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司离职那天,我们集体去吃火锅。
可吃着吃着,大家集体变了脸。
哈麻批,这羔羊肉味不对……
1
今天,我们为了提前庆祝队长退休,组织了部门聚餐。
队长老张是四川人,最喜欢的就是吃火锅,而且必须是九宫格。
我们都不太能吃辣:「队长,照顾一下我们,来个鸳鸯的吧。」
老张满脸的不屑:「哈麻皮,连这点儿辣都吃不起,龟儿子咋个跟老子破案撒?」
我们只能无奈地笑笑,谁让今天他是主角呢。
我们只能各自点一些冰粉之类的小吃,勉强填饱肚子。
我比别人强点,能跟着老张吃前半程,因为九宫格到了后面越煮越辣,我也扛不住,最后只能看着老张自己吃。
老张吃火锅不喜欢吃肉,更喜欢毛肚、鹅肠、郡肝之类的内脏,而且必须配油碟。
因为他觉得肉的灵魂就是原汁原味,沾了辣汤就不纯粹了。
但那天,店里的羔羊肉买二送二还打五折,抠门的老张自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热气腾腾的辣汤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肥瘦相间的肉片丢下去,烫到变成肉卷,里面还裹着几颗花椒粒,夹起来沾点芝麻酱放到嘴里。
「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嫩的羔羊肉。」
我们吃得高兴,老张却迟迟不肯动筷,脸色阴沉得吓人。
我笑着打趣:「张队,你这还有一个月就退休了,干嘛还哭丧着个脸,来,吃块肉。」
老张沉着脸没说话,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就吐出来了。
「狗日滴,都莫要再吃咯,这他妈不是羊肉。都给我放下!」
老张平日做事温和又稳,很少有这么失态的情况。
我们知道,这是有情况了。
这怪肉明显有问题。
还不是明显的食品质量问题……
我们当场把火锅店封锁,火锅店里的老板厨子服务员全都被抓了回去审讯。
后来,化验室告知我们肉的成分,我们几个从上到下吐得昏天暗地,只有老张在一旁不断地拧眉。
我很疑惑,老张怎么知道这肉有问题?
老张喝了一大口浓茶漱口,面色发郁沉重:「老子从前吃过,死都不会忘了这个味道。」
2
老张因为长得老,所以在警校的时候别人就喜欢叫他老张。
三十年前,他还是个小警察的时候,就参与了一个大案子。
一家四口全部在家中被杀,重大灭门案当时轰动了全国。
凶手很快被锁定,是情杀。
妻子出轨,丈夫怒从心起,持刀杀害妻子以及岳父岳母后,又把小姨子奸杀。
经调查,案发之后嫌疑人就买票去了东北,所以老张也跟着追了过来。
他和当地派出所核实之后,调查监控,发现嫌疑人在中途下车,藏到了一座荒山上。
大东北的冬天,零下三十多度,大雪纷飞,泼水成冰,能把人的耳朵都冻掉了。
路面上的雪如果来不及清理,被来往的车辆碾压个几次,整个路面就跟冰面一样,又亮又滑。
老张追着嫌疑人从荒山上跑到冰面一样的盘山道上,左边是山壁,右边就是几百米的断崖。
「龟儿子莫要跑,再跑老子就开枪咯!」
眼看着就要把人抓到的时候,盘山道的拐角处,却突然冲出来一辆私家车。
私家车根本就来不及刹车,直接把他和嫌疑人撞飞出去。
二十分钟后,他被刺耳的警笛声吵醒,当地警方支援的同志到了。
但紧接着,有人抓着他的头发,狠狠撞在后面的岩石上。
老张又晕了过去,而且没看到袭击者的样貌。
等老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当地的医院里,脑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轻微脑震荡。
除了护士之外,当地民警也在病房里。
老张挣扎着问:「嫌疑人呢?」
当地配合联合抓捕的民警叫刘洋,人高马大,站在病床边非常有压迫感。
他说话的嗓门很大:「暂时被我们关押起来了,你先好好休息。」
老张摸了摸脑袋:「肇事司机找到了吗?」
刘洋摇了摇头:「车辆被留在现场,是一辆黑色的桑塔纳,但车牌号被人摘走了,现场也没有其他人。」
老张努力回想:「我后来醒过一次,但又被人给打晕了,没看清对方的脸,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司机。」
刘洋皱眉,他怀疑是灭门案的嫌疑人想要逃跑,所以打晕的老张。
老张觉得不是,因为他追了这个人这么久,对他太熟悉了,感觉上就不对。
刘洋让他仔细回想当时的情况,但因为当时天气恶劣,飘着鹅毛大雪,视线很差。
老张只记得撞晕他的是个一米八左右的男人,身材比较魁梧。
这样的特征,在当时的东北,几乎遍地都是,根本就无从查起。
老张察觉到有些不对,刘洋也没隐瞒,直接把他带到了太平间。
拉开黑色尸袋的拉链,里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尸体。
几乎已经面目全非,是法医一点一点把脸缝起来,勉强才能看出来一点生前的样貌。
刘洋叹了口气:「出车祸的时候,这个女人就在断崖边上,司机为了躲避你,猛打方向盘,把她撞下了断崖。」
3
派出所连夜突审灭门案嫌疑人三天,所有杀人强奸的事情他全都认了,但却矢口否认打晕过老张。
三天后,灭门案嫌疑人被移送到当地刑警队。
老张出院,荣获个人三等功,上面让他归队领奖,却被他拒绝了。
老张向上面申请,想跟着刘洋一起接手这起肇事逃逸的案子。
他想查出到底是谁把自己打晕了。
所幸这三天没有下过雪,他们再次来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痕迹并没有被消除。
「这辆私家车经过盘山道拐角的时候,司机发现了断崖边的死者,曾经做过打轮避让的动作,但这时候你和灭门案嫌疑人从另一侧冲了出来,司机被迫再次打轮冲向死者,导致她被撞掉落断崖身亡。」
老张脸色难看,如果司机不打轮,死的就是他。
法医赵玥很快把死亡鉴定送过来:「死者名叫王美芳,女性,二十岁,系头骨被钝器击打,导致颅内出血死亡。」
刘洋和老张都疑惑:「钝器击打?」
赵玥是一名二十来岁的小姑娘,长得比老张还高一头。
「她的头骨,有很明显的被钝器击打的痕迹,跟从山上滚下去的伤痕有明显区别,初步判定是受伤后又被人用石头或者锤子之类的钝器二次击打。」
「这不是意外,王美芳是被人杀死的。」
当时的技术手段不是很先进,刘洋担心赵玥一个丫头片子判断失误,又临时请来了市里的专家。
但结论是一样的,而且,王美芳死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月身孕。
案子从交通事故升级为谋杀。
刘洋主要负责这个案子:「调查一下王美芳的身份背景,看看有没有仇家之类的,以及当初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赵玥不解地问他:「刘队,还调查个六啊,这不是明摆着呢吗,肯定是肇事司机干的啊。」
刘洋笑着说:「哦?大小姐,说说你的看法。」
赵玥的父亲是刘洋的师傅加老上司,所以队里的人都喜欢叫她大小姐。
她很讨厌这个称呼,白了刘洋一眼:「咱们这边开车撞死个人,最多一次性赔偿十来万就够了,连坐牢都不用。但如果王美芳被撞个半身不遂,肇事司机不但要负责天价的医药费,还要养王美芳一辈子,如果是你,你选哪个?」
老张办案经验不足,也跟着点头:「我也觉得这个女娃子说的有道理。」
赵玥又白了他一眼:「什么女娃子,你比我大很多吗?」
刘洋站起身来,打断两人:「我们办案要讲究证据,肇事司机的车辆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王美芳的背调我们也得做,在确定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可能。」
他话音刚落下,门外就有同事进来。
「有人来认领王美芳的尸首了。」
4
王美芳的尸体是被一个小伙子认领走的,叫严民。
他说他是王美芳的丈夫,小伙晒得黝黑,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烤肉味儿,是个非常内向的人。
老张顺便跟他聊了几句:「小伙子,你是烤串儿的吗?身上这么香。」
严民腼腆地笑了笑:「柱子烧烤,有空可以来尝尝我手艺。」
老张始终盯着他的眼睛,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你和你老婆感情咋个样?」
严民抬起头来,跟他对视:「很好。」
老张拍了拍他肩膀:「节哀顺变,你要相信我们相信政府,一定会抓到凶手,给你和你死去的老婆一个公道。」
严民点了点头,没跟他多说,带着王美芳的尸体离开了。
赵玥从一旁走过来,一把搂住老张的肩膀:「小老张,你觉得这个严民有古怪?」
老张点了点头:「瓜娃子老婆都死了,还怀着个小娃娃,他却一滴眼泪都没掉,不太正常。」
赵玥也觉得有些奇怪,就算不大哭大闹,至少也该表现得伤心一点。
这个严民,太冷静了。
下午,王美芳的背景调查就出来了。
「王美芳,本身是外地人,是严民在外地娶回来的媳妇儿,在本市属于黑户。王美芳这个名字也是嫁给严民之后才取的,估计是为了方便以后生孩子落户,所以买了个假户口。」
赵玥惊讶地说:「该不会是这个严民在外地买回来的媳妇儿,所以这个王美芳想跑,但碰巧被撞死了?」
刘洋没有回答,继续说:「严民自己开了一家烧烤摊,叫柱子烧烤,味道很不错,性格内向,但周围邻居反馈人很不错。一个月前,他曾经关门三天去了外地,回来后身边就多了这个王美芳。」
因为严民是自驾,沿途又没有什么监控,所以他们不知道严民到底去了什么地方,更加查不出王美芳的老家在哪里。
老张插嘴:「所以,这个严民不但买卖人口,还给这个王美芳买了假身份。有没有可能是王美芳想要逃跑,严民开着车在后面追,但不巧碰到我正在追捕灭门案的嫌疑人,发生了车祸。」
赵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王美芳被撞到悬崖下面之后已经奄奄一息,严民眼看自己花钱买回来的老婆不能用了,一怒之下把她杀死。」
老张激动地拍桌子:「这个严民本来也想弄死老子,但你们来得及时,他只来得及再把我打晕,就弃车逃跑了。」
刘洋当即决定:「行动!」
严民被抓的时候,正在生炉子准备晚上的烤串。
对于警察的到来,他一点都不意外,冷静得让人害怕。
老张负责这次的主审:「严民,王美芳是你在哪一块买回来的?」
他没有直接询问肇事杀人的事情,而是采取迂回手段,先抛出一个小的罪名,让对方放松警惕。
严民静静地看着他:「我和美芳是自由恋爱,你不能血口喷人。」
老张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狗日滴还狡辩,我们都查清楚咯,你一个月前开车去外地,回来就多了个媳妇儿,你说你自由恋爱,骗鬼呢?」
严民笑了笑:「我一个月前开车出去玩,路上遇到王美芳搭车,彼此产生了感情,有问题吗?」
老张被气乐了:「行,你说你开车出去玩,那你说说你都去哪了?」
严民的眼睛,始终跟老张对视,仿佛他才是主导一切的那个人:「我喝多了,忘了。」
老张眼睛一瞪:「狗日的喝多了还开车,你不怕撞死人吗?」
严民微微一笑:「警官,喝酒开车犯法吗?」
老张哑口无言,因为当时还没有施行酒驾处罚。
他让自己平静下来:「12 月 8 号上午 8 点到 10 点,你在什么地方?」
5
这是三天前出车祸的时间点,老张已经失去了耐心。
严民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反问:「张警官,你是怀疑我杀了我老婆吗?」
老张厉喝:「问你什么你说什么。」
严民笑着摇摇头:「应该是在家里睡觉吧,三天前的事情了,记不清了。」
老张冷笑:「你老婆都跑了,你不出去追,躲在家里睡大觉?」
严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那天啊,我以为她出去滑冰了呢,她每天上午都去湖上滑冰,我怎么知道她跑了?」
老张看向一旁的刘洋,刘洋微微点头。
这一点他们调查的时候证实过,王美芳每天上午都要去附近的湖上滑冰。
严民的话,几乎没有漏洞,但又漏洞百出。
两个重要的时间点,他都含糊其辞没有说清楚,但老张他们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严民看着两人,有些无奈:「两位警官,办案是要讲究证据的,你们没有证据,总不能一直关着我吧,我还要做生意呢。」
按照规定,如果不能定案,嫌疑人最多只能暂时关押 24 小时。
老张想耗一耗这个严民,但他始终没有松口,坐在椅子上呼呼大睡起来。
一直到第二天,时间到了,他们查出来肇事车辆并不是严民的车。
严民被放走。
但当天晚上,老张就去了严民的烧烤摊。
烧烤摊的生意很火,连个门脸都没有,就在路边搭了个帐篷,放上几张桌子。
严民架着炉子,从身后的里屋抱出一箱子肉串,守着几张桌子开始烤。
他见到老张过来,主动把桌子收拾干净:「张警官,吃点啥?」
老张坐下来,摘下手套使劲搓着脸:「二十个肉串,二两白酒。」
严民笑着从脚下的泡沫箱子里拿出二十个肉串,熟练地放到炉子上开始烤。
不一会儿,诱人的肉香就随着烟飘了出来。
老张承认,严民烤串的手艺是一绝,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串。
肥瘦相间的肉串在一起,肥肉油而不腻,瘦肉劲道不老。
一口白酒一口肉串,整个身子都暖和过来了。
严民笑着问他:「张警官,我这肉串怎么样?」
老张赞不绝口:「不错,你这肉是怎么处理的?有羊肉的香味又没有那么膻,嚼着又很像牛肉的口感劲道。你这该不会是用牛肉注羊油,糊弄我的吧?」
严民又给他端了盘炸花生:「张警官你可太招笑了,这年头牛肉比羊肉贵多了,我要是这么卖,早赔死了。」
老张哈哈大笑:「这羊肉是你自己宰的,还是外面买的?」
严民说:「自己宰的,现成的羊肉贵,没有啥利润。」
老张看着他,突然问道:「杀人和宰羊,哪个更简单?」
严民连头也没抬:「咱也没杀过人,咱也不知道杀人是啥样的。张警官,你是警察,又有枪,你杀过人吗?能跟我讲讲杀人是啥感觉吗?」
老张把凉了的肉串递过去让他加热:「你别看我有枪,但这枪跟了我一年了,我连一颗子弹都没打出去过。」
严民看向他:「那张警官,你抓过的杀人犯,是啥样的?」
老张看似无意地说:「几天前我就是追着一个连环杀人犯来到你们东北的,那家伙老婆出轨,直接把他老婆一家子全杀了,后来逃到东北。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呢,那天要不是你在盘山道上把他给撞晕了,我都不能抓到他。」
严民把热好的肉串拿过来:「张警官真是贵人多忘事,你忘了那天早上我在家里睡觉吗?」
老张哈哈大笑:「你瞧我这记性,一喝酒就容易忘事。」
严民抬起眼皮来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张吃饱喝足,看着里屋:「我能进去参观一下吗?」
6
严民平静地点头:「当然可以,不过里面冷得很,张警官小心别冻感冒了。」
老张笑了笑走进去,气温确实低了很多。
装着肉串的泡沫箱子,被一块石头压住。
墙上并排挂着羊头、羊蹄、排骨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重新走出来,结账回了刑警队。
刘洋问他:「怎么样,严民这小子说什么了?」
老张抱着水缸子暖手,脱了鞋把两只脚放在炉子上烤着:「逻辑很清晰,手艺确实没的说。」
刘洋似乎早就猜到了:「你还怀疑他?」
老张反问他:「老婆死了,他却还能这么冷静的出摊做生意,对我们的问话也回答的滴水不漏,你不觉得有问题吗?」
刘洋没有说话,他和老张的感觉是一样的。
老张冷笑:「我再多去几趟,我就不信这小子没有一点破绽。」
就在他们几乎认定严民就是凶手的时候,却又有了新的线索。
第二天一大早,有人前来报案:「我老公失踪了。」
报案人叫刘静,三十来岁,「12 月 8 号上午我老公开车出去后,一直到现在都没回来,他的大哥大也打不通。」
12 月 8 号,这个时间有些敏感,刘洋把老张也叫来了。
老张询问:「具体是几点离开的?」
刘静带着哭腔:「早上七点钟,他开车去林场。」
老张继续问:「你老公是做什么的?」
刘静回答:「我们家是做木材生意的,一年前我老公包了一片林场。因为总有伐木工人偷木头往外卖,所以他每天上午都会去林场盯着,下午才会去谈生意。」
刘洋问她:「12 月 8 号到现在都过去四天了,你怎么才想起来报警?」
刘静回答:「他有时候谈生意,经常夜不归宿,我都习惯了,有时候半个月都回不了一趟家。要不是生意伙伴打电话到我家里找他,我都不知道他失踪了。」
老张喝了一口茶:「你老公开的什么车?」
刘静脱口而出:「黑色的桑塔纳。」
老张和刘洋对视了一眼,拿出肇事车辆的照片:「你看一下是不是这辆车?」
刘静拿过来,只看了一眼就一口咬定:「就是这辆车,我老公以前换过左前轮的轮毂,跟其他轮毂不一样。」
做完笔录,他们让刘静回家等消息。
老张和刘洋来到停放肇事车辆的停车场,发现左前轮的轮毂,的确跟其他三个轮毂不一样。
肇事者找到了。
刘洋当即调查了刘静的老公。
赵金明,三十八岁,经营的木材厂在东郊。
法医赵玥拿着鉴定结果进来:「刘队,小老张,技术部门让我把肇事车辆的鉴定结果送过来。经过对比,轮胎上的泥土以及车内细微的木屑,都跟赵金明木材厂吻合,他就是肇事车辆的主人。」
车内的指纹经过对比,也只有赵金明一个人的。
刘洋又传唤了赵金明当天要谈判的合作伙伴,确定了他们约定的时间,就是 12 月 8 号,但赵金明直到现在都没露面。
时间、证据,都指向了赵金明就是当初的肇事司机。
赵玥兴奋地拍手:「破案了破案了,赵金明怕养王美芳一辈子所以杀了她,本来想开车逃走,但车子发动机坏了,只好拿走车牌号,让我们查不到他的真实身份。」
老张却一筹莫展:「他一个开着桑塔纳用着大哥大的老板,宁可杀人都不愿意花钱救人?这说不通啊。」
刘洋问赵玥:「凶器鉴定结果出来了吗?」
赵玥小嘴一撅:「断崖下面沾着王美芳血迹的碎石块太多了,整整几十块。每一块都要跟王美芳的伤口做对比,哪有那么快?」
刘洋撇了她一眼:「你就告诉我还有多久。」
赵玥想了想:「再给我一天,就能找出哪块石头是凶器了,如果上面的指纹跟赵金明的吻合,所有证据链就都齐全了。」
7
赵玥连夜加班,把所有从现场带回来的石头都做了对比,却一块吻合的都没有。
没有找到凶器。
刘洋当机立断:「再派一队人去案发现场,把所有可能是凶器的石头全部在现场做比对,同时全城搜捕赵金明,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老张也跟着去了现场,一整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但就是找不到凶器。
赵金明也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找不到一丝痕迹。
刘洋再度把刘静唤回来。
刘静的神色很憔悴,看起来慌里慌张:「警官,我们家老赵生意做的那么大,怎么可能杀人呢,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刘洋平静地看着她:「我们现在也只是怀疑,你不用太害怕,你想一想,平时赵金明喜欢去什么地方,他最有可能藏在哪里。」
刘静摇头:「我也不知道啊,他啥事都不跟我说,平常除了去林场之外,就是在饭店里跟人谈生意,要么去歌厅跟人喝酒。」
老张突然问她:「你认识严民吗?」
刘静的表情变得慌乱起来,眼神飘忽地看向远方:「不认识。」
老张和刘洋对视一眼:刘静在撒谎。
在刘静刚进来的时候,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烧烤味。
上午刘静来的时候,身上还没有这股味道。
很独特,是严民烧烤摊的味道,老张一鼻子就能闻出来。
他看着刘静说道:「你老公涉嫌杀害的女人,就是严民的老婆。」
刘静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更多的是躲闪。
她开始不安和烦躁:「警官,没什么事的话我该回家了。」
老张提醒她:「刘静,如果你现在正在遭受什么威胁,一定要及时通知我们,我们可以帮助你。」
刘静点头,急匆匆的走了。
老张不知道刘静为什么要撒谎,让刘洋派了一个人在她后面跟着。
刘洋问老张:「小老张,你觉得赵金明的失踪,跟严民有关系?」
老张点头:「我刚才做了个猜测,王美芳是被赵金明撞到断崖下并杀害,严民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件事情,打算勒索赵金明,于是把他绑架了,然后找到刘静索要赔偿。」
刘洋也跟着点头,和他的分析差不多:「但有一个疑点,如果是这样,刘静上午为什么要来报警?下午为什么又要否认认识严民?」
他们想不通,刘静上午来的时候,不像是知道严民绑架赵金明的事情。
刘洋继续分析:「假设刘静从一开始就受到威胁,但发现把钱给严民之后他却没有放人,所以她才来选择报警。而严民知道了之后,又第二次找到她并威胁她,所以下午她身上才会有烧烤摊的味道。」
他又摇了摇头,感觉还是说不通:「既然都选择报警了,为什么不直接说严民绑架了赵金明,而只是报失踪呢?」
老张起身:「真相到底如何,去问问严民本人不就知道了。」
晚上,老张又去了严民的烧烤摊。
严民见到他,主动热情地打招呼:「张警官,今天吃点啥?」
老张还是坐在以前的位子上:「老样子,二十个肉串二两白酒。」
严民又从脚下的箱子里拿出二十个肉串放在炉子上。
老张好奇地问:「如果我没记错,我上次吃完走的时候,你这箱子里的肉串就是这些吧。」
严民笑着回答:「张警官眼神真好,这箱子肉是我从内蒙买回来的羊现杀的,价格贵,但味道和口感都比本地羊好。本来不打算卖,是打算留着过年自己吃的,但张警官来了,我自然不能留着自己享受了。」
老张承认,确实比普通羊肉好吃多了。
他随口说道:「杀害你老婆的嫌疑人已经被我们锁定了,这件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严民点头:「现在闹得满城风雨,上午就知道了。」
老张又加了十个肉串:「要不说这人啊,就不能做错事。只要是犯罪,就必定会留下证据,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早晚的事,你说对吧?」
严民笑了笑,没有说话。
老张继续问:「你这手艺这么好,跟谁学的?一天能卖不少钱吧。」
严民似乎也打开了话匣子:「跟我爸学的,他和我妈在我小时候偷猎被打死了。那时候家里穷,我年纪也小,就只能想办法活命,被逼的出来卖烤串。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卖个两三百,平常时候也就百八十块吧。」
老张随口说:「一个月也三四千呢,快赶上我半年的工资了。加上刘静给你的钱,怎么也攒了个二十来万了吧?」
8
严民抬起头来:「我不认识刘静,我的钱都是自己挣的。」
老张撅着屁股凑上去:「不对啊,今天下午刘静来我们队里报案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她说你们不但认识,你还绑架了她老公赵金明,威胁她给钱,有没有这回事?」
严民把烤好的串递给他:「如果你们有证据,你就不会在这里跟我说话了,对吗,张警官。」
老张重新坐回座位上,恶狠狠地咬着手中的肉串,满嘴流油。
他煞有其事地点头:「我当时就觉得不靠谱,严厉批评了刘静同志,没有证据怎么能胡说八道呢。真要说起来,你是受害人家属,就算找她要点钱,也是理所应当的,我说的对吧。」
严民没有搭话,而是问他:「张警官,你不吃的话我收摊了。」
老张突然想起来什么:「我记得你里屋有一块不小的石头,能不能借给我用一下?」
严民指了指他屁股底下:「你坐着的就是,拿走吧。」
老张这才发现,自己坐着的棉垫子下面,是一块被磨平了的石头。
他把石头搬上车子:「你再给我烤五十串,我带回去犒劳一下警队的同事们。」
五十个肉串烤好了,被老张带回了刑警队。
大家早就饿得头晕脑胀,吃得狼吞虎咽。
刘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问赵玥:「大小姐,你怎么不吃?」
赵玥撇了撇嘴:「整天跟尸体打交道,看见肉就恶心,还是你们自己吃吧。」
老张把从严民那拿来的石头搬下来,拿去技术组做鉴定。
吃完之后,刘洋问老张:「问出什么来没有?」
老张坐在座位上喝着浓茶:「让你的人盯好了刘静,千万不要暴露。如果严民真的有问题的话,他今天晚上一定会去找刘静。」
刘洋有些诧异:「你怎么这么确定?」
老张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别人都认为他一个外地警察在吹牛。
真要有办法的话,早就抓人了,还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套话吗?
但刘洋却不这么认为,他有一种预感,今晚要破案了。
果然,快到凌晨的时候,盯梢的人回信了。
严民去找刘静,两个人鬼鬼祟祟地一起进了刘静和赵金明的家。
同时,技术组的鉴定也出来了。
石头被人工打磨过,但上面依旧留有极少部分血迹。
经过赵玥对比王美芳的血迹,发现一致。
刘洋没敢耽搁,当即召集全队上门抓人。
审讯室里,老张一拍桌子:「说,今天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刘静一天连着进来三次,情绪当场就崩溃了:「我说,我什么都说。」
她的说法和刘洋跟老张分析的大体一致,但严民并不是为了要钱。
出事当天,严民就找到了刘静,说她老公赵金明撞死了自己老婆。
刘静把他当神经病,连打带骂的想要轰出家门,一双手却被严民死死扣住。
她被严民强暴了。
出事之后,严民警告她,如果敢报警,就把赵金明杀了。
刘静心里害怕,一方面担心赵金明真的被杀,另一方面又担心自己名节不保,所以迟迟没敢报案。
直到今天上午,她听说严民头一天被抓起来了,涉嫌杀人,才敢鼓起勇气来报警。
但在警队门口,她刚好遇到被放出去的严民,所以临时改了口供。
到了下午,严民又一次找上门去强暴了她,并威胁她如果敢说出去,就把她和她老公都杀了。
老张脸色阴沉地吓人:「所以今天下午我们传唤你的时候,你才跟我们撒谎?」
刘静哭得稀里哗啦:「那我能咋整,他万一真敢杀人呢!」
老张没有再多问,把这里交给一名女警官。
他和刘洋,来到了关押严民的审讯室。
9
严民被牢牢地铐在审讯椅上,表情依旧非常的冷静,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老张。
老张猛地一拍桌子,厉喝:「说,你到底把赵金明藏到哪了?」
严民咧嘴一笑,眼神带着浓重的挑衅:「张警官,你怎么明知故问呢,赵金明在哪,你不是最清楚吗?」
老张最讨厌他这种尽在掌握的笑容:「别嬉皮笑脸的,老子要是知道,还他妈问你?」
刘洋担心他太激动,把话接过来:「严民,你最好老实交代,好争取宽大处理,否则我们也没办法帮你。」
严民冷冷地说:「我交代的很清楚,张警官已经跟赵金明亲密接触过好几次了。」
刘洋看向老张,两人的眼中都带着几分狐疑。
严民的话看起来不像是说谎,但他们不清楚当中的意思。
老张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稳下来:「你说清楚一点,什么叫我们亲密接触过好几次了?」
严民咧嘴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老张的肚子:「张警官,赵金明现在就在你肚子里呢。」
老张俩眼一瞪:「严民,你龟儿子现在还跟老子开玩笑是吧,再不老实回答,老子把你关小黑屋!」
严民笑得前仰后合,手上的手铐哗啦啦作响:「张警官,我没骗你啊,赵金明真在你肚子里。哦对了,不光是你,昨天你还带了五十串赵金明回警队,应该说……他在你们每个人的肚子里。」
老张感觉后背有些发凉,眉头深深地拧在一起:「你什么意思?」
严民的状态有些癫狂:「你们不是问赵金明吗?我把他杀了啊,至于怎么处理?嘿嘿,张警官,我都已经坦白告诉你了呀。」
他看着老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也越发地兴奋起来:「张警官,昨天晚上你不是问我杀人和宰羊哪个更简单吗?我告诉你,杀人更容易。一刀子下去就不敢动弹了,不像羊,得捆结实了,要不然临死都要顶你一下子。」
法医赵玥从外面进来,看向刘洋和老张的眼神极为古怪。
「赵金明死了。」
赵金明死了,尸体被大卸八块,就放在严民烧烤摊的地窖里。
在碎尸旁边,还放着一箱子肉串。
经鉴定,上面有赵金明的 DNA 信息。
老张捂着嘴从审讯室冲出去,听着里面严民肆无忌惮的笑声,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刘洋干了十几年的老刑警,如今也受不了了。
过了好半晌,老张才黑着脸重新回来。
他拎起一旁的警棍,对着严民就狠狠砸了下去:「狗娘养的龟儿子,老子让你笑!」
一棍子敲下去,严民惨嚎一声,却笑得更大声更放肆了。
老张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还想继续打,却被刘洋在后面死死抱住。
他让赵玥把老张带出去。
半小时后,老张的情绪在赵玥的安抚下缓和下来,才重新参加审讯。
严民已经把如何杀害赵金明的事情全部交代。
王美芳确实是被他从外地买回来的老婆,案发当天上午王美芳逃跑。
严民后知后觉开着车追了出去,却刚好遇到赵金明开车把王美芳撞落断崖。
赵金明下车查看情况,想看看断崖下的王美芳是否还活着,却惨遭严民的毒手。
老张咬着后槽牙:「王美芳呢?你为什么要把她也杀了?」
严民理所当然地说:「她脊柱都被撞断了,不能再给我生孩子了,我再留着她也只是个累赘,为什么不能杀了?」
老张的怒火又上来了:「你把她买回来,就只是为了给你生孩子吗!」
严民点头:「要不然呢?我花好几万块钱,不给我生孩子,她还能干啥?」
老张死死地盯着他:「你知不知道,王美芳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一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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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民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愤怒:「都怪这个贱娘们儿!她怀孕了还跑,她害死了我儿子!」
老张一拍桌子:「是你亲手杀死了他们!」
严民双眼血红,死死地盯着老张:「不是我!是赵金明,是你!是你们两个杀了他们!如果当时赵金明撞的是你,我媳妇儿和儿子都能活,你才最应该去死!」
老张心里咯噔一下,他承认,严民说的是对的。
他这条命是捡回来的,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或许赵金明和王美芳,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都不会死。
刘洋沉声:「所以你对张警官也怀恨在心,才把赵金明的肉做成肉串请他吃?」
严民得意地看着老张:「我的地窖就在我里屋,但很可惜,张警官你进去过,却什么都没发现。怎么样,我烤的肉串,是不是比外面卖的羊肉串好吃多了?」
老子没有被他激怒:「刘静呢?她是这个案件里最无辜的,你为什么要强暴她?」
严民理所当然地回答:「赵金明害得我没有女人了,我用用他的女人怎么了?」
老张和刘洋对视,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惊。
严民的思维逻辑,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128 案顺利结案,轰动了全城。
但凡去严民烧烤摊吃过的人都有了心理阴影,生怕自己也吃到了那种东西。
刑警队为了尽快打消市民的恐慌心理,连夜加班把赵金明的尸块做了复原拼接工程。
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赵金明的右小腿肉丢失,其余部位几乎完整。
严民彻底触犯了众怒,附近的居民联名上书请求死刑。
刘洋作为案件负责人,把资料梳理完毕上交之后,按照规定,给严民申请了精神鉴定。
结果虽然让人愤怒,但不出所料:严民有严重的精神分裂。
半个月后开庭审理,出于人道主义,法庭给严民安排了辩护律师。
因为犯罪嫌疑人严民在杀人时缺乏认知障碍,存在精神分裂的情况。
严民最终被判为死刑缓期执行。
当时为严民辩护的律师,走出法庭后就被人民的骂声淹没。
刘洋因为为严民申请精神鉴定,也遭受到了波及。
三天后,老张回到了老家的刑警队。
几经辗转,他原本有机会走的更高,但因为种种原因,最终还是以刑警队队长的身份,空降到了我们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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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锅店发现的怪肉,让老张想起尘封了三十年的故事。
我负责把吃剩下的肉片带回队里检测,老张和其他人把店里的厨师和服务员全部带回去审讯。
两个小时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跟老张推测的一致。
店里的厨师表现得又惊又慌:「我们的肉都是从市场进的,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个啊。」
老张让我带着两个人,又把他们进肉的肉贩子全都抓回来一一审讯。
最后我们又追溯到了屠宰场,却都没有发现任何疑点。
法医部门把本市失踪人员的 DNA 和肉片做了对比,没有吻合。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有个男人前来自首。
「你们吃的,是严民。」
看着审讯室里眼前这个男人,文质彬彬,西装革履,带着金丝边眼镜,我怎么都无法把他跟杀人犯联系到一起。
严途,二十九岁,国外心理学博士、法医学博士。
老张看到他的时候,明显楞了一下。
严途笑了笑:「张警官,你没有看错,我就是严民的儿子。」
老张皱着眉头:「你是刘静被严民强暴之后,生下的孩子?」
严途点了点头:「张警官记性真好,还记得我母亲的名字。」
老张问他:「我看你身份证上叫赵途,你为什么又要改回来?」
严途的声音很轻:「因为我想让严民知道,是他的亲生儿子杀了他。」
严途交代得很清楚。
严民在二十年前,就被释放出来了。
但经过鉴定,他的精神分裂并没有得到好转,于是又转到了当地的精神病院。
这一待,就是十年。
严途说,在他的心中,被严民残忍杀害的赵金明,才是他的亲生父亲。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么教导他的,直到长大之后通过调查,才得知当年的真相。
「我学习法医专业,就是为了以牙还牙,用同样的方式杀了严民。为我父亲赵金明报仇,也为我母亲雪恨。」
他毕业回国之后,以严途的身份在刑警队对面开了家火锅店。
然后再以严民儿子的身份,把严民从精神病院领了出来杀死。
「张警官,我知道当年的事情之后,你就再也没吃过烤串。你是个四川人,最喜欢吃火锅,所以半年前我特意在你们警队门口开了这家火锅店,就是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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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途用同样的方式,结束了严民罪恶的一生。
「严民知道我是他亲生儿子以后,激动地抱着我大笑,他说他就知道我母亲一定会怀上,他等这一天等了三十年。」
「我告诉他,我也等了三十年。」
老张平静得有些吓人,他怀疑严途遗传了严民的精神分裂,所以给严途申请了精神鉴定。
严途却告诉他:「张警官,我知道我遗传了严民的精神疾病,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在国外进修心理学,也是为了今天。」
结果出来了,严途出色地利用了他博士学位的心理学专业,骗过了所有鉴定人员。
「经鉴定,犯罪嫌疑人严途思维清晰,逻辑缜密,不存在精神问题。」
开庭的时候,他拒绝了申请辩护律师,并且在庭上大方承认自己杀人的罪名。
最后,严途鞠躬恳请法庭:「请判我死刑,谢谢。」
严途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以偿的获得死刑,老张出庭作证,讲述了三十年前的那桩惨案。
他的话让法庭上所有人都动容。
鉴于严途事出有因,且有自首情节,可酌情从轻处罚。
死刑,缓期执行。
严途在庭上哭的很无助,他最终还是变成了最痛恨的那个人,走向了跟他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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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途在看守所的时候,老张曾去看望过他:「你母亲现在怎么样?」
严途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跟他父亲严民一样:「她半年前就去世了。」
老张平静地说:「你不想让你母亲看到你堕入深渊,所以才选择等她去世后动手。」
严途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张警官,虽然结局不是我想要的,但还是谢谢你。」
老张对于严途,心里是有愧疚的:「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重新做人。」
严途在后面叫住他:「张警官,当年如果你是我父亲,左边是警察,右边是毫不相干的女人,你会选择撞死谁?」
老张知道,严途说的父亲,是赵金明。
但这个问题,他永远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