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的喜欢

暑假回家，我着心爱的小摩托出行，结果被一个长得很帅的兵哥哥拦下了去路。

我以为是爱情到了，没想到到的是罚单……

1

放假在家，我骑着心爱的小摩托出行，半路上遇见交警检查，一个个子高高的，长得很帅的制服帅哥拦住了我的去路。我停好车，认真地递上我的驾驶证，「警察叔叔，我有证，头盔也戴了。」

帅哥皱着眉地打量了我一番，嘴角微微浮起一个笑。

我内心有些雀跃，作为一个母胎单身二十一年的大学生，难道是我的爱情要来了吗？

我还沉浸在幻想中，下一秒，帅哥冷下脸，严肃地说了句：「超速了。旁边办理了下罚单。」然后转身将目光落到来往的车辆上。

一盆冷水浇醒了我，到的不是爱情，是罚单。

「超速？我骑得不快啊？」我追上去辩解。

帅哥转过头来，目光沉沉地看着我，很严肃地说道：「我们检测到你刚刚就是超速了。你不信可以查。小同学，你连解放军和警察都分不清，还是骑慢一点好。」

我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的是军装，和周围的警服完全不一样。

我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低头提着我的头盔去领罚单。

「阿岱。」恰巧旁边一个穿警服年轻警察叫了他一声。

「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两个人站到一旁开心地攀谈起来。我偷偷观察着他们俩。

忽然，小哥哥抬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不小心对上了我的眼神，发现我在看他后，他笑了一下。

我马上低下头转过身去。救命，我尴尬地脚趾抠地，他该不会以为我是个痴汉吧。

交完罚款，我马上骑着我的小车车逃了这个是非之地。

暑假很快结束，我乘坐高铁返校。一路上，我都昏昏欲睡地听着歌。

站点换乘，上来一群穿着军装的哥哥，我立马提起了精神，假装好不在意，实则用余光偷看。

我低头看手机，没注意到一个女人端着泡面从我身边走过。车厢晃动，她有些站不稳，手中滚烫的泡面眼看就要撒到我身上，我吓得闭上了眼睛。

陡然，从后座伸出一只手，一把稳住那碗即将掉落的泡面，女人发出一声惊呼，洒出的少量面汤烫红了他的虎口处。

我仰着头望去，一双干净坚定的眼睛映入我都眼帘，是那天的帅哥。

刚刚一群人一起上车，我完全没注意到他。我连忙起身拿了纸巾递给他，女人弯腰致谢。他接过纸巾擦了擦手，我才注意到他整只手都被烫红了。

「你没事吧。」

「没事。」他坐回了位置。

「谢谢你啊，又遇到了。」

「你记得我？」他盯着我，眼神中闪烁期待的光芒。

「那天……交罚单的那个。」我嗫嚅答道。

「哦。」他微微放下肩膀，松了一口气，期待又失望的样子。

这个反应不太对啊。见我表情有些迟疑，他收住失落，挤出一个笑容，「我叫江岱，你后来没有乱骑车了吧？」

「绝对没有，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青年。」我竖起手指举到耳边发誓。

他噗嗤一笑，眉眼里全是温柔。周围的战士闻言，也一起笑起来。

一时之间，车厢里气氛很是热闹。

下车的时候，江岱主动帮我拿行李。出了车厢，江岱扣上帽子，严肃认真地集合队伍，与刚才的随和温柔形成对比。

英眉剑目，炯炯有神的眼睛里显示着军人的责任和义务。他跟在队伍后面下了电梯，我追了上去，对他说：「江岱，我叫满意。」

他偏头看着我，小声地应了句：「我知道。」

？？？他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扶梯尽头，他回头对我解释道：「我是说，我听到了。」

2

十月国庆节，为了举行「爱国主义」的主题活动，老师打算带我们到南城市的军营参观一下，顺便拍些照片做记录。

我是班上唯一会摄影的同学，老师一说，我扛着我的相机吭哧吭哧就上了。

到了军营里，看着认证训练的兵哥哥，女同学们又新奇又激动，兴奋地讨论着。

「那边那个班长好帅啊。」我顺着室友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高个子的军官映入眼帘，他背对着我，但是个子最高，腰杆也挺得板正，身材非常好，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江岱。

我怕被他认出尴尬，马上转过了过去。可恰好这时候，老师喊我过去拍照：「满意，这个排等会有个训练，你跟着他们去拍照。」

老师把我推到了江岱面前，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江岱微微一笑，非常配合地假装不认识我：「哦，那就麻烦这位老师。」

「哈哈，客气了，她们还是 A 大的学生。」老师在一旁笑着解释道。

拍摄的过程很顺利，中途的时候，江岱被叫走，没了他的监视，我操作起来更加顺手。为了拍到全景，我私自爬上了训练架上。

风吹着站在高处颤颤巍巍的我，我抬起相机按下快门，拍了几张总觉得不满意。我又爬得高了些，踮起脚尖，找到一个绝佳的视角，就在我按下快门的瞬间，耳边响起一个声音：「你干什么？」

我吓了一跳，脚底一滑，摔了下来。我死死护住相机，电光火石间，感觉有人护着我，但是还是来不及了，落地的瞬间，我感觉脑子嗡的一声，但好像不是很疼。

「没事吧，没事吧。」耳边的声音落下来，我才发现自己直接坐到了江岱身上。

此刻的江岱面色凝重，极痛苦的样子。

战友们七手八脚地把我俩抬到了医务室，我没事，江岱背部和胳膊都有擦伤。

我看着上药的江岱，小声地道歉：「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江岱表情严肃，白了我一眼，语气又急又冲：「你也知道，怕那么高很危险的，你不知道吗？」

我有些委屈，小声地应了句：「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见我快哭了，江岱语气缓和了些：「姑奶奶，知不知道你再往下坐点，我就废了。」

「要不是你喊了一声，我也不会掉下来。」我红了脸，小声顶嘴。

「什么？」

「没什么。」

怕出什么事，军医让我留下观察了几个小时。

3

晚上，江岱送我回学校。我看着他手上缠着的绷带，有些愧疚，他好像又因为我受伤了。

车子停下，我犹豫着开口道：「江岱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他偏头看着我，眉眼舒展，玩笑道：「我好歹也比你大四岁，叫声哥哥不过分吧。」我瞬间被梗住。

叫哥哥，好像有些难为情。为了缓解尴尬，我主动提出：「要不我请你吃饭吧。」他犹豫了几秒，一口答应，「那得先说好了，你请客，地方我来选。」

我有些无语，这个人连客套都懒得客套一下吗？

我讪讪地说道：「我得周末才有空。」

江岱对着后视镜整理了一下帽子，自顾自地说道：「那就周六吧，刚好这周六我休假。」

……

周六一大早，我很早就起来了洗头化妆，还换上了平时很少穿的小裙子。

出门的时候，江岱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他半倚在车上，一身简单的运动套装，少了几分穿军装时的严肃，多了几分慵懒气质。

果然帅的人，套个麻袋也好看。

上了车，江岱偏过身子给我系安全带，忽然的靠近让我一时间慌了神，我闻见他身上很好闻的木质香味，若有似无的呼吸触碰着我的皮肤，我没出息地红了脸，一动也不敢动。

忽然，江岱抬眸看了我一眼，笑着问道：「你喷香水了吗？」

我的脸更红了，说了句：「没。是洗发水的味道。」他缩回身子，回味道；「还挺好闻的。」

我红着脸咳嗽了一声，岔开话题：「快走吧，学校门口不让停太久。」江岱轻轻一笑，发动了车子。

车子开入了一处居民小区。「我们不是去吃饭吗？怎么开进小区了？」

江岱咧嘴一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推开门，一群人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中年女人热情地握住我的手，「早听说小岱要带女朋友回来吃饭，好孩子快进来。」

正当我一脸懵的时候，江岱贴到我耳边，低声说了句：「没办法，帮帮忙。」

我朝江岱投去了一个白眼，江岱抿嘴一笑，弯下腰，不经意地触碰让我脸红心跳，「Herbert 的摄影作品给你。」

Herbert 是我最喜欢的摄影大师。我立马意会到，转头拉住江岱妈妈的手，郑重地向下悬了悬，「阿姨你好，我叫满意。」

江妈妈喜笑颜开，看来对我这也假冒的未来儿媳很是满意。

江妈妈做了一大桌子菜，江岱坐在我旁边，仔细地给我剥虾。做戏做全套，我也往江岱碗里夹了一块鱼肉，我想刚收回手，发现大家的眼神全落到我身上。

我顿时心虚地一动也不敢动，对面的江岱的弟弟开口道：「哥哥对海鲜过敏。姐姐你不知道吗？」

我尴尬到了极点，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筷子，就在这时，江岱夹起碗中的那块鱼肉，一口闷掉。

我吃惊地望着江岱，想要阻止他。他朝我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吃了两口饭。

刹那间，我觉得心理暖暖的，特别有安全感。

江岱妈妈见气氛有点尴尬，打着圆场，「害，没事，小意来吃菜。我们家平时都是不吃鱼的，我是听江岱说你喜欢吃鱼才特意准备的。」

我接过江岱妈妈给我夹的菜，小声地道了谢，然后开始埋头吃饭。余光瞟了江岱一眼，他坐得端正，精神十足的寸头，高挺的鼻子，侧颜很好看。以前没好好看，现在才发现江岱比我想象的还要帅。

就在这时，江岱抬起眼眸，撞上了我眼神，发现我在看他，嘴角浮起一个浅笑，温柔催促道：「吃饭。」我马上收回眼神，红了脸，心跳得很快。

江妈妈把一切看在眼里，脸上藏不住的笑容，玩笑道：「你们小两口，天天看还看不够啊？」

江岱也笑了，看了我一眼，弯弯的眼睛里好似有星星，「是啊，怎么都看不够。」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

不对，一定是江岱喝醉了。

吃完饭，江妈妈又给我削了水果。结束的时候，江妈妈说她要拍张合照发朋友圈。大家挤在一起，我尴尬地坐在江岱旁边。

江妈妈对着镜头看了看，「小意你靠江岱近一些。」

我朝江岱旁边靠了靠，「哎哟，再近点，害羞啥？」

突然，江岱贴近我，一把揽住了我的肩膀，我看他的时候，发现他红了耳朵。

「来来，一二三。」

4

回程路上。「作品我改天送来给你，今天谢谢你啦。」江岱扶着方向盘说道。

「没事。」

车里又安静下来，广播里播放着《123 我爱你》

「情话不嫌太多，对你说」

「打开爱情手册，就在此刻」

「唱的专属情歌，要记得……」

恰到好处的歌词和旋律，听的人心理暖暖的，气氛正好，我看着江岱握着方向盘的修长手指，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鱼？」

江岱看了我一眼，温柔地笑笑：「上次再部队食堂看你一个劲吃糖醋鱼，像只小花猫一样。」他回忆着，正当我想开口辩驳，他接着又说了一句：「很可爱。」

我彻底乱了。

那天之后我们很久没见，我一遍遍翻看他的朋友圈。

正当我对着他的微信头像发呆的时候，我妈给我发来了消息，「满意，你最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下面还附带着一张朋友圈截图的照片，标题是「儿子终于带女朋友回家了」。

照片上，江岱搂着我，我笑靥如花。这不是那天在江岱家吃饭拍的照片吗？

我反应过来我妈可能误会了，妈妈不让我大学期间谈恋爱，这下子糟了……

隔着屏幕我都能感觉到妈妈的愤怒。

正当我纠结该怎么和妈妈开口时，妈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满意你长本事了，谈恋爱也不和家里说？」

「妈，我错了。其实……」我还没说完就被我妈给打断了，「小江那么好的孩子，你们好好处。」

？？？好好处？

我妈这是转性了？

「妈忘了和你说，我和小江妈妈是大学同学，小江外婆和我们一个小区，你们俩小时候应该见过。」我妈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

哼，川剧变脸都没您这么快的。

「妈，你不是说大学不让我谈恋爱吗？」

「哈哈哈，这不是怕你被人骗吗？但小江妈妈很放心。」

我算是明白了我妈的意思，和别人谈恋爱不行，和江岱就行。我妈还真是双标第一人。

过了几天，我妈给我寄来了一大箱零食，还催促我把这些零食送去给江岱。

「妈，江岱是个大人了，他不吃零食了。」

「你这孩子，让你送就送，哪这么多废话？」

没办法，我去了部队给他送零食。见我来江岱很是意外和欣喜，我把零食递给他：「喏，我妈让我给你的。」

他笑了一下，接过零食，「那替我谢谢阿姨。」

为表谢意，江岱带我参观了他们的宿舍楼。

刚上宿舍，就收获了一排排好奇的目光，江岱领我到会客室坐下，一个小战士进来说了句：「队长，团长让你过去一下。」

「好。」江岱放下零食，又给我倒了一杯水才离开。

江岱刚走，一群战友就围了进来，其中一个年纪看起来有些小的战友瞄了眼零食，害羞地问道：「小姐姐你是我们队长的女朋友吗？」

我刚想开口解释，一个高壮的战友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不是女朋友怎么会来找咱班长？」

「哈哈哈，也对。」几个人都笑起来。

「姐姐，这袋子里的零食是你给队长准备的吗？」小战士问着，舔了舔嘴唇。

我点点头，打开袋子分给大家：「一起吃吧。」

大家兴奋地接过零食，很快袋子里的零食就被一扫而光。

我想留下袋子里的最后一袋薯片给江岱，一只黑手抢在我前面拿走了它，我和那黑手的主人对视了一眼，他挤出一个纯朴的笑容，说了句：「谢谢嫂子。」

这一声嫂子仿佛打开了大家的任督二脉，所有人围住了，一声接着一声：「谢谢嫂子。」

我红了脸，有些享受。

我也不想这样，可他们喊我嫂子哎。

我沉溺其中，直到江岱回来，黑着脸把我从他们中间拖出来。

出了宿舍楼，江岱黑着脸不和我说话，很不高兴的样子。我小心地跟在他后面不敢说话。走了几步，他忽然停下脚步，我一个不稳撞上了他。

我捂着脑袋，他低头看着我，语气委屈又责怪：「不是给我的零食吗？怎么全让他们吃了？」

「不就是点零食吗？我下次再给你拿，怎么这么小气？再说了，他们不叫我嫂子了吗？」话音刚落，我才明白过了自己说了什么？

我有些尴尬地看向江岱，江岱红着脸，目光沉沉地盯着我，音色撩人，「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打算溜之大吉，刚转身，就被江岱抓了回来，他提着我的衣领，坏笑着问我：「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红了脸，一把推开他，带着错落的心脏节拍落荒而逃。

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叮叮。」我打开手机，发现是他给我发来了消息，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晚安。」

我望着屏幕上这两个字痴痴地傻笑。伴着「晚安」进入了梦乡。

5

之后好几天，江岱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我失落地躺在床上。

「呜呜……」室友小安哭着推开了门。旁边几个室友赶紧上前安慰，一问才知道埃小安被新教的男朋友给甩了。

「渣男，原来我只是他鱼塘里的其中一条。」小安哭诉着。

「你们不是谈得好好的吗？」我关心地问。

「本来好好的，这几天忽然联系不上他，我去找他，看见他和另一个女生搂搂抱抱。我才明白他原来撩了很多妹子。」

「联系不上。」这句话落到我耳边格外地重。

江岱也联系不上，我会不会也是他的备胎，他现在会不会也在和别人搂搂抱抱亲亲。

我越想越心烦，越想越生气。在脑海中脑补了一出养鱼大戏，最后打开微信拉黑了他。

当天晚上我陪着室友出去大喝了一场。我心里闷闷的，没控制住喝多了。

我晕晕乎乎倒在床上睡去，半梦半醒间，被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打来的，我不耐烦地接听了电话。

「喂，是我。」江岱低沉暗哑的声音传来，我瞬间清醒了大半。

心里乱乱的，这天积攒的委屈和心酸在瞬间涌上心头，没忍住哭了出来，「你这些天去哪里？怎么都联系不到你，你要是喜欢其他人麻烦和我说一声。」

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我心底一悬，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

「满意，你哭了吗？」我才意识到我泪流满面，声音也带了哭腔。

「这几天出了个紧急任务，没带手机，刚刚回到部队，想给你发消息，却发现你把我拉黑了，本不该打扰你，可我还是想知道你拉黑我的原因？」

我看了一眼手机，凌晨 4 点。江岱的声音里也带着深深的疲倦，所有的疑虑在一瞬间打消。

我支支吾吾说不清，脑袋也晕晕的。

「你是不是喝酒了？」电话那头传来江岱一声轻笑。

我像个被抓包的小孩，把脸埋进了被子。「好了，你先睡觉，我们明天再说。」江岱语气很温柔像是哄孩子一般，我小声地「嗯」了下，心里说不出来的满足。

「满意，我想告诉你，我没喜欢别人，也不可能喜欢别人。」他的声音好似催眠曲一般，我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我下意识地去摸手机，却发现电话还在通话界面，我居然一整晚没挂电话。

「醒了？」电话里传来江岱的声音，昨晚的记忆慢慢浮现，我好像对江岱说了好多不该说的话。

我惊慌地挂断了电话，请让我原地去世。

6

很快迎来了暑假，学校组织了夏令营。我积极报了名参加，不为别的，就因为夏令营的地点在江岱部队。

夏令营第一天，我满心欢喜地去找江岱。刚走到门口我就听见一个女人的声音，「江岱，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最好给一个交代。这么多年，你难道看不出我喜欢你吗？」

隔着门缝，我看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听她的语气，他们应该认识很多年了，而且关系不一般。

她是江岱的女朋友吗？

我立在门口，愧疚地听着里面人的对话，「我再问你一遍，到底要不要和我结婚？」女孩声嘶力竭的声音传来。

我浑身僵硬，精神高度集中，静静等待着江岱的回答。

一瞬间，我听见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他不知道的是，我比任何人都更害怕和期盼他的回答。

还没等到江岱的回答，门「啪嗒」一声被关上了，我再也听不见她们的对话，听不到江岱的那个回答。

我悄悄离开，回到班级。下午训练的时候，我看到江岱陪着那个漂亮女生从食堂出来，又送她上车离开，两人说说笑笑的，看来答案不言而喻。

原来江岱真的喜欢别人了。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我说不清，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痛。

训练的时候我心不在焉，没留神脚下，举沙袋的时候砸了脚，当天晚上就肿了起来。

第二天训练的时候，我赌气故意和江岱作对。他让往左，我偏要往右。他走到我面前，脸上带着怒意，我不甘示弱地抬头瞪着他。

江岱环视了一圈，大声地说道：「这里是部队，你们穿上这身衣服就是军人，军人的职责就是要服从命令。」随后将目光落到我身上，「满意同学训练期间违抗命令，罚跑操场十圈。」

「我跑不了……」我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江岱打断。

「这里是军队，要任性回家去。」我抬头看着江岱，他目光沉沉，一脸严肃，没有丝毫人情可讲。

我忍着脚上的剧痛跑完了一圈又一圈，汗水打湿了我的眼睛，蜇出了泪水。

也许，江岱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是我自作多情一直觉得自己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训练结束，我没去食堂，直接回了宿舍洗澡。洗完澡出来，脚已经肿得没法走路了。我失落地躺床上，接到了江岱妈妈发来的视频邀请，我立马坐了起来接通了电话。

「满意，怎么哭了？小可怜，瘦了不少。」我才注意到镜头里的自己，满脸憔悴，双眼红肿。

「是不是小岱没照顾好你？这浑小子。」我连忙解释道：「阿姨，不是的，就刚刚洗澡泡沫进了眼睛。」

刚和江妈妈挂了电话，就收到了江岱发来的微信，「你没吃饭？」

我看了眼，已读不回。

过了一会儿，又发来一条：「下来，我在楼下等你。」我依旧没回，这一次江岱直接打了电话。

「干嘛？」我没好气地质问道。

「下来吃饭，我买了你喜欢的小混沌。」听见小混沌，我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给你五分钟，下来，不然我上去？」江岱命令的语气电话里传来，和白天一样的冷漠严肃，我当即炸了，「江队长，现在不是训练时间，别用命令的语气和我说话，而且现在是休息时间，部队有纪律，不可随意进出女生宿舍，您请回吧。」

电话那头久久的沉默，我挂了电话，随手关了机，没忍住哭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申请更换了连队。我发誓再也不要再见到江岱。恰逢中秋节，部队里举办了联欢晚会。

节目很无聊，我就打算回宿舍休息。

夜晚的路灯有些暗，平时人来人往的小道上也悄无一人，我不由地加快了脚步。

林荫树下，忽然有人拽了我一把，我下意识大喊了声救命，那人大笑着，露出了温柔的眉眼——是江岱。

我冷静下来后拔腿就想走，江岱一把扯回我，抬手将我禁锢在树干上，贴得很近。

「你想干什么？」我缩着身子，尽量避免和他身体接触。

「打电话怎么没接？为什么申请调换连队？」

「不想接，不喜欢就换了。」我冷静地答道。

江岱轻笑了一声，眼神里满是不信，很明显他对刚才的回答很不满意。

「江队长要是没事的话，麻烦让一下。」我试着推了一下他，谁知道他反手按住我，靠了过来，烫人的呼吸喷洒在我脸上，我红了脸，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你走开。」

闻言，他非但没有松开我，脸色一沉，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几分，语气严肃：「不说清楚不许走。」我挣扎未果，泄了气，没忍住哭了出来，「江岱你混蛋。」

见我哭了，江岱彻底慌了，他松开手，伸手又缩回，一脸不知所措，「对不起，满意，我刚刚只是想你留下。」

「我讨厌你。」我越哭越伤心，根本停不下来。

江岱蹲在我旁边，愧疚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拉着袖子给我擦眼泪鼻涕。

轻声哄着道：「满意对不起，我刚刚就是想和你解释一下，没想到吓到你了，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这些天你总是躲着我，我急了直接就来找你，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

「你急什么？」

「急着见你。」江岱说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眼神真诚且炙热，温热的指腹轻轻拂去我脸上的泪水，我心跳得很快，红着眼睛盯着他。

「好，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为什么躲着我？」

我心虚地低下头，敷衍地嘟囔了句：「没什么？」谁知江岱轻轻弹了一下脑门，语气严肃，「不许撒谎。」

又是这样，我心底泛起一阵怒意，脑子一热，将这些天的委屈全部倒了出来：「你为什么总是这么凶，又凶又不讲道理。而且你已经有女朋友了，还要来招惹我，你这个行为非常不道德，甚至可以说是渣男。」

「女朋友？」江岱一脸懵地看着我。

「我都看见了，那天你和那个女生在一起。她喜欢你，而且你们还在一起很多年了……」我越说越心酸，声音微微颤抖。

话音落地，几秒钟后，江岱笑出了声。他看着我，眼底藏不住的喜悦，「我可以理解为你刚刚实在吃醋吗？」

我一时语塞，想要逃走。

江岱一把拉住的手，紧紧握在手心，眼神从紧握的手上流转到我脸上，「她不是我女朋友。尹耀是我上级尹军长的女儿，家里安排她和我相亲，刚刚是她让我陪她演的一场戏。」

闻言，我转回头看着他，「那你喜欢她吗？」见我松了口，江岱痞痞地笑了一下，「你猜？」

「谁要猜。」我生气地想抽回手。

下一秒，我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江岱伏在我的耳边，认真道：「不喜欢。满意，我再说一遍，我江岱没喜欢别人，也不可能喜欢别人。」

我的眼眶湿润了，窝在他肩头蹭了蹭，「那你以后别那么凶了。」

江岱抬手顺了顺我的后脑，温柔道：「好，以后不凶你。」

7

夏令营很快结束，离别前一晚。部队给我们准备了欢送仪式，我洗好澡准备去会场。推开宿舍门，空无一人的楼道里挂满了亮亮的灯，繁星般的灯蜿蜒至楼下。

电话响起，我听到了江岱的声音：「满意，快下来。」我小跑着下了楼，远远的，我看见江岱站在树下，星星点点的飞舞的萤火虫环绕着他。

我又惊又喜，开心地问：「哪来的？哪来的这么多萤火虫？」江岱抬手点了点落在的头发上的小虫子，温柔地盯着我：「营地后山有很多，抓一些不是难事？」

「哇，这也太棒了吧。」

江岱看着我，缓缓说道：「我第一见你，你蹲在小区的花台里抓萤火虫，笑得特别开心。」我停下来，回看着江岱，不确定道：「我怎么不记得了？」

江岱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接着说道：「第二次见你，你蹲在楼道里和小狗说话，你说：小狗，为什么蚊子不咬你就咬我。我当时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可爱的小姑娘，我好喜欢她。」

四周安静极了，偶尔有虫子扇动着翅膀的声音。我有些失神地望着江岱。

江岱看着我，眼神温柔，认真说道：「满意，你不是一直问我喜欢谁吗？现在你知道了吗？」。

晃动的烛光映射着他泛红的耳郭，顷刻间，我觉得这世间一切都不重要了。

江岱一步步走近我。周围躲藏的战友再也按耐不住，开始起哄大喊：「在一起，在一起。」

江岱拿着玫瑰，玩笑又认真的语气：「在一起吗？」我贴着江岱，小声嫌弃道：「江岱，你的表白真的好土啊。」

就在我准备接过他手上玫瑰时。一声警哨打破平静，听到人群中有人大喊了一声：「紧急任务。」

江岱脸色一沉，把玫瑰往我手里一塞，严肃且紧急地指挥着大家。

仅仅几秒周围战士全部集结完毕，进入了警备状态。我也不由地跟着紧张起来。

江岱跑向队伍前方，临了，顿下脚步看了我一眼，眼神满是不舍和焦急。

我心软了一下，看着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话到嘴边，却张不开嘴。

江岱皱了皱眉，折返回来，捧着我的脸，飞快地在我脸上亲了一下，承诺一般的语气：「等我回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消失在了队伍中。好不容易找到他，我小跑着跟在队伍的车后面。

江岱严肃着急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满意，快回去，不准跟。」

我哭着朝他大喊，「江岱，我还没答应你，你要是不回来，我可就喜欢别人了……」

我气喘吁吁，看着他的队伍消失在了军队大门。

…………

江岱一走就是三天，我把救援的新闻报道看了一遍又一遍，不愿错过任何一点有关江岱消息。

终于在第四天的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满意，快到军区医院来，队长受伤了。」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是不是江岱出事了。还没等我开口问，对面就着急地挂断了电话，满脑子都是江岱浑身是血的画面。我着急地站起来，双腿发软。

一路小跑到医院，着急地直奔一楼急症室。推开门，我看到江岱坐在椅子上，肩膀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见我来，江岱抬眸笑着道：「来了？」我慢慢走过去，盯着他的胳膊，绷带上还有些淡淡的血渗出来。

一时之间五味杂陈，我哽咽着问他：「怎么弄的？」

看我快哭了，江岱一脸轻松道：「没事，就是刮蹭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

我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什么叫刮了一下？看着好严重，肯定疼死了。怎么办？江岱我不想你受伤。」我语无伦次，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江岱心疼地抱过我，贴在怀里安慰:「不哭了，一点都不疼。」

「你还说，吓死我了。」

「这不没事了。」江岱揉着我的后脑哄我。

正当我俩情意正浓，一个队友推门而入，边走边说：「队长，住院手续我给你办好了，一会儿去给你买点日用品。」

随后看到了抱在一起的我俩，马上转过身，红着脸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狗。」

「行了。少贫嘴。」江岱起身利落地披上衣服，又转过来温柔地对我说：「你一会儿去吃点东西，然后我让小山送你回去。」

「我请了假了，今晚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杀狗了杀狗了。」小山咧着嘴笑。我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

江岱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小山的屁股，严肃道：「让你打电话，你和她说了什么？她怎么急哭了？」

小山愧疚地看了我一眼：「就说了让她来军区医院，你受伤了呀？」江岱严重有温温的怒意，盯着小山。

小山马上识相地溜了：「我去给队长买点吃的。」

房间里又只剩下我们俩人，对我刚刚过激的情绪，我有些害羞和尴尬，我打着哈哈说：「你要不要上床上躺一会儿？」

江岱一把拉住我，还没等我反映过来，一枚滚烫的吻落在了我的额头，陌生温软的触感，还有江岱独特的气息。

我红了脸，不敢看他。江岱搂过我，轻声道：「满意我好想你，还有我好爱你。」我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剧烈而有力的心跳声。

吃过东西，小山先回部队了，我留下来照顾江岱。打完点滴，江岱说让发我先去洗漱。

还好今天没有化妆，简单洗漱了下。

出去的时候，发现江岱正在给我铺陪床，我接过他手上的被子，「你是病人，我自己来就行。快去洗漱吧。」

江岱应了声，转身进了卫生间，我忽然想到江岱手上有伤怎么洗漱，然后直接推开了卫生间的门。

江岱脱了上衣，刚打湿了头发，见我进来，有些意外。看见江岱赤裸的上身，我一下子红了脸，吞吞吐吐问：「那个，你要不要帮忙？」

江岱愣了几秒，一口答应：「要。」

我踮着脚帮他洗头，但是奈何他个子太高了，我抬着胳膊袖口湿了大半。

密闭的空间里，静得只有泡沫和流水的声音，江岱使坏般地来了一句：「帮我擦擦身子。」

几乎是一瞬间，我的耳朵红了。我强装镇定，在心里安慰自己：「满意没事的，你只是照顾病人，而且他是你男朋友，没什么大不了。」

我拿着热毛巾，仔细地擦过江岱的脖颈，后背，锁骨，胸肌，块块分明的腹肌，我低着头不敢看他。

忽然，江岱沙哑地喊了一声：「满意。」

我抬头对上了他满是欲色的眼睛，他的耳朵彻底红了，呼吸越来越重，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和性感，「我有些后悔让你帮忙了。」

目光往下……

我羞红了脸，把毛巾往他手里一塞，准备溜之大吉。

谁知江岱一把攥住我，揽过我的腰，单手托起我放在洗手台上，俯身下来…………

我闭眼沉浸在江岱的温柔里，浑身轻飘飘的。

「啪嗒」门口传来一声巨响，一颗鲜红的苹果滚到江岱脚边。循声望去，我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江岱妈妈和我妈。

对视的瞬间，空气仿佛凝结了。我捂着脸尖叫了一声，江岱吓了一跳，眼疾手快地关了门。

完了完了，解释不清楚了。我们抱在一起，我总不能说江岱喝多了吧。

我低着头从洗手台上跳下来，江岱扯过毛巾盖在我身上，轻轻说了句：「没事，交给我。」

我抬头看着他，从未有过的安心和放松。

磨蹭半天，江岱牵着我从洗手间出来。我心虚地看着了我妈一眼，她盯着江岱，脸上有些怒意。

江岱妈妈走过来拉住我的手，目光转向江岱，训斥道：「小岱，妈知道你和满意在交往，但也不能乱来，满意年纪还小，你是个男生你要担起责任。以后再让我看见你欺负满意，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闻言，我妈脸上的怒意稍稍减退了些，温和地对江岱说：「小岱身上还有伤，就不要乱动了。」

江岱点点头，走到床边坐下。大家各怀心事都不说话。忽然，江岱开口大声道：「阿姨，我想娶满意。」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江岱身上，他淡定看了我一眼，继续道：「阿姨，今天的事是我冒失了，但我真是真心喜欢满意的。我这样说不是逼她一定要嫁给我，她可以做任何她喜欢的事，当然也可以拒绝我。我只是想要给她，也给你和叔叔一个承诺，我喜欢她，只想娶她。」

我妈震惊地说不出话，良久，嘴角泛起一阵浅笑，眼里藏不住的笑意，「阿姨相信你。」

江妈妈高兴地拉过我妈的手，「小娟，我从第一眼见到满意就喜欢得不得了，她就是我的儿媳妇。小娟你放心，我一定把满意当亲闺女疼爱。」

几个人笑作一团，不是，怎么就没人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吗？

江岱很快出院，我陪他回部队。路过大院的时候，江岱接过我手上的包裹，柔声道：「太重了，我来提吧。我伤没事了。」

手里空空，我开心地想去牵江岱另一只空手，谁知我才刚碰到他的手，江岱就一把松开了，还有意与我拉开距离，我有些委屈地看着他。

江岱咳了一声，眼光四处瞟，端正地说了句：「注意纪律，保持距离。」

我回头才发现，不远处宿舍楼上一排排黑色的脑袋正在盯着我俩。

进宿舍，我有些生气江岱不牵着我，进了房间赌气不和他说话。

见我不高兴，上前来拉我的手，我抽回手，学着他的语气冷冷道：「注意纪律。」

江岱笑笑，弯腰替我系好散开的鞋带，哄着道：「不生气了，我以后都牵着你。」

「你说的啊。」我双手抱在胸前，白了他一眼。

江岱拉过我，圈在怀里：「好，牵你一辈子。」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