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这天，室友突然哀号一嗓子，差点把我送走。
她悲痛地告诉我，她这个月的新「儿子」，一名很帅的职业选手 Qin，昨晚被扒出带妹子双排了！
我点进她发到宿舍群的链接，看到排位截图，当场愣在原地……这不是我的游戏 ID 吗？
？
嫂子竟是我自己？
1
大一那个暑假，我跟很多女大学生一样，开始沉迷王者荣耀。
不过跟大家不太一样的是，我的野王是个小学生。
实验小学四年级在读，真·芳龄 10 岁的小学生。
我认识他那局，他选了百里守约，打出了 8-3 的战绩，他的队友菜得要死还甩锅，阴阳他选个别的射手早赢了。
野王气不过开麦，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哭腔，用未变声的童音委委屈屈地控诉。
连跪的我一下就跟他感同身受了，忍不住出声安慰他，下一局拉他一起。
小野王还挺可爱，乖乖叫我姐姐。
要知道，在这个游戏中遇到一个认真想打游戏，没有聊骚想法的技术流玩家多难，我俩开始了愉快的上分之旅，还加了 QQ，越混越熟。
有天晚上我看他在线，拉他一起排位。
邀请了四次，他都没理。
第五次邀请的时候，他点了拒绝。
？
他平时都是秒进，一进来就甜甜地叫我姐姐的。
我点进跟他的聊天框。
「弟弟打不打？」
「？」
他回复一个问号。
怎么回事？
小学生也开始装高冷了？
2
隔天中午我刚一上号，就被小学生野王拉进房间。
「姐姐！我开了！」
他甜甜地叫了一声，开了游戏。
唔，这才对嘛，小学生就要讲礼貌。
「昨晚邀请你，都没理我。」我忍不住控诉下他昨天的冷漠行为。
「昨天晚上吗？」小孩犹豫了下，支支吾吾地，仿佛信号不太好的样子，「昨晚我……我家人突然来了，抱歉啊姐姐。」
「没事。」
他玩了一把猴子，带我躺了一把。
我跟小学生野王绑定了闺蜜关系。
这样一起排位的时候，会各自显示一只粉色的小兔子，多有排面。
为了尽快升级亲密度，我俩把背包里的亲密玫瑰都互相送了。
我随手买了两个猴子皮肤俩守约皮肤送给他。
野王很惊喜。
我从麦克风里听到「砰」的一声。
他似乎在床上蹦起来了，激动得声音都颤了，「哇！哇哇哇！」
可马上声音又低下去，低落地说：「姐姐，这太多了吧，我不能要……你的钱也是爸爸妈妈赚的。」
嘿，这孩子家教真不错。
我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
我心软得不行，同时又升起一股「长大就是好」的骄傲。
「收着吧，姐姐有钱，是奖学金哦。」
「哇！好厉害！」
「嗯哼。」
「谢谢姐姐！姐姐你太好了！呜呜呜你比我哥好多了，你是我亲姐！」
这小孩，还拉踩上了。
估计是他家里对他管得比较严，我没当回事。
结果这天白天我喝了杯豆乳奶茶，成功失眠了，到夜里 2 点也没睡着。
社交媒体都刷不出新内容了，我打开王者荣耀，惊奇地发现小学生居然还在线！
我噼里啪啦打字。
「你怎么还不睡？」
他没回复，但还显示着在线。
这小孩，不会是他家里不让他多玩，他挨到夜里自己偷偷玩吧？
我油然而生一种作为他长辈的责任感，继续苦口婆心。
「弟弟快去睡觉，睡免不充足会长不高的哦。」
「？」
他又回复了一个问号。
「183。」
183？什么意思？
这是小学生未来的理想身高吗？
我看自己劝不动他，只好拿出大棒加胡萝卜的手段。
「你只有多多睡觉，才能长到 183 哦。你现在去睡觉的话，姐姐明天再送你个地狱火的皮肤。」
「……」
「不用。」
这小学生怎么一到晚上就这么高冷？还我白天那个可可爱爱的软萌宝贝啊！
好在，他发完一串句号、吐完泡泡就下线了。
我感觉自己也算浅浅拯救了一下祖国花朵。
不过，青少年模式不是有时间限制吗？
他怎么白天玩过了，晚上还不会被强制下线？
3
第二天白天我没上线。
晚上上线后，想起昨天夜里答应小朋友的事情，我买了地狱火送给他。
不一会儿，看到小学生上线了。
小学生拉我排位，我还等着他开麦甜甜叫我姐姐呢。
没想到他直接开了游戏，选了一手澜。
「你不开麦吗弟弟？」
「不方便。」
「哦哦。」
我选了个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小学生野王今天超级厉害，玩这种帅气的英雄，整个人气质仿佛也不一样了。
我挂在他头顶看他乱杀，被秀得头皮发麻。
刚开始我们这边射手被对面包了几次，一直公屏骂我没有去跟他。但是看到小学生野王的华丽战绩后，他也不敢多哔哔了，痛快闭嘴，每次小学生一杀人，就点赞得比谁都快。
野王杀疯了，带着我在对面高地二打五。对面打野开局到现在一个蓝 buff 都没拿到，全被他拿了。
小学生把自家蓝，打到一丝血，然后停手示意我拿。
我们家法师就在旁边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跟他说：「要不还是给法师吧。」说着点击了一个「法师来拿蓝」。
法师却拒绝了，「不用不用，瑶妹你拿你拿，你的野王给你打的。」
他没说话，操作着英雄停下了，任一丝血的蓝 buff 打了他几拳。
我莫名觉得有点苏，A 了两下收下了蓝。
太会了，这也太会了。
我情不自禁地感觉被撩到了。
他带着我玩了六局，每局都赢，把把乱杀，让蓝、接送、保护，我的游戏体验极佳。
比点陪玩还爽。
第七局，他打了一行字过来。
「有点事，先下了。」
「还有，以后别送皮肤了。」
怎么又开始装逼了？
姐姐我还不知道你？昨天收到皮肤，乐得跟什么似的。
哼！口是心非的小学生！
4
其实那段时间，我状态不大好。
我不喜欢自己的专业。什么供需关系、LM-IS 曲线，这些模型抽象又复杂，背后还跟着大量的数学推导。
我硬着头皮，像高中那样背下来，虽然也能拿个不错的绩点，但内心一直很迷茫。
我知道我不喜欢这个，但又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所以只好让自己沉迷在游戏里。
游戏里有设计好的胜负机制，每个英雄的定位都是固定的，一切井然有序、有迹可循。
跟所有 moba 类游戏一样，王者荣耀的胜负机制也规定得十分清楚，玩家通过获取地图上更多的资源，从而获得更大的经济优势，以换取更好的装备，在战斗中更好地发挥作用，从而无限地逼近胜利。
我喜欢这样清晰的设定，比生活本身这摊乱七八糟的游戏要简单得多，也有趣得多。
那段时间，我总是晚上 11 点多再上线。
看到小学生野王在线的时候，我就邀请他一起打游戏。
小学生不知道是不是开始青春期了，最近打游戏总是默默 carry，很少说话。
虽然年纪差了不少，但我一直觉得他是我在远方的弟弟。
于是我摆出知心姐姐的姿态。
「弟弟，你最近情绪不太高啊，遇到什么可以跟姐姐说。」
他一直沉默，过了很久打了三个字过来。
「你也是。」
「什么？」
「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也可以跟我说。」
哈？我吗？
我……我最近确实也不太开心。
但他怎么知道的？
「你觉得我最近不开心吗？」我问他。
「不是吗？」他打字反问，「话都比平时少了。」
现在小学生都这么敏锐了吗？
我感到了一种自己的情绪被体察的熨帖。即便他是素未谋面的游戏队友，即便他是年纪还小的小朋友。
而且这种我说话他打字的交流方式，让我一点也不觉得是在跟一个小朋友聊天，仿佛就是跟一个同龄人，或是一个比我成熟很多的人在聊天。
也许是网络上的距离带来的安全感，也许是这些话在我心里憋太久了。
我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说了好久，从不喜欢专业课说到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从想转专业家人不理解说到朋友觉得我瞎矫情，从上了大学的迷茫到对未来未知的担心。
他单独开了一个 1V1 对战的房间，默默听我说，也不打小兵，也不操纵英雄打我。
我进房间随手选了个上官婉儿，可这英雄我一点都不会玩，只好边说边随手凭空放技能。
我们俩的英雄站在地图中央，面对面站着，我说他听。
这种感觉好奇妙，仿佛不是游戏里的英雄，而是我和他，真实的我们俩站在一起，我向他倾诉现实中的烦恼。
「你会这么想，不是因为矫情，恰恰是因为你对自己负责。」他打字过来。
「很多人从小到大，都是按照既定的路线走的，自己根本没想过。但其实人生的路线从来不是一条单一的直线，在你没有确定好目标前，你可以往任何方向走。」
我可以往任何方向走吗？
对哦，我还年轻，我现在不去探索，还什么时候去探索？
我有被激励到，猛地从宿舍的床上坐起来，握着拳头挥舞了两下。
我决定了，明天就去报名下学期的交换生项目！
他仿佛也感知到我的情绪变化，操纵着婉儿先后滑步俩下，踩着小兵顺利起飞，动作潇洒又漂亮。
我的婉儿从来没飞起来过。
我羡慕了，嚷嚷道：「牛哇牛哇，教教我吧！我也想飞！」
他似乎犹豫了下，才打字过来，「你真要学？」
这小孩怎么回事？
嘲讽我吗？！
「怎么？觉得我学不会是吧？！」
「不好说。」他还发了一个表情过来。
「稍等，我换个耳机。」
5
「喂，听得到吗？」
一道好听的青年男声传来。
声音清冽，像是山间清泉击打在石头上。
我一下就被击中了，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这哪是什么小学生啊？
这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小学生野王！
骗子！大骗子！
「喂？听不到吗？」
男生还在追问，我却不敢回答，㞞得要死，直接关了麦克风。
「能听到。」我打字回复他。
声控就受不了这个，我脸热得要死。
「陈钦，我的名字。」他也打字。
「苏晚晚。」
我感觉好复杂，明明在不认识的时候，在我还以为他是小学生的时候，我俩已经聊了好多了，现在却突然紧张起来了。
我操作着英雄回到泉水，不想跟他面对面站着。
「晚晚。」他读了一遍我的名字，发声的感觉像是先放在舌尖滚了一圈才读出来。
太超过了。
我脸腾地红了，红晕从脖子爬到耳朵尖，整个人熟透了。
「晚晚」，他又叫了一遍，「你怎么关麦了？」
我不敢说话，也不知道怎么回复。
可他好听的声音还是从耳机里清晰地传来，仿佛就像是他本人贴在我耳朵边说的。
我放下手机，捂着脸，深深吸气又呼气。
「我下了。」
我打了一行字过去，就飞速点了投降，然后迅速下线逃跑，一整套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成功逃跑后，我把耳机扯下来扔到一边，躺倒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无声地尖叫。
真的太过分了，这个陈钦也太过分了！
我一直是比较封闭的人，跟前男友恋爱时都不会说这么多。
他以小学生的身份骗取我的信任，听我讲了那么多自己的事情，如果知道对面是一个适龄男青年，我肯定不会说那么多的，我又不想搞网恋！
我躲在被子里一边害羞，一边控诉他。
骗子，大骗子！
「嗡嗡」的振动声传来，我拿起手机一看，又赶紧扔到一边。
——「大骗子」打了 QQ 语音来。
6
手机振动一直没停下，我深吸了一口气，认命似的接了起来。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肯接了？」
他顿了一下，又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晚晚？」
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不敢作声，羞死了。
我真的怕他叫我名字，感觉全身要麻掉半边。
「上号。」
「干吗？」我瓮声瓮气说了句。
「不是要学婉儿吗？」
「我又不想学了。」我试图逃避。
「那不行，名师一对一，不能退课。」
「还名师呢？你就是个骗子。」
他轻哼了一声，「我骗什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是小朋友！乱七八糟说了好多，」我悲痛控诉，「一直叫你弟弟，你也不反驳我！」
「哦——」他拉长了声音，像是突然才反应过来似的，「那我确实不知道，你不想叫我弟弟，也可以叫哥哥。」
！
这人也太会避重就轻了，我根本说不过他。
「这个号是我的小号，我表弟贪玩，偶尔也会上。」
「10 岁的可以一起玩游戏，20 岁的就不可以吗？晚晚你不会还要搞年龄歧视吧……」
大骗子故意说得委委屈屈，搞得我好像倒成了坏人。
说话间，我登录了游戏，瞬间被他拉到 1V1 房间。
还是两个婉儿面对面站着，我却觉得好害羞。
他一点点讲解，温柔又耐心。
「婉儿起飞的机制是，笔墨撞到自己，或者笔墨扫到小兵、野怪或者敌方英雄，只要连续碰到四次，都可以起飞。」
我按照他的指示，一步一个动作，但晃了两下，还是坠机了。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被我捕捉到。
「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他不承认。
「你明明笑了！」
他索性笑开了，清朗的笑声传来，一下下仿佛敲击在我的心上。
「晚晚你跟着我来。」
他操纵着英雄动一下，我动一下，两个英雄在地图中央亦步亦趋，贴得很近。
「看到这个绿色的读条没？」
「嗯。」
「只要在它消失之前，你滑动撞击到目标四次，然后松开，就可以起飞了。」
我按照他说的，前后滑动，在最后一步前，屏住了呼吸，松开了手指。
哇！
我的婉儿真的飞起来了！
释放技能的特效洒在地图上，英雄降落后衣服下摆随风飘动，漂亮极了。
我开心极了，「真的可以！飞起来了！」
「开心了？」他又笑了起来。
这人干吗总笑啊，很犯规的好不好！
我忍不住出声控诉：「你笑什么啊！」
「笑你可爱。」
可爱你个大头鬼啊！
我踩着小兵起飞，陈钦也没动，就任我把大招撒到他身上。
「 You have slained an enemy！」
「学挺快啊。」他在泉水夸我。
别以为我好欺负好吧，咱厉害着呢！
我一得意，忍不住顺杆爬，「你别太嚣张，我之前是没用心玩，我努努力，之后 solo 赢你不在话下好吧。」
他又笑了，我莫名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丝无奈和宠溺。
「嗯，我信。」
7
「加个微信吧。」他说。
「干吗？」
不是有 QQ 吗？
「我怕找不到你。」
……
陈钦的微信头像跟 QQ 一样，是一双男生的手部特写。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手，骨节分明，手指感觉比普通人长很多。
男生拍照时应该是穿着卫衣，还有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窝在他怀里。
虽然没露脸，但氛围感绝了。
在之前，我一直以为这是小学生找的网图，现在却突然不确定了。
「头像是你？」
「头像是我。」
他先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然后又加了一句调侃我：「不满意？」
满意你个大头鬼啊！
我就不该问！
我红着脸，赶紧想了一个问题把话题扯开去，「这是你养的猫？」
「唔……算是吧」，他犹豫了下，「准确地说，是我跟同事一起养的。」
跟同事一起养猫？
什么公司还能一起养猫？男同事还是女同事哦？
我控制不住涌上酸涩的感觉，在心里提醒自己不要沉迷。
网恋这东西本来就不可靠，毕竟隔着网络，什么都不能确认。
他从泉水复活后，我大招又好了，忍不住又杀了他一次。
他倒是笑着纵容我，事无巨细说道：「我晚上 7 点到 11 点一般不在线，11 点之后就空闲了。不过有时月初会加班，到时候提前跟你说。我一般睡比较晚，2、3 点吧，你失眠可以随时找我。」
他干吗突然报备作息啊？
烦死了。
我心里酸酸涩涩的，绕着耳机线缠，缠得乱七八糟，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乱成一团。
「你说这个干吗？我又不想知道。」
「我怕你找不到我。」
这人可太知道怎么让人心软了。
我嘴上说着不要自己沉迷，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像寿喜锅开了一样，咕咚咕咚冒着泡。
已经 12 点了，我知道自己该去睡觉了，但心里还舍不得，想多听听他声音。
他仿佛也感知到我的想法，问道：「是不是要睡觉了？」
「他们突然找我要五排。」
「哦。」我语气低落下来。
又听他说道：「所以，晚晚要不要来？」
「啊？我吗？我有点菜。」
他又笑了，「不怕，你跟着我就行。」
「哦，好。」
这就要见他朋友了啊，我不由得紧张起来。
8
我被陈钦拉进了一个五排车。
我一进去房主就秒点排位，生怕有人跑了一样。
「哇哇哇！妹子！」
「天降红雨！」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是！钦哥带妹子！我去！」
「ww 不吃香菜……终于找到同党了呜呜，妹妹！我也不吃！自我介绍一下，我叫……」
「停，你是不是傻，钦哥什么时候带过妹了？这是普通的妹子吗？这是名花有主的妹子，是嫂子！」
「对对对！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嫂子！」
「嫂子好！」
此起彼伏的「嫂子」响彻车队。
我突然想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脸瞬间通红，脚趾也开始动工。
QQ 振动了一下，显示着陈钦发来的消息。
「他们比较皮，你不喜欢就关听筒。」
「没事。」
我们排了好久也没进去。
突然，房主吸引了我的注意力，他的 ID 前面还带了一个小标，上面写了「职业」两个字。
这是什么？很厉害的样子。
我 QQ 问陈钦。
「知道 KPL 吗？不过你应该不看。」他说。
KPL？我火速百度。
王者的职业联赛？牛啊！
「所以你朋友是职业电竞选手！职业哎！好厉害啊！」
「唔……是挺厉害的。」
「我第一次上职业的排位车！这车还能更稳吗？！」
「嗯哼，超稳的。」
我们终于排进去了。
房主，那个一楼职业，突然很紧张的样子，「好像撞主播车队了，钦哥，你玩马超吧。」
「求我。」陈钦不咸不淡地说道。
他好装啊，跟职业这么装的吗？我突然有点尴尬。
别一会儿房主把我俩踢下去吧。
「求你」，房主比我想象的好脾气多了，「跪下求你，兄弟能不能有大国标，全看今晚排位了。」
「香菜妹妹，你玩孙膑跟着钦哥就行。」
「不用，你玩瑶就好。」陈钦却说道，说着替我抢了。
他会的英雄多，我知道，但跟他排位这么久，他好像都没怎么玩过边路，一直打野比较多。
在我看来，他打野已经很秀了，但没想到玩边路更秀。
这是我第一次看他玩马超。
该说不说，真的超级超级帅，捅得我眼花缭乱。
我带了干扰，帮中路清完线就跑去上路找他。没等我到呢，他就单杀了。
四级后我挂在他头顶，跟着他全图跑，打了四分钟，我居然四个人头——都是他让的。
「嘿嘿，香菜感怎么样啊？我们钦哥可是国服马超，纯血上等马，我都没骑过，嘿嘿。」
他语气十分猥琐，但我并没感觉被冒犯，毕竟在宿舍跟室友吹水吹习惯了，我还习惯时不时就来个 punchline。
我咳了两声说道，「感觉，嗯，一下一下，戳得有点晕。」
全场寂静。
喇叭里的声音全都停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宿舍，我是在跟他的朋友们一起排位啊！
啊啊啊！
老天爷！杀了我吧，这也太社死了……
我赶紧找补：「头晕，头晕。」
「对对对。」
「那肯定是头晕。」
他们随口附和着，但我已经不敢听了。
我迅速关了喇叭和麦，整个人羞得快要冒热气。
陈钦 QQ 小窗我：「想不到晚晚……玩这么大。」
「呜呜呜你别说了。」
我把脑袋埋在被子里，现在头是真的晕了。
「我想下线了。陈钦，我可以不可以挂机。」
虽然不太道德，但我们这边局势打好，我又玩的是瑶，他点个跟随，别人也不一定看得出来。
总之杀了我，我都不想再回到游戏里去了。
……
我豁出脸皮，红着脸打字。
「哥哥，求你了。」
9
陈钦同意后，我就下线跑了。
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整整折腾到夜里 2 点。
结果早上没到 8 点，室友突然哀号一嗓子，差点把我送走。
我从床围里探出头去，「怎么了？」
「啊啊啊！我的新儿子，就那个很帅的职业选手，昨晚被扒出来带妹子一起五排了！呜呜，爆嫂子了！」
我晃了晃脑袋，又把自己摔到床上。
还以为什么事儿呢。
我这室友追星属于月抛型，就是一个月换一个爱豆，我没当回事，反正她明天就换了。
「五排，那也不一定是他带的妹啊。」我安慰她。
「就是他带的，昨天另一个职业选手要组车队，找了 Qin，他说还有个人，然后就拉上来一个妹子！」
「更关键的是，他这次用的是粉丝从没见过的小号，战绩都没锁，大家一查，发现他跟这妹子经常双排！！」
她愤愤地把粉丝扒的蛛丝马迹的微博分享给我。
我随手点开一看。
整个人都呆住了。
ww 不吃香菜？
这不是我的 ID 吗？
所以，陈钦也是职业选手？
所以，嫂子竟是我自己？！
我「啪」的一声把手机倒扣过来，深吸了几口气，偷瞄了两眼室友。
呼，好刺激。
室友又发过来一段视频，是职业房主直播的录屏，只有一小段。
我去！还有直播？！
不是吧，那我那句「戳晕」的 punchline 不只五排队友听到了，直播间的全体家人都听到了？
救命啊……
没事，一切在时间面前都是尘土，普通人是，伟人是，人类也是，宇宙都是。
我在心里默念社死心经，深呼吸问道：「一整场都有直播吗？」
「没」，室友忽而愤愤，「就开头一小段，妹子进来打了个招呼，直播就被关了，这更说明问题了！」
「哦哦——」
不幸中的万幸，呼——我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因为用的是 QQ 小号，所以室友还不知道是我，关键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信息量太大了，我自己还没搞明白呢。
「你听听，这妹妹的声音！」
我苦着一张脸，「怎么了？」
「就那种要夹不夹的声音。」
「有吗？」
我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的声音不比她好听吗？」
她抬头端详了我一阵，手在我下巴上摸了一下，猥琐地笑了。
「晚晚，你这张脸是真不错，可论声音，你确实一般，这个香菜略胜一筹。怎么说呢，就这种声音，就是拿捏男人的声音啊！」
我张着嘴。一时语塞。
听室友这么吹水，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吗？」
「有！你不知道搞竞的，多少人想追陈钦！」她顿了顿，眼神坚定地说，「所以这妹妹，绝非凡品！」
我看到手机屏幕映照出自己的样子，刚起床，头发乱糟糟，熬夜带来的黑眼圈，脸还都没来得及洗。
嗯……绝，非，凡，品？
10
我在百度里搜索陈钦，看到了他那张帅到惨绝人寰的公式照。
这张脸说是去混娱乐圈的，我也信。
头像确实是他，很难让人不满意。
我点进百度百科。
YG 的首发打野，一串华丽的比赛成绩和经历……他好厉害啊。
哦，我还在他微博里发现了那只猫。
确实是他跟他的同事们一起养的。
不过他不说，谁能想到，他的同事都是职业选手，他们公司就是职业战队啊！
我正感慨着呢，就收到了当事人的微信。
「周六晚上我们打 MG。」
「哦哦。」
他是告诉我这周很忙要备赛？
「所以周六晚上有时间吗？」
「有啊，我会在宿舍跟室友一起看你比赛的！」
「几个室友？」
啊？怎么，陈少还对观众数量有要求啊？
「就一个，我们宿舍就她看 KPL。」
「好，给我个地址。」
他没多说，就下线了。
隔天我就收到了一封快件，发件人陈钦。
里面是两张周六晚的 KPL 比赛门票。
他好会。
不过，这也进展太快了吧，这周六就要面基了？
我又忐忑起来。
室友对于一起看现场比赛的邀请十分开心。
而我处于即将跟陈钦见面的焦虑，开始不吃晚饭了。
室友一脸怀疑，「你怎么突然要减肥？这周有活动吗？不就周六看个比赛吗？」
「唔……」
「你已经够漂亮了好吧，不是我吹，我姐妹有一天当了谁嫂子我都不吃惊。」
我插水果的手突然停住了。
她知道了？
我这口哈密瓜在嘴里还没咽下去，又听她说道：
「我觉得 MG 的打野 Alger 就不错，我的新墙头，据说还是单身，到时候你好好打扮一下，直接拿下！」
「到时候我就是嫂子的闺蜜，哇，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畅想得激动起来，甩了甩手上的票，「以后这个票，都不用我们自己出钱买，都有人送！」
……
我眼前猛然浮现起陈钦的脸。
只好眨眨眼睛，不敢说话。
11
我第一次来现场看比赛。
室友小桐显然比我有经验得多，晚上七点的比赛，她带着我六点就到了场馆。
虽然还没开始进场，但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周围都是各家选手的应援摊位。
大幅面积的易拉宝、制作精良的手幅和各类周边，我好想去领一个陈钦的。
可室友显然已经迅速换了爱豆了，她现在的儿子是今晚另一只战队 MG 的打野。
她拉着我排到了不少 Alger 和 MG 队伍的应援周边，还不顾座位号，坐到了支持 MG 人多的那一边。
开场音乐响起，鼓点声很重。
我突然觉得很紧张，不只是对陈钦的比赛紧张，不只是对即将见面的紧张，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缘由的紧张。
我能确定我喜欢上了陈钦，但那是跟我隔着一条网线的陈钦，是一个由好听的声音、优美的游戏操作和漫长耐心的陪伴构筑起来的陈钦。
现实中的陈钦是什么样的呢？我还不知道，可我马上就要知道了。
伴随着主持人的介绍，选手依次登场。
陈钦穿着深蓝色的队服，黑直发，好像被造型师抓住喷了点发胶，弄了个斜分，露出一点额头，身高腿长，宽肩窄臀，帅得很突出。
他慢慢从舞台的暗处走到光下，舞台顶端的光也逐渐打到了他英俊的脸上，场馆里的尖叫也随之而起。
谁不喜欢帅哥呢？即使我们坐在的是 MG 粉丝这一边，也听到不少对他美貌的惊呼。
他突然往台下看过来，在前排那边观众扫视一圈，又往我们坐的位置看过来。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
我瞬间拿起领到的手幅挡住眼睛。
虽然知道他可能已经通过朋友圈看到过我的样子了，但这种面基还算第一次了吧。
我忐忑不已。
偷偷把手幅往下移了一点，露出眼睛，抬头望过去。
霎时间呆住了。
陈钦的目光没有动过，一直牢牢地注视着我的方向。
他见我看过来，嘴角缓慢上升，形成一个好看的弧度，眼睛里像是闪烁着星光，冲我露出了一个幅度很浅的笑。
这个笑很淡很轻，但我的心脏却怦怦乱跳个不停，一下一下震得很重。
红晕从我的脖子爬到耳根，我认命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虽然距离并不近，虽然一个在亮处，一个在暗处，虽然一个在台上，一个在台下，但我还是感受到一种完全不同于网络上的感觉。
好像那些温言细语，那些暗里关心自此都有了实质，沉甸甸的。
我还在晃神，BP 却已经开始了。
YG 的教练就站在陈钦旁边。
导播的镜头一个个扫过选手，给的都是近距离的大特写。
到陈钦这里特意停留了好一会儿。
太近了，太超过了。
他眼尾的很小的一颗泪痣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来自 Qin 选手的美颜暴击。
他拿起水杯，把麦克略微压下，修长的手指按在水杯上，喉结随着下咽的动作滚动了一下。
这一幕正好被镜头记录下来，现场尖叫声暴起。
他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水杯后，抬眼向大屏幕看去。
发现了自己的镜头后，懒洋洋地挑了挑眉。
这谁受得住啊，现场再次沸腾了。
12
前四局，两边各自赢了两局，战成 2：2 平，就看最后一局定胜负了。
陈钦拿了露娜。
我不担心他露娜的操作，但对面又是炸弹猫又是公孙离，前期他的野区真的很难守，但发育不起来露娜就很难玩。
我不自觉攥紧了手上拿着的手幅。
大屏幕上突然显示了我的侧脸，神情是一脸真挚的担心。
导播居然给了我一个镜头。
我一惊，转头去找镜头的位置。
解说也很配合，适时解说起来。
「看来这位美女小姐姐是 Alger 的粉丝哈。」
「咱们的导播老师还是懂，今晚的鸡腿又有了。」
我手上拿着的手幅，还是刚才跟着室友一起领的 Alger 的。
这也太尴尬了。
我忙向舞台上看去，还好陈钦没注意屏幕，专心地在跟队友讨论战术。他们又都戴着耳机，应该不会听到吧？
我心里稍定，冲镜头露出了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我们小姐姐还是有些羞涩哈，不用害羞，你的笑容很美。」
陈钦似乎往这边看了一眼。
谢谢你，解说。
如果不说，就更好了。
比赛正式开始了。
陈钦他们这边中路线权没有，是一定会被进野区的。
他先打了小野。
一分半不到，对面打野打完红，就带着法师和辅助一起进蓝区骚扰，两边在野区互相试探交锋，陈钦和对方打野拼惩。
我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陈钦拿到了！
还好还好，要是露娜没蓝，发育速度直接受影响，就太难了。
但对方已经掌握了陈钦的野区的刷新时间，可能之后每一波都要来骚扰。
果然，第二波他们又来了。
没想到陈钦索性不守了，带着自家射手和辅助直接进了对面蓝区！成功置换了资源。
但陈钦队伍阵容上的劣势始终存在，两边在发育路爆发了几次小规模团战，互有胜负。
我的心一直揪着。
15 分钟，在对方蓝区，趁着对方边路在上路带线，他们抓住机会抱了一波五人团。
露娜率先飞上去，控了两个 C 位。他飞起来了，直接月下无限连*9！
队友接上去配合，直接打了对方一波猝死。
事了拂袖去，露娜的裙摆飘扬着，紫霞仙子的皮肤在他手里帅绝了。
这波之后，借着中路的兵线，他们直接推倒了水晶！
赢了！陈钦赢了！
太帅了！我激动地跟大家一起喊出声。
虽然我一直知道他打游戏帅，但他总是能一次次突破我对于「秀」这个词的认知。
在这种比赛胜利和他好厉害的双重重击下，我整个人激动得快要缺氧，太爽了。
现场的迷妹叫声快要突破天花板。
陈钦冲这边笑了一下，顿时又激起千层浪。
虽然隔着很远，但我依然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星星。
我也远远地笑了。
13
「喂喂喂！」小桐突然怪叫几声，「爽了？」
「爽了。」
「那大小姐现在有时间把手从胳膊上松开了吗？」
好家伙，刚刚太激动了，一直握着室友手臂还不知道。
我轻轻给她揉了两下，「呼呼。」
她翻了个白眼，做作地推开我，「少来这套。」
我还要继续配合她演出，但现场又突然爆发了一阵尖叫。
原来是获胜队伍队员上台接受采访——陈钦出场了。
他是真的有 183，女主持人穿了高跟鞋，但站在他身旁，依然显得很娇小。
他长身玉立地站在那里。
仿佛自带一种游刃有余的气场。
大屏幕上还在回放着他刚刚露娜的精彩操作，对伤害的计算，对对手的预判，精准到可怕，潇洒又自信。
他操作时的目光是那么坚定，感觉什么都难不倒他追逐梦想的渴望。
原来这是陈钦，这才是真正的陈钦。
原来我喜欢上的陈钦，是这样肆意地在比赛场上挥霍天赋的少年，比我想到的最好还要好。
我突然好羡慕那个主持人。
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自信地跟他对谈，她也有对游戏的专业理解，也同样的风趣幽默。
真好啊……
他们都明确地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梦想是什么，并且毫无顾忌地向前跑着。
而我却只能原地踌躇，像只没有脚的不倒翁。
不会倒，但好像也不会前进一步。
我心里升起一股控制不住的难过，情绪来得汹涌。
我不想再看下去，起身向后走去。
「那 Qin 选手有没有什么想对今天现场支持你的人说的？」女主持语调轻快地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谢谢你来」，他顿了顿，才说道，「我很高兴。」
现场尖叫声骤然响起。
「我很高兴」，这四个字通过场馆里的音响几经反射，一声声震在我心上。
我停住了脚步，却不敢回头去看他。
我迅速跑了出去，在场馆后身找了个没人的位置，靠在墙上发呆。
路灯把我的影子照得狭长。
我心里剪不断理还乱，乱糟糟一团。
一阵脚步声传来，我转身看去。
跑过来的居然是陈钦！
「怎么又跑了？」
他呼吸还没稳，手撑着墙壁问我。
「我……」我低着头，嚅嗫着说不上来。
他俯下身子，把脑袋凑到我面前，让我不得不看他。
他锋利的下颌线条、漂亮的眉眼，离我只有一个巴掌那么近，我甚至可以闻到他头发上的发胶味道，他凑到我眼前，轻轻地说。
「怎么了，晚晚？」
「看到真人失望了？」
「没」，我连忙否认，「怎么会……」
「唔」，他的手指轻轻碰了下我的耳垂，「那是怎么了？」
我的脸一下就红了，被他碰过的地方好像突然失去了知觉一样。
「那么多人喜欢你……」我说不下去。
他却忽然笑了，「傻不傻？」
他按过我的后颈，逼我着抬头跟他对视。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星光，和我的倒影。
夜风温柔地拂过。
远处传来模糊的蝉鸣。
我听到陈钦认真而郑重地对我说：「可我只想要你的喜欢。」
「苏晚晚，你喜欢我吗？」
14
我感觉自己心跳快到要爆炸了。
他的气息把我紧紧包围，我小声地回应他。
「嗯。」
他嘴角不自觉弯起，又刻意抿下去，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却反过来继续逗我。
「嗯……是什么意思？」
我红着脸不想理他。
他抬手轻轻蹭了蹭我红透的脸颊，贴着我耳边轻声说道：「晚晚，说完整。」
我感觉自己快熟透了，脑袋一片空白，只想着快点结束这种甜蜜的折磨，按他的要求小声说道：
「苏晚晚，喜欢陈钦。」
柔软的触感传来，他的唇轻轻落在我脸颊上。
我惊讶地抬起头。
路灯的光打下来，给他涂上了一层漂亮的光晕。
他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睛里，像是装了一汪星辰，多看两眼就容易沉溺。
「陈钦也喜欢苏晚晚。」
他手臂把我紧紧环住，像是能看到我的心思似的，他又说道：
「陈钦喜欢的是苏晚晚，是全部的苏晚晚。
「我的喜欢，应该是你的勇气，不是你的束缚。
「知道吗？」
我轻轻「嗯」了一声，悄悄红了眼眶，忍住自己心里又酸又麻的感觉，埋在他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
拥抱被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
他腾出右手接电话，左手还搭在我的腰上，听了一会儿后问我：「吃不吃火锅？」
我点点头。
「稍等，我带个人过去。」
他挂了电话，我突然想起小桐。
「陈哥，带两个人行不行？」
「还有，你能不能先去，然后我们自己过去……」我越说越小声。
「也不是不行。」
他把脸颊凑到我嘴边，眼神示意我表示表示。
我才不要，羞死了。
我装作没看懂的样子，一把推开了他跑远了。
「店里见。」
我在场馆里找到了小桐，叫了一辆车直奔火锅店。
趁着去路上的时间，我抓紧跟室友解释了下状况。
她听完后有整整半分钟呆住没说话，然后突然从后座上跳起来号了一嗓子，吓得司机一激灵。
「你稍等，让我捋一捋。」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一直在跟一个小学生双排，上周晚上你发现这不是小学生，是个适龄男青年，隔天发现男青年是陈钦，然后今天你们在一起了？」
我咽了咽口水，「总结得很清晰。」
「牛啊，姐妹」，她「啪」的一声往我肩膀上招呼，「出息啊！嫂子！竟在我身边！」
她说着说着突然两眼放光看向我，「晚晚，求你一个事。」
「你说。」
「你帮我问问，Alger 有没有弟弟？」
「……」
15
我见到了陈钦的队友们。
大家对我们都很友好，有些人很内向，看起来就很电竞少年，当然，还有些活泼得过分。
因为之前也一起排过位，所以感觉还挺熟悉，有一种网友面基的感觉。
有个叫阿峰的，甚至主动帮我跟小桐拿来两碗蘸料。
陈钦发现了蘸料里的香菜，随手接过拿到他那边，「这碗我吃。」
不错，很细节。
很快，他起身出去了。
趁着他出去的时候，阿峰突然坐过来，眼神戒备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跟我说：「嫂子，虽然咱俩相识不久，但我确实觉得你人不错。」
这兄弟，怎么上来先给我发一张好人卡？
「谢谢，我也觉得你人不错。」
他狠狠点头，「确实，不过钦哥……对我也很好。」
说着猛地灌了一大口酒，呛得自己有些泪目，顶着一张苦瓜脸要哭不哭地又说：「我不能对不起他，但我也不能让你受欺骗。」
我瞪大了眼睛，兄弟你要说什么？
我怎么受骗了？难道陈钦他背着我干坏事了？
只见他「啪」的一声把酒杯甩在了餐桌上，下定了决心似的说道：
「嫂子你去查查。」
「ios QQ 的号，ID ww 不吃香菜。」
「老大最近带她排过位，他从来不带妹子排的，多少有点问题。」
啊？
就这？
兄弟你这瓜不保熟啊……
但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尽量配合气氛，表演了一番感动和气愤交织的情绪，「兄弟，谢谢你。」
「没事，嫂子，都是小事。毕竟小弟的终身大事还托付给您了。」
「没问题，阿峰同志，以后有什么情报，咱都多交流。」
「交流什么？」
陈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手臂搭在我椅子上，见我俩回头，把调好的蘸料放到我手边。
麻酱、香油、牛肉酱、小米辣。
跟阿峰之前调的那碗相比，只是没有香菜。
「嫂子，原来你不吃香菜！」阿峰叫道。
「嗯，我不吃香菜。」
「你不吃香菜……」阿峰小声嘀咕。
他突然灵光一闪，猛地一拍大腿，捶胸顿足，「你不吃香菜……晚晚不吃香菜？」
我忍住笑，「嗯，我不吃香菜。」
「呜呜呜，嫂子你骗得我好苦……」
「你跟钦哥果然是一家的……」
16
聚餐很愉快。
但情况也有不妙的地方——小桐完全被陈钦给收买了。
说好的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她倒好，一顿火锅就倒戈了。
这不，她又发过来一个短视频链接，附上了一个笑得贱兮兮的表情包。
视频文案写的是「谁要看十个大老爷们搓手机屏哦，正经人看 KPL 都看这个。」
截取的都是 KPL 现场的美女画面，有专业 Coser，有主持人，有粉丝，也有我。
嗯，收录的就是我攥着 Alger 手幅那段。
我点进底下评论一看。
「蹲个 Alger 粉丝小姐姐的社交媒体地址！」
「Alger 粉丝确实顶啊。」
……
顶你个大头鬼啊！
室友又发过来一句：「你惨了。」
不就拿个手幅嘛，都是乌龙哎。
「有这么严重吗？」
「呵，你这种行为，就是高中操场上，当着自己男朋友面给别的男生递水！」
「就是追星的时候，当着自己爱豆的面，给别人打榜！」
好的，类比得很精准，我已经深刻领会到了。
视频已经有 8 万点赞了，感觉被陈钦看到也不远了。
我还没顾上担心，就看到了公众号发布的招募信息——KPL 要招募双语主持人！
交换生项目因为疫情的原因取消了。
但或许我有时间可以试试这个。
我喜欢王者这个游戏，英语口语也拿得出手，主持经验也有一些——好像真的可以哎！
除了我还没毕业……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晚上视频的时候，我跟陈钦说了。
他点点头，没说什么。隔天就推给我一张微信名片，附上了手机号。
「这是现在联盟的当家主持人冯川川哥，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宝宝，你有空可以先给他打个电话，之后有主持方面的问题请教他就行。」
呜呜，他好上心。
果然就像他说得一样，如果我有什么想做的，他都会陪着我支持我。
我一激动，又点开 App，背了 20 个单词。
为了培养我的游戏理解，陈钦带着我打游戏时候就会实时注意讲解。
之前那种我只需要挂在他头上，放放技能刷刷盾的清闲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必须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准备接受陈老师的提问。
他的讲解清晰明白，我获益匪浅。
「不过哥哥，我去应聘主持人，真的需要知道这么多吗？」
「你按评论员的标准要求自己，当主持人自然更没问题。」
有道理。
不愧是陈哥，内卷之王。
交传方面我也没落下，补充了好多游戏相关的专业术语，准备得超级充分。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面试那天。
17
来面试的女孩不少，有很多一看就漂亮又自信。
我暗自给自己打气。
没事，漂亮的没有我实力强，实力强的没我漂亮。
面试官有两位应该是联盟那边的负责人，还有一位我很熟悉，是川哥！
呼……
论面试遇到的考官是帮自己复习的老师，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我稍稍平复了心跳，做了个双语自我介绍。
「各位面试官上午好，我是苏晚晚，来自 F 大学，英语雅思 7.5 分，口语……打王者荣耀已经有 1 年的时间了，虽然时间不算特别长，但也从这个游戏中收获了友谊、快乐和勇气，平时很关注 KPL……」
两位面试官频频点头，川哥冲我笑笑，让我心里有点底了。
这时，其中一位面试官突然说道：「看起来有点面熟啊，你是不是来过现场，被我们精准挖掘美女的导播拍过？」
「哦，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 Alger 粉丝！」
啊这，这个梗到底多久能过去？我这辈子是不是都要带着「Alger 粉丝」的标签生活了……
川哥一脸好笑地冲我眨眨眼睛。
我赶紧解释：「这是个乌龙，喜欢 Alger 的是我室友，我只是刚好那天拿了他的手幅。」
还好川哥替我解了围，提问道：「那你有没有比较关注的 KPL 选手？」
「陈钦，我喜欢 Qin。」
我顿了顿，有点点不好意思，毕竟是当着他朋友的面夸男朋友。
「因为他细腻的操作、超强的大心脏，还有在逆境中也能绝地翻盘的清醒和坚韧。」
「好，那有没有喜欢的主持人或者解说？」另外一位面试官问道，看了眼川哥又笑着说，「不用考虑谁在场，喜欢谁就直接说。」
「嗯……」我喜欢搞个金句的习惯又冒出来了。
「虽然他在场，我有些不好意思，但我最喜欢的主持人，确实是川哥。」
大家都笑了，气氛逐渐轻松起来。
后续还有些考察游戏理解、英文素养、应变能力的问题，我都一一作答。
「其实晚晚你的形象、综合素质各方面，我们都是比较看好的。」
「不过，你还在读吧？」
「是的。但大部分联赛的时间都在周末，我就在上海读书，过来观摩和实习是比较方便的，到比赛时我肯定已经成长不少。二是我开学就是大三，也需要实习找寻自己未来职业方向，电竞始终是我向往和关注的领域。」
面试结束了，我刚出写字楼的门，陈钦的电话就来了。
「面试结束了？」
「结束了。」像刚打了一仗，我有点累，但听到他的声音，又感觉好了很多。
心有灵犀一般，他没问我面试怎么样，只是问了句：「累吗？」
我感觉被抚慰到，鼻子都有点酸，「还好。」
「唔，还好……」他顿了顿。
听到他那边嘈杂的车流声，我突然觉得熟悉。
一转身，他就站在不远处。
蓦然回首哎……
好让人心动。
不顾自己穿着高跟鞋，我小跑着冲向他。
他笑着张开了双臂，牢牢接住了我——好安心的怀抱。
我好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在他怀里嗅个不停。
他手在我脑袋上揉了揉，「小狗啊？」
可能脑子抽了，或是喜欢搞个金句的毛病又犯了。
我躲在他怀里，「汪」了一声。
他笑得我能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
那个漂亮的喉结太碍眼了，我抬起脑袋咬了一口。
陈钦突然不动了，搞得我也不敢再乱动。
他的喉结又滑动了下，气息贴着我的耳朵尖，声音低沉得有些咬牙切齿，「苏晚晚，你可真行。」
18
突然，我整个人腾空了。
陈钦抱着我的腰，提着我走了一段。
「拐卖啊？」
他轻哼一声，「拐卖。」
我手环上他的脖颈，眨巴眨巴眼睛，「那我帮我数钱。」
陈哥忍俊不禁，笑得好看，把我放到路边的长椅上让我坐好。
「等我一会儿。」
我看着他走远了，不一会儿又提着袋子回来了。
他半蹲在我面前。
出于他一米八我一米六的身高差，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这样看他。
这个角度，更突出了他精致的眉眼，帅得惊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犯花痴。
「愣什么神？」
承认自己太花痴所以愣神也太丢人了，我胡乱扯开话题甩锅。
「你，你这样，我会以为你要求婚……」
「这么急？」他抬了抬眉毛，忍着笑说道，「可我还没到法定年龄啊晚晚，有劳陈夫人等等了。」
只能说，在陈哥这儿，我的调戏好像从没成功过。
他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双运动鞋。
是的，我的脚踝已经被高跟鞋磨破了。
可他好细节啊。
我就跑了两步，就被他看出来了。
但让男朋友帮忙换鞋这种事，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晃晃他的手，「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他动作没停。
半抬起我的小腿，替我褪下了磨脚的凉鞋，换上了舒服的运动鞋。
我忽然想起来，陈钦上次转会期身价 1300 万，那这双手就得值 800 万吧。
800 万的手，给我系鞋带。
我何德何能啊。
看着脚上两只漂亮的蝴蝶结，我晃了晃小腿。
「干吗对我这么好？」
「没办法啊，第一次恋爱，怕老婆跑了，毕竟有人都举着别人的手幅应援了。」
好家伙，多久了还记着呢，历经这么久发酵，这醋可真够酸的。
我吸吸鼻子，「好酸啊。」
陈哥耳朵红了，转身就走。
19
我如愿成了联盟的双语主持人，跟着联盟走过了好几个赛季。
当然，还有陈钦一起。
我一直知道这哥挺能装的。
他之前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求婚，我忙着排位上星，随口说，要鲜花，要烟火，要众目睽睽。
而我没想到的是，bking 给我的，会如此盛大而绚烂。
那年联赛，YG 夺冠。
我在现场跟着所有人一起激动尖叫。
而他在万千观众的注视下，捧着属于冠军的花束，遥遥地望向我眼底，问我愿不愿意。
我怎么能不愿意？
我的陈钦，陪伴我走过那么多迷茫时刻的陈钦，会在我犹疑徘徊时一次次鼓励、给我无数勇气和力量的陈钦。
谢谢你。
我很荣幸，成为你的爱人。
□ 粒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