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不小心闯入了校篮球队的更衣室，让里面的帅哥对我来了一次「坦诚相见」。
但是他们为什么都赖上我了？
温柔风、奶狗系、高岭花……我选哪个好？
大帅哥人狠话不多，撩起腹肌让我摸：「这个，你的。你，我的。」
好土啊！但我好喜欢！
1
友友们，我圆梦了！
我打开了老天爷给我准备的那扇门！门后是整整齐齐的一排腹肌！
我和帅哥们大眼瞪小眼。
荷尔蒙躁动，气氛丝毫不尴尬。
就是吧，挺难选的，温柔风、高岭花、奶狗系……我要哪个好？
高岭花帅哥当着我的面，淡定脱下上衣，问：「游燃，你没锁门？」
「忘了……」
奶狗系帅哥游燃看上去有点懵，双手一直抓着衣服下摆不放，腹肌若隐若现。
这氛围感太到位了，我实在没忍住，吞了吞口水。
而且他的发量爆炸，让人忍不住想伸手 rua 一 rua。又欲又奶，啧，这反差萌。
温柔风帅哥无奈地笑：「小朋友，你看够了吗？」
你们要相信，在这种情况下，我这样一个纯情少女是很难保持理性思考的，所以我点了点头。
帅哥们都笑了，一瞬间百花齐放，我的 DNA 狠狠地动了。
如果我 28 岁，我可以为他们每人吹一瓶江小白，可我才 18 岁，刚上大一，勉勉强强为他们喝一瓶雪碧，喝急了还打嗝。
这时我的电话响了，我低头一看，是我那暴躁老哥。
「韩怼怼，我让你在门口等我，你人呢！」
「哥，我在门……」
我话还没说完，门就开了。
好家伙，这下又来了一个狂野派的。
我哥捂住我的眼，中气十足地道：「你们一个个讲不讲男德！赶紧把衣服穿好！」
他是来坏事的。
不过要不是他让我来 T 大拿东西，我还不知道他的朋友们都这么帅。
果然啊，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这句话诚不欺我。
半分钟后，帅哥们穿好球服、整装待发，而我重见光明、唉声叹气。
「照哥，这是你妹啊。」
游燃朝我眨了眨眼，怪可爱的，我更想 rua 他了。
我哥的回答很冷淡：「嗯。」
「是在隔壁 D 大上学吧。」
他继续冷淡：「嗯。」
他把大包小包塞到我怀里：「拿了东西就走人，回去以后记得好好洗洗眼睛。」
温柔风帅哥道：「还不至于到洗眼睛的程度吧，你说是不是，小朋友？」
他说「小朋友」这三个字时语调上扬，像根羽毛似的，不经意在我心上挠了挠。
他真的好温柔啊！
我狠狠地点头。
我哥嫌我丢人，推搡着要赶我走。
温柔风帅哥又道：「我们等会有场篮球赛，要不要来看？」
「她下午还要上课……」
我哥替我拒绝，却被我无情拆穿：「今天周六！没课！」
在去赛场的路上，帅哥们一一做了自我介绍。温柔风的是林栖、高岭花叫瞿行，至于其他的，作为一个资深颜狗，我只在意颜值前三。
我哥的红头发在篮球场上格外招摇，非常干扰我的视线。
我这人多少有点社交牛逼症，给人加油加到嗓子都快冒烟了。
当林栖投进一个三分球时，我没忍住，起身给他喊了句「哥哥牛 X」。
他回头朝我淡淡一笑，说了句「谢谢」。
我哥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承认，尽管林栖又温柔又会打球，但我还是很难选。
因为瞿行哥哥真的很会！
他竟然撩起球衣下摆擦汗诶！配上那张性冷淡的脸，这样的反差，简直杀疯了！
我为哥哥痴我为哥哥狂，我为哥哥哐哐撞大墙。
球赛结束，毫无意外，他们赢了。
我亲哥搔首弄姿：「怎么样？哥帅不？」
毫不夸张地说，这男人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见证了他非主流杀马特的青春期，看了这么多年，再帅也看腻了。
我很实诚地摇了摇头。
游燃笑出声，被我哥揽着脖子一顿暴捶。
他好不容易挣脱，朝我道：「来，哥哥给你拎东西。」
游燃也好帅，又甜又奶还贴心，诶，难选。
林栖道：「去吃饭庆祝庆祝，河底捞怎么样？」
瞿行言简意赅：「可以。」
「怼怼也一起去吧，多亏了你加油，我们才能赢。」
「林栖你这个中央空调！别对我妹发力啊！」
晚了，我已经陷入了哥哥的温柔陷阱里。
2
我哥的抗议无效，我如愿和哥哥们坐在了河底捞的现场。
我，韩怼怼，人生中第一次被这么多帅哥包围。
林栖看了眼菜单，问我：「怼怼能吃辣吗？」
「可以的，酸甜苦辣，我都能吃！」
女人不能说不行！
我哥瞥了我一眼：「你们是没看到，她一个人能吃一吨。」
？
我哥真的很爱捣乱。
「吃这么多也没看到肉啊，」游燃 rua 了一把我的脑袋，「看来 D 大伙食不行啊，怼怼有空就来 T 大，哥哥请你吃东西。」
我乖巧点头。
「加个好友。」
瞿行虽然话不多，但每次都能戳中我的心窝子。
就这样，我的列表里多了三位大帅哥。
当天晚上，是我人生中的高光时刻。
我被他们四个护送回寝。俊男美女五人组，惹得其他人频频回头。
临走前，我哥凶巴巴地威胁我：「有事没事别和他们聊些有的没的。」
我正甜甜地和哥哥们告别，没空理他。
我承认我有想法，但一次聊三个多少有点吃不消，所以我很公平地，选择一个都不聊。
就这样静静地过了半个月，某天我久违地发了一条动态，转发某网站健身博主的视频，附上文字：「真不明白这么年轻的男孩子怎么会走上这样一条路？道德在哪里？尊严在哪里？电话在哪里？地址又在哪里！！！」
发完我就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我一看，手机多了好几条消息。
先是游燃的。
「这周要不要来 T 大玩？」
「你哥说你最近在忙实验，我一直没敢打搅你。怎么样，忙完了吗？」
「没忙完也没关系，来 T 大吃点好吃的补补，再继续忙。」
我没回，又看了眼瞿行的消息。
昨晚十二点发的，比游燃要早点。
「会游泳吗？」
他这是要约我游泳的意思！
游泳能看到腹肌吧？
友友们，一想到我能和腹肌亲密接触，我胎动了。
我还没来得及回消息，他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我的电话是 1333621XXXX，地址下次告诉你。」
他就是那个不露脸但身材一级棒的健身博主？？？
我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不会游泳！但我可以学！」
「你是我朋友圈发的那个博主？我追星成功了吗？！」
他回：「不是。但是网上的只能看，不如我。」
瞿行这意思是，他的腹肌既能看也能碰？！
这谁挡得住啊！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瞿行先约，所以我果断拒绝了游燃。
他难掩失落：「好吧，那等你有空了再说。」
不知道怎么的，我突然就想到了一张等我回家的狗狗脸。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能 rua 你吗？」
这个要求有点无理，我正想撤回，他回：「好啊。」
还顺带发了一张自拍照。
应该是现拍的，角度称得上死亡，但架不住他人长得好。头发蓬松，睡眼惺忪，帅我一脸。
我忍住激动，颤抖着手指给他发了两个字：「收到。」
过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哥哥好帅！！！」
他那边一直正在输入中，最后汇成一条语音，嗓音清澈，带着显而易见的笑意：「你喜欢就好。」
我死了。
如果不是因为瞿行的腹肌，我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他。
3
到了约定的周六这天，瞿行来接我。
我下了楼，东张西望也没看到熟悉的人脸。
「这里。」
不远处的树下，停着一辆帅气的机车，车上的人戴着黑色头盔，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睛。
尤为显眼的是那条腿，看上去比我人还长。
我有点懵，他摘下头盔：「还不过来？」
「这是你的车？」
「嗯。」他将一个崭新的粉色头盔扔给我，「接着。」
我慌忙抱住，笨拙的动作惹得他发笑。
我的脸有些发热，故作凶狠：「你不许笑！」
「会戴吗？」他朝我招手，「过来。」
我站在他面前，他低下头，一把将头盔扣在我的脑袋上。动作不是很温柔。
在系扣子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我吞了吞口水，视线像是不受控制似的继续下移。
不是啊！我在干什么啊！
我正想挪开眼，却被他隔着头盔敲了一下：「你在看哪里？」
被抓了个正着……
我装傻：「什么？」
他勾了勾唇角，一副早就把我看透的表情。
脸上的温度根本降不下来，我不敢看他。还好戴着头盔，他看不到我的脸，也听不到我的心跳声。
「上来吧，再晚点游泳馆都快关门了。」
这时候，我腿短的劣势就充分展现出来了。
「扶着我。」
他的肩膀好瘦，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碰到了他的锁骨。
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极轻的低笑。
我赶紧缩回手，他却让我抱住他的腰：「抱紧了，掉下去我可不负责。」
这下好了，我全身都在发烫。
我的嘴角已经和太阳肩并肩了。
车一开，我一点旖旎的想法都没了。太快了！我好害怕！
终于到了游泳馆，我两腿颤颤，腿都软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朝我伸出一只手臂：「扶着？」
我是很需要，但女孩子的矜持提醒我，不行。
我摇了摇头，颤颤巍巍地走进女更衣室。
出来时瞿行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千言万语只化成四个字——此行不亏。
泳池里那些女性的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他身上了！
我不一样，我默念「矜持」两字，痛苦地挪开眼。
结果这男人自己把自己送到我面前：「试试？」
「啊？」
「看看手感怎么样。」
这男人根本就不是高岭之花！！！他是妖精啊！要人命的那种！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
他目光灼灼，我被他盯得发慌，为了躲避他的视线，赶紧弯腰捡了个游泳圈。
他挑了挑眉：「用不到这个。」
「啊？」
「有我在。」
试问哪个女孩子能抵挡这三个字？
我不行。
4
他在水里朝我招手：「你下来啊。」
我小心翼翼地蹲在岸边。
他又道：「下来吧，我接着你。」
我伸出脚试了下水。
他被我的动作惹得发笑：「水不深，只到我这里。」他往自己腰间比划了一下。
我看到了他那完美的人鱼线。
水波荡漾，我的视线跟随着他身上的水滴。
瞿行趁我盯他的工夫，长臂一伸，抓着我的胳膊，把我带下来了。
我死死地扒拉着他的脖子。
他无奈地看着我，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宠溺：「再不松手就要断气了。」
周围的人都在看着我们，我脸一红，赶紧松手。
如果不是我哥突然出现的话，我想我会更开心。
「瞿王八你好大的胆！」
我哥穿着沙滩裤，出现在岸边。
身旁还站着一个游燃。他比瞿行更瘦一些，但胜在肤色白皙，吸睛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虚极了。
瞿行听见我哥的话，神情未变，继续指导我：「腿蹬起来。」
只听「扑通」两声，他们都下水了。
我哥脸色很不好：「韩怼怼，你过来。」
我藏在瞿行身后，没说话。
我长这么大，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我哥。
为了防止我早恋，他风雨无阻接我放学，人家都是男男女女、三三两两、打打闹闹地回家，只有我，每次都是坐我哥的单车。
更无语的是，他还偷偷摸摸加了我们班同学的联系方式，向他们打听我的情感状况！
犹记得当年有人在表白墙上捞我，他却在底下留言，向人宣战。
那人也是勇，竟然真的赴约了，结果当然是被他打得鼻青脸肿。
在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光明正大地让我上墙，也没人惦记我了。
我哥开始叭叭：「韩怼怼你胆子大了啊，还敢和这种不三不四的男的一起来游泳馆，你们孤男寡女的，真要发生了什么，你遭得住吗？！」
看来这一游泳池的人在他眼里都是空气。
他口中那个「不三不四的男的」临危不惧，道：「是我带她来的。」
「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怀好意！平时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话，结果撩妹就数你最行！朋友妹不可欺，你听过吗？」
瞿行摇了摇头：「我只听过肥水不流外人田。」
哥哥好会！
我哥的表情就一个标点符号：「？」
看样子又要发飙了。
我挺身而出：「哥，咱们能不能找个人少的地方说事？」
我哥冷哼一声：「你有本事偷人，没本事丢人啊。」
「？」
他这话一出，我能感觉到看好戏的人又变多了。
真的，韩照这王八蛋是我桃花路上最大的阻碍。
瞿行正色道：「我们是正当交往。」
「去去去，你们才见过几面？谁跟你交往？」
「我的意思是朋友之间的交往。」
我哥冷哼一声，推搡着瞿行，把他赶上岸，然后丢给我几个游泳圈：「遮严实。」
我无奈照做。
5
从更衣室出来时，瞿行的嘴角多了一抹青色，而我哥看上去得意洋洋。
我正要迎上去，就被游燃挡住了：「照哥让我先送你回去。」
我哥道：「我先跟他算账，明天再找你。」
对上我担忧的目光，瞿行朝我做口型：「没事。」
算了，我哥再怎么生气也不会真把他兄弟揍一顿吧？
我哥坐上瞿行的后座，头戴粉色头盔，看着怪滑稽的。
等他们离开了，游燃才道：「原来你说你有事，是因为和阿行约好了啊。」
他的语气没有丝毫责备。
我太心虚了，以至于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踢着脚边的石子，抬头看我，一双下垂的狗狗眼，看着分外可怜。
我的心化了。
他又低下头，声音闷闷的，一股子委屈劲儿：「我的确没有阿行好。」
救命啊！哥你知道吗？你带走了瞿行，但这里还有一个游燃啊。
绿茶味儿的游燃啊！
我的坏心情一扫而空，开始哄他。
我当然不会说是因为馋腹肌。
「那个……我先答应的瞿行，所以才拒绝你。」我想了想，道，「要不下周，下周我去 T 大找你？」
我当然不敢顶风作案约明天，如果被我哥发现我刚和瞿行约完，又跑去和游燃吃饭，得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他摸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我：「我没吃晚饭就被照哥喊来，饿了。」
「那……我们一起去吃个饭？」
反正我哥去找瞿行算账了，暂时管不到我们。
他眉开眼笑：「刚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店。」
游燃带我去了「土匪窝」，别惊讶，这只是烧烤店的主题而已。
天知道我有多喜欢撸串。
但是吧，在哥哥面前要矜持。
所以我吃得很慢，就连冰淇淋都是小口小口地吃。
我们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还算和谐。
过了一会儿，游燃将碗推到我面前，碗里全是红艳艳的龙虾肉，「都剥好了。」
谁能拒绝一个为你剥龙虾的男生呢？
不像我哥，我们俩聚在一起吃饭就像打仗，比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说了一句：「谢谢哥哥，哥哥真好。」
他脱下手套，朝我伸出手。我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不敢动弹。
那只手越来越近，最后擦过我的唇角，我清晰地看到，指腹上有一小团白色的冰淇淋。
我已经尽可能地优雅大方了，结果还是栽了。
多少有点丢脸，我低头没看他，默默地吃完了碗里的小龙虾。
吃完饭以后，他送我回寝室。
我依依不舍地告别后走上台阶，身后传来一句：「等一下。」
他拉住我的手腕，在我转身后，将脑袋凑到我面前。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
他抬起头看我，眨巴着眼：「前天说好了的。」
如果他身后有条尾巴的话，现在那条尾巴肯定晃动得厉害。
他带着我的手摸上他的发顶。
和想象中一样，发丝好软，超好 rua！
随着我的动作，他的耳根渐红，最后蔓延到脸颊。
进行完这一仪式以后，他轻声道：「那我先走了哦，我们下周见。」
6
任课老师出了车祸，右小腿骨折，要在家休养一个月。
我身为班长，提着果篮、抱着捧花，代表全班同学上门看望她。
那位老师不苟言笑，特别是上课的时候，如果有人开小差，必定会被喊起来回答问题。
在按门铃的时候，我有些发怵，只恨没找个人和我一起。
门开了，是林栖。
他竟然是任课老师的儿子！这该死的缘分！
巫老师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满面笑容，和课堂上很不一样。
「啊，是一班班长。」
我被请进门，有些手足无措。
我坐下来，念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巫老师，我这次是代表我们班来看望您的，祝您早日康复。」
「你们的心意我领了。」
她笑，开始低头剥橘子。
「对了，听栖栖说，你是小照的妹妹？」
「嗯，亲生的。」
「那还真是缘分。」她将剥好的橘子递给我，「留下来吃个饭再走吧。」
我开口就要拒绝。
「小照来过好多次了，你第一次来，吃顿饭也是应该的。」
「太麻烦您了，您现在不方便……」
林栖道：「不是还有我吗？」
他去切水果，我像个跟屁虫似的跟了过去。
「你和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太一样。」
那当然！那时候我是假害羞，这次是真局促啊！
他悄声道：「你好像很怕我妈。」
我立即解释：「不是！我不太擅长和长辈交流。」
他和我哥那么好，应该是知道我家情况的。
我在他眼里看到了疼惜和怜悯，藏得很好，但我对这样的情绪太熟悉了。
只一眼，便能发觉。
我又道：「我哥在的话，会好一点。」
我哥是我安全感的来源。
「我妈很好说话的，你多和她聊聊天就知道了。」
林栖去准备晚饭了，巫老师拉着我唠家常。
她一拍脑袋：「啊我差点忘了，我还有个邮件没回，得去一趟书房。」
老师，您的表演多少有点浮夸。
「小兑，栖栖不太会做饭，你不去看看他吗？」
忘了说，我的名字是韩兑，韩怼怼是我的外号，我哥取的，一叫就是十多年。
她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我走到林栖身后，问：「需要帮忙吗？」
「你来得正好。」
他转过身，将鸡肉放在嘴边吹了吹，再递到我的唇边：「来试试这个怎么样。」
我咬下鸡肉，汁水饱满。
在他期冀的目光中，我给出了肯定的大拇指。
他又夹了一块给自己。
但那双筷子是我吃过的诶……
他显然没意识到自己刚刚撩拨了一位少女的芳心，「你去外边等着，就快好了。」
「我是来帮忙的。」
「帮忙捏肩揉腰倒是可以，做饭的话，阿照说你在这方面不太擅长。」
他低笑一声，笑得我的脸发热。
我哥铁定狠狠损了我。
我嘀咕：「不就是没把豆角煮熟嘛……」
他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宠溺：「会中毒的。」
要说撩人，哥哥是一流的。
我斗不过他，撒丫子跑了。
7
吃完饭后，我表示要洗碗，巫老师强烈制止：「男孩子就应该多做点事情。」
林栖朝我无奈地笑：「我们家可没有女士洗碗的习惯。」
好羡慕他家的氛围啊……
夜色已晚，我和他们告别，林栖要送我回学校，被我拒绝：「我找得到路。」
「要是被阿照知道我让你一个人这么晚回去，我肯定会被狠揍一顿的。」他拿车钥匙在我眼前晃了晃，「我刚拿到驾照，就当陪我练车。」
车里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我下意识地看向他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修长白皙，是适合弹钢琴的手。
他家离学校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
还没到宿舍楼下，我就远远地听到了吵闹声。
学生们聚在一起，有我认识的，也有我不认识的。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说：「就在这里下吧，前面人太多，车进不去了。」
他停车，偏头看我，车灯昏黄，衬得他的眉眼格外温柔，「那下次见。」
我点了点头，打开车门。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韩兑在那里！」
所有人都朝我这里看来，然后我看到一个身影扒开人群，朝我冲来。
我看清了他的脸，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
「韩兑！你他妈的死丫头！跑到哪里疯去了！」
我下意识地往后看，却想起来，我哥这会儿应该在隔壁的 T 大。
应该是看出了我的态度，他的语气软了下来：「你帮帮舅舅，我快被人打死了，身上实在没钱，你劝劝你哥，让他给我点行不行？」
我没想过，他会来学校闹。
在我哥成年以后，我们就和他划清界限了。
「实在不行，你借舅舅一点，啊？！」
身边都是些看热闹的人，保安正站在不远处，看事态发展。
「我没有。」
他不由分说地抓住了我的手，掌心粘腻，「你已经成年了，你哥肯定把钱分了你一部分！」
林栖在我身旁道：「叔叔，您等一下……」
他哪会听他的话，这个男人，如同附骨之疽。他之所以会选在学校，就是想闹得人尽皆知。
他知道我面皮薄，心比我哥软得多。
但我没想到，他这次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给我下跪。
「兑兑啊，舅舅真的要被逼死了啊，你就帮我一下，我永远都会记得你的好……」
我不会相信他了。
当初就是因为我的心软，才让我哥差点连大学都上不了。要不是因为爸妈留了一手，我们就该流浪街头了。
「记得我的好？我爸妈留给我们的房子就是被你卖了！你还想把我卖了！你是不是觉得我还像以前一样好骗？！」
他见我不为所动，竟然将主意打到了林栖身上。
「你没钱，他开这么好的车，他总有吧！」
他朝着林栖道：「我外甥女是我养大的，她既然跟了你，我收点利息不过分吧？」
我一时不知道这场闹剧该怎么收场。
他将我最不堪的一面暴露于人前，还肆意猜测我、诽谤我。
这是我成年以后第一次独自面对他，但还是觉得无力招架。
他什么都不要，不要脸，不要亲情，只要钱。
可他是除了我哥以外，和我血缘最近的人呐。
我眼里几乎要溢出泪来。
林栖将我拉到身后，冷声道：「我父亲是律师，您要为您所说的话负责任。」
「我负什么责任？！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你没碰我外甥女？！」
他的话太不堪，我呵斥道：「你别乱说！你这是诽谤！」
林栖的下巴绷得很紧，但他教养极好，终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道：「学生受到了骚扰，学校里的保安就只顾着看戏不管事吗？！」
保安们终于冲上前，将他拉住。
我最后警告他：「王宾，你下次再来闹，我就报警了！我们和你早就没关系了。」
他叫嚣着：「你跟你爸妈一样，都是见死不救的人！活该他们死得早！」
这句话，毫不留情地撕开了我的伤口。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林栖低低地骂了一句「妈的」，随后就冲上前，连给了他好几拳。
我没想到，林栖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
他对着王宾诅咒道：「像你这种烂人，就该被人悄无声息地打死！而不是到处给人添堵！」
叫骂声渐远，四周打量的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林栖突然牵起我的手，将我塞到了车里。
车子发动，很快便把那些人甩到了身后。
我无声地哭泣，隔着眼泪，看见面前出现一沓纸巾。
「对不起，刚刚应该吓到你了。」
我摇摇头，接过纸巾擦泪，眼泪却越来越多。
「要去找阿照吗？」
「不要！」
我不想让我哥知道这件事，以他护犊子的性格，还不知道要把王宾打成什么样。
林栖叹了口气，轻轻搂住我：「没事了。」
明明是我靠在他的身上，但我却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我永远臣服于温柔。
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对瞿行和游燃是见色起意，但对他……不是。
8
王宾那件事情过后，我和林栖的关系突然亲密了起来。
我们会分享各自的生活。
中秋前一天，他给我发消息：「明天要不要来我家吃饭？我妈说她有点想你。」
我发了一个撒娇猫猫的表情包过去，犹豫了一会儿，「那你呢？」你想不想我？
他没回答，而是道：「阿行和阿燃都会过来，阿照说他听你的。」
瞿行和游燃的家不在本地。
我和我哥根本没家，往年逢年过节什么的，都是我哥来中学找我，然后我们随便找个地方吃饭。
上了大学以后，好像热闹了很多。
「我去。」
中秋节那天我哥来接我，我们在楼下买了好多水果才登门。
「让我看看是哪个大忙人？」门开了，游燃站在玄关处，揉了揉我的发顶，「原来是怼怼。」
我哥打掉他的手：「她就是被你们摸矮的。」
游燃耸耸肩，接过我手里的塑料袋。
巫老师推着轮椅过来，满面笑容：「小兑来了啊！我都好久没看到你了。」
我哥笑道：「巫阿姨也不说好久没看到我。」
当年我哥为了养我，辍学当过高尔夫球场的球童，这使得他和不同年龄段的人都聊得来，特别招长辈喜欢。
瞿行站在厨房前，手里端着一盘刚洗好的青菜。
他看到我们，只是点头示意，正如我前些天对待他的消息一样冷淡。
「哎呀，你们一来啊，屋里就热闹起来了。」巫老师的语气里含着无奈，「不像栖栖他爸，忙得很，这会儿又在出差。」
我哥说了几句漂亮话，成功哄得巫老师眉开眼笑。
我凑到厨房，林栖围着围裙，一副家庭煮夫的样子。
他转头看到我，调侃道：「又来偷吃啊。」
我佯怒：「我才没偷吃，上次是你投喂的！」
「是是是，我错怪你了。」他夹着肉凑到我嘴边，「这次试试牛肉。」
我正要张口，余光却瞥到瞿行。
「我没打扰到你们吧？」
他神情如常，语气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不知道怎么的，嘴里的牛肉好像不香了。大概是我觉得心虚吧。
林栖似乎并未察觉他的奇怪之处，笑道：「怼怼过来试吃的，阿行你的毛血旺好了吗？给她夹一块试试。」
瞿行盯着我，语气有些自嘲：「肯定比不上你。」
我总觉得他好像意有所指。
我动了动唇，想要说些什么。
还没开口，我哥就来了：「你们俩搞得定啵？需不需要我帮忙？哎呀，怼怼你什么都不会，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被他赶走了。
游燃一个人在客厅里看电视，巫老师不在，大概又去书房忙活了。
他看到我，有些好笑道：「怎么噘着嘴，你哥凶你了？」
我……有噘嘴吗？
9
他们的动作很快，夜幕刚落下，就开饭了。
巫老师兴致很高，拿出了林栖他爸珍藏的好酒。
我哥今天难得没管我，给我也倒了小半杯。
刚倒完酒，门铃就响了。
林栖起身开门。
「栖栖，Surprise！」
门外的人冲进来，一把抱住了他。
他似乎是愣住了，过了两秒，才伸出双手回拥她。
从我的视角，暂时看不到她的脸，只能看到她的手臂。
我承认，在这一刻，我有那么一点点嫉妒，嫉妒她的大大方方。
门外还有个人，欧美面孔，手里提着一堆礼品。
相拥的二人终于分开，我看清了她的脸，很漂亮，肤色健康，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向上的朝气。
她熟练地换鞋走进来，弯腰抱住巫老师：「阿姨，中秋节快乐！」
巫老师拍了拍她的脸：「怎么舍得回来了？」
她扁着嘴，语气俏皮：「本来打算带男朋友来见见家里人，结果我爸妈出去旅游不在家，这不，来投奔您啦~」
说着，她拉过欧美男：「喏，我男朋友查尔斯，英国人，特意带来给您过过目。」
她朝拿着两副碗筷从厨房出来的林栖道：「栖栖，来，叫姐夫。」
我看到林栖的神情一僵，但很快地，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颇有些咬牙切齿道：「刘菲菲，你就比我大半个月，你别得寸进尺。」
他好像从来不对其他人这样说话。
他对谁都礼貌，也对谁都温柔，但总免不了疏离的感觉。
我突然意识到，她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刘菲菲瞪他一眼，拉着男朋友落座：「今天家里可真热闹，看来我是来对了。」
游燃给他们倒酒：「你就是菲菲姐啊，栖哥经常和我们提起你。」
她撇撇嘴：「他嘴里肯定没什么好话。」
「哪能啊，全是好话。」
瞿行也加入了聊天：「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感情应该很好吧。」
她无视林栖的抗议，揽住他的脖子：「当然，这小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着弹钢琴的样子我现在都记得。」
原来林栖真的会弹钢琴。
「不过现在厉害多了，听说上个月还参加珑悦乐团的演奏对吧？还是我阿姨会培养小孩啊。」
林栖的嘴角扬了扬。
她抱住男朋友的手臂，笑容甜蜜：「查尔斯是拉小提琴的，下次你们俩可以合奏一曲，让我们也饱饱耳福。」
林栖不笑了，抿了一口酒。
巫老师道：「你叔叔房里有小提琴啊，他去年硬要捣鼓这个，现在放在那落灰呢。栖栖，你把它拿过来。」
他们还真合奏了一曲。
林栖坐在钢琴前，手指在黑白键琴上飞跃，养眼至极。
但他的状态明显不好，连弹错了好几次。
瞿行笑他：「你紧张了还是怎么的？喝多了？」
他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
吃完饭后，刘菲菲和她男朋友就离开了。
大家的兴致都不错，都喝了不少酒。林栖喝得尤为多。
其他人都忙着收拾碗筷，他坐在角落里，有些落寞和不知所措。
我第一次看到游刃有余的林栖脸上出现这种神情。
他几乎不用说什么，我就知道，我输得彻底。
他喜欢她，或许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又或许他们认识的时间太长，所以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10
自从那天后，我就再也不主动找林栖聊天了。
我才认识他几个月，根本比不过和他一起长大的青梅。
「怼怼，林栖要出国了，弄了个践行宴，你过来吗？你来的话哥去接你。」
你们看呐，他甚至都没有自己邀请我。
他大概知道我喜欢他，但一直没有做出明确的回应。他把我当妹妹，我连炮灰都算不上。
「出国？」
我哥在电话那头笑道：「对啊，终于想明白了呗。这小子，喜欢了人家那么久，愣是没出手，刘菲菲有对象了，他才觉得有危机感，想把人抢回来。」
我就知道。
「我不去了吧，今天不太舒服，想躺着。」
我哥顿时急了起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事，就生理期。」
「哦对对对，那你多喝点热水，要不要哥给你买点红糖水？」
「我喝过了。」
挂电话后，我躺在宿舍的小床上，仰面看天花板。
其实也没多难过，毕竟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这毕竟是我上大学以后第一次动心啊。
「韩兑同学在吗？」
宿舍里突然冒出一道陌生的声音，我扒开床帘：「在的。」
她的笑容里带着揶揄：「这是你男朋友让我拿上来的。他还说生理期记得保持心情通畅。」
我道声谢谢，一脸疑惑地接过她手里的塑料袋。袋子里有布洛芬、生姜红糖水、暖宝宝。
我哥让人拿上来的？不对啊，以他的尿性，不会让人有误会我们是情侣的可能。
这时手机响了，瞿行发了消息过来：「好好休息。」
原来是他啊！肯定是我哥这个大嘴巴到处说。
瞿行又发：「如果觉得憋屈，可以和我吐槽。」
他知道我喜欢林栖，就连我哥都没发觉。但他知道。
我的爱情开始了吗？不，已经结束了。
我问：「你不去送林栖吗？」
「他多得是人陪，不差我。」
我们的聊天没再继续，过了一会儿，刚刚送东西的那姐妹又敲响了门。
室友放她进来后，她踮起脚凑到我床边：「姐妹，你不去看看你男朋友啊，他现在还在底下站着呢，这歉他也道了，你就给他一次机会吧。」
这姐妹还真是个自来熟。
「他不是我……」
她打断我，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诶，别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啊。」
我哭笑不得，想了想，还是决定下楼一趟。
下楼前我往走廊窗户那儿看了一眼，瞿行站在树下，路灯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他一身白衬衫，过分干净。
这样的少年，该是惊艳了多少怀春少女的岁月啊。
他像是感受到我的目光，抬起头来。
在我们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他的神情忽然生动起来，朝我挥了挥手。
我被他的笑容感染，也咧开嘴，随后快步下楼。
他将手机放回兜里，问我：「你怎么下来了？」
「应该是我来问你，东西也送到了，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还害得我落下了一个不懂珍惜的作精女朋友的名声。
他看着我，突然弯下腰，轻声道：「等你。」
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会被这两个字撩得面红耳赤，但我被爱情伤透了心，只是撇撇嘴。
他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不相信男人的表情。
他自问自答：「挺怨妇。」
这人说话怎么和我哥一样欠打！他是不是被我哥夺舍了！
气得我掐了一把他的胳膊。
「没吃饭吗？怎么跟挠痒痒似的。」
好了，现在愤怒掩盖了我的悲伤，我好想踹他一脚。
「不逗你了，你上去吧。」
我看到了停在不远处的机车，问他：「能不能带我去兜风？」
想吹江风。
他的目光下移，落在我的小腹上：「不疼？」
「吹点风又没事，就我哥爱小题大做。」
「那走吧。」
11
瞿行这次没整我，车速比上次慢了不知道多少。
机车停在江边，十一月的风还算温柔。
我扒拉着栏杆，身体往后仰。
他也学着我的动作，脖颈凸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突然，他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我，这才按下接通键。
「你又不是不回来了，非得见上一面？」
是林栖。
「好，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我低垂着头，抠着栏杆上的锈迹。
瞿行挂了电话，沉默了一会儿，道：「要是舍不得，明天就和我一起去送他。」
「我才没有舍不得！」我迫切地想给自己找回点面子，「我只是喜欢林栖的脸，才不喜欢他这个人。」
我在说着违心话。
「他走了，还有很多帅哥给我养眼。」
瞿行盯着我，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无处遁逃。
嘴硬没用。
我看向远处的轮船，嗓音有些涩然：「喜欢一样东西，不一定要占有啊。」
「你还挺佛。」他挑了挑眉，随后扭头看我，语气势在必得，「我不一样，我喜欢的，一定要得到。」
我「嘁」了一声表示不屑，然后朝着江面大喊：「姐要独自美丽！姐要拿国家奖学金！姐要卷死你们！」
太励志了。我被自己喊燃了。
瞿行笑出了声：「心情好了？想进食了吗？」
我点了点头，从我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他完美的下颌线，简直比我的人生规划还清晰。
是单身狗瞿行不够好看吗？！我为什么还要想着别人的男人！
「不是，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你肚子响了。」
在他面前，我不用装小白兔，所以我对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吃完饭后，我们一起散步消食。
看到一堆间距合适的圆柱形路障，我玩心大起，踩到那上面，玩跳格子游戏。
瞿行在我旁边走着，低声嘟囔了一句「幼稚」。
他肯定是嫉妒现在的我比他高半个头。
玩得正好的时候，远处射来一道强光，我失去了准度。
「小心！」
他接住了我，但冲击力太大，我们一起倒了下去。
「嘶——」
和偶像剧里有所不同，我们没嘴对嘴，而是我的门牙，磕上了他的脑袋。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得亏我牙齿坚挺，没被磕掉。
他的表情管理十分失败，我慌忙爬起来。
「对不起啊……你还好吗？」
「不太好。」
他的脑门上有个清晰的牙印，亮晶晶的……是我的口水。
幸好我眼疾手快，拿袖子糊他一脸，擦去了口水印。
瞿行戴着他的痛苦面具，朝我伸出手：「拉我。」
我拉他起来，结果力气太猛，他又往我身上倒来了。
现在的姿势就是一个大写的尴尬。
我们的距离很近，我能看到他脸上的绒毛，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手还护住了我的头。
时间仿佛静止了。
我一眼就坠进他的眸中。
不远处的汽笛声将我的思绪拉回。
我的脸一热，想让他起开，但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能起来吗？」
哪能啊大哥！您还压着我呢！
他撑着路障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甚至没朝我伸出援助之手，「我好像伤到腿了。」
我直接一个诈尸，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你没事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去医院吧。」
12
「医生，他还好吗？」
面善的女医生拿着片子看了又看，一脸慈祥：「小姑娘，他是你男朋友吧？」
我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女医生笑眯眯地打断我：「你可要好好照顾他哦，他伤得蛮严重的，要打石膏，如果出行不方便的话，还得坐轮椅。」
「这么……严重吗？」
我哥老在外面打架，也没骨折过啊。瞿行怎么被我一压，就折了呢……
「没关系的，年轻人嘛，愈合得很快的。」
我看向瞿行，倏地起身后九十度鞠躬，郑重地道歉：「对不起！」
女医生被我的举动逗笑了，看了他一眼，道：「不是什么大事，男孩子磕磕碰碰的很正常。」
瞿行白我：「你别一副我病危的表情。」
倒也没有。
就是觉得祸不单行。
爱情没了就算了，还直接导致他受伤。
瞿行在里面打石膏，我打电话让我哥来接人。
我哥听了我的恶行连连摇头：「这就是个麻烦事了，他腿伤了，怎么爬上床睡觉？」
对哦，他们学校的寝室都是上床下桌，要靠爬的。
只能在外面租房了。
这次跳格子游戏，让我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妹债哥偿，我哥暂时把瞿行安置在酒店里，鞍前马后地伺候他，酒店和宿舍两头跑。
我坐在酒店房间里，看着瞿行的伤腿，不知所措。
他突然从身上掏出一支马克笔：「在上面写点字吧。」
我想了想，写了个「早日康复」，又加了个「dbq」。
他拿过笔，将那三个字母涂掉，挑了挑眉，道：「别有愧疚感，我正愁没办法整你哥，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他……好坏啊。
以后的日子，就是瞿行在出租屋使唤我哥。而我出于愧疚，也经常去看他。
想想他俩同吃同住的情形，还有点小刺激。
但好景不长，我哥和游燃要去外地参加竞赛。
离开前我哥特意叮嘱我：「你别单独和瞿行待在一起，这小子不安好心的。」
我点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
好在瞿行拥有自理能力，不需要我太操心。
「你好像被我哥养胖了。」
他一开始没领会到我话里的揶揄，竟也附和道：「是有点。」
听到这个回答，我的嘴角逐渐向耳根靠齐。
他终于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韩怼怼！你别脑补些有的没的！」
啧啧啧，连语气都和我哥一样。
「开玩笑的。」
他白我一眼，让出了一条道让我进门。
房子里收拾得还算干净，就是某处的一堆脏衣服格外显眼。
我哥曾经吐槽过，瞿行这人是个洁癖精+强迫症。每天都要打扫卫生就算了，房里的物品还要按照他的习惯来摆放。
他盯着摆放脏衣服的角落，随后又泄下气来，语气中透露出无奈：「你哥说的，等他回来他再洗。」
我明白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终究还是不能让我哥承担所有。
租的房子条件一般，连洗衣机都没有，只能手洗。
我卷起袖子就干。
瞿行停在浴室门口看我忙活，手里还拿着一包黄瓜味薯片。
「吃点。」
还算有良心，知道喂我。
我翻到了一条深蓝色的男士内裤……
我只感觉指尖都在发烫。
我一惊，把它丢回了盆里。
气氛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瞿行也难得脸红，赶紧推着轮椅跑了，有种落荒而逃的味道。
13
夕阳西下，人群热闹，瞿行坐在阳台上，神情有些……落寞？
我狠狠地伸了个懒腰，提议道：「要出去走走吗？顺便吃个饭。」
他转头看我，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大概是不想被我察觉他的情绪，他又看向窗外，将后脑勺对准我，平静地道：「好啊。」
还挺傲娇。
这时候的我根本不知道，这就是瞿行的一盘大棋！他就是个骗子！还是个演技很好的骗子！
我推着轮椅走在林荫道上，和瞿行随便聊着：「你们学校有什么好吃的啊？」
「堕落街那边有黄焖鸡，津市牛肉粉，火锅，烤肉。待会去看看吧。」
我们学校那老破小，还真没这么多吃的。
嫉妒使我发狂，我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落下。
「有炸鸡吗？」
「有，好几家，西边那家生意最好。」
我不自觉地吞了一下口水：「难怪游燃总说要带我吃东西，你们这种类还挺多。」
「他就随口一说，这里的店子都算不上好吃。」他顿了顿，「比不上市里的，等我好了请你吃，就当感谢你帮我洗衣服。」
能不提这个吗？
「兄弟，帮忙捡个球！」
篮球滚到脚边，瞿行弯腰，捡球，抬手，动作一气呵成，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落到了场中少年的手中。而我，只看到他的肱二头肌线条流畅，莫名想到了那天在泳池，水珠从他手臂上滑落的场景。
瞿行回头看我，目光有些狐疑：「不走吗？」
被他抓了个正着，我目光躲闪，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他看了眼场中露膀子露腹肌的篮球少男们，善解人意地道：「那就看看球吧。」
不是！你听我解释！我不是那种 lsp！
看看也挺好的。
嘿嘿嘿，养眼。
看了一会儿，我有点口渴，和他说了一声后就去买水。
「别买多了，他们都有人递水。」
他到底把我韩怼怼想成什么人了！
买完水回来，我看到瞿行坐在篮球场边缘，夕阳打在他的脸上，他的目光随着篮球移动，看上去又有那么几分……落寞？
像英雄迟暮，征战沙场彻底成了回忆。
我心一抽，没忍住，跑到正在休息的男生面前：「同学你好，我朋友他腿伤以后就没打过篮球了，能不能让他投个篮试试？」
那男生是个会来事的，朝瞿行的方向扬了扬下巴：「那是你男朋友吧。」
「不、不是！」
他揶揄地看我几眼，没再追问：「行。」
我抱着篮球跑到瞿行面前：「拿着球。」
「干什么？」
我推着他往场中央走：「投吧。」
瞿行有点哭笑不得，但还是照做，球进了。
刚刚那群打篮球的男生们起哄：「行哥牛 X 啊！威风不减当年啊！」
等会，他们认识？
我真是脱掉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瞿行捡起篮球，将轮椅调了个方向，拿球砸他们：「就你们话多。」
被我借球的男生吹着口哨，笑道：「还是嫂子会疼人啊！」
「别理他们。」话虽是这样说，但在他转身的瞬间，我貌似看到他的唇角向上勾了勾，「怼怼，再往后一点，我投个三分。」
球进了，身后传来喝彩声。
「嫂子，行哥第一次把你带出来，咱们一起吃个饭呗！」
瞿行回头看我，我脸上就是一个大写的 NO。
「下次吧，她害羞。」
？
您搁这不解释，几个意思？
「在他们眼里，解释就是掩饰，下次让你哥捶他们一顿就行。」
行吧。
我哥那恶霸，谁见了谁不害怕。
「后天晚上我有个演讲，你来吗？不来也没关系，我早点出门，慢慢挪过去。」
拒绝的话到了嘴边说不出：「我去。」
14
次日，我迷迷糊糊间听到室友的哀嚎：「停水了！」
我们这破学校，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次停水停电。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啊？」
「施工的时候挖破水管了，说是最早下午三点修好。」
洗脸刷牙还方便，楼下就有便利店，用矿泉水解决就行。但洗澡不行啊！
室友们要么有家可以回，要么有男朋友，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
只有我，上完一天的课后，拖着身心俱疲的身体，回到了这片干涸的沙漠。
思考良久，我还是屈服了，不洗澡，明天根本没法出门。
于是我给瞿行发消息：「我们学校停电了，我能去你那蹭个澡吗？」
他爽快地答应。
我带着洗漱用品往他那儿赶，到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进了他的屋我就直奔浴室。
洗完澡后，我觉得自己身心舒爽。
「现在很晚了，你可以睡你哥的卧室。」
这房子两室一厅，他一间，我哥一间。我想了想，反正明天一大早也要赶过来看他演讲，不如就睡这。
「那我先去洗澡了，客厅有投影仪，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去看看。」
我有些怀疑：「你这个样子，能洗澡吗？」
「不能。」他斩钉截铁地说，然后笑着问我，「你要帮我吗？」
这个臭流氓！
我脸又红了，假装玩手机不再看他。
谁知他递给我一团保鲜膜：「帮我把石膏包起来，这样就能去洗澡了。」
好像是我……想多了。
可明明，他的眼里都是揶揄。
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瞿行出来时，我正看着老片子《雨中曲》。
室内昏暗，只有投影仪发出的光亮。
他从轮椅转到沙发，身上还带着热气。真奇怪，明明是用的同样的洗发水和沐浴露，我却觉得他身上有股不一样的香味。像青草，像薄荷，很好闻。
正播到男主在雨中跳舞的片段，我往身旁看了一眼，瞿行呼吸绵长，似乎是睡着了。
这部片子，是有点催眠。
他睡着的时候神情恬静，那股生人勿近的味儿，瞬间烟消云散。
他微微偏头，靠在了我的肩上。冷光打在他脸上，莫名透露出一丝脆弱和温柔。
他的眼睫毛好长啊。我正想伸手拨弄，结果手机响了。
吓得我整个人往后一仰，磕到了沙发背上的装饰品。
响亮的碰撞声。
瞿行也醒了，睡眼惺忪，声音低哑：「怎么了？」
我两眼泪汪汪，将手机屏幕对准他：「我哥来视频通话了。」
被我哥知道我俩在一个屋里，他得马上杀回来打断我俩的狗腿。
瞿行只被打一顿，而我，从今以后，可能连桃花都不会开了。
他瞥了一眼，懒洋洋地道：「接吧。」
这人怎么这么有恃无恐？就算你腿伤了，我哥也照捶不误！
我翻了个白眼，小心翼翼地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就怕不小心点中了。
瞿行笑了，看着有些痞气：「我这么见不得人？」
我好像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好奇怪。
我哥安静了，我的心却不安分。
瞿行长臂一伸，打开了客厅的灯。
「低头，我看看你的后脑勺。」
太丢人了，他果然听到了我撞脑袋的声音！
他的指尖冰凉，毫不留情地摁着我撞出来的包。
我没忍住，喊了句疼。哭腔一出，我俩都愣住了。
他又红了脸。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容易脸红？
「没撞坏脑子就行，本身就不好使，撞坏了这还了得。」
脸红归脸红，毒舌的威力依旧不减。
15
我正想还击，他的手机响了。
又是我哥！他这还没完没了了！
「接吗？」
我斩钉截铁：「当然要接！」
这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我俩一起消失，我哥肯定会起疑心的。
视频接通，我哥杠铃似的笑声传了出来：「干啥呢行哥？」
「刚看完电影，准备睡了。」瞿行做作地打了个哈欠。
「一个人看电影？不会在屋里藏人了吧？别趁着我出门，专带些不三不四的人回来哈。」
他口中那个不三不四的人，面色紧张，把脚趾都往里收了收，生怕被看出端倪。
瞿行却像是故意似的，将手机转了半圈。
吓得我赶紧伸手掐他。
他竟然还发出了声音！这人简直艺高人胆大！
果然，我哥敏锐地听到了声音，问：「你嘶什么嘶？」
「腿疼。」这人撒起慌来还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你别以为你装腿疼我就会放过你……」
游燃在一旁抱不平：「照哥你别说了，行哥矜持得很。」
「他矜持，他矜持会带着怼怼去泳池？这是人干的事吗？」
瞿行声音冷淡：「翻旧账我就挂了。」
我哥夺命三连问：「你这么急着挂干什么？不会真带人回来了吧？怼怼没接我电话，她不会在你那里吧？」
游燃继续当老好人：「照哥你别担心，你不放心行哥，也得放心怼怼吧，怼怼很乖的，不会乱来。」
瞿行的目光似有若无地往我这看来，充满了揶揄。
对不起游燃，看来你对我了解得还不够透彻。
我哥噼里啪啦，瞿行一招必杀：「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没女朋友了。韩照，你话太多了。」
对方成功炸毛。
瞿行弯了弯唇角，看上去贼坏：「我明天要早起，先挂了。」
终于清净了。
「看不出来，你那么乖。」
我总觉得他意有所指，「要不是学校停水了我才不来找你呢！」
他低笑一声，没说话。
我有些心虚：「你不是困了吗？赶紧去睡。我也去了。」
「晚安。」他的声音很轻。
第二天一大早，瞿行就敲响了门。
我意识还没完全清醒，敷衍道：「醒了醒了。」
「给你十分钟，我快迟到了。」
吓得我直接一个诈尸：「十分钟！你怎么不早点叫我！」
「给你发了微信，你没回。」
微信管用的话，要闹钟干什么？！
我飞快下床，门一开，瞿行就站在门外，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我明显看到他的唇角弯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往镜子里一瞧，哦，原来是我睡觉流口水了。嘴巴边上还有印子呢。
没关系，丢人就丢人吧。
我连妆都没化，就出了门。
这演讲还是英文的，听得我脑袋瓜嗡嗡的，靠在椅背上打瞌睡。
馆内突然爆发出一阵掌声，是瞿行上场了。
救命！她的迷妹们也叫得太卖力了！
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开口，我就不困了，甚至都没能挪开眼。
有些人啊，就算坐在轮椅上，也是一股精英气质，帅得很。
最后他不负众望地拿了第一名。
他硬说腿脚不方便，让我给他领奖。啊，拿奖的感觉，还真不错。
我从领奖台下来的时候，他突然说：「帮个忙。」
「什么？」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牵住了我的手。
站在我们面前的人是个漂亮的小姐姐，她看到我们交握的手，神情局促，看上去有些挣扎，最后还是咬唇道：「学长，我给你发消息，你怎么……」
瞿行很没风度地打断她：「我有女朋友了。那么简单的问题，以后别来问我了。」
小姐姐看了眼我，又看了眼他：「怎么可能！你昨天都还是单身！」
瞿行挠了挠我的掌心，他的指尖有些薄茧，应该是常年弹吉他磨出来的，弄得我有些发痒。
更让我心颤的是接下来他的话：「宝贝，你说句话？」
「宝贝」这两个字被他说出来，显得格外勾人。
我被迷得七荤八素，连连点头：「我们昨天在一起的，他表的白，你不信的话，我也没办法。」
我说话都带上了瞿行的刻薄劲儿。
小姐姐脸憋得通红，我赶紧找补：「你这么漂亮，会有更适合你的。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我话还没说完，人就跑了。
人一跑，他就松开了我的手。
难怪今天要我来呢，原来是挡烂桃花来了。
呸呸呸，人家那么漂亮的小姐姐，可不是烂桃花呢。
16
我们一起吃了个中饭，之后我就回了学校。
晚上还有的忙，为了赚外快，我参加了个乐队，说得好听是乐队，说得不好听，就是酒吧里唱歌的。
我不敢告诉我哥，因为总是忙到很晚，被他知道了，他肯定不会同意我继续驻唱。
这不上台不要紧，一上台，我就发现了人群中的瞿行。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腿不是断了吗？怎么还能潇潇洒洒来这儿耍？！
更要命的是，他显然看到了我，朝我举杯，点头致意。
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因为惊讶和心虚，我差点破音。
下台后，我穿越人群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挑了挑眉，一脸无辜：「他说你在这。」
我回头一看，就是借我球的那个男孩子，他依旧那么自来熟，大白嗓一喊：「嫂子！我特意带行哥来玩的！」
真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我朋友们都听到了！这下有嘴都说不清了。
「你这么喊我，韩照知道吗？」
他有些懵：「关照哥什么事？」
「好巧诶，我也姓韩。」
自来熟男孩脸上的表情尤为精彩，想必他也清楚我哥是个什么货色。我哥对我，可谓是管得死死的，说是大学毕业前，都不准谈恋爱。
我大大方方地安慰他：「没事的，你大学应该没几年了，很快就过去了。」
瞿行补刀：「他保研本校了。」
他的脸迅速垮了下来，瞿行瞥他一眼，唇角微勾，看上去有些幸灾乐祸。
「走吧，怼怼，送你回宿舍。」
诶不是，我和我朋友们约好一起的！
我回头一看，他们一个个都朝我挥手告别，还有人给我发消息，让我请吃家属饭。
「家属饭？」瞿行脖子长，瞄到了我的手机屏幕。
我摁灭手机，推着他往外走：「就是想吃席了。」
「你还真不怕咒自己。」
我不和他逞口舌之快：「你别告诉我哥我来这里的事情。」
「我还以为你真的很乖呢。」
我哼了一声，没反驳。
「替你保守秘密的话，我有什么奖励吗？」
他还真敢说。
我正想开口怼他，却见他正抬头看我，笑弯了眉眼，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他突然变乖了，我有点不适应，连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给你买一瓶营养快线。」
他看上去有些惊讶，倒也答应了。
诶，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我生怕他反悔：「你在这里坐着，我去给你买。」
这地方我熟，过个小巷子就是一个小超市。
瞿行还没应声，我就跑了。
身后传来模模糊糊的脚步声，我没在意，直到有个冰凉的东西抵在我的脖子上。
「韩兑，你哥呢？」
我是真没想到，王宾身为我的舅舅，却为了钱，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赶紧给你哥打电话，要么把钱给我，要么看着他妹妹和我一起死。」
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哥去外地了，现在赶不回来……」
「你给他视频！让他给我转钱！」
他的手也在发抖，锋利的刀子割破了我的皮肤，腥甜的鲜血蹿了出来。
我正要打开锁屏，他却突然把我的手机抢了过去：「不！你哥手上没什么现钱，让他把房子卖了给我！我给他三天时间，如果没有钱，那你就跟我一起死。」
又是房子！他卖了一套还不够，还惦记着我们唯一的去处！
我浑身发颤，说不清是恐惧更多，还是愤怒更多。
「那个老房子不值几个钱，是奶奶留给我们的念想……」
他打断我：「念想？那正好断了你们的念想！死人的东西还紧紧攥在手里干什么？两个没良心的东西！亏老子还把你们当外甥，你们有把老子当舅舅吗？」
他边说着，另一只手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难闻的味道钻入鼻腔，我的脑袋有些发晕。
他收了刀，抱住我的胳膊就往外拖。
他要把我带到哪里？
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却生不出一点反抗的力气。
「怼怼！」
一个人影从小巷尽头显现出来，他跑得飞快，一脚蹬上了王宾的腰。
后者被他踹翻在地，我也跟着倒了下去。
瞿行什么时候不瘸了？他的石膏呢？
我想不明白，在一连串的打斗声中，意识也逐渐模糊。
17
醒来时在医院。
瞿行躺在我旁边的病床，右腿高高吊起。他脸上有着明显的划痕，不用说也知道是王宾的手笔。
「醒来了？」他瞥我一眼，收了手机，「你哥还有十分钟到达战场。」
我哥心疼我还来不及，肯定不会骂我的。
我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本想开口谢他，可一看到他的腿，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还想骗我！根本就没瘸！
瘸了能跑那么快吗？瘸了能来个飞毛腿吗？
我翻下床，走到他的床尾，毫不客气地捶他的右腿：「你还装！我都看到了！」
他恐怕不知道，他来的时候，我还没完全失去意识吧！
他倒吸一口气，神情痛苦，不似作假，「姑奶奶，这次是真的。」
「这次是真的，那你承认上次是假的了？」
瞿行咳嗽一声，微微别开眼，应了一句，声音几不可闻。
「你为了整我哥，有必要玩这么大吗？！」
他皱眉看我：「我不是……」
说曹操曹操到，他话还没说完，我哥和游燃就进门了。这也没十分钟啊。
他围着我看了几圈，终于长舒一口气：「没事没事。」
「有事的是我。」瞿行没好气。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我哥顿时暴跳如雷：「你还有脸说！不是你装瘸，能遇到这事？」
哥你这有点颠倒黑白了吧。
我忍不住开口替瞿行辩解：「不是哥，如果不是瞿行的话，你现在还在卖房赎人呢。
「他妈的，王宾简直不是人！这个畜生！」我成功转移了战火。
瞿行眯着眼：「故意伤人，意图绑架，够他蹲好几年的了。」
我哥一直噼里啪啦，最后还是忍不住，想去派出所骂人。
游燃怕他一个人闯出事，也跟着去了。
我哥把我想骂瞿行的话都骂完了，我坐在床边，气氛没来由地有点尴尬。
「我想吃苹果。」
「啊？」我本来打着腹稿想表示感谢，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看到他盯着床头的果篮，才道，「哦哦哦。」
我不爱吃苹果，所以也并不是很会削。
削出来的果肉奇形怪状的，瞿行却欣然接受：「谢谢。」
「应该是我……谢谢你。」
他撇了撇嘴，咬了一大口苹果。
我小心翼翼地说：「你脸上那伤，不会留疤吧？」
他笑着看我，唇瓣沾了汁水，看上去很潋滟，「怎么？怕我找不到女朋友啊？」
倒也没有。
这道疤，根本不影响他的美貌，反而添了一点故事感。
他伸手掐我的脸：「放心吧，不会留疤的。」
他指尖带着果香味。我脸又双叒叕红了！
我怀疑这个男人自带异香，专让少女脸红的那种。
我转过头，假装去自己床上找手机。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不同于以往的冷淡懒散，带了些认真:「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你说。」
「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手机没拿稳。
「我喜欢你这件事，是我表现得不够明显么？」
不是啊，他不就爱逗人吗？
吊儿郎当的，一点也没有高岭之花的样子，哪像喜欢我啊。
反而像是不知疲倦地逗弄着家里的小猫小狗。
「你是真不记得我还是假不记得我，你开学没几天，就把我吐了一身，你忘了？」
我倏地转过头：「那倒霉蛋是你？！」
他点了点头，耳根红得跟个什么似的，面上却不动声色：「是我。你说要赔，但联系方式都没留下来。所以我去那里蹲了好几天，也没见到你人。」
我以前被我哥管得紧，好不容易逃离了他的魔掌，人生中第一次去了酒吧。但我酒量真不好，吐了路人一身。
室友只说那是个帅哥，其他一问三不知。
久而久之，我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我真没想到，这人还把醉鬼的话当真，去蹲守了几天！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我说了些什么！
「不过啊，皇天不负有心人，你是韩照的妹妹。」
他的笑容里带了一丝得意。
「看到你对林栖上心后，我本来打算放手的，但是他不知好歹，自己错过了，给了我可乘之机。
「我的腿伤是假的，不是为了对付韩照，是为了你。
「你这小家伙可会躲，真跑了该怎么办？」
这些情话钻进我的耳朵里，让我天灵盖都有些发麻。
原来他的心机，仅我可见啊。
「没跑掉。」
我的声音细若蚊吟，他却听清了。
不知道怎么的，我们的脸就怼到一起去了。
他的眼睛近距离看，原来这么漂亮啊。
「小兔崽子！你怎么这个姿势！你不要命了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阻止了我们的动作。
他太要命了！我一时没注意，差点被他蛊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些隐隐约约的怨气：「姨妈，您进门之前，都不敲门的吗？」
姨妈？！
不是啊！怎么这么快就见家长了？
还好我刚刚没回头，我红着脸，赶紧埋在他怀里。
瞿行低笑一声，像是对我的投怀送抱很满意，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以示安抚。
「哎呀，小姑娘还害羞了，丑姑娘总得见公婆的，来来来，给姨看看。」
嘶，这声音有点耳熟。
「她可不是丑姑娘。」
「啧啧啧，你还护短，我不就这么一说，这小姑娘我又不是没见过，漂亮得很。」
待会？见过？
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女医生！瞿行假骨折时的女医生！
难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对我笑得那么慈祥……
瞿行偷偷摸摸牵住我的手：「怼怼，叫人啊。」
我乖巧道：「姨妈好。」
女医生依旧笑眯眯的，掏出了一个……红包？
她一个快准狠，塞到了我兜里。
「我就想着行行肯定能行，哪个小姑娘能逃脱他的魔掌？下一次来拆石膏的时候，肯定是我见外甥媳妇的时候。哪里想到，这家伙真骨折了！」
她笑得这么开心，我都怀疑她是哪里来的反派。
哪有看到外甥骨折，还笑成一朵花的！
瞿行急了，俊脸通红：「姨你是来捣乱的吧！什么叫『哪个小姑娘』！就这一个！」
「欸欸欸，就这一个，是是是，姨妈说错话了！」她象征性地拍了拍嘴，「我们家这孩子啊，白瞎了这张脸，都研一了，还没找到对象。」
瞿行咳嗽一声：「现在有了。」
「哎哟是是是，你们聊哈，我得打电话告诉你妈去。」
病房里安静了，我们俩相顾无言。
最后还是我开口问他：「继续吗？」
他喜上眉梢，重重地点头。
我们俩的距离越来越近。他的睫毛很长，眼里都是我。
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了。
「瞿行！怼怼！」
他妈的，我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管了！
我揪住瞿行的领子，就吻了上去，把我哥的尖叫声抛诸脑后。
嗯，软软的，很好亲。
（完）
□ 吃西瓜不吐西瓜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