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旅行,闺蜜带着我住进了她二叔的豪华海景大别墅。
大是挺大,就是有点容易迷路。
第三次误入她二叔的房间,我被男人摁住手腕质问:「故意的?」
这……还真不好说。
一
社畜的生活太累了,我和闺蜜相约一起度个小长假。
然后我就住进了她二叔的大别墅。
半夜起来上厕所,刚打开门,齐砚带着点揶揄的声音响起:
「又走错了?」
我撒开门把手就想跑,手腕却被人给大力摁住:
「你是不是觉得我定力好?故意的?」
我……
我把自己的手抽回来:「谁让你房间挨着厕所门……」
齐砚笑了:「祝安安,你把我当傻子?」
我哪敢把他当傻子。
虽然我好像确实这么做过。
上次表姐让我带薪替她相亲,唯一的要求就是搞砸它。
好巧不巧,相亲对象就是齐砚。
我化着妖艳 xx 的专属妆容,穿着紧身小皮裙就去了。
本来以为这样会吓跑表姐的相亲对象,但是见到他的第一眼我就后悔了。
这俊逸的脸蛋,这斯文的气质,还带着点男人的成熟稳重……让我怎么忍心搞砸它!
想到表姐答应给我的 Prada,我狠了心。
先是轻佻地对他勾了一下手指:「哟,长得挺不错,虽然好像年龄有点大了,但我还能接受。」
齐砚愣神的时候,我开始发挥:
「家里几栋楼?够不够以后我每天收租?
「家里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吧?省得以后财产纠纷。
「还有生孩子的问题,先跟你说好,我不喜欢小孩子哦。」
结果他整理了一下前襟,平静地回答了我的所有问题:
「只有一栋楼,三辆车,没有兄弟姐妹,没有财产纠纷,孩子随你,而且你要是喜欢,房子和跑车都可以再买。」
我人傻了。
怎么这个男人都不带生气的?
但是我很淡定地朝他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容:
「哦?那挺好,差不多就准备领证吧。」
呵,面对一见面就要闪婚的女人,我就不信你还能保持淡定。
齐砚果然顿了顿。
对视三秒后,他起身,对着大门朝我比了个「请」的手势。
卧槽,他还真敢。
看着他定定的深邃瞳孔,我慌了。
那一瞬间,我的小脑袋飞速运转。
最后我给他丢了一百块钱,故作轻蔑地说:「姐不喜欢你这种轻浮的男人。」
然后踩着我的细高跟,连滚带爬地跑了,
都没来得及看身后人的表情。
再次相遇,就是闺蜜带着我住进来的时候了。
我看到齐砚那张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幸好我相亲那天的妆容很夸张,不至于让他一眼认出来。
齐砚细细打量了我老半天:
「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眼神飘忽,故作镇定:「叔叔,你搭讪的方式有点土。」
闺蜜并不知道此前的事情,赶紧拉着我跑上楼:「安安,你可别惹我二叔,这老男人脾气大得很。」
二
我在齐砚的卧室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好在他最后还是把我放回去了。
只是临走的时候,他恶狠狠地警告我:「再有一次,你就别想走。」
我连连点头。
心里想的却是,那我到底还要不要走错呢?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有些心虚。
在餐桌上和齐砚面对面坐着,我连看都没敢看他一眼。
结果这老男人发话了:
「祝安安,我今天很可怕?」
闺蜜听到这话,茫然地抬起头。
我塞了一口吐司在嘴里:「叔叔,食不言,寝不语。」
闺蜜噗嗤一下笑了,随即又像意识到什么似的,收敛起了自己咧开的大嘴巴子。
「我只比你大六岁。」齐砚咬牙切齿。
我无辜:「可我跟潇潇的辈分一样呀。」
哦对,我闺蜜叫齐潇。
闺蜜用手在桌子底下戳了戳我的腰。
我知道她在提醒我,齐砚最不喜欢别人说他老。
我偏要说。
不然怎么凸显我的与众不同。
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我感觉我快要被齐砚凌迟了。
闺蜜怕她二叔把我们赶出去,连忙转移话题:「二叔,你今天是休假吧?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
我知道,齐砚肯定不会喜欢跟我们这种年轻人一起玩的。
结果齐砚慢条斯理地用方巾擦了擦嘴:「行啊,去哪?」
我蒙了,闺蜜也蒙了。
她显然只是说了一句客套话,没想到齐砚真的会答应。
「去……去烧烤……」闺蜜颤巍巍地回答。
齐砚笑笑:「可以,我送你们。」
在齐砚没看见的地方,我跟闺蜜交换了一个欲哭无泪的眼神。
本来今天她叫了腹肌男来现场抹油的!
一边烧烤一边抹油的那种。
当然,这油是往肌肉上抹。
齐砚一来,这不得完犊子。
闺蜜哭丧着脸:「要不我让他们改天来?」
我拧紧眉头,思索片刻:
「不,就今天!」
看到闺蜜诧异的表情,我朝她神秘一笑:「你不想看看你二叔到时候的反应?」
「我……」闺蜜犹豫片刻,跟我对上了某种眼神,立即坚定道,「想。」
三
什么是幸福?
是沙滩、烧烤、腹肌男。
我和闺蜜并排着躺在太阳椅上,十分享受地欣赏着眼前的美景。
齐砚站在我们后面,脸上的表情复杂不已。
三四个光着膀子的男人在前面跳来跳去地烤烧烤,手空的时候就给对方身上抹点油,时不时还朝着我们抛个媚眼。
「齐潇,你们每天就这么玩的?」
接收到闺蜜的信号,我吸了口椰子汁,语气惬意:「叔叔,年轻人都这样的。」
「二叔,要不你先回去?」闺蜜试探道。
齐砚气笑了,双手叉着腰:「不。」
那……就没办法了。
腹肌男一号端着新烤好的小黄鱼递过来:「姐姐,你的加麻加辣。」
我盯着他流油的八块腹肌,眼睛都直了,还要装得很矜持:「谢谢。」
一号朝我 wink 了一下,我也礼貌地朝他 wink 了回去。
看着滋滋冒油的小黄鱼,我的口水已经在嘴角了。
我很大方地把第一串递给闺蜜,她摆摆手说她吃不了那么辣的。
看了看齐砚,我有些为难:「叔叔,这个比较辣,你要试试吗?」
齐砚抿唇:「我可以。」
我惊愕地看着他。
这可是真的加麻加辣,他吃了会不会出啥问题啊?
在齐砚的坚持下,我亲眼看着他的薄唇一点点变红,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但表情仍然是云淡风轻。
我憋着笑:「叔叔,咋样?我口味比较重。」
「还行。」齐砚呼了一口辣椒味的气,淡淡点头。
然后腹肌男二号带着他的油过来了。
他递给我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姐姐,需要……」
他话没说完,我连连点头:「要、要!」
闺蜜在旁边蠢蠢欲动,但碍于她二叔在场,终归还是比较内敛,只是盯着我眨眼。
二号把油递给我,笑得一脸含蓄。
我痴痴地望着他泛油光的腹肌,不听使唤的右手已经抬起来了。
然而就在我要触碰到美好肌肉的下一秒,齐砚发话了。
他不知道啥时候开始跟人通电话,此刻他正皱着眉头:「什么?煤气漏了?」
闺蜜被他这话吓得瞳孔放大。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又急匆匆地赶回了家里。
结果是物业的人搞错了。
物业主管解释:「抱歉啊齐先生,是我们监测系统报警故障……」
「没关系,谨慎为上。」
白跑一趟,齐砚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脸上好像还有点小开心?
我对抹油念念不忘:「那我们还可以再回沙滩边儿上吗?」
齐砚冷冷开口:「不可以。」
闺蜜怕齐砚跟她妈告状,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四
然而没想到齐砚不仅是个老男人,还是个老六。
没过多久,闺蜜就接到了她母上大人打来的电话。
隔着个听筒,我都听到了那头的咆哮:
「齐潇!你脑袋里一天天都是什么?给我立刻马上回家!」
闺蜜捂着手机,向齐砚投去了无助的目光。
齐砚只是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没说话。
闺蜜悲愤欲绝,默默一个人去了阳台。
我试探道:「叔叔,该不会是你告的状吧?」
齐砚瞄了我一眼,眉梢微微上挑。
我看着他那个兴味满满的眼神,感觉他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我只能在心里一边骂齐砚是个老六,一边给闺蜜加油。
跟她老妈大战了三百回合之后,闺蜜肉眼可见地变憔悴了许多。
她恨恨地挖了一眼齐砚:「二叔,你咋这样!」
「是你妈自己来问的我。」齐砚双手交叉着放在身前,姿态颇为悠然自得。
「那你也不能直接把我卖了!」闺蜜控诉。
但是齐砚不理她了。
闺蜜欲哭无泪地看着我:「安安,我妈让我晚上去相亲。」
在听到「相亲」这两个字的时候,我忍不住心里一惊。
偷偷看了一眼齐砚,见他神色如常,我才放心下来:
「哦哦,那没事,你去吧。」
闺蜜一把抱住我:「呜呜,我的宝,你之前不是经常帮……」
意识到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的我连忙一巴掌捂在她嘴上,眼神歪曲地跟她示意。
因为帮表姐相亲过两次,给了闺蜜一种我是个代相亲专业户的错觉。
闺蜜「唔唔」了两声,表情迷惑。
我开始欲盖弥彰:「啊,亲爱的,你是不是说你想看哪部电影来着?」
齐砚被我这一反常的大动作吸引了注意力,眼神正牢牢地锁定在我和闺蜜的身上。
我直接半拖半拽着闺蜜上了二楼房间。
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我还是不忍心告诉闺蜜我和他二叔相过亲。
所以当她问我的时候,我只能打着马虎眼过去了:
「总之这个事涉及到我表姐的名声,一定不能暴露!」
闺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五
闺蜜去相亲之后,大别墅里就只有我和齐砚两个人了,
尤其我和他还在一张桌子上吃晚饭。
一时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上一次这么跟他面对面坐着,还是相亲的那天。
我之前虽然看起来胆子大,但其实就是个口嗨怪,还是需要闺蜜陪着我才行的那种。
齐砚倒是神色如常,吃得优雅,吃得矜贵。
我就只敢夹自己面前的菜,连手都不敢伸长了。
齐砚可能是察觉到了我的畏畏缩缩,有些疑惑:「你怎么了?」
「没事。」我佯装淡定。
为了表示我的无所谓,我将筷子伸向了离我有些远的一盘糖醋里脊。
结果!结果!
我和齐砚的筷子撞一起了啊啊啊!
我秒缩手,不夸张,就是秒缩。
齐砚的唇角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
然后他夹起那块我刚刚看中的糖醋里脊,长臂一伸,放到了我的碗里:
「挺好吃的,尝尝。」
我朝他优雅一笑:「谢谢。」
内心:卧槽!
有一说一,这个糖醋里脊真的好吃。
肉质鲜嫩,且甜而不腻。
但是我没再夹第二块。
因为这一顿饭吃得我七上八下。
所以刚下桌子,我就说我要回房间追剧,然后一溜烟上楼去了。
齐砚似乎想叫住我,但是我跑得太快了。
回到卧室里,我越想越奇怪。
我在这紧张啥?
我心里又没鬼。
嗯,对,我没鬼,我不虚。
于是我打开了投影仪,准备挑选一部好看的电影。
屏幕上的一部《山村老尸》勾起了我的记忆阴影。
想了想,我决定等闺蜜回来拉着她一起看。
但是看到那个封面,我的脑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地回忆起了童年噩梦楚人美女士。
越不想回忆,那个蓝衣女子的身影越清晰。
我特喵的,这脑子怎么还会自己想啊!
尤其是这个房间又空旷,又没人。
我心跳飚快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光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了。
我草!妈妈!救命!
该不会是那个吧!
我这一生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啊,我只是个平凡普通的小老百姓啊。
天黑得早,这边又是别墅区,人很少,即使透过窗子,也只有微弱的月光照进来。
我错了,我不该晚上看电影。
我的第一反应是去找这个屋子里的另一个活人,齐砚。
摸着黑打开房门,才发现外面也是一片漆黑。
我凭着肌肉记忆想往楼下走,却忽然撞上了一堵人墙。
惊呼出声后,我被一股温和的大力握住了肩窝。
齐砚低沉的嗓音兀自响起:「别怕,停电了。」
六
我直接一把抱住了面前这人,由于泪腺太发达,甚至还飙出了两滴眼泪。
齐砚身子一僵。
几秒过后,我的后背突然抚上一个温热的大掌。
他一下一下地轻拍我:「只是停电。」
齐砚的手掌传来了令人安心的温度,刚刚心头的那股慌乱感骤然消失。
「大别墅怎么也停电?」我开口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微颤。
齐砚轻笑一声:
「哪里都会停电。」
我没说话,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在干什么。
我连忙撒开自己的双手。
只不过在松开齐砚的一瞬间,怀中有一瞬间空落落的感觉。
幸好这屋子乌漆嘛黑的,我脸红了也看不见。
齐砚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调侃:「这么怕停电?」
我怕的是停电吗?不是!
我十分不服气地解释:「是我刚刚在看恐怖片,才不是因为停电!」
「你一个人敢看?」齐砚表示不相信。
我一时语塞。
好吧,其实我没看。
但我总不能说我是被自己的脑补给吓到了吧?
怕是会被笑死。
反正他也不知道我看没看,于是我硬气道:「对啊,我胆子很大的好不。」
齐砚又笑了:
「我也想看恐怖片了,你和我一起看吧。」
我:???
你想看你自己看啊,拉上我干嘛?
见我半天没回应,他继续道:「敢吗?」
淦,他挑衅我!
我祝·勇往直前超级无敌可爱美少女·安安,能被你给挑衅了吗?
我冷哼一声:「怎么不敢?要看就看最恐怖的,我这是在给你反悔的机会。」
救,我好酷。
这样是不是会把齐砚给吓到?
结果齐砚答应得十分爽快:
「好啊。」
我:……
就在达成一致后没多久,灯又亮起来了。
这维修的速度还挺快。
但是……
这好像也意味着我要去看最恐怖的恐怖片了……
七
和齐砚排排坐在他家的私人影厅里,我忽然很后悔。
身为一个口嗨怪,我终于要受到制裁了。
齐砚拿着遥控器,一脸平静地点开了恐怖专栏:
「看哪个?」
我哆哆嗦嗦:「《咒怨》可以吗?」
其实我不知道哪部是最恐怖的,只是我之前被闺蜜拖着看过《咒怨》,应该不会太害怕。
齐砚点点头:「可以。」
然后他点开了那个播放的小三角。
看着熟悉的电影龙头,我默默端起了旁边的水杯。
自己选的片,哭着也要看完。
齐砚不知道又摁了一个什么开关,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
我扭头看他:「怎么关灯了?」
齐砚不明所以:「看电影不关灯?」
「……关。」
如何让自己看恐怖片的时候不害怕?
我觉得,别看。
所以从电影开始放,我都没看屏幕。
不去看,就不害怕。
然而没过多久,我就被齐砚发现了。
因为他想跟我探讨剧情!
齐砚来了一句:「你觉得这个是鬼吗?」
我咋知道。
但是因为他的提问,我条件反射地就去看了大屏幕。
正好看到了楼梯上爬下来一个……鬼?
那张可怖的脸把我吓得吱哇乱叫了一声。
齐砚也被我吓了一跳,因为我感觉到他好像抖了一下。
「怎么了?」
我捂着心口子,嘴里发出一些呜呜的音节。
太尼玛吓人了。
关键是……越吓人,我居然还越想看……
于是我又偷瞄了一眼。
好家伙,已经有三个鬼在爬了。
好像是附身?还是啥?
恐惧的本能让我不自觉地揪住了手边的东西。
我知道那个是齐砚,但是我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我还没缓过神儿来,右手忽然被另一只手包裹住,那只手还拍了拍我。
齐砚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这么怕还看?」
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挽上他的手,非常硬气地说:
「怎么?还不让人害怕了?」
齐砚似乎是没想到我会如此理直气壮,愣了两三秒后,轻笑出声。
他的嗓音在没有音效的时候格外清晰:
「当然可以。」
我反正也摊牌了,后半程我直接拽着齐砚,一边尖叫一边看完了。
除了过程有一些不雅,整体结果还是挺好的。
毕竟我又重温了一遍经典电影。
而且我被吓到的时候就会掐一下齐砚,他居然也没生气。
八
我和齐砚一起从电影房离开的时候,跟刚赶回来的闺蜜撞了个正着。
她看着我俩异常和谐地从房间里出来,一脸迷惑,
尤其是齐砚的手上还有很明显的红印:
「你们该不会趁我……?」
我及时打断她:「我一个人看恐怖片儿有点害怕,叔跟我一起看的。」
她脸上还是那副想要探寻真相的表情:
「你们两个?看恐怖片?」
我知道她想歪了。
想解释,但我不知道该咋解释。
好在齐砚颇有威望。
面对闺蜜一步一步的紧逼,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偏了偏头:「怎么了吗?」
闺蜜迫于她二叔的威压,连连摆手:「没怎么呀,我就想问你们怎么不带我一个~」
笑死,这个小怂包。
结果就是我打死也不想再看,闺蜜就兴致缺缺地回去卸妆了。
晚上,我看见齐砚拿着浴袍进浴室了。
想到第一天误闯他房间看到的香艳场景,我没出息地频频望向浴室。
齐砚他真的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穿着衣服的时候看不太明显,脱了才知道,他的宽肩乍腰,就是标准的倒三角。
光是回忆,我都感觉我鼻血要冒出来了。
而且……有个东西我很想看清。
想着想着,我不自觉地溜到了浴室门口。
浴室的门上是一层磨砂玻璃,虽然根本看不到里面,但是能凭借晃动的光影,想象出来一些东西。
啊啊啊!我真是个小变态!
道德感迫使我移开了眼睛。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磨砂玻璃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影子。
下一秒,门开了。
齐砚套了浴袍,一只手拿着浴巾,一只手撑着门。
他和我视线对上的那个瞬间,我真的尴尬到想要遁地逃跑。
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底先是闪过了一丝愕然,然后是不解,最后变成一下子明白过来的释然,还带着一些兴味。
救命,偷看人洗澡就算了,还被正主发现了。
他就那么盯着我,明明知道眼下是个什么场景,还偏要问一句:「你在干嘛?」
我扯出一抹微笑:「散步。」
「哦?」齐砚喉咙里发出一个尾音上扬的音节,满满的都是不相信。
我这人有个特点,
就是如果都已经被发现了,就干脆不管不顾到底了。
所以我听到他怀疑的语气后,下定了决心。
反正他也知道我目的不纯了,管他呢。
我直接一把撩开他的浴袍,直勾勾地去看他腰侧。
齐砚被我这一波操作给惊得顿在原地,半天没动作,就那么任我肆意观看他的大好身材。
九
经历了三次走错房间,外加一次浴室偷看,我终于确定下来了一件事。
齐砚腰侧有一个不大的文身。
文的是一个德语单词「Stern」,意思是星星。
我认识的一个人,腰侧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文身。
齐砚发现我在看他的文身后,就没说话了。
一直等我松开撩着他浴袍的手,才施施然道:「好看吗?」
我盯着他,心中蔓延开了许多中情绪:「你……是?」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早问过你,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丢。
那时候他说的原来不是相亲那次啊?
谁让他说话不说清楚捏。
我上初中的时候,曾经遇见过一个大哥哥。
那时候我正处在青春期的叛逆阶段,因为家里人也不怎么管我,又心智不太成熟,老喜欢做一些彰显个性的事情。
翻墙逃课这种事情,当然也要尝试一下。
那天我刚翻过墙根,就掉进了一个老大哥的怀里。
他秀气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恐。
我俩都站稳身子以后,他看看我,又看看墙:
「你是阳村中学的学生?」
我骄傲点头。
阳村是我们那里最好的初中,能上这所学校的小孩子都很厉害。
他见我点头,更惊恐了:
「今天周一,你逃课?」
我再次骄傲点头,还喋喋不休地跟他炫耀我以前干过的好事。
然后他对我进行了一番思想教育工作。
他给我看了他腰侧的文身,说那是他青春期做过最叛逆的事情。
「这个文身就是我的叛逆期,我烦躁的时候看看它,就会觉得释然了。
「每个人都会有叛逆的阶段,但是过了这个阶段,咱们也得考虑考虑未来不是?你是阳村中学的孩子,未来该一片光明。
「这个单词是德语,是星星的意思 。
「我知道有一颗星星在等着我去追逐,我不能任性,也不应该任性。」
那天以后,我就不翻墙了。
我想文身,但是我怕疼,所以我给自己贴了个星星的文身贴。
虽然没几天就掉了。
但是我会记得那个人,那个文身和那颗星星。
……
「叔,真的是你啊?」
齐砚没好气地将浴袍拢得紧了紧:「我只给你看过这个。」
十
将齐砚跟当年那个大哥哥对上号之后,我突然就更怕他了。
他当年那么恳切地教育我,结果多年以后,我居然在相亲的时候给他甩了一百块钱,还说他轻浮。
怎么想都觉得我没理。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第二天烤肉腹肌哥来给我们送外卖了。
还是昨天熟悉的帅哥,还是熟悉的没穿上衣。
就是今天好像没抹油,没昨天看着水光。
应该是等着让我来给他们抹吧?嘿嘿嘿。
他们是主动提出给我们提供外卖服务的,毕竟闺蜜给了钱,他们要把服务做到位。
闺蜜笑得见牙不见眼:「快进来坐,快进来坐!」
帅哥们有些羞涩:「屋子就不进了,主要是来送烧烤的。」
说着,从身后递出来一个大袋子,我依稀看到里面装了很多很多串儿。
在我和闺蜜的热情邀请下,帅哥们终于答应在阳台上坐坐。
我们一边吃烧烤,一边聊得十分开心。
毕竟外向的年轻人就是这样,总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题。
就在我眼珠子快掉在人家身上的时候,齐砚阴恻恻的声音猝不及防地响起:
「祝安安,你刚看过我,还不知足?」
我又傻了。
闺蜜更傻了。
几个人齐齐转头,才发现齐砚手插在兜里,正盯着我们。
现在一院子的男人,还都光着膀子,可能对于上了年纪的男人的确是个不小的冲击。
我丢,他干啥呢!
「二叔,你刚刚说什么?」闺蜜试探着问。
齐砚冷哼一声:「你听到的。」
闺蜜看向我的大眼睛里写满了问号:
「安安看过……你?」
我默默地放下了小黄鱼,小心脏扑通扑通。
我是真没想到齐砚会直接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啊!
他不是老男人吗?不是很注重形象吗?
「祝、安、安。」
直到齐砚一字一顿地喊我的名字,我知道我可能要被戳穿了。
我努力保持淡定:「叔,这事儿咱回头说。」
烤肉帅哥们还在这儿呢。
我还没给他们抹油呢。
但是齐砚显然并不想给我这个机会。
他黑着脸把我叫走了。
十一
大别墅里,我和齐砚面对面站着。
他眯着眼睛看我。
「不是不喜欢轻浮的男人吗?」
我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他发现我了吗?
啊?
我还在想着要怎么隐瞒,这货就已经发现了?
见我表情不对,齐砚从兜里摸了根烟出来:「我说了,我不是傻子。」
烟草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低着头,咳了两声。
齐砚皱起眉,十分不耐烦地掐灭了他刚点的烟:
「说吧。」
我知道这老男人可聪明了,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表姐让我去的。」
「然后?」
我又开始解释:「她有个学生时代谈到现在的对象,就是有点穷,家里人不同意才安排的相亲。」
齐砚白了我一眼:「没问你这个。」
那他要问什么?
像是看穿我的想法,他哼了一声,吐出四个字:「昨天浴室。」
呃……
他不是都已经知道我是在看他的文身了嘛?
我很委屈:「就是看一看文身呀。」
结果齐砚沉默了。
我抬眼,视死如归地跟他对视的时候,总觉得他的眼神中也有点委屈。
好半天,他才开口:
「成年后没有女人看过我。」
我:……?
您都多大岁数了?
还没人看过您身子?
我好想问出来,可我特么不敢。
他这么说,该不是要让我对他负责吧?
我犹豫着发出一个鼻音:「嗯?」
然后齐砚也发鼻音:
「嗯。」
嗯,谜语人算是给你整明白了。
我小心翼翼:「那您是……啥意思呢?」
齐砚看了我一眼,又咬了一下他已经掐灭的烟头:
「跟我试试吧。」
???
介是揍嘛呀?
试试?试试就逝世的内种吗?
齐砚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我总觉得他似乎并没开玩笑。
「当时说要跟我领证,怎么现在就反悔了?」
听到齐砚的话,我觉得我很冤枉。
我那是真的为了吓退他,而已。
可是他当真了,不满道:「不守信用。」
我我我,我哪里不守信用了!
不知道是为了延续我诚实守信的美好品质,还是为记了许多年的那颗星星,又或者是为了这个老男人。
我特别酷,我说:「试试就试试。」
十二
试试事件发生后没多久,我和闺蜜就结束了我们愉快的假期。
当然,她并不知道,在这个小长假里我在她那里的辈分偷偷升了一级。
闺蜜变二婶,想想可真刺激。
齐砚不理解为什么我要瞒着闺蜜,我只能说因为我们的感情还不够稳定。
他盯了我半天,来了一句:「我会让它稳定的。」
Fine。
回家后,表姐来找我了:
「老妹,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复杂。」
我问她:「怎么了?」
「你记得上次那个相亲对象吗?」
呃。
我不仅记得,我还跟他成了。
「上次他相亲之后表示对我很满意,现在我妈铁了心要撮合我俩,你到底咋搞的,我怎么办啊?」
我十分淡定:「他现在有对象了。」
表姐有些奇怪:「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小道消息,不可外泄。」我附耳过去,神神秘秘道。
表姐虽然疑惑,但还是带着我的一手消息,回去给她妈复命了。
半天后,我收到了表姐给我的大红包,便以为这事摆平了。
但是万万没想到,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
表姐的妈妈,也就是我大姨,是个一心想要把女儿往豪门送的人。
他们家有钱,但是仅仅只是中等阶层,大姨一心要挤进上流社会,人美心善的表姐是她最看重的跳板。
齐砚众多优质男性里条件最好的,又表示了相亲之后的好感,她怎么能允许到手的婚事黄了。
她在确认齐砚已经有女朋友之后,居然还搞起了跟踪。
我和齐砚好不容易找了个时间,正在美美约会的时候,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突然出现。
她朝我瞪眼睛:
「安安,你怎么能抢你姐姐的男人啊?」
跟地下男友约会的时候长辈突然出现,本来就已经够吓人了。
现在我大姨这个样子,我更是整个人直接傻掉。
齐砚不认识我大姨,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凭着本能皱起眉:「阿姨,您吓到我女朋友了。」
大姨并没打算直接放过我,她打着一斤粉的脸上涌现出不甘的神色:
「小砚,是我啊,我是肖阿姨啊,我之前还跟你爸爸联系过呢。」
齐砚往后挪了挪,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
「抱歉,我的确不认识您。」
大姨见齐砚这边行不通,再次朝我转头:「祝安安,你从小到大都喜欢抢你姐姐的东西,你姐姐大方,你喜欢的也都让给你了,可是你怎么连她的男人都要抢?」
我消化了一段时间,才终于明白过来了这其中的蕴味。
「大姨,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齐砚也听懂了她的话,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阿姨,我的女朋友是我很辛苦才追求到的,如果你要污蔑她的名誉,我会让我的律师联系您。」
大姨听到齐砚这话,脸色一变:「小砚,我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严重?」
齐砚只是冷冷道:「如果你继续污蔑我的女朋友,我会让这事更严重。」
大姨最后还是被齐砚强硬的态度给吓跑了。
她走之后,齐砚坐到我身边,抓起我的手:
「安安,你别多想。」
我看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忽然有一瞬间的怅然若失。
好像,相亲的机会的确是表姐给我的。
如果不是表姐让我代替她去,是不是齐砚也不会注意到我?
齐砚只看我的表情,就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叹了一口气:「跟相亲没关系。」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
老男人就是不一样,多活了几年,读心术都已经炉火纯青了。
只是,他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我的?
我问他,他还死活不肯说。
他只是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放在他有文身的那个地方:
「我说过,有颗星星在等我。
「感受到了吗?你就是我的星星。」
十三
大姨没从我这里捞到好处,转头就去找了我爸妈。
我爸妈只是做小生意的,比不上他家的财力,所以大姨的地位一向还挺高。
这不,我很快就被召唤回家里了。
我爸的脸上露出了不常见的凝重:
「安安,你谈男朋友了?」
我乖顺点头。
我爸继续问:「你大姨说……说……」
我知道他终归是难以对自己的亲女儿扣上那几个字,于是自觉地接过去话茬:
「我没有抢表姐的男人。」
我看见我爸表情松了一松,心里知道他是信我了。
但是我妈很紧张:「可是你大姨说,那个小齐相亲的时候对你姐姐可满意了,怎么忽然就成了你男朋友?」
我只能又跟他们解释:「相亲是我去的。
「齐砚满意的人,其实并不是表姐。」
一旁的大姨可不乐意听这话,立马就竖起了眉毛:「怎么你说不是就不是?人家一开始联系的都是好好的……」
她话没说完,门忽然被打开了。
表姐带着齐砚出现在了我家门口。
屋子里的三个大人都将目光给投了过去。
齐砚简单示意了一下我,迈着长腿走进来。
我满心疑惑,给表姐递了个眼神,但表姐只是在我和齐砚之间来回动眼珠子。
「叔叔阿姨,冒昧打扰。」
齐砚走过去,客客气气地给我爸妈行了个礼。
「本不该如此突然,但听闻安安受了委屈,我实在难以放心。」
我看着齐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现在好像在发光。
「我对安安,是很早之前就积累的感情了,并不是因为什么相亲。」
表姐附和:「对啊,而且相亲的时候我根本没去,妈,你怎么就不信?」
「不论有没有什么相亲,从始至终,都是安安,只有她一个人。」
齐砚一番诚心诚意的表态,大姨白得吓人的脸上开始出现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紫的神情。
一斤的粉也没盖住。
再加上表姐的作证,原本想来我家讨一份说法的大姨,只能提溜着自家女儿,一边说着「都是误会」,一边脸色铁青地离开了。
我爸妈的表情一直都很严肃,
直到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我妈是真学习到了川剧变脸的精髓,瞬间无比热络地坐在齐砚身边:「哎呦,小齐呀,刚刚都没来得及好好看看你,可真是一表人才!」
然后,我爸妈就开始围着齐砚唠家常。
而我,被他们赶去厨房,给他们洗水果。
我在水池边愤愤地蹂躏手里的桃子。
我爹妈真的,太让我寒心了!
洗到倒数第二个桃子的时候,一双大手毫无预兆地圈住了我。
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我不用回头也能猜到是谁。
齐砚头放在我肩窝,呼吸喷吐在我耳侧:「我来吧,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
我没好气地说:「那你刚才怎么不提?」
「我可是个未过门的女婿,当然不能直接驳了岳父岳母。」
我洗完了所有的水果,回头瞪他一眼:
「洗都洗完了,你才来。」
齐砚一脸歉意地看着我。
那种诚恳,让我可耻地心软了。
我移开眼睛,把水果盘递给他:「好了,你端出去吧。」
齐砚迟迟没有接过去。
我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在我额角吻了一下。
几秒后,他眼梢带笑地看我:
「以后家务活,我包了,好不好?」
嗬。
我能说不好吗?
我又不是大傻子!
「好啊。」
这老男人什么时候这么自觉了。
事实证明,我还是嫩了点。
我刚说完好,齐砚又凑过来:「那……什么时候跟我成家?」
我……我才不上他的当!
我丢下一句「看你表现」,就要往外走。
齐砚拉住我的手腕:「那我加油?」
「嗯,加油。」
十四
齐砚跟我结婚之后,真的一个人包了所有的家务活。
我瘫在沙发上,忍不住感叹,曾几何时,我还对咸鱼不屑一顾。
果然,人终究是要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不过,也只有仗着有人宠才敢活得肆意。
所以,谢谢你,齐先生。
我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高大身影,笑得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