腿的事情,等爸爸的腿治好了,爸爸妈妈每天都陪着两个小宝贝,好不好?」
她眉眼弯弯地,温柔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歉意。
「嗯!好的麻麻,粑粑的腿腿是坠坠重要的,宝贝可以照顾好寄几和妹妹!」
一听到云筝是去做和治疗粑粑的腿这件大事有关的事情,顾晨晨小朋友立刻忘记了刚刚的委屈,然后板起小脸向麻麻保证。
又转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粑粑,马上补了一句。
「还会照顾好粑粑哦~」
旁边一直悄悄伸着耳朵偷听自家老婆声音的顾深听到小家伙的话不禁弯了弯嘴角。
云筝坐在办公室里一脸笑意,旁边坐着的耳力极好的老医生摸了摸胡子,脸上也笑出了老褶子。
「宝贝真棒,真是爸爸妈妈的小小男子汉!那么爸爸现在在小男子汉旁边吗?」
「嗯嗯,在的麻麻。」
「粑粑接电话啦。」小宝贝听到麻麻的夸奖,开心的露出两颗小乳牙,用肉肉的小短手把手机往顾深耳边伸。
顾深接起电话,朝着对面日思夜想的女人轻柔地开口。
「老婆大人。」
云筝老脸一红,娃都快两岁了,这男人还是这么撩人。
她悄悄撇了一眼旁边的老医生,老医生赶紧装模作样地写着笔下的方子,她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
「阿深,老先生说他能治好你的腿。」
顾深脸上的笑僵了一下,低头看向儿子带着好奇的大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2
「阿深,这就是那位很著名的医学泰斗沈老先生,他想要单独和你聊聊。」
会客厅门口,云筝俯身对着轮椅上的顾深轻声开口。
顾深朝里看了一眼,一身白大褂的白胡子老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喝着茶,看不清面容。
他紧了紧拉着云筝的手,俊逸的面庞上满是不情愿。
「筝筝,我不想治,我想回去。」语气中罕见的带了几分孩子气。
云筝怎么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上前几步走到他前面,微蹲下身和他平视。
「阿深,我知道你在害怕什么。你别担心,那件事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们的晨晨和曦曦都快两岁了,我不可能会有什么事的,况且那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她伸出手在他脸上爱惜地抚摸了两下,语气温柔至极地哄着他。
「我们先试试,你什么时候不想治了我们立马就回家,好不好?」
顾深和她对视着,看着她眼里溢出来的心疼,忽然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声音闷闷地说道。
「好,听筝筝的。」
云筝松了口气,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的背。
……
顾深和老先生在会客厅里谈事,云筝一个人在外面的阳台上拖着腮发呆。
几个月前她就开始四处寻找名医,但是顾深对此总是抗拒,在她的软磨硬泡下,今日总算是愿意见医生了。
她一直以为,阿深先天性残疾的症状仅仅是行动起来有些不方便,所以在他第一次十分强硬地拒绝了她想要带他治疗腿的提议后,她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就在半年前的某个夜晚,她起夜时不小心看见顾深躺在浴室的地上,脸色苍白,满头冒着冷汗。看到她时,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又一次重重地摔了下去。
直到那日她才知道,阿深的腿在他们结婚后便开始恶化,并且一日比一日严重,他每天都在经受着巨大的痛苦。
可这个傻子就这样硬生生忍着,在她面前遮掩了那么久……
那天她哭着问他为什么要瞒着她,他抖着手给她擦眼泪,小心翼翼地说,他害怕腿好了,他的筝筝又没了。
没有腿他可以活,但是没有筝筝,他活不下去……
云筝看着天边格外艳丽的晚霞,擦掉脸颊滑落的泪珠,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
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会一直陪着他,像他曾经陪着她那样。
……
会客厅里,顾深自从一进来和老医生打招呼后便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
老医生也不着急,打量着面前的年轻男人,盯着他的腿看了良久,这才点了点头,缓缓开口。
「零三一,你的腿当初是意外,治好它不会对云筝有任何影响。」
这第一句话便把顾深惊得抬起了头。
零三一是他在大慕朝的系统代号,连云筝都不知道。
「沈老先生是知道些什么吗?」他问道。
老医生点了点头,却没有开口。
顾深也没有再问,有这一句话便够了。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长长松了口气,心中长时间积累的郁气慢慢散开,唇边荡漾开一抹笑意。
……
云筝原以为这场对话会持续很久,可两人聊了不到几分钟便从里面出来了。
当听到顾深说他会好好接受治疗时,云筝当场就激动地在他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被抱着亲的顾深努力压制着自己翘起来的嘴角,看向一旁站着的老先生,眼睛里是遮不住的笑意。
老先生捋着胡子,乐呵呵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所以啊,终究会苦尽甘来的……
3
云筝最近有些愁,老师刚刚打来电话,说是幼儿园组织活动,教小朋友们遇到危险及时撤离。
这当然没什么问题,云筝想到自己的两个乖乖,对这种活动举双手双脚赞成。
可问题是她忽略了自家小崽子的武力值。
假扮的歹徒进入校园时,所有的小朋友都按老师提前教好的四处逃散。
只有自家闺女看到人过来抓她,下意识就上去给了人家演员一个扫堂腿,连一向自诩好哥哥的顾安晨小朋友都没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哎,自家的小闺女太暴力了怎么办?
云筝愁的掉头发,只能给顾深打电话,让亲亲老公给出出主意。
结果电话还没打过去,幼儿园老师的电话就又打了过来。
「顾太太,班里孩子的家长集体写信,想让孩子们到您的武馆学习学习……」
云筝愣,这也可以?
……
「哇!顾安曦,这就是你妈妈的武馆吗,这也太大了吧!」
晨曦武馆前,一群背着小书包的小萝卜头仰着头看着眼前的建筑惊叹,一个个嘴巴张得都能塞得下一颗鸡蛋了。
「对哇,这可比我爸爸的公司大多了,你妈妈太厉害了,怪不得你能打败坏人呢!」
站在一群小包子中间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努力绷住自己的小表情,不让自己太骄傲笑出声。
我妈妈当然厉害!本宝宝也是最最厉害的!
不过这种话小姑娘都只在心里想想,才不会说出来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不谦虚的小朋友呢。
「顾安曦,你妈妈这么厉害,在你们家肯定是老大吧,我妈妈就是我们家的老大!」有个小朋友兴冲冲地问道。
「才不是呢,我们家我爸爸最大,我妈妈什么都听我爸爸的,对吧哥哥?」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看向自家哥哥。
顾安晨板着小脸,郑重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补充了句:
「爸爸也最听妈妈的。」
「我们家就不一样了,真要算起来,我爸爸要排老后老后了呢。」另外一个小朋友掰着手指也加入了讨论。「我想想昂,妈妈最大,然后是我,然后是小呼呼、妈妈的锅、碗、瓢、盆……」
「小呼呼是谁哇?」
「我妈妈的狗狗。」
「哦哦……」
一旁的老师和出来接人的武馆负责人被这童言童语逗得没忍住纷纷笑出了声。
一群小崽子们叽叽喳喳着,云筝和顾深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些小家伙,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英俊的男人从背后抱着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云筝耳旁。
「老婆,我们也该要三胎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