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就看见前男友正在我床头蹦迪。
死鬼前男友美名其曰:讨债。
原因是因为七月半我忘记给他烧钱了。
1.
放屁,我想着大过节的,又怕下面通货膨胀,特意让老板给他加量加倍了。
做鬼也不能冤枉人啊。
许浮洲说我看错墓碑,烧给隔壁老头了,老头拿着钱报了个老年旅游相亲团,潇洒去了。
噢。
我气焰消失,讪讪说道「你们底下娱乐方式挺多啊。」
2.
许浮洲不肯理我。
他说我白眼狼,人死了就把他忘了,让他在其他鬼面前穷的抬不起头来。
「你烧了那点钱,让我评上了贫困户,阎王给的低保都比你的多。」
我承认,我一年到头就过年跟七月去给他烧一次,但这不能完全怪我。
我也不知道他们那边钱是怎么个算法啊。
还以为够了呢。
许浮洲大概是气的有些上头,霹雳吧啦说个不停。
「还有你,我活着的时候你追我是怎么说的?那么多甜言蜜语海誓山盟我都相信了,把我骗到手就不管了是吧?我从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秦安是这种人,渣女!」
他说着有些委屈,把自己蜷成一团,看起来有些可怜。
「一年就来看我两次,你有没有良心啊?」
许浮洲见我脸色有些许松动,又瞥了一眼我放在茶几上的相框,气的手指颤抖。
「还有你这个破爱豆,我见过他的素颜。」
我终于转头问他「怎么了?」
许浮洲冷笑一声,神情不屑。
「是这么多年来我见过的第一个让我觉得平易近人的明星了。」
……
嘁,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冥界的阴间组合一个长得比一个猎奇。
我叹了口气,从吊灯上趴着的龇牙咧嘴的许浮洲摆了摆手。
「你先下来再说。」
3.
许浮洲不肯,并在上面荡起了秋千。
我看着我花大价钱从国外买回来的钻石吊灯摇摇欲坠,气的额头青筋直跳。
深吸一口气,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许浮洲,这灯我是拿你的全部遗产买的。」
许浮洲一听二话不说地跳了下来。
我就知道,这小子就算死了也要钻钱眼里。
果不其然,他很生气。
「秦安!那是我攒了大半辈子的钱!你怎么买了个这么个破玩意?你这么败家可怎么行?我都算过了,按我之前的份额存银行和买股票,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你怎么这么笨啊?」
我冷冷一笑,问他「再多你现在还花的了吗?」
许浮洲摸了摸鼻子,神情遗憾。
我瞧他这样子,被吵醒的起床气再次冒了起来。
「你给我坐那边去,我有事问你。」
许浮洲老老实实地做到沙发边上,从前他犯错的时候也是这样。
我鼻尖一酸,问他「怎么今天突然回来看我了?」
许浮洲笑的讨好,「想你了,再加上这是我们那边的法定节假日,大伙行动稍微自由了一点,就来跟你叙叙旧。」
若是以前我肯定信了,但是现在。
呵呵,许浮洲一句话十个字,我连里边第十一个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
「那你前几年怎么没来?」
我盘算着要是他说什么要陪新欢之类的话,我就把他坟掘了。
许浮洲笑的一脸荡漾,我心里一慌,就听他说:
「节假日双倍工资,我舍不得放弃。」
我就知道,许浮洲做鬼也不是什么好鬼!
4.
许浮洲赖着不走了。
他说除非我补给他双倍工资和把他该得的钱全都烧给他,否则他就不走了。
那可太好了。
有许浮洲在,空调电费都省了。
我坐在沙发上吃着西瓜追着爱豆的综艺,许浮洲气呼呼地挡在电视机面前说我不把他当鬼看。
我敷衍点了点头,让他扫地去一边扫去。
就这样和平的过了一天以后,我叫上许浮洲一块出门。
他问我去干嘛。
我说去挖他的坟。
许浮洲气的当场飘下了出租车,我盯着他透明的身体穿梭在车流,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交通意外了。
等我取到他的骨灰盒回家时已经是晚上了。
别说,抱着骨灰走在黑灯瞎火的小道上,时不时吹来一阵冷风,还真的有恐怖片的氛围。
很快,恐怖片成了现实。
我听到后面传来一串脚步声,还有男人们窸窣的说话声。
得,被小混混盯上了。
「你快跑啊你,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你么?」
许浮洲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吓了我一跳。
我压低声音跟他说「上学体测跑八百我都要喝 red 牛,结果还跑了六分钟,你猜我跑不跑得过他们?」
许浮洲大概也没想到我这么废物,沉思了片刻说:
「他们等会儿如果真的要对你做些什么,你就把我的骨灰撒向他们,让我最后再保护你一次。」
我偏头盯着许浮洲深情的脸庞说「滚。」
许浮洲恼羞成怒,一路上说个不停,我一边分出精力听他说废话,一边还得注意后边的情况。
当我看到前面的死胡同时,我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两个小混混把我逼到墙角,我平静地望着他俩,倒是许浮洲,在旁边眼睛都急红了。
老大问我「身上最值钱的是什么?拿出来给我们就放你走。」
我指了指包装精美的骨灰盒「这个。」
老二来了兴趣,「这里面是啥?」
我笑着回答「骨灰。」
话音刚落,现场气氛凝固了不少。
老大清了清嗓子,反应了过来。
「小丫头说什么胡话呢?谁会抱着这么个东西到处走?再说了,我跟我兄弟跟了你这么久,你的表情可不像家里死了人的,老实点,别想骗我们,把钱拿出来!」
我心中毫无波澜,把盒子打开一半递到他们面前。
「家里没死人,这是我的骨灰,昨天刚死,还是新鲜的,要闻闻吗?」
许浮洲跟我还是有点默契的,我话一说完,他就在旁边营造起氛围,周围气温急剧下降,路灯开始闪烁,我的影子没入黑暗里,再加上我镇静的表情,两个混混吓得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尤其是许浮洲还站在他俩身后给他们施压。
我乘胜追击又往前面递了递,「不看看吗?工作人员说我还挺好烧的。」
安静了三秒后,两个人头也不回的跑了。
我盖上盒子,松了口气。
许浮洲有些不甘心,「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我安慰他「乖,在外边咱不说话哈,怕吓着人。」
许浮洲安静了下来,走了一会儿后又闷闷出声:
「你把这个取出来干嘛?」
「给你迁坟。」
5.
许浮洲又生气了。
说我没经过他的同意就给他搬家是不尊重他的表现。
我说给他换成了豪华山景房。
他愉快地妥协了。
随即他想起来了什么,转头问我「你哪来的钱买这么好的墓地?伯父伯母给的?」
我摇了摇头,慈祥地看着他「大人的事,小鬼别管。」
许浮洲见我不肯说出来,气急败坏地跑到阳台生闷气,我搬着小凳子屁颠屁颠地坐在他旁边刷某音。
毕竟不开空调的话,我简直离不开许浮洲。
吃过晚饭,许浮洲大概是还记着刚刚的事,阴恻恻地飘到我身后。
「秦安,这个小区蛮热闹的,有我不少同类,我能下去找他们玩吗?」
我一边刷着碗一边头也不回地说「行啊,回头我就给你骨灰扬喽。」
许浮洲大概没想到我这么狠心,在旁边试图用眼神攻击我。
我仔细想了想,许浮洲这个功能还是不能白白浪费,于是冲他招了招手。
「你去对面四单元三栋五零一他们家看看,最好是能吓吓他们。」
「为什么?」
我愣了下,想到那天的一幕幕,浑身冰凉。
借着刷碗低下头闷闷说道「有一次我下夜班的时候遇到了那家的男主人,他非不让我走,要不是周围有人,恐怕……」
我话还没说完,许浮洲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
「你等着,老不知羞的东西,我倒要去看看是个什么玩意!」
目送许浮洲怒气冲冲地离开,我嘴角露出一个笑来。
虽然是遇见过那家主人,当事实跟我说的没有半点关系,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就当让许浮洲打发时间了。
许浮洲出去没多久,外面便传来了救护车的声音,我下去扔垃圾的时候正好撞见车子离开。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建立,最好地办法就是八卦。
我挤到一群大妈中间,疑惑询问「这是怎么了?是有人阳了吗?怎么连救护车都来了。」
黄发大妈摆摆手,拉着我侧过身去小声说「小姑娘,这事可不好多说,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还是早点回去。」
其他大妈也表示赞同,我不解,「生病很正常啊?怎么不好多说?」
黄发大妈见我一直追问,知道我问不出来大概也不会罢休,加上自己也有倾诉欲,于是几个人拉着我你一句我一句。
「听他老婆说好像是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
「唉,这几天日子敏感哟,也是造孽,听说他们唯一的女儿也死了,就剩两个老的,唉,可怜哟。」
「明天还是拜拜,这个日子还是要尊重一下的。」
……
见她们说的热闹,我便退了出来。
许浮洲什么时候这么能干了?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许浮洲正坐在沙发上,神情悲怆,还把家里所有的灯全开着。
把钥匙放在桌上,对他说「这个月的电费从你的纸钱里扣。」
许浮洲一听也顾不得顾影自怜,「凭什么!」
得,恢复正常了。
我问他「你干啥了把人家给吓进医院了?对你在下面没影响吧?」
许浮洲一提到这个就一脸肉疼的表情,「有,今年评不上优秀员工,拿不到奖金了。」
我切西瓜的手一顿,然后狠狠地剁了下去。
许浮洲多少还是有点眼力见地,立马补充「这跟我没啥关系啊,我刚进他家门,他跟他老婆在沙发上看电视,我还准备瞅瞅看的啥,我们不跟他们看一个台,没想到那男的一回头,看见我一脸惊恐,没几秒就晕了过去。」
他挠挠头,眼神有些迷茫,「他媳妇也看见我了,但反应也没他那么大啊,秦安,是不是我长得真的很吓人啊?」
许浮洲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才真正意识到我与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整个人身上的孤独感扑面而来。
其实他跟生前的样子差不多,除了脸色苍白了一些。
许浮洲走的时候不过二十六岁,风华正茂,那时候的他事业小有成就,整个人意气风发,可惜了。
我伸手怕了拍他的脸庞,叹了口气,「你又不是人民币,哪来那么多人喜欢?别想了,那人没见过世面而已,快去休息,明早去看你的新家去。」
许浮洲想了想觉得我似乎说的有点道理,安稳的睡了过去。
我盯着亮堂的卧室,一夜无眠。
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许浮洲就是个事儿逼,大晚上还要点着灯睡。
得,跟空调费抵了,白嫖失败。
6.
第二天一早,我就带着许浮洲去了他的新家。
安顿好以后,我便让工作人员离开了。
许浮洲大概还是很满意的,左看看右看看,又仔细地盯着自己的照片看了一会儿,转头说
「能不能重新换张照片?我感觉这张没把我应有的帅气展现出来。」
「行啊,从你的纸钱里扣。」
鬼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许浮洲委屈地摩挲着碑面,安稳自己「也挺好的,很好看。」
除了这个,许浮洲对其他的都很满意。
想起那天的问题,又问我「你到底哪来的钱?」
我看着下边的绿树环绕的风景,心情非常不错,也乐得解答他的问题。
「你的赔偿款。」
风有点大,我的眼睛被吹的有些红。
「我追了四年,前不久才全部追回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我感觉许浮洲从后面抱住了我。
他只叫我的名字:「秦安……」
7.
我与许浮洲是大学认识的。
他说的不错,是我先追的他。
他高高瘦瘦,长的一副阳光帅气的脸,但不太喜欢跟人交流。
没关系,我脸皮厚啊。
从知道我喜欢他的那天起,有许浮洲的地方,旁边就肯定有我秦安。
他不说话,那我来说。
然后他的老师让我俩一块滚出去。
许浮洲大概是觉得太冤枉了,终于愿意跟我主动交流。
「你这是干嘛啊?我这个人很无趣,你在我这也找不到乐子,快回去吧。」
他绝对没察觉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脖子连着耳朵红成了一片。
我发觉他眼底的认真,也正经了起来。
「我找什么乐子啊?我看着你我就觉得开心啊,要是觉得我打扰你了,那我以后远一点看行不?」
许浮洲转过头去没再说话,只是从那天后,他开始愿意让我慢慢走入他的世界。
在一起的时候是许浮洲表的白。
他说不能什么都让我一个女生来做。
也是在一起后我才知道许浮洲的身世。
他是个孤儿,从出生那天就被遗弃在福利院,院长是个脾气很暴躁的人,小时候只要有小孩子调皮捣蛋就会被他关进小黑屋自省。
有时候过分了,还会对他们非打即骂,尤其是没领养出去的孩子,管束地更加严厉。
受这些影响,许浮洲不太爱与别人交流,也不喜欢参加集体活动,因为他认为只要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犯错的概率就会很小。
后来这些想法慢慢地改了,只保留了晚上开灯的习惯。
我也还记得我带许浮洲回我家见父母那天,他紧张的手里全是汗。
许浮洲用了五年的时间拼命赚钱,买好了房子车子,才有信心去见我父母一面。
好在两个老人对他都很满意,顺利地定下了婚期。
只是不久,许浮洲便因车祸去世了。
差一点点,我们就能有个家了。
许浮洲被我一句话刺激的一直落泪,哭的比我还难看。
我看了他一眼,立马拿纸巾把自己收拾干净,又仔细蹲下来观察了一遍墓地以后对许浮洲说:
「没法烧的东西你收的到不?」
许浮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比如说…什…什么?」
我从包里掏出两颗大钻石,指着它们说「这个。」
许浮洲惊的忘记了哭,也指着它们说「你把灯拆了?其他的呢?」
我往后指了指「里面呢,怕你怕黑,全放盒子里了,多亮啊,你在里边跳激光雨都没问题。」
我说完便起身准备往山下走。
许浮洲气的手指颤抖,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来。
「太败家了你。」
回到小区的时候又是晚上。
同样的一条路,碰到了同样的事。
只不过人不一样,是昨晚被吓进医院的那对夫妇。
8.
下山之后人多眼杂,许浮洲便隐匿了身形,只要他不愿意,别人就没法看见他。
所以那对夫妇一看见我便跪了下来。
说实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怕他们碰瓷。
许浮洲也吓了一跳,偏头问我「他……这是良心发现了?别是来碰瓷的吧?」
不得不说我跟他的脑回路有时候还是在同一条线上的。
于是我俩都很警惕,我甚至都已经悄悄打开了手机摄像头。
但下一秒,男人便冲我磕头认罪。
「对不起秦小姐,是我们错了……我当时……」他说着伸手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我们鬼迷心窍了,你放过我们吧……」
女人也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秦小姐,我们当时也是不知道事实真相才做出那样的错事来的,您大人有大量,让他别来找我们了,求求你了……」
我冷眼旁观,心里提不起半分波澜,抬脚便准备离开。
许浮洲一头雾水地跟在我身后。
「秦小姐!」男人站起身来,「这些年无论我们搬到哪里你都跟在我们身边,对我们的折磨已经够了,当年的事我们是有错,可我们也真心悔过了,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们呢?」
我终于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眼底一片冰凉。
「真的知道错了吗?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连一句对不起都没收到呢?」
我指着天笑了笑,
「举头三尺有神明,从来没有一个受害者是要被加害人逼着原谅的。」
再说了,我有什么资格替许浮洲原谅?
更何况,那个鲜活有温度的许浮洲再也回不来了。
9.
许浮洲跟我的婚期在次年九月初四。
那天是他被福利院捡到的日子,我想让那天变得热热闹闹的。
但在十二月的时候他查出来了尿毒症。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联系了所有能联系上的人脉,在各个平台上查找了无数关于这个病的信息,每晚睡前都在祈祷医院能传来好消息。
很奇怪,人在巨大的悲伤压来的时候,是顾不上哭的。
只是在某一天晚上,我看着许浮洲躺在病床上日渐消瘦的身体跟变得黑黄的脸,突然就落下了眼泪。
我害怕让他听见,只狠狠地咬着衣袖不出声,毕竟承受身体跟心理双重折磨的是许浮洲,他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
许浮洲翻了个身,我瞥见他眼底的水光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还在呢,不能放弃。
我陪着许浮洲一边在医院治疗,一边等着医院找到合适的肾源。
终于在八月的时候,医院传来了好消息。
我们卖掉了新房跟车子,拼拼凑凑终于凑齐了手术的钱。
那天天气很好,立秋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气温也慢慢降下来了。
我回家拿换洗的衣服,许浮洲非要跟着一起。
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来的路上有两个小女孩正在过马路,但突然一辆轿车向她们疾驰而来。
我最后能感受到的,是许浮洲残留在我指间的体温和铺天盖地的红。
许浮洲被送进了抢救室,其中一个女孩当场死亡,另一个活了下来。
不幸遇难的那个孩子便是那对夫妇的女儿。
那对夫妇赶到医院的时候先是嚎啕大哭,随即便冲过来指责我们。
「为什么不救我的女儿!是不是因为你们跟她家里人认识!呜呜呜呜呜…我的女儿那么小…就这么去了…你们怎么忍心的啊!」
男人更是破口大骂,「绵绵从来不会自己一个人过马路,我跟她妈也再三警告过她,是不是你们带着他一块走的!」
我爸跟我妈拉着他们,我捏紧了手指,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女人坐在地上大哭,「女儿…呜呜呜…我的女儿啊!」
男人颓废地靠在墙上,喃喃道「为什么救的不是我女儿…凭什么…」
10.
好在警察很快赶来,没让他们继续闹事。
我盯着亮着的红灯,心里不断祈祷。
抢救五个小时后,许浮洲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我透过玻璃窗看着躺着里面的许浮洲,心想真的太难看了。
因为这个突发事件,他没法进行手术,但找到的肾源却是不能耽误。
我看着许浮洲生的希望被剥夺,无论我怎么求也没有办法。
但我没想到的是,那对夫妇还把这件事闹到了网上。
说我们没经过他们父母的同意就把他们的女儿带出去玩,还说我们跟另一个女孩是亲戚,过马路的时候就牵着她,没管他们的女儿。
车子撞过来的时候,许浮洲为了活,把他们的女儿推了过去,自己抱着小女孩跑了。
事情发酵的很快,在网上掀起了轩然大波。
我的许浮洲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老鼠。
偏偏那个路口的监控坏了,肇事司机也已经逃逸。
面对那么多张嘴,我的解释显得如此苍白。
那个男人私底下找过我,说我要是愿意赔偿他们一百万,他便在撤销在网上说的话。
我拒绝了,凭什么呢?
后来我从他邻居的口中才知道,这两个人根本就是装的,他们重男轻女,根本没把女儿当一回事。
之所以把这件事闹大,也不过是打听到我们连换肾手术都能做,家里肯定有钱,想借此敲诈一笔。
我来回奔波,身心俱疲,不过还是幸运地送了许浮洲最后一程。
九月初四,他出生的日子,我再次把他还给了上天。
司机也很快被抓到,但他咬死自己就是没钱赔偿,我便硬生生同他耗着,直到前段时间才收齐所有的钱。
拿到钱那天,我一高兴便喝多了,又惦记着日子快到了要给许浮洲烧钱,于是醉醺醺地去了目的地,没想到竟然烧错了人。
而那对夫妇,这么多年他们搬了三次家,不管他们去哪我都跟着一块搬,我就是想要他们一个说法,想要属于许浮洲的公道。
11.
我把当年在医院男人向我索要钱财的录音跟手机录下的视频放在一块,又找了当年许浮洲救下的那个女孩的家长帮忙录了一段视频放到了网上。
再加上当时警察的出面,说出了一些当时的内情,许浮洲又成为了众人嘴里的无名英雄。
这么大的反转自然引发了很多讨论,我拒绝了所有采访带着许浮洲跑到了我爸妈的房子里去住,他们回老家去了。
看着网上热烈的讨论,那对夫妇被逼着出来道歉,他们没法正常生活,每天都在不断跟记者回应,对着镜头哭诉着自己当年并不知情,又因为失去了女儿,心情悲伤,所以没有经过思考便把自己的猜想发到网上,他们也遭受了这么多年内心的折磨。
但没有人再相信他们的说法。
就如同当年的我们一样。
果然,还是要用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许浮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我的深情打动了,这些日子安静地陪在我身边,连往常最讨厌的我爱豆上的节目都愿意跟我一起看了。
到一个怼脸镜头时,他突然站了起来冲向厕所。
不一会儿又急匆匆地跑出来,看我的眼神跟孙悟空看白骨精的眼神没什么区别。
「秦安,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追起星来了,你还不承认,我这几天认真对比了无数遍,我跟你爱豆的眉目长的一模一样。」
许浮洲笑的猖狂,「跟我玩莞莞类卿这一套是吧?秦安,承认你爱我入骨我又不会笑话你。」
我秦安发誓,当年我瞧上许浮洲,有一大半原因是因为他一看就是一朵需要呵护的高岭之花,多么带感的设定。
至于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原因。
我想解释,但许浮洲开心地蹦上了吊灯荡来荡去。
算了,他开心就好。
我往旁边移了移,生怕灯掉下来砸到我。
我没告诉他的是,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做营销号的,最近看这个爱豆比较多,是因为他给的钱比较多。
12.
跟许浮洲相处的第十天,他告诉我他明天要走了。
噢。
第二天我便买来了他最爱的奶茶跟火锅。
他没走成。
13.
第十一天,他说他一定要走了。
于是我第二天便买来了他之前最爱的游戏装备,他一晚上没睡。
又没走成。
14.
第十二天,他说他非走不可了。
于是我买回来一大堆纸钱,说「用这些买你够不够?」
许浮洲幸福地扑到钱上,兴奋地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冷笑一声,让他不用计算机,准确算出这些的总额,这些就全归他。
于是许浮洲算了整整一天,又没走成。
15.
第十三天,许浮洲冷着脸说什么也拦不住他了。
我问他为什么。
他说再不回去就要算旷工要被辞退了。
于是我拿着一张纸放到他面前。
许浮洲宁死不屈,把头偏向一边,「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看的,你太了解我的弱点了,我不会再受你诱惑了。」
我翻了个白眼,坐到他面前,悠哉悠哉地端起奶茶来喝「你爱看不看。」
许浮洲叹了口气,埋怨道:「你真的恃宠而骄。」
但下一秒,他的脸就垮了下来,手指把纸张都快捏的变形了。
「胃癌?」
「嗯」我点了点头,「一个月前确定的,晚期,治不了了。」
许浮洲盯着我看了很久,我心虚地用茶杯挡住自己的脸。
「那什么,我就是想让你多陪几天,毕竟我日子也不多了,要是你实在有事,你就……」
「疼吗?」
我安静了下来,说实话,从得知这个结果以后,我一直很平静,除了不知道怎么面对我的父母以外。
还好,虽然接受的过程很难,他们也接受了。
我们老家有个很厉害的医生,他们先回去帮我联系,我过两天也打算回去治病了,但我私心只是想让许浮洲再陪陪我。
我摇了摇头,许浮洲站起身来,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骂我「我在的时候就让你少吃垃圾食品,尤其是油炸食品,每天要吃早餐,你怎么就记不住呢!」
他吼完立马就颓废了下来,神情悲伤,「我明明可以一直等你的,你还有那么多事没去做,你想去的地方那么多,你想……」
我抓住重点,「什么可以一直等我?」
许浮洲说漏了嘴瞪了我一眼,又长叹了一口气,「下面有个政策,就是已死跟未死之人的一个约定。」
「就是我死了,你还在,我便可以摇号,看能不能安排我们下辈子再相遇,但有限制,一是要继续工作到未死之人来地府的那天,二是要征求你的同意。」
我感叹,「你们管理可真够人性化的。」
他一脸骄傲,「新时代新地府。」
我问他,「所以你摇到了吗?」
许浮洲的骄傲已经快突破天地了,「那是,你以为我前几年在干嘛?为了你后面来有富裕的生活,再加上要交够四年的社保才有机会参加这个活动,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上班工作,我这不摇到了就上来看你了嘛。」
我噢了一声,推开了他,拿起纸钱便准备出门。
「你干嘛?」
我神情严肃地回答他:
「我要卷死其他人,从现在开始就烧纸钱,等我下去的时候我肯定是个富婆了。」
许浮洲:……
「等我一起,也给我多烧点!」
作者署名:半岁年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