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 185 的帅奶狗骗回家了。
1
国际学校的初中和高中部在一个校区,周佑安和我是一起主持毕业典礼认识的。那一年,他初三毕业,我开学高二。
毕业典礼由高中部和初中部合作主持,初中组选出来了周佑安;高中组投票,呼声最高的女主持是我。
周佑安这家伙我早有耳闻。周家的少爷,他那张又奶又帅的脸的知名度,甚至超越了他的钱,成为好多高中部的学姐天天下课溜到他班门口偷看他的理由。周少爷入学三年了,来看他的姐姐们都换了好几波,美其名曰见证小少爷成长。可周少爷硬气得很,任桃花朵朵开,他是谁要微信也不给。
所以在得知自己被选中和他一起当主持人后,我当晚就拉着闺蜜林小念夜话家常。
「小念,你说我这下不得成为国际学校的女生公敌啊。」
「舒语若,你个一天到晚清心寡欲的,真白瞎了你这张脸,你怎么就不想着,万一弟弟就喜欢你这样纯欲挂的美女姐姐呢?」林小念把手机举过来,屏幕上是贴吧里传的周佑安的运动会偷拍照,「来看看弟弟这脸,这身材,未来可期啊。」
「啊林小念想不到你是这样的变态坏姐姐!」
后来,当我彩排看到周佑安本人时候,我在内心忏悔:「不,我才是那个变态姐姐。」
2
周佑安是个能把白西装穿出涩涩气质的男孩子。
剑眉星目,奶白的皮肤,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右脸一颗勾人泪痣。
他像是路西法和撒旦的结合体,行走人间,靠脸靠身材,招摇撞骗。
他总是对我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并试图消除我俩之间一岁的年龄差,直接喊我语若。当然,每次都被我义正词严地拒绝,因为我还想继续享受被叫学姐的快乐。
于是他要了我的微信,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可熟稔。
我只好在心里默念:阿弥陀佛,弟弟未成年,我也未成年。
彩排的时候出现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指导老师会不时和周佑安说:
「我说小安呀,你不要站得离人家女孩子那么近嘛,都偏台了。」
比如,遇到需要对视配合的主持词,不知道为什么,他每次一和我对上视线,就会忘掉下一句词,然后整段垮掉。
可能是因为有几次,我故意对他比了个 wink,他真的很无语吧。
彩排的时候也有很多福利。
比如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帮他整理西服领子,然后看着他从耳朵尖慢慢开始变粉。他真的是个很纯情的 boy。
再比如,我喜欢摸他的头发,周佑安总让我想起家里那只布偶猫,从一开始我摸它它嗲毛的状态,到后期我一伸手就会很乖地凑上来甚至一脸享受。
总之,他喊我一声学姐,我占尽了他的便宜。
正式主持毕业典礼的那天,我穿着湖蓝色的高定晚礼服,周少爷白色的西装和我的裙子莫名其妙就很登对,当晚国际学校的朋友圈被我俩的主持合照刷屏了。我看了,确实很养眼。
微信一阵叮叮当当,是林小念激动地给我发过来好几张她存的图:
「重大发现,有好几张合照里,周少爷都在偷看你。
「啊我要是弟弟我也被姐姐狠狠拿捏了,给我一个和美女同台的机会。」
我发过去一个害羞的表情:「谬赞了林女士。」
3
常言道,物极必反。大概好日子过得太久了,老天不想看我的小船在人生的海湾里就这样顺风顺水漂下去了,便开始兴风作浪。
就在那一年暑假,正直善良的爸爸苦心经营了大半辈子的企业,被对手恶意竞争搞垮。舒家一夜之间破产,还背负了巨额索赔,我的人生好像解锁了地狱难度的副本剧情。
卖掉古北的豪宅,卖掉三辆迈巴赫,父母一夜白头,也失去了东山再起的志气。负担不起国际学校的学费。父亲试探地问我:
「爸爸曾经的合作伙伴张伯伯,愿意继续供你读下去,爸爸一句话的事儿……」
老父亲的语气里是难掩的心酸落寞。我扭过头去紧紧闭上眼睛,把泪水逼回眼眶,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老舒,你的女儿,在国际学校能考第一名,现在杀回来高考,凭我自己的本事,也可以考上顶尖的学校。」
我不想看着曾经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父亲,如今要为了女儿的学费去在别人面前弯腰。我心里的骄傲也不允许我做落魄的白天鹅。
办好离学手续,我是昂着头离开的,最后再看一眼陪伴我四年的国际学校,再看一眼校园里张张不知愁苦为何滋味的靓丽面庞。
开学前,周佑安给我发了消息:
「学姐,我假期去德国旅行给你带了礼物,想开学那天带给你。」
我没回他,我也不想回。我用了一个假期的时间逼自己与原来的世界割裂分离。
开学第二天晚上,林小念给我发了好几段每条近 1 分钟的语音。
「语若,你都不知道,周少爷今天带了个好漂亮的手拎袋来高中部找你,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问了你不在之后,可落寞地走了。这是他第一次来高中部找人啊。他就像一只被抛弃的惨兮兮流浪小猫,而你,舒语若,就是那个狠心的主人。」
在那段灰暗的日子里,我很感谢有这样一个热闹有趣的小念,肯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我听着手机扬声器里传来的熟悉的碎碎念,眼前浮现出了像小流浪猫一样的周佑安,傻小子,我轻轻笑出了声。
其实我在下午的时候就收到周佑安给我发的消息了。
「终于升到高中部了,学姐我今天去你教室了,没找到你。」
「学姐你去哪里了呀?」
他接着给我发了个表情包:伤心小狗在天涯。
我还是没有回复他。舒家落魄至此,彼时的我内心还不够强大,没办法坦然地面对周佑安给予我的这份关注,他在我眼里是那样好的男孩。
我矫情地想,就让我把最美、最耀眼的样子留在他的心里,让我带着骄傲,体面地完成这场告别。
他身边从不缺好看的姑娘,周佑安很快就会忘了我吧。
我与曾经的朋友们切断了联系,整个高二高三,我都全力以赴在备考,用一份份卷子麻痹自己。曾经骄奢的世界在下沉,在离我远去,排名的数字一点点在上升。
我和周佑安微信的聊天框里,再也没有弹出任何消息。
申城这么大,人海茫茫,我和他大概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4
我如愿考上了申城最好的大学。
大一暑假。从周佑安的朋友圈里,我得知他拿到了国外心仪大学的 offer,他学习一向好,申到了这所 QS 排名前十的高校。这一年我在干嘛呢?空闲时间我都在打零工赚学费,罗森、711、全家便利店、奶茶店咖啡店、剧本杀店,我是个全能的打工人。
刚上大学的周少爷,大大方方在朋友圈挂出了自己的抖音账号视频,这条拍的是他在健身房撩起衣服擦汗。我顺藤摸瓜搜到抖音,周少爷每条视频的评论区都凑不出一套完整的衣服:
「他好像一块内酯豆腐!牛奶皮的帅弟弟快来看! 」
「我学医的,弟弟这背阔肌腹斜外肌腹直肌一样不落,刷到他我这号算是练成了。」
我第一遍看害羞得要命,迅速划走……过了几秒钟……禁不住诱惑再划回来……一遍遍盯着屏幕循环播放。咱们就是说就是一个暗戳戳上头,自我攻略的大动作给到。
我很没用地想起了当年那个被我一碰就从耳朵尖开始变粉的纯情小男生周佑安。现在嘛,情况应该是,被他碰一下,该姐姐们脸红害羞了。
大二暑假,他回国了,我在干嘛呢?我找到了一份当家教的兼职,时薪比兼职高多了,雇主家住在古北,真是熟悉又陌生的两个字呢。我自嘲地笑了,曾经我也是这个小区的一员啊。
从住的地方换乘了好几趟地铁,顶着大太阳我徒步走到了古北。给学员辅导完功课大概是下午三四点钟,往小区外走的路上,我脑子里盘算着的,是晚上去哪里找份小时工。
迎面走来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生,一身低调的名牌货,没看清脸,我只偷瞄了几眼小哥哥就匆匆擦肩而过。风从他的方向吹过来,染上了木调的香水味。
突然我的胳膊从后面被轻轻地拽住:「舒……语若?」
胳膊上那道力不大不小,生生将我定格。
这一声如同惊堂拍案,古木鸣钟。我僵在原地,他确认了猜测。
周佑安当然也该住古北啊,申城富人区,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颤抖、激动,甚至还有愤怒。
「给我一个理由。舒语若,是不是不发火,就拿人当傻子啊?」
我扒拉开他的手,转过身,想哭又想笑,眼眶发胀鼻子发酸,我像鸵鸟一样低下了头。
命运好像有意捉弄我,它将这场时隔四年的重逢变成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笑话,我就像个还没有做好准备却被突然要求登台的小丑,在镁光灯的照射下,无处遁逃。
我在指望他说些什么?指望他像小说里那样,对我来一句「这么多年,我还是忘不掉你」?
周佑安,别来我这儿趟浑水看笑话,我不想让你看到我每天睁眼永远是在为明天的房租和衣食奔忙的日子。难挨的沉默。
今天为了来古北见学员,我穿了漂亮的蓬蓬裙,化了精致好看的妆。周佑安,如果这么多年,你忘不掉我的理由,就是我这张脸的话,那我有什么好躲的呢。突如其来的勇气,我抬起了头,只咬着嘴唇不说话,定定注视着他。
没超过三秒,他顶不住对视的压力,别开了视线,揉揉鼻子:「瞧你,眼眶红得跟兔子一样。」
他顿了顿,声音没了底气:「今晚我组了个局,去的都是和我一届毕业的朋友,学姐有没有空一起出来聚一下………我不信当面你还会拒绝我!」
于是原本想要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被我咽了下去:「行,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晚上你们定的几点,在哪里见面呀?」
大概是没想到我能答应得这么畅快,他好看的眉眼笑了起来:「酒吧定位我微信发你,七点半的场子,姐姐晚上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我们俩就这么站在古北寸土寸金的小径里聊天,周少爷笑得又乖又讨好,就像被我包养的小白脸,二十个我也养不起的那种。
「不用啦,我自己打车去就好,我先走了。」
我干脆利落扭头就走,胳膊再次被人从后面轻轻拉住。
「别再一声不响消失了……好吗?」他黢黑的瞳孔里,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姐姐,今晚你一定会来的对吧。」
突然好想摸摸他的头,可那样做未免太逾越了。
我抑制住想要抬起的手,用力地点了点头:「放心,肯定来,提前帮姐姐我多喊几个帅哥,喝酒伤身,我需要养眼。」
口不对心,能装又能忍,我都服气我自己。
5
周佑安定了一家酒吧的包间,我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到齐了,大概七八个,申城公子名媛们的聚会局,我感觉自己有些格格不入了。
这群年轻人对各种酒桌游戏轻车熟路,摇骰子,国王游戏,十五二十,逛三园……谁输谁喝。
我学得快,上手也快,输了就抱着自己面前一杯玛格丽特一小口一小口抿。
各种酒水陆陆续续上桌,伏特加配野格,万物皆可兑。
周佑安玩游戏抽到小姐牌,陪喝了好几轮,加上之前输的也没少喝,我担心他喝太多杯,
「周佑安你悠着点喝,晚上还回不回家了!」
真是嘴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不小心吼得分贝有点大,全场突然安静,我感觉刚刚那句话有些歧义,便又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他要是喝醉了,不是还得麻烦你们晚上送他回去嘛。」
我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来。
坐在周少爷旁边的小胖笑得贼溜溜:「我们来之前都有安排,一送一,美女姐姐,今晚佑安就拜托你了。兄弟们!都是场面人,都听明白没!」
席间一片起哄应和:「了解,胖哥,属于是懂的都懂了啊。」
周佑安露出了坏坏的挑衅的笑,端起桌上的马天尼,向我扬了扬酒杯,边喝边盯着我的方向,喉结起伏,我的血槽和酒一样,空了小半杯。
弟弟喝酒的样子真的很勾人。
我的脸一定红得像番茄。
周佑安到底还是成功把自己灌醉了,胖子把他往我身上一挂:「扶稳了,姐姐。周少爷就托付给你了。我们送别的小姑娘去,就先撤了。」
我手忙脚乱地把周佑安的手绕过来搭到我的另一侧肩膀上,这个姿势就好像是他在抱着我……
靠得实在是太近了,肌肉轮廓线条隔着薄薄的衣服布料,清晰可感,我的心率直接蹦上 130。
我打的专车到了,周少爷还是低头搂着我的肩膀,不挪窝也不撒手,我狠狠心,一脚把他踹进了后座,我跟着坐进来,关上了车门。
「待会到了,我就送你到楼门口,然后你自己上去,你家人在家不。」
「我爸妈不住这儿……古北这套,是留我回来单独住的。说是买来给我当婚房。」他嘟嘟囔囔。
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我俩一眼。
行驶了一段路,肩膀上突然多了重量,周佑安的脑袋倚了过来,他呼吸均匀,好像是睡着了。
我轻轻推了推,推不动。算了,就让他这么靠着吧。我借着窗外路灯的光开始欣赏周少爷的美色,帅哥的睡颜令我心情愉悦,我这个得寸进尺的女人又开始上手撸毛,周少爷香喷喷的,手感很好。
他靠在我肩上睡了大概有二十分钟,突然睁开了眼。
和那双黑黢黢的眸子对上的一瞬间,我在 0.2 秒之内,像弹簧一样把他推开了,他的脑袋砰的一声不知撞到了哪里。
「对不起对不起。谁让你占我便宜来着,姐姐看看有没有撞坏。」我心虚得要命。
「你确定吗?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是谁对谁图谋不轨啊?」他伸手揉着被撞疼的脑袋。
我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紧张地吞了吞口水:「你酒醒了?待会儿到地方你自己回家吧,我不送了。」
「不行不行,我其实还是不清醒……」周佑安长腿一支,摆烂地向靠背一倒,和我耍赖皮,「诶呀,我家里没人,学姐好歹上去喝口水吧,我待会儿联系我家司机送你回去。胖子他这事儿安排得就有问题,怎么能让女生送我回来呢。」
古北离我家很远,夜里打专车要近 100 块钱,他派司机送我,我不就可以省下这笔打车费了么,而且更安全。
「唔……也行,那麻烦你啦。」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答应他了。
吹了凉风,我的头疼得要命,我但凡少喝一瓶伏特加都不至于被这个狼崽子骗。
我就这样稀里糊涂跟着周佑安上楼去了他家。
6
「厨房在哪里啊,我想喝水。」
「你在沙发上坐好,我给你倒。」
没一会儿,周少爷十分殷勤地给我端来了一杯温乎乎的蜂蜜水。
看了眼时间,快到十二点了,我小心翼翼地提醒:「你联系司机了吗?」
「司机可能睡了……都这么晚了要不你别走了,我家好几个屋,你睡哪儿都行。」客厅里灯光很暗,周佑安的嗓音像是撒旦的勾引:「姐姐去我那屋睡也行。」
氛围开始变得奇妙。我「噌」地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朝门口走去,酒劲儿有些上头,我的步伐踉踉跄跄:「送也送到了,我还是自己打车走了。」
却被他追上来,轻轻拉住小臂:「美女都像姐姐这么狠心么。每次扭头就走,抛下我一个人。」
眼眶泛红语气哽咽,真的好像我在欺负他一样。
面对面的距离近到我甚至可以看清他眼下的那颗泪痣。
男色当前,我吞了吞口水。
我准备揉揉他的脑袋,刚抬手,却被周佑安抓住手腕往墙上一按,他力道轻柔动作优雅,185 的个子让我瞬间有了很强的压迫感。
「我就是装醉,我就是想让姐姐成为第一个住进我家的女孩子。语若,今晚留下来吧。」
我挣扎了半天,拗不过,倒是裙子的肩带从肩膀一侧滑落。
周佑安,你是假醉,但我现在是真醉了啊。
撑不住了,酒劲彻底上头,我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也不复存在。
于是我干了最想干的一件事儿——我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向自己一拉。这是我的初吻,给了我最想给的人,我吻得虔诚而认真。
我笑眯眯地欣赏着周少爷快要烧起来的表情。
诶不对,害羞的人可不该是这样笑的呀,他的眼神里为什么满是欲望?
「我就知道你一直在装。姐姐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对吧。是你先下的嘴,这可不能怪我。」
带着柠檬酒味道的属于他的气息,铺天盖地,无比清晰。
手在空气中找不到着力点,乱挥,不小心按到了墙上灯的开关,啪的一声,房间彻底陷入黑暗。
被亲得五迷三道的我,恢复了一丝理智(但不多),我软绵绵地推了一下他。
周佑安坏笑地看着我,那眼神,就像一只狼在欣赏被他擒获的猎物。
这场理智与情感的博弈里,理智一败涂地。
7
第二天睁眼时天已经大亮,可能是因为周少爷家的高级床太过舒服松软,这一觉我安心地睡到了自然醒,真是久违了。
在我枕头边,周佑安穿着件黑色的坎袖背心倚在床头刷手机。白净手臂上,肌肉线条饱满又流畅。
听到我这边的动静,他转头和我对上了视线,扬起了嘴角:「哟,姐姐早安。」
「啊!」我羞红了脸,手忙脚乱抓起被子把脑袋蒙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我发现自己身上套了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的男士长 T 恤。
「哈哈哈,姐姐好可爱。」看到我的反应,周少爷听起来心情愉悦,声音里满是宠溺,他端起手边的咖啡吹了吹,喝了一口,「早餐想吃点什么,嗯?」
我躲在被窝里不吱声,感觉到有体温靠过来,被子侧面被压出了一个凹陷,佑安的手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顶
弟弟太会了
8
「我想吃,黄油烤面包。」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
「好嘞,附近的餐厅正好有卖的,我点一份送上来。」
「还以为能吃上周少爷亲手给我做的早餐呢,居然点外卖糊弄我。」
「可不许冤枉人啊,我一般不在家里吃,冰箱里除了酒啥都没有,姐姐今天陪我去趟超市吧。」
「不行今天没空,我还要当家教……」
话刚出口我心里一凉。
我并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自己在当家教兼职赚钱这件事。佑安知道我家现在的状况吗?有没有人和他说起过?他会不会看不起现在的我?
明明这么多年兼职赚学费都习惯了,为什么在他面前我就是觉得低人一等了呢。
「那姐姐昨天来这里是不是为了上家教课呀?」
我自嘲地笑笑:「嗯,学员给的价格很高。」
说完我装作若无其事,实则紧紧盯着他表情的变化,试图找到他眼神里流露出的鄙夷、惊讶、嘲讽。现在的我真的很敏感。
「那姐姐直接住我家呗,正好给你学员补课也方便。」他的眸子里只有真诚和热烈的期盼。
为什么不能直面我内心的情感呢。
他回到国外之后,圈子里不缺更好的姑娘,我不敢奢求未来,我只想自私地给自己留一个美好的回忆,哪怕短暂而荒唐。
「说真的,那你收留我一阵子?」我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
「荣幸之至。」佑安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尖。
早餐取到了。
黄油烤面包浓郁的香甜在嘴里蔓延扩散。
「什么时候去你家拿行李呀,我开车送你。」
「等我下午给学生上完课的吧。先陪我去拿行李,然后陪你去超市,我们要填满冰箱。」
我也开始试着用「我们」这个字眼,试着去接纳有人对我的好。
爸妈早就搬离了申城,假期我和别人合租,行李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周少爷那辆蓝色的布加迪威龙,停在我租房的小区楼下,显得分外扎眼,他真就学不会低调。
往超市开的路上,那个平时只会欺压我的室友迫不及待地给我发微信。
「诶呀语若你什么时候搬回来呀。
「今天陪你一起来的小哥哥是你男朋友吗?苟富贵莫相忘啊姐妹」
果然,第二句话才是重点。
9
周周佑安带我去扫荡超市。
「姐姐喜欢什么口味的零食?」
「随便吧。」
「答案不合格,怎么会有人喜欢′随便′这种口味呀。」
我被他的较真整笑了:「好吧,咸口喜欢烤肉味,甜口喜欢抹茶味,这个回答少爷满意不。」
显然这声少爷喊得他很受用:「这才对嘛。」
他在零食区拿起各种烤肉味的薯片,抹茶味的饼干、布丁、巧克力扔进购物车。
他在冷冻区拎起肥牛肥羊小丸子:「今晚在家涮火锅吧,让姐姐尝尝我亲手调的油碟。」
他把一大包奶酪棒摇得像个逗猫棒:「小孩子都爱吃奶酪棒,我要买给姐姐吃。」
我笑着去打他的手。
回到古北家中,周佑安摆好锅具烧上水,很贤惠地给小丸子摆盘。
我在水槽边哗啦啦洗菜,突然我的腰从身后被人环住,他的呼吸弄得我耳后痒痒的。
「我不是在做梦吧。」他低喃
他把我抱起来轻轻放到吧台上。
火锅的水已经烧开到咕嘟咕嘟冒泡。
「佑安,水烧开了。」
「没关系,肥牛肥羊可以辜负。」
温柔的吻代替了剩下的言外之意。
那天我们没有辜负肥牛肥羊小丸子,
火锅吃上了,一顿当成两顿吃。
10
同居的日子从来不会枯燥单调,某天我回来的时候,周佑安正在沙发上捣鼓他新买的相机。
「想带姐姐去一家度假酒店拍照玩,我朋友家开的,环境巨好。」
「佑安,你确定是去拍照的?」我揶揄他。
「你看看这件蒂凡尼蓝色的泳衣你喜不喜欢,白天选的,觉得很衬你的肤色,不知道尺寸所以还没有下单。」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一层可疑的薄红。
我很快明白了,红着脸小声告诉他:「C。」
「嗯,看来我照着回忆比量得蛮准的。那我下单了。」他的脸上挂着顽劣慵懒的笑。
「不对啊周佑安,泳衣不是只分大小码吗?你套我话!」我突然反应过来,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愤然扔了过去,被他稳稳接住。
「我可没骗你啊,明明是你想歪了,再说了,我早晚都是要知道的。」他扣住我的手腕,「快递一到,我们就出发。」
周佑安从不给我画大饼,他的承诺事事有回应。
一天七千八的地方,周佑安说,小住一个礼拜好了。于是我提前过上了退休的日子。
我每天坐在泳池里贝壳形的白色浮床上,悠哉悠哉喝漂浮下午茶。
周佑安举着相机对我按下快门。
「仙女姐姐太美了,这张我要用来做屏保。」
照片里的我,栗色的波浪卷发柔软垂肩,鹅蛋脸明艳娇俏,蒂凡尼蓝更衬得我肤色胜雪。
我羞红了脸。
我们在户外露天影院的躺椅上看电影,傍晚柔软的风吹起衣襟和裙摆。
在沙滩上喝香槟吃烤肉,给肉翻面的时候,孜然散发出油汪汪的诱人味道。
我们窝在酒店的床上打 Switch,从马里奥奥德赛到双人成行,玩了个遍。
周少爷微微凸起青筋的美手,连操纵游戏摇杆的样子都很勾人。
到了夜晚,房间里总是很安静,香薰蜡烛的火苗摇曳,雪松混合着佛手柑的气味,把氛围氤氲得到位。
温暖的水没过锁骨,我泡在温泉池里,偷瞄他紧实的腹肌。
「今天也是姐姐的信徒。」他总是这样说。
这样的日子美好到让我觉得不真实。可能因为花的是周佑安的钱,我心里总是不踏实。以至于做梦都是顾里敲着我的天灵盖,捏着腔调对我说:「没有物质的爱情就是一盘散沙……」
回来以后,我开始思考赚钱的路子。
「佑安,我想和你一起干个自媒体账号,拍那种记录情侣日常的 vlog。」
「姐姐不和我一起还想找谁拍情侣日常?我们可以直接用我之前那个账号,有一定的粉丝基础。」一定的粉丝基础指的是几百万小姐姐粉吗?
「可别,你的女友粉该伤心取关了。」
周少爷说了句优美的国粹:「少阴阳我,你明知道我不在乎这些。我之前还特意把自己的账号发了朋友圈……等会,姐姐不会没看到吧!」
某人暗戳戳的小心思,就这样透明地展现在我眼前。周太公钓鱼,愿姐上钩?
「好的。」我脸上笑嘻嘻,掌心向上伸出手,「那就来吧,账号上交,突击检查。」
他很坦荡地把手机递了过来,头埋进了枕头里:「拍情侣视频好呀,全网一起监督,这样姐姐和我领证前就不会跑了。」
我永远为这种真诚心动。
先从情侣美食日常开始拍起!
Day1 食谱:早餐灌汤小笼包,皮薄馅多,一口一个爆汁。中午烧了糖醋排骨、咖喱鸡块、奶油意面……甜点加餐烤蛋挞,挞皮酥得掉渣,蛋挞馅奶味香甜细腻顺滑。
于是就这样连炫了一个礼拜之后,周佑安光荣吃出工伤:「呜呜呜我都吃胖了,姐姐这是养猪吗?」
我去戳他的八块腹肌,结果只戳到了软乎乎的肉肉。
「唔,有我是你的福气。」我笑得直不起腰。
「宝贝,要不咱还是换点别的内容拍吧。」
11
暑期过去,我大三开学,周佑安也回到美国读书,「异国恋」情侣的 vlog 在网上反响很好,粉丝越来越多,商家合作接到手软。积累出一笔不菲的资金,我萌生了创业的想法。
就是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林梓宸,一个大我三岁的文艺青年。大学里的咖啡店是他开的,因为我常去喝咖啡,就逐渐熟络了。
我俩对于创业的想法有很多共同点,便经常在店里商讨,准备联手干一番事业。
结果有天,我新发的情侣 vlog 下面,出现了这样一条评论:
「姐姐是不是 XXX 大学的呀,感觉在校园咖啡店里见过,但每次旁边都好像不是视频里这个小哥哥呀。」
紧跟着另一条
「+1,我也见过,之前不敢确认来着,好几次都见到她和另一个男生坐在一桌聊天。」
我从未想过在现实里认识我的人有这么多,舆论发酵愈演愈烈,我和林梓宸的兄弟情谊被传得变了味,还有人说我和周佑安是假冒合约情侣。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喷我的也不在少数。
「哇,仗着异国就可以脚踏两条船了吗?心疼小哥哥,被美女姐姐耍得团团转。」
正值圣诞前夕,周佑安最近忙着赶期末周 ddl,不知道他有没有留意账号的评论。
隔着九千多公里的距离和七个小时的时差,我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叮咚叮咚,微信蹦出来几条消息。
好大儿:
「宝贝别想太多,好好睡觉。
「最近先不更新视频了,等我回去。
「给你买了圣诞礼物,记得查收哦。」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周佑安发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开心。
「嗯嗯你也是,期末周好好复习!」
等了一阵子,没有新的回复。
「我好想你。」
关掉手机屏幕,我抱着头,小声说道。
漂洋过海的圣诞礼物,比周佑安本人先到了。
我在室友艳羡的目光里拆开精致的包装盒。
「哇!香奶奶的新款包,还有 SK2 神仙水。舒语若你家缺不缺保姆,老奴申请应聘!」
周佑安是在平安夜从英国飞回来的。他刚下飞机,时差都没倒明白,就开着那辆布加迪威龙来大学接我。
「时间卡得刚刚好,礼物比人先到了,喜欢吗?」
我在他怀里拼命点头。
他自始至终没有问过我一句关于林梓宸的事情。只拉着我一起拍了条圣诞节的 vlog 发布,时隔几周的回归,谣言不攻自破。
圣诞那天,后视镜上被他挂了一束醒目的槲寄生。
「Kiss me under mistletoe.」
槲寄生的花语是爱、和平与宽恕。
他说,槲寄生下的人不能拒绝亲吻,在槲寄生下接吻的爱人将会幸福终生。
他单手扣住我的后脑勺,我坐在副驾驶仰头回吻。
圣诞的灯光亮起,像是走过漫长漆黑的路,看到了远处终点的光明。
12
时间在充实的日子里一晃而过。这一年,周佑安大学毕业,我和林兄合伙创业的公司上市,赚得盆满钵满。
24 岁,事业有成,男朋友又帅又有钱对我还好,老天到底待我不薄。
最新一期情侣 vlog 的拍摄计划定在了迪士尼。周少爷提前给我订制了条灰姑娘电影同款蓝色礼服裙,裙摆上缝了很多细小的水晶,随着步伐晃出一片星河下的蓝色大海。
「会不会太夸张了呀?」我看着层层叠叠的裙摆,已经开始社死了。
「不会的。我陪在你身边,穿吧。」
夜晚的旋转木马非常梦幻,美美拍完,我俩去城堡主楼皇家宴会餐厅吃晚餐。
晚上 8 点多,周佑安说:「待会儿有烟花秀,二楼天台视角特别好,我们上楼拍吧。」
我左手牵着玲娜贝尔气球,右手挽着他,在上楼之前,我对即将要发生的事情一点察觉也没有。直到推开城堡天台的门,毫无防备地被一片蓝玫瑰花海冲击了视线,巨大的发光灯牌上写着「Marry Me」,我才意识到他今晚的计划。
我捂住嘴巴,瞪大了眼睛。
我的王子单膝跪下,与记忆里,七年前毕业晚会上一起主持时,穿白西装的少年重叠。
原来命运在那么早就已给出了预示。
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我。
「DR 钻戒一生只送一人。
「我这辈子也只会陪你一个人来迪士尼。
「我的小公主,你愿意嫁给我吗?」
眼泪汹涌地落下来,我的脸颊一片潮湿:「愿意,我愿意,周佑安我愿意!」
他托起我的手握进掌心,我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沉甸甸的璀璨。
烟火升空,星光流溢,近在咫尺的你就是浪漫本身。
番外 1 长日欣喜,四季与你
领证没多久,我怀上了小小周。
孕期情绪 emo,一想到还要筹备繁琐的婚礼我就很头痛。
「佑安,我们不如把婚礼取消,直接改成度蜜月吧。」
蜜月之旅最终定在了丹麦,周少爷的曾祖父在丹麦有套房产,一栋带花园的别墅,很有年头了。
「你看,门口那个胡桃木板凳就是我小时候和曾祖父一起做的。」
我想象着周佑安小时候哼哧哼哧拼凳子的样子,很好玩的画面感。
丹麦的仲夏夜,我们和当地人一起庆祝篝火晚会,橘红色的微光里,可以闻到火的热度,听到柴火的噼啪声。当我们坐在篝火旁的时候,眼里只有身边的彼此。
这里的生活节奏安逸放松,人们都很有趣且享受生活。我指着一对伴随乐曲跳得手舞足蹈的老爷爷老奶奶对周佑安说:
「等我们老了,也要做那样活力满满的老头老太太。」
「肯定会的。」周佑安掐了掐我的脸蛋子,语气宠溺,「所以,漂亮的小孕妇,不要再 emo 了,赶紧笑一个吧。」
我第二次回丹麦,已经是小小周五岁那年的冬季了。
因为我俩都不会起名,儿子的小名就一直被喊作小小周。
周五的例行传统是陪小小周看动画片。我们一家三口穿着舒服的毛衣,厚实的羊毛袜,围坐在壁炉前的沙发上吃葡萄干松饼。
「爸比妈咪,周末可不可以喊 Miki 姐姐来我们家玩呀。」小小周喝了一大口热可可。
哦,说起我儿子,他对邻居家小姐姐充满了兴趣——Miki 大他一岁,是个有着浅金色头发、蓝绿色眼睛的漂亮小姑凉。
语言沟通上的障碍,丝毫没有妨碍小小周每次都拿着好多我做的松饼和果酱,去同隔壁家小姐姐分享。
「周佑安,你说你儿子跟谁学的这一套!」
「当然是随我,眼光好呀。」
好嘛,一句话夸了仨人,不愧是你。
番外 2 初三的周佑安视角
我知道我生得好看,高年级那些学姐总喜欢下课组团溜过来看我。可一旦我和她们对上视线,她们就会迅速低下头,装作只是路过。我知道她们回去一定会和闺蜜说:「啊,周佑安和我对视了!」她们的妆容和衣服好夸张,我一点也不喜欢。
其实我也会留意来看我的人,我呢在找「她」,一个我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学姐……
不知道怎么说,大概就是有一天,她从篮球场中间穿过,巧笑倩兮,栗色的高马尾一晃,就晃进了我的心里。
那是我失手的第一个三分远投,投了个「三不沾」,被兄弟嘲笑:「周佑安你是不是虚呀。」
再回头时,她已融入了操场上的一片校服背影里,我找不到了。
那段时间,我每天晚上都去篮球场打球,还发了校园表白墙捞人。
依稀记得她穿的是高中部的校服,我甚至暗戳戳幻想着,某天她也会被闺蜜姐妹拉着来偷看我,但本少爷居然等了一整年都没有等到。
直到毕业主持的彩排现场,我又一次毫无防备地跌进了她的眼睛。原来她叫舒语若,是我本次主持的搭档。
语若,人好看名字也好听。
「姐姐加个微信吧,方便交流主持内容。」这是我头一次要女孩子微信,表面很淡定,内心慌得一匹。
彩排变成了我每天最最喜欢的时间段!我一和她说话就紧张,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熟络之后,有天她上手整理我的衣领,我脸颊发烫,不敢对视。
如果心事都写在脸上,那此刻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姐姐贴贴!」四个字。完蛋,再这样下去我会不会因为心跳过快而死掉。
我升到高中部的第一件事,就是带上礼物去找她。结果她人不在学校,给她发微信,也如同石沉大海。她有个好闺蜜叫林小念,大概是看我可怜,跟我简单说了舒家发生的变故。从国际学校退学,其实我也隐隐猜到了个大概。听到真相的那一瞬间,我就原谅了她不回我消息的苦衷。
只剩下心疼。
她过得,还好吗?
后来我上了大学,身边有才有貌又有财的姑娘不在少数,可我偏就是忘不掉她。
据我兄弟反应,我每次醉酒之后,都会翻开同一个微信聊天框,也不发消息,就是一遍遍看。
「哇靠宝贝,你知道吗,你就像个演苦情片的男主。」兄弟给我支招,「我听说女生喜欢看帅哥腹肌,要不你出卖个色相诈一波?」
虽然听起来很不靠谱,我还是注册了个抖音账号,然后有目的地把带着账号名字的视频转到朋友圈,眼巴巴期盼着她能找过来。
粉丝量几十万几十万往上涨,我固执地一个一个点进粉丝的主页,试图找到她的蛛丝马迹,无果。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叫「若你安好」的 id 总是出现在我账号「本周周报最关注你的人」页面上,性别男引起了我的注意。不是,你一个大男人总来看我抖音干什么?直觉告诉我,这绝对是舒小姐的马甲。她果然是在偷偷留意我。
「兄弟,谢了。你的主意大概是起作用了。」我笑得很猖狂。
命运的神奇之处,在于它总有突如其来的转场,
是没有告别的分别,是猝不及防的重逢。
就像那年夏天,古北的小径上,有个女孩和我擦肩而过,一种熟悉的感觉,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我不敢相信内心那个呼之欲出的猜测,于是在擦肩而过的前一秒,我拉住了她的胳膊,「舒语若……」是你吗?
果然,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我怎么可能会认错。
攒够了思念,终于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