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妹妹头七那天，给我发了一条短信：
天黑后，不要抬头看月亮。
1.
这条短信的发件人，是妹妹。
我被吓得哆嗦，心脏开始克制不住地噗通狂跳。
妹妹的尸体，以及她的遗物，早就被焚烧成了灰。
可现在，她又怎么能给我发短信？
我想到老人曾说过的话。
人死后的第七天是回魂夜，鬼魂会回到家里。
那么，妹妹给我发消息，是她预示她要来找我了吗？
我的呼吸开始加重，感到很害怕。
妹妹是自杀死的。
她的死和我脱不了关系。
妹妹临死前的那天，给我男朋友发了一张，她穿着性感蕾丝睡衣的照片。
她是我的妹妹，是我的亲人，却不知廉耻地勾引我的男朋友！
我很愤怒，把她的睡衣照打印出来，扔在她面前骂她。
「你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能对自己的姐夫下手啊！」
妹妹很羞愧，一直低头说对不起。
我气到极致，忍不住吼她：「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这种不要脸的人就不应该活在这世界上！」
妹妹捂着脸，冲进厨房。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她手里多了一把寒光锋利的水果刀。
她说：「我勾引了你男朋友，是我对不起你，我这种人就应该去死！」
没等我有所反应，她举着水果刀，用力地划向自己的喉咙。
她用力很大，一刀就割开了喉管。
猩红的鲜血飙飞着，细细密密地溅在我的眼镜片上。
我吓得呆滞。
下一秒，妹妹仰头倒在血泊地上。
她纤细白皙的脖子被割开半截，将断未断地露出密布血管的脖子剖面……
妹妹死后的当晚。
我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
每当我闭上眼，惨死的妹妹就会进入我的脑海。
她歪着渗血的断脖从地上爬起，拿着针线，一针一针地穿透皮肉，缝合着脖子的断口。
她一边缝，一边咧着苍白的嘴问我：「姐姐，你满意了吧？我死了，再也不抢你男朋友了。」
我吓得发了高烧。
男朋友告诉我，妹妹这么做，是不甘心，她想纠缠到我死。
男友还给我支招，让我把妹妹留在这世界上的物件全部焚烧，就能够摆脱妹妹。
极度的惊恐，让我已经慌不择路。
妹妹死后，还未停尸三天，我就让人火化了她的尸体。
她的遗物，我请人全部拖到垃圾站，并当着我的面全部焚烧了。
从哪之后，我闭上眼睛，就再也没有见过妹妹。
可是！
头七回魂夜，妹妹又来找我了！
吱。
吱嘎。
卧室的窗外玻璃上，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类似指甲抓挠的刺耳声音。
我的后背瞬间泌出冷汗。
借着房门板上镶嵌的镜子，我看到一张，紧贴着玻璃窗，眼朝下、嘴朝上扭曲怪异的脸。
「姐姐，你开开窗户呀。」
这张脸惨白，涂着猩红口红的嘴角用力朝耳后裂开，浮现极度夸诞地笑：「嘻嘻，我保证不会再抢你男朋友了呀。」
2.
「对不起，妹妹。」
我的眼泪迅速涌了出来：「我错了，我不应该骂你，我对不起你。」
「姐姐，我不怪你了，你开开窗呀。」
妹妹的脸逐渐扭曲，她嘴角大张着，露出猩红的口腔壁：「外面月亮很圆，很美，你快出来，抬头看看吧。」
我吓得紧闭眼睛，身子却还是克制不住地起了痉挛。
「姐姐，你说我不该活在这世界上，我就去死了。」
一阵冰凉的风从我脸庞贴耳传来。
妹妹声音骤然变高，刺耳到几乎震碎我的耳膜。
「我叫你看开窗，看看月亮，你怎么就不看呢！」
「走开啊！」
我惊恐伸手胡乱挣扎，试图推开妹妹。
但我碰到的，只是虚无的空气。
我悄悄睁开眼，透过指缝偷看。
妹妹已经消失不见了。
门板上的镜子中，照出一团黑漆漆的窗户，以及一张充满恐惧、紧张的脸。
这是我的脸。
盯着那团黑暗窗户，我按着心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倏地，我发现一丝不对劲。
妹妹给我发的短信说：「天黑，不要抬头看月亮。」
可为什么刚才妹妹趴在窗户上，不断嘶吼着，让我开窗看月亮？
叮咚。
这时候，男朋友周林给我发了一条微信：「小清，你睡了吗？」
我死死地捏着手机，给他发语音道：「啊林，你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妹妹她来找我了，我很害怕。」
「别怕，明天我就回国了。」
周林消息迅速占据我的对话框：「小清，今晚的月亮真美，又大又圆。」
我的眼泪落了下来：「我不敢看，我害怕，啊林，我真的很需要你。」
咚、叮咚咚。
微信视频时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是周林打来的。
接通后，屏幕上浮现周林俊朗白皙的脸，他对我笑：「小清，今晚月亮真的很漂亮，你不看会很可惜。」
他将手机屏幕翻转，用后摄像头对着天上高高悬挂着的月亮。
说实话，我从未见过如此美的月亮。
它不像往常那样清冷白惨，红的就像血一般艳丽夺人。
我有些失了神。
「月亮很美，对吧？」
「小清，我也很想你，就让月亮做我们爱情的见证人吧！」
周林声音温柔，说的话极具诱惑力。
我情不自禁朝窗户处走去。
隔着一层玻璃，我抬起头。
外面看不到圆圆红月，只有一层密密麻麻的血渍和抓痕。
这些凹凸不已抓痕很有规律，一行行细密地排在玻璃外窗上，像极了字符。
我忍不住凑近细看。
上面写了一行字：
天黑，不要开窗，不要抬头看月亮！
我瞪大眼睛，惊恐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小清？」
一旁掉落的手机传来了周林的声音，但屏幕不再是视频对话，而是切到主屏幕上。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深夜 11：31 分。
我瞬间清醒，感到如坠冰窟般的冷。
「快打开窗户吧，我们一起看看月亮。」
周林温柔地低语声，继续透过话筒传进我的耳朵。
可我却害怕到几乎窒息！
周林在美国。
美国与中国有接近十二小时的时差。
刚才我和他视频时，他那边出现的应该是太阳，而不是月亮！
我抓住手机，想挂断视频。
「姐姐，你发现了呀。」
视频上的那个红点，我怎么也按不掉。
周林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喉咙深处传来与妹妹一样尖细尖细的声音：「月亮那么美，你为什么不去看呢？！」
「啊！」
手机如同烫手的山芋，被我重重地扔在地上。
我发现了一件怪异又可怕的事情。
妹妹在玻璃上、手机短信上给我传输的信息，是不要抬头看月亮。
但从妹妹嘴里、以及妹妹假扮的周林嘴里，告诉我的信息，是一定要去看看月亮。
这两点呈诡异的对立状态。
那么，我到底该不该看月亮？
我看了又会发生什么？
我感到自己仿佛身处黑暗的迷雾中，脑海里充斥着荒乱和不知所措。
「你快去看月亮啊！！！」
手机屏幕上，周林嘴角缓缓向上勾起，他眼珠子夸张地瞪大，缓缓地溢出屏幕。
恐惧到极致，我的身体竟僵硬到根本无法动弹。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的手机框里，探出一双充斥着幽怨、愤恨的猩红眼珠子……
3.
随着对眼珠子的出现，无数浓密的黑发如同野草，疯狂地涌落在地。
很快，一个断了脖子，头侧垂在左侧肩膀上的女人，从小窄的手机里爬了出来。
妹妹没有穿入殓师给她换上的黑色寿裙。
她穿的是死时的白裙。
白裙子上沾满了粘腻腥臭的血液。
「快来呀。」
妹妹斜着眼珠子，死死地盯着我：「你快来看看月亮呀！」
「啊！」
我大叫着，疯了一般冲出了卧室。
「快看月亮啊！」
妹妹声音嘶哑又尖锐，如鬼魅般跟在我的身后。
「滚开！」
我冲向客厅的防盗门，惊恐地嘶吼着。
「嘻嘻。」
身后传来妹妹怪笑的声音。
我迅速扭过头。
下一瞬，我看到妹妹拉长了歪着的脑袋，落在我的肩胛上。
她的头沉的就像铁一样，压迫着我跪在地上。
我极力屏住呼吸。
但还是嗅到了她嘴里散发出的腐烂臭味。
「啊！」
我不堪重负，用力拽下妹妹的头。
她的头滚在地上。
红艳的嘴里不断发出刺耳地笑声。
咔擦一声。
客厅的防盗门被打开。
我冲出去，恰巧看到电梯里走出一个人。
周林身穿着白色衬衣，浅色牛仔裤，手捧着一束蓝色妖姬出现。
「surprise！我从美国回来了！」
他黑色眼眸中浮现着星星点点笑意：「小清，我们是有心灵感应吗，不然怎么我刚出电梯，你就出来迎接我了呢。」
我后退一步，紧贴着墙壁，惊恐地盯着他：「妹妹，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说什么？」
周林一脸诧异：「小清，我是啊林，不是你妹妹啊。」
「我妹妹死了，你是我妹妹变的！」
我扭过头，看向不远处半开的家门。
那里空荡荡一片，已经不见妹妹断了半截头颅的存在。
「你一直叫我开窗看月亮，你是不是想趁机把我推下楼？」
我瘫坐在地上，抓着头发，哭着冲周林嘶吼：「你何必大费周章，你直接掐死我好了！」
「小清，你到底怎么了？」
周林丢下花，紧抱住我：「对不起，小清，是我不对，是我的突然到来，把你给吓坏了。」
他把我抱的很紧，这让我崩溃的神经稍稍复敛。
「让我看下你的手机。」
我颤抖着对周林说道。
他一头雾水，却还是乖乖照做。
我与周林手机对话框的最后界面是，一天前，周林说：「小清，别害怕，我马上回来。」
如此推算，周林给我发完消息，就坐飞机回国了。
那么，刚才一定是妹妹伪装成周林模样，给我视频，试图引诱我开窗去看月亮。
「你来的时候，看到月亮了吗？」
我手脚发着抖，瑟瑟地询问着。
「我没太注意，我太急着见你了，一下飞机，立马打车来找你。」
周林轻柔地捋了捋我的头发。
他的触碰，让我稍稍感到心安。
「走吧。」
周林搀扶起我，他看了眼屋子，叹着气道：「这屋子我们暂时别在这睡了。」
我点点头，半靠在他肩上，走进电梯。
按了一层下行键后，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出了门，就一定会看到月亮。
只是……
我咬着嘴唇，只是我不太明白，就算我看到了月亮，那又能怎么样？
叮咚。
周林的手机突然震动，弹出了一条新闻。
我瞥了一眼。
瞬间如坠冰窟。
新闻首页是从美国留学的男博士，从小区高楼跳下，坠楼而死。
封面图是我家小区的背景。
死去的人被打了马赛克。
但我还是一眼看到，这人穿着白衬衫和牛仔裤。
死的这个人，是周林！
4.
「小清，你怎么了？」
周林幽幽地声音在我耳边浮动。
「没……没什么。」
我吓得呆滞，赶忙将手机黑屏。
「小清，你怎么开始学会骗人了呢。」
周林拿走了手机，他扫了一眼屏幕，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死的那个人是我？」
「我只是凑巧和他穿了同样的衣服罢了。」
他再次用力地抱住我。
隔着白衬衣，我感受到了他心脏处传来强有力的跳动。
我整个身子瞬间都软了。
妹妹在手机里曾伪装成周林的模样，勾引让我去开窗看月亮。
所以，我现在真的害怕，此刻在我身边的人，也是妹妹所幻变的。
叮咚一声。
电梯的门开了。
「我们去哪里住呢？」
周林捏了捏我的手：「去酒店吗？」
我打了个冷颤，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他有洁癖，向来是不肯入住酒店的。
「哈哈，开玩笑的。」
周林伸手轻轻弹了弹我的额头：「去我的公寓里住吧。」
女人的第六感让我莫名起了警惕。
我不再那么想靠近周林。
可当我扭过头时，只看到原本紧闭的电梯铁门中打开，露出了一双惨白至泛灰的手臂。
手臂上血淋漓的刻着一行小字：
不要抬头看月亮！！！
我身体瞬间僵硬。
这手臂上有着三颗小痣，看着模样分明是妹妹的手。
但她为什么又一次告诫我，让我不要抬头看月亮？
我想到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每次『不要抬头看月亮』，这个告诫，我一直都是以文字的形式知道的……
「小清？」
不远处周林站在外面，微笑着朝我招手：「现在都七月半了，大晚上的，我们还是早点回公寓休息比较好。」
他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打了个寒颤，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小清，你爱我吗？」
周林拉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掌变得粗糙了很多，摸起来也很冰凉。
「爱你。」
我回答的有些心不在焉。
户外应该是有月光的。
我每走一步，都能看到自己黑乎乎的影子在跟着自己移动。
等等！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我没看到周林的影子？！
只有鬼才没有影子。
周林是鬼！
5.
我感到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掐住我的喉咙，让我骇然到几乎无法呼吸。
「小骗子。」
周林似乎还没发现，我发现他是鬼的秘密。
他停下脚步，按着我的肩膀，深邃的黑色眼眸死死地盯着我：「你是个小骗子。」
我身体动弹不得，几乎要哭了出来。
周林又开始自顾自地询问着：「小清，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爱是包容和理解。」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眼泪从我的眼眶里滑落。
我用力推开他，疯了一般往前跑。
「小清！」
身后，周林还在不断叫唤着我。
我不敢回头去看。
我更不敢抬头。
我只能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脚尖，顺着路，期望赶快走出小区，走到繁华的马路上去。
但这路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无论我怎么走，竟始终都走不到熟悉的小区大门口。
我感到头皮发麻。
今天是中元节，而且还是妹妹的头七，且又还是深夜凌晨。
所以……我一定是遇到了鬼打墙！
「小清。」
倏地，我的前方出现一双脚。
他穿着白色休闲鞋，浅色牛仔裤。
明明我已经快步走了很远。
但周林却轻易站在了我的前面！
「小清。」
他突然弯下腰，头扭转着，呈 180 度倒仰着的形势，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他说：「你爱我吗？」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身子控制不住地瑟瑟发着抖。
「你怎么不说话？」
「你啊，是个小骗子。」
周林嘴里发出阴哑地声音：「你真是个小骗子。」
「够了！」
我尖叫着，用力推开了他。
他一米八的个子，120 的体重，却就像是个纸片人一样，竟被我直接推到在地。
「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周林倒在地上，他抬起头，死死地瞪着我：「爱是包容和理解，你却根本不懂这些！」
他说的声音是那么大。
犹如一把锋利的刀子在使劲地戳着我的耳膜。
我感到头很疼。
「你放过我吧！」
我双手捂住耳朵：「妹妹，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周林唇角微微朝两边勾起。
他裂开的速度极为缓慢，逐渐达到一种常人不可能到达的弧度。
然后，啪地一声。
我听到细不可闻地破裂声。
下一瞬，周林的嘴巴裂开了，露出一条猩红的长舌！
「小清，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
随着这话，他眼珠子啪地一下从眼眶里直接垂落在长舌上。
我的心脏狂跳到几乎窒息！
我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周林就变成这副样子……
「别害怕，我爱你，所以，我想送你一个礼物。」
周林从地上爬起。
他每动一下，脸部就开始逐渐变得变形扭曲。
几秒钟的时间内，他的脸部像是从高楼坠下，看起来竟是一片扁平和血肉模糊。
但他的破裂眼珠子还被神经粘膜组织包裹着，半悬不悬地在脸上晃荡……
6.
「小清，你抬抬头吧。」
周林顶着这张残破腐烂的脸，嘴里浮现狰狞地笑：「你抬头，就能看到我送给你的礼物了。」
我害怕至极。
拼尽全力地狂跑着。
这一次，我没有遇见鬼打墙。
我很顺利地跑到了小区广场的花坛边上。
此时接近凌晨，小区里却凭空多出很多人。
她们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坐在石阶上，手里抓着大把钞票，喜笑颜开地沾着口水在数钱。
也有的一脸落寞地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但这一群人的脸都格外惨白，且眼眶中的眼珠子竟然都没有黑瞳仁，而是一片浑浊的白！
我心里咯噔一下。
下意识盯着地上的细看。
很快，我头皮发麻地发现，这群人都没有影子！
他们都是鬼！
显然，这一群人都是已经死掉的亡人。
但因为七月半的缘故，她们受到感召，所以重新回到活着生活的小区。
我住的这个小区不大，只有一个正门能够离开。
想要离开小区，就必须得从花坛这条路走过去。
我双手死死捏着拳头，硬着头皮打算穿过去。
「哎哟！」
冷不丁地，我踩到了一个穿着黑衣，袖口纹着红线的老太太的脚。
我踩地力气不大，但她却哎呦哎哟的直叫唤。
一时间，坐在小区其他的鬼，都僵硬地转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脏砰砰狂跳，只想甩身疯跑出去。
但老太太却抓住了我的手！
她如同枯树皮般的手掌攀附在我的胳膊上，咧着嘴道：「小清，你也来啦？」
与她对视的那一眼，我意识到，这是我对门的邻居老太太。
这个老太太是我对门邻居。
她丈夫已经去世了，她平时独居，还养了两只猫，是个很爱干净的人。
今天早上，她还敲我房间的门，分享她做的烘焙蛋糕给我吃。
所以，她一定不是死人。
虽然我心里这么想，但还是下意识盯她的影子看。
可惜的是，我们在一个茂密大树地下。
树影婆娑遮盖住了我、与她的影子。
「这……这大晚上的，您……怎么不回家？」
我不动神色地扒拉开她的手，出声询问着。
「哎，人老了，被猫上窜下跳地，绊了脚。」
老太太指了指她的脚。
我这才发现，她的脚上缠了大团大团地白色布。
「我儿子把我送去了医院，但我嫌医院闷，就偷摸着回了家。」
老太太又摇了摇头说道：「回到家，我又没带钥匙，没办法，也就只能在小区门口呆着了。」
「对了。」
老太太突然语重心长地对我道：「小清啊，不是我说你，你看人的眼光是真不行啊。」
我忍不住出声询问：「我看谁的眼光不行？」
「你男朋友啊。」
老太太眼一瞪，突然拉长了脖子。
我吓得窒息。
她也是鬼！
7.
此刻，她的脖子就像橡胶一样，竟能延长到原先脖子长度的十倍。
但老太太的表情却是全然不知的模样。
她的嘴贴近我的耳朵：「我告诉你啊，你……」
话还未说完，她的脖子猛地收缩压了下去。
她满是褶皱的脸上充斥着不可思议地表情：「小清，你…你竟然……」
「姐姐，你怎么不等等我呢？」
老太太的话被周林打断。
我扭过头，只见周林挪动着破碎的，皮肉外翻的躯体，朝我而来。
他声音喉咙里的声音始终尖锐：「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你抬头看看好吗？」
他，还是妹妹假扮的！
「小清！」
老太太那双苍老的手，死死地反扣在我的手腕上。
她表情充斥着紧张，一字一字地说：「天黑，不要抬头看月亮！」
相对比已经做了鬼的老太太，我更加恐惧身后披着周林皮囊的妹妹。
妹妹是我害死的。
她不甘心啊，所以她想要弄死我！
冷汗如雨一般渗透我的背脊，我用力推开老太太，穿过了花坛。
我跑了很长时间。
只觉得自己肺里像是装满了细碎玻璃，每动弹一下，都被割肉扎血般的疼。
可当我停下后，一张扭曲破碎的脸只在我鼻尖不足一厘米处出现！
「 你抬头看看吧，抬头看看月亮吧。」
周林碎烂的手掌，按在了我的脸颊上。
「小清，不能抬头！」
老太太拉长了脖子，一下贴靠在我的耳边：「你千万不能抬头啊！」
我的眼泪汹涌地流了下来。
潜意识里，我认定抬头看月亮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可，周林在强迫我！
我的头被缓缓地抬起。
我的眼泪从脸颊上落到了手臂。
终于。
我看到了夜晚时的天空。
天空上点缀着几颗小星星，以及一轮弯月。
月亮很小，不圆，也不大，更不是红色的。
它看起来，仅仅只是平常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月亮。
可如此普通的月亮，为什么周林为什么一直逼迫我看？
「我送你的礼物，你是不是喜欢？」
周林放开了我。
我瞪大眼睛，想细看这月亮的不同之处。
下一秒，我的眼前一黑。
我惊恐地使劲揉着眼睛。
明明我是睁着眼睛的，可我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然而，更令人惊惧的是。
我的身体开始传来剧烈地扭曲与疼痛。
这种就好像是锯子从我的头一直劈到我的脚……
8.
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传至我的身心。
「啊！」
我撕心地痛叫一声，彻底晕厥。
……
当我醒来时，我发现我身处周林的公寓大床上。
厨房里传来炖鸡汤的清香。
眼前白色的窗幔随着微风，微微漂动。
这是怎么回事？
明明我晕到前是倒在小区里的。
可为什么我现在到了周林公寓？
我掀开被子，茫然又恐惧地扯开窗帘。
外面已经是大亮，晨时的太阳倾洒在我的手掌上。
「小清。」
身后突然传来周林的声音。
我吓得一哆嗦。
只见周林端着一盅鸡汤，心疼地朝我走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先别靠近我！」
面对这张好看的脸，我第一次产生恐惧。
我紧贴在窗沿边上，警惕地看着他：「你…你是我妹妹变得！」
「我是周林，是刚从美国回来的周林。」
周林放下鸡汤，他双手抬起，耐心道：「我刚到你的小区，就看到一大群人围绕着你，说你被鬼附身了，大半夜在花坛又吼又叫，最后还在广场上睡着了。」
「我猜想你肯定是因为对你妹妹太愧疚了，心智敏感，被吓到了。」
周林又转过身，走向玄关柜。
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包。
「你吓晕的这一晚上，哭着喊着说，说不想看月亮，又说对不起妹妹，还叫我不要伤害你。」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那一晚，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我能过感觉到，你很恐惧我。」
周林打开了包，从里面拿出一张飞机票。
他递给我，真诚道：「小清，我才刚回的国，我没有想要害你。」
我身上摸着机票。
上面纸张坚硬。
我用力地拿它往自己手腕上割！
「小清，你在干什么？！」
周林大骇，扑上来拦住我。
我感到手臂上传来尖锐的疼痛。
再看我的手腕，上面瞬间出现泌着血的红痕。
疼痛让我清醒几分。
我想，这一次天已经亮了，妹妹的头七也过了，眼前的人，应该是真的周林了。
但我并没有放下警惕，我让他把手机递给我。
我搜索着本地新闻。
上面显示八天前我住的小区出现自杀案。
自杀的人是我妹妹。
我再细看本地新闻。
并没有任何所谓美国来的博士跳楼死的新闻。
那么，昨夜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已经死亡，变成鬼魂的妹妹，她所给我设置的幻觉。
我伸手触碰着窗外的阳光，心中涌起浓浓的疑惑。
妹妹为什么要幻变成周林的模样，吓唬我、逼迫我抬头看月亮？
「小清，过去的都过去了。」
可能是我太过过激的反应，周林并没有靠近我。
他轻声道：「我很后悔没能早点陪你，你现在应该饿了吧？吃点我熬的鸡汤吧？」
我的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喝点鸡汤吧，你看起来太虚弱了。」
周林端来鸡汤，放在我的手心中。
鸡汤温热，清油脂上面漂浮着几根切断了的细葱，模样瞧着很可口。
我用勺子搅了一下。
却倏地看到葱花下沉淀的不是鸡肉，而是一颗浑浊的人眼！
9.
啪！
我的手一松。
手中的碗重重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破碎声。
「 小清，你怎么了？是烫到了吗？」
周林慌忙握住我的手，一脸紧张地往我手指上吹起。
「你别靠近我！」
我刚平息不久的恐惧再次翻江倒海而来。
周林立马举起双手，一步步地后退：「好，小清，你别激动。」
我没理会他，按着心脏，往地上的食物残渣看去。
地上有绿色的葱花，有黄皮包裹的鸡肉，还有黑色的小蘑菇。
唯独没有人的眼睛。
我使劲地揉着眼睛，难道刚才是我太过紧张，导致看错了？
「小清，你不想吃的话，我们就去外面吃吧。」
周林叹了口气，他拿来纸巾，一点点地收拾着残渣。
「滚！你给我滚开！」
我双手抱胸，瑟瑟发抖着冲他嘶吼。
周林吓了一跳。
他没敢靠近我，小心翼翼地收拾着一地狼藉，对我道：「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出去给你买好吗？」
「滚！」
恐惧让我来了脾气，我再次冲他狂喊。
他没再说话，很快走了出去。
公寓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站在窗户下，看到周林高瘦的身形慢慢在柏油路上走着。
他看起来很孤寂。
我忍不住就哭出了声音。
周林对我很好，他也没有犯任何错。
可我却因为中元节那夜，妹妹幻变了他的皮囊，导致对他产生恐惧。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公寓外的大门被敲响。
周林小声地说：「小清，我在门口放了你最爱吃的皮蛋瘦弱粥，等你饿了，就出来吃好吗？」
没一会，门外传来他离开的脚步声。
我非常想置之不理。
但饥饿，还是让我放弃了不理会。
门外果然放着一碗粥。
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肉香。
我拿勺子使劲地搅了搅，这次我并没有看到眼珠子。
这让我松了口气。
我勺起粥，往嘴巴里塞了一口。
粥里细碎的肉沫充斥着我的口腔。
这是我从未吃过的味道，很香，很 Q 弹，很有嚼劲。
等等！
猪肉怎么会很有嚼劲呢！
我哇的一下吐了出来。
我嘴里吐出来的不是猪肉，竟是一颗浑浊的眼珠子！
呕。
我被恶心到反胃，肚子里的胃酸苦水也吐了出来。
「小清，你怎么了？」
周林听到我的动静，推门而入。
他拍着我的肩膀，担忧地询问我：「是粥不好吃吗？」
此刻我恨不得杀了他：「粥里有人眼睛！」
可是，当我在定眼细看的时候，眼前只是一滩软烂的粥。
这……难道又是我的幻觉吗？
我恐惧万分。
只觉得一定是我昨夜受的惊吓太大，导致神经紧绷，精神不正常。
「小清，你生病了。」
周林摸着我的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我们出了公寓。
马路上的人很多，他们都在低着头，拿着手机走着。
下意识地，我去看他们脚下。
他们都是有影子的。
我稍稍放下戒备。
我本以为周林会把我带去医院。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把我带到了，我所在的小区。
也就是——妹妹自杀死的小区。
10.
「你在干什么？」
我骇然，扭头看向周林。
但他突然就凭空消失了，不在我的身边！
天，在这一瞬间也迅速变黑了。
无边暗沉！
「快走！」
「快去看看，有人要跳楼了！」
小区里的人传来嘈杂的声音，他们激动又兴奋地拿着手机，开起着录视频模式，往我家楼区赶。
他们这一群人跑的很快。
眼看着一个女人就要撞上我，我躲闪不及，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倏地，我感到身体一痛。
等我在睁开眼睛的时候，这女人竟然从我的身体穿过！
我惊恐地抬手看向自己的手掌。
我才发现，阳光下，我竟然是没有影子的人！
难道，我是鬼？！
咚、叮咚咚。
微信来电铃声响起。
我的口袋里传来震动。
可……可明明这手机被我扔到了家里，现在它怎么又重新出现在我身上？
我拿出手机，上面是周林给我打的视频电话。
「不要接！」
人群中，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打扮像是医生的男人冲我嘶喊。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千万别抬头！」
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我对门邻居老太太传来的。
「小清呀。」
我明明没有点绿色的接通键，但微信视频自动接通了，屏幕上浮现周林白皙的脸。
他嘴角浮现诡异地笑容：「你爱我吗？」
我没有回应他，迅速地甩下手机。
手机屏幕瞬间破碎，但那头还是传来周林的声音：「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是包容和理解，你却根本不懂这些！」
这些话，周林曾和我说过一次。
现在又一次重复在我耳边，我只感到一阵心惊肉跳。
「抬头吧，看看月亮吧。」
碎裂的屏幕上，周林微笑着对我道：「我爱你，所以我想送给你一个礼物。」
他温柔地说着：「这会是你永远也忘不了的礼物。」
「不要抬头！」
身后，穿着白色衣服的男人，声嘶力竭地冲我吼着。
我不明所以。
但我也清楚，我绝对不能抬头。
可……
无形中，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按着我的下巴，再逼迫我抬头！
于是，我看到了我这一声最为惊恐的一幕。
只见头顶的天台上，周林头朝下地朝我下坠！
我呆滞，身体早已不知动弹。
「姐姐，小心！」
妹妹的声音传来。
她像风一样，从我的头顶跳过。
可还是没有用。
周林砸到了我。
我晕死前的最后一瞬，看到周林被摔烂红皮外翻的脸上的眼珠子，充满愤恨、怨怒地盯着我……
11.
「抢救失败了。」
我的身体巨疼无比。
我的眼前一片黑暗。
但我的大脑却格外清醒。
「病人被高空坠落的人砸中，她这辈子恐怕都是植物人的形态存活。」
我听到医生和护士的对话。
「唉，成为植物人也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不幸。」
护士说：「大概是幸运的吧，毕竟被从二十层跳下来的人砸中，没死，这本来就是一项奇迹。」
「病人的父母肯定会难过。」
医生脱下无菌手术套的声音传来，他说道：「我在病人资料上看到，她爸妈只有两个女儿，听说病人的妹妹就是被她给逼自杀的。」
护士好奇的问：「她怎么会逼死她亲妹妹？」
「貌似是她妹妹勾引她男朋友。」
……
两人的对话无比清楚地进入了我的耳朵。
我感到鼻腔反酸，泪水涌了出来。
这一次，我彻底明白了一切。
中元节前七天，我在小区外的粥馆买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和一碗鸡肉汤回家。
回家的途中，我无意间看到妹妹竟然用睡衣照勾引我男友周林。
我当场发怒，骂妹妹不知廉耻。
妹妹是个骄傲的人，被我辱骂后，自杀死了。
妹妹死后，我很害怕，也更自责。
当晚我一直难以入睡，因为我每每睁开眼，就看到妹妹一脸狰狞朝我爬来。
我告诉周林，妹妹死了。
周林听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赶紧处理掉妹妹的一切遗物，只有这样她做鬼才不会伤害你。」
我照做了。
让人把妹妹的一切都给烧掉了。
可唯独忘记，我的电脑桌上还登入着妹妹的微信。
我看到了妹妹与周林的聊天记录。
我才知道了妹妹给周林发睡衣照的原委。
这一切罪恶的根源都是周林！
周林是个披着一层学识高、长相俊美的魔鬼！
他趁着我外出的时候，给妹妹下药，偷拍了妹妹的裸照。
从此之后，他一发不可收拾，以此威胁，几次逼迫妹妹，想要和妹妹发生关系。
妹妹不从，他就退而求其次，要妹妹的私房照。
我看完妹妹与周林的聊天记录之后，愤怒到不能自己，当场将周林恶魔的行为披露给了他的亲戚朋友、同学。
我的做法成功让周林自食恶果，他的丑恶行为，使得他学业受阻，难以毕业。
周林立马从国外回来。
回来后，他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让我撤销对他的诋毁。
我没有照做。
他又换了口风，说要送给我礼物，让我抬头看看。
我不明所以地抬头。
于是，他的尸体掉落下来，砸中了我……
我成了植物人……
12.
妹妹独白。
姐姐骂我，说我不知廉耻的时候，我特别想揭露她男朋友，周林的丑恶。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
周林他会把我的裸照发在网上。
到时候，我的父母，姐姐，发给一切我认识的、认识我的、甚至我的同学，都会知道我的肮脏！
周林掌握了我的一切。
他甚至成功的 pua 了我。
他说他给我下药，拍我的裸照，都是我自作自受。
他说，我不应该趁他在的时候，穿着个短牛仔裤在他面前晃荡。
他还说我骨子里其实就是个想要勾搭姐夫的贱人。
在他的打压下，我胆怯又害怕，甚至我已经有了重度的抑郁。
我时时刻刻都想去死。
我真的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当姐姐说，我这种人怎么不去死的这句话的时，我瞬间感受到了一抹温暖的亮光。
我觉得她说的很对。
我这种勾引姐夫的脏人就应该去死！
所以，我拿水果刀割了脖子。
我死后，我的灵魂离开了我的躯体。
当晚，我走进她的梦里。
我想要告诉她，死亡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美好的解脱。
可每当我出现时，我总是以咧嘴断脖的恐怖死后模样出现。
我不想吓到姐姐，我拿着针线缝合着脖子。
但姐姐还是吓坏了。
第二天，她烧掉了我活着在这世界上的一切。
也同样是第二天，姐姐在电脑微信上，还是知道了我与周林肮脏的交易。
姐姐很后悔，她流着泪，一面翻看着，一面狠狠地扇自己巴掌，她说她错怪我了，她不应该吼我，骂我，让我去死。
同时，姐姐也很生气。
姐姐不像我，她不是个忍辱吞声的人，她动用她的一切力量，彻底毁了周林。
周林为了报复姐姐，在天台上，一手拿着一块沉铁，一手给姐姐打着电话。
我明白周林的想法。
他想把姐姐约到楼下，再用沉铁丢下砸死姐姐！
我恨透了周林！
他毁了我还不够，还要杀死我姐姐！
我绝对不允许他这么做！
我使出了我的全部力量，却只引来了阵阵阴风。
我才想起。
我是自杀死的。
鬼魂中，自杀死的人力量是最弱的。
所以，我根本不能阻碍周林。
周林在给姐姐打电话，他说要姐姐抬头，抬头看看月亮，并说要送给姐姐最后一个礼物。
他所谓送给姐姐的礼物，就是想用沉铁砸死姐姐！
我急着哭了，嘶吼着对姐姐说，姐姐不要抬头，不要看月亮！
但姐姐听不到。
听到了的，是我对门的邻居老太太。
她被猫绊倒，摔到了后脑勺，正是生死弥留之际。
她此时似鬼又非鬼。
她的力量，是最为强大的。
我求着老太太帮忙。
她帮了我。
在我们合力之下，周林扔了石头，失足从高楼跳下。
姐姐到底是害死了我。
她身上有罪，所以冥冥之中的天意安排，周林掉下时，会砸到她。
我竭力挡在姐姐身上，不想让姐姐出事。
姐姐被周林砸晕倒后。
迅速被小区邻居拨打 120 进行抢救。
抢救期间，姐姐的大脑一直处在对我的愧疚中，她甚至忘记，真正害我死的人其实是周林！
周林同时也死了。
他是被我害死了。
怨气大，恨意大，能量也比我大。
他成了鬼，十分轻易地钻进正在抢救期间，晕迷着的，姐姐的脑海里。
他几次撺掇着姐姐，让姐姐抬头看月亮。
姐姐正在生命抢救期间。
她是不能抬头的。
因为，一抬头，她弥留的意识中，就会再三重复高楼上跳下砸死的痛苦！
当姐姐一次又一次受到伤害时，她就会彻底地脑死亡。
也就是，被医生放弃，成为火化炉中的尸体。
我说过我是自杀死的，能量不如被我害死的周林。
周林利用姐姐对我的愧疚，几次假扮成我，恐吓姐姐。
而我只能一次又一次以文字形式告诉姐姐，别抬头，千万别抬头看月亮。
可……
姐姐还是抢救失败了。
今夜，是我的头七回魂夜。
此夜过后，我将进入地狱，喝孟婆汤，过奈何桥，彻底忘记与姐姐的恩恩怨怨。
可我不想。
我不想姐姐死。
我愿以转世投胎为筹码，换取姐姐的重生。
姐姐你不能成植物人啊。
爸爸和妈妈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了……
13.
周林独白。
我恨小清。
她是我女朋友，却从来不让我碰。
我很想和她分手。
但我不能。
我读博的钱还是她出的。
所以，我甩她的话，最起码的博士毕业。
可我有正常的需求。
于是我瞄上了小清的妹妹。
这个妹妹真是个没脑子的乖乖女啊。
轻易就被我 pua 成功。
我有时候甚至在想，一个人坐拥两朵姐妹花也不是不可以。
只是可惜了。
妹妹给我发的照片被小清发现了。
我的一切美梦从这一天起就开始破碎。
那天，我是真想不顾一切杀死小清。
所以我问她，问她懂不懂爱。
爱是理解和包容。
她如果爱我，就能够理解我，偷拍她妹妹，更能够包容我偷拍的行为。
她是不懂爱的蠢女人！
所以，就别怪我砸死她！
可一切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我竟然失足跳楼死了。
呵，多么可笑！
不过我死前总算砸到了小清，也算是临死也能拉个垫背的。
小清在抢救期间，我进入她的脑海意识里，不断刺激她，让她抬头，好让她死。
可该死的，她妹妹总是阻碍我。
好在，她的能量没有我强大。
也更好在，小清对她妹妹只有恐惧和愧疚。
所以，我每次都能成功地让她抬头。
她每抬头一次，都会在脑海里重复体验死亡的剧痛。
重复多了，她就会死去。
哈哈。
小清，你毁了我，那么你也别想好过！
……
很快，我即将过头七。
也再影响不了小清。
地狱黑白使者将我拉入地狱。
我喝了汤、过了桥，忘记了一切。
一大群熙熙攘攘的鬼魂中，我看到小清对门的老太太，她因为推到我，导致投胎畜生道，成了一只猫。
我忍不住在想，我投胎会成为什么。
很快，我也被推到了畜生道。
我在路的尽头，看到上面写着『生猪』两个字。
『生猪』这意思就是，下一世成为养在笼子里，长肥了就杀的猪。
不！
我不要！
我大喊着。
可无情的地狱使者，用力将我推下……
14.
小清独白。
躺在手术台上。
我的眼泪从眼位滑落在鬓角。
我试图极力睁开眼。
但却一分都难以动弹。
我的视线始终都是黑暗。
我感到很恐惧。
似乎，我离开死亡越来越近了。
因为，我感受到感到身边医生在拆除我身上的仪器。
这时，我看到了妹妹。
她还在缝合着脖子，裂开的嘴巴里吐着话：「姐姐，我不怪你，我真的不怪你。」
她说：「以后你要擦亮眼睛，不要找差劲的男友。」
她还说：「以后，你要好好照顾爸爸和妈妈。」
妹妹的声音越来越小。
人也开始变得越来越透明了。
我彻底看不见她。
我真正的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妹妹！」
我伸出手，嘶喊着，向她说对不起。
「等等！」
突然，我的耳边传来医生惊喜的声音：「她还有抢救的可能，刚才我看到，她的手指动了！」
……
一天后。
我睁开了眼。
只是医生告诉我。
我被砸中，付出的代价是下半身瘫痪。
疗养出院后，我爸妈将我带回家。
恰巧，对门老太太的儿子正在清理屋子里的遗物。
她儿子对那两只猫感到很头疼。
我说我养它们。
我接手养了不久。
这两只猫就生了一只白色的小猫。
小猫很乖，冲着我喵喵叫。
我想，我一定会好好待它。
再不久。
奶奶过来看我。
她对我说，家里的老母猪生了一只猪崽子。
她还说，我身子虚，想把小猪崽子杀了给我补补身子。
我其实并不喜欢吃猪肉。
但面对奶奶关怀。
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