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王者荣耀已下载好，我也要做一个王者。」
我边看《你是我的荣耀》，边用手机下载了这两年特别火爆的手游王者荣耀，并在朋友圈发了这条状态。
电视剧正播得火热，乔晶晶的东皇太一控住敌方公孙离的时候，粉丝纷纷夸赞。而第二局于途的诸葛亮更引爆全场，和乔晶晶配合天衣无缝，场面一度沸腾。
我不玩这个游戏，前几集纯属奔着看甜剧的心态去的，所以看得很懵，各种花里胡哨的术语和操作让我这个门外汉一头雾水。但乔晶晶百里守约拿下三杀后，我的情绪被引燃，摁头安利一般立马下载了王者荣耀。
看完乔晶晶的比赛，我关掉平板电脑，打开手机。
朋友圈里评论很多，有几个日常玩王者荣耀的同事评论：「加油！看好你。」
也有几个死党一点面子都不给留：「就你？真的能上王者？」「上王者还挺难的，我打了三年，还在『永恒砖石』。」
我翻了翻，还有几个更热心的高中同学在给我安利上手英雄。这我可来了兴趣，能有人认认真真给我意见，我得好好看看。
「我推荐一手上官婉儿，婉儿 YYDS！」
「现在婉儿伤害不够啊！再说有点难。」
「谁说伤害不够？你出装有问题吧？而且一点都不难，最基础的 2331333，随便飞。」
「婉儿就算了，现在中路大舞台，没钱的都会来，不推荐打中，受气。我推荐发育路。支棱起来的射手才是永远的爹！强推公孙离，简单好操作，绝对的新手入门款英雄。」
「论爹，辅助才是爹吧？哪个射手不是靠辅助拿命护着保着？而且高端局节奏都在我们辅助手里！就打辅，萌新妹子都从辅助入手。」
「对对，同意胖子的意见，打辅助。要学就跟胖子学一手鬼谷子、鲁班大师，这都是很适合新手滴。」
「峡谷三条街，你们好好打听打听谁是爹。我们上单玩家说话了吗？马超蒙恬，你干得过哪个？」
「打什么边路啊？哪个小姑娘愿意打边？廉颇程咬金严重不符合小姑娘审美。没看现在小姑娘都喜欢刺客吗？动不动就是李白娇妻韩信娇妻的。舒瑶直接打野啊。女野王帅爆全场。」
…………
我的朋友圈热闹得就跟 TIMI 策划大会似的，众说纷纭。一堆评论下，我看到闺蜜小茜留言：「瑶瑶，一起玩。」
我麻溜给闺蜜回复：「一起一起！带我！」
赵小茜是我的高中同桌，也是我关系最铁的闺蜜。我很早就知道她玩这款游戏，听说技术还不错。她零零星星买了好多皮肤，说是要把自己的账号打扮得漂亮一点。我之前一直不是很懂她为什么要给虚拟的人物买皮肤，留着钱买奶茶不香吗？
回复完小茜的评论后，我在最下面看到了最新评论：「你们是真过分。楼上那些推荐上官婉儿公孙离马超的，良心不会痛吗？」
我愣了一下，返回聊天页面，给赵小茜发消息。
「顾时予给我评论了，你看到了吗？」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别的同学良心会不会痛？」
「顾时予是不是也玩这款游戏？他厉害吗？」
三连问后，赵小茜果不其然没回我。她下班后一般都在峡谷和男朋友甜蜜双排，顾不上搭理我太正常不过。
我不死心地点进朋友圈，一条条回复。点到顾时予的评论时，想了想，回道：「听说你也在玩这个游戏？你们都很厉害吧？有空一起玩。」
我打完一行字，觉得太不矜持，全部删了后，重新回复：「原来大家都在玩啊。这个游戏好热门。」
十分钟后，手机提示音响了两下。我忙着在各大平台找王者荣耀攻略，没搭理。手机提示音不停地响，得有十几条进来。这下我明白了，能这么接二连三给我发消息的，除了我那个暴躁闺蜜，没有旁人。
我拿起手机，果然，显示「茜茜子」未读消息 16 条。
「卧槽，卧槽，卧槽！」
「气死了！」
「什么傻叉打野，有了经济优势不推塔不开龙，非要带着辅助浪！被对面逆风翻盘，绝！」
「我小乔的扇子都快抡断了，也没打赢。」
前几条都是一些我看不懂的游戏术语。我一脸懵逼地看着她发给我的文字，能想象得出她暴跳如雷的样子。
她絮叨完游戏后，才直面我的问题：「我看到顾时予的评论了，一堆人里就他算正常的。」
「话说你俩还有联系啊？？你俩这分手都有三四年了吧，我以为你早把他拉黑了呢。」
「他这么贸然给你回复，我也猜不准是什么意思。他这几年的情况我还真不知道，朋友圈八百年不更新，今天竟然突然冒泡了。」
「他这不会是还对你念念不忘呢吧？来求复合的？」
「如果真是来求复合的，我觉得可以考虑，况且你对他也不是恩断义绝那种，你说呢姐妹？虽然俗话说得好，好马不吃回头草，但是话也不至于说死！你这都单了几年了，是得谈个恋爱了。不然你对爱情的体验全靠嗑 CP，我都看不下去了，辛酸。」
「最近你追的那个电视剧，杨洋和热巴不就是峡谷相逢再续前缘的吗？舒瑶你也可以的！」
「顾时予是针不戳，长得帅，性格好，学习好，双一流大学毕业，虽然比不上乔晶晶的于途，但是搁在现实里也是男神一般的存在啊。而且高中那会儿，他对你真挺好。」
「赶明儿我助攻一下，再跟胖子他们打听打听顾时予的详情。他们几个关系好。哦，对了，顾时予确实玩王者，不过主打 Q 区，微信区好像是个小号，段位一般，钻石吧。他具体什么水平我不知道。我也顺道问问胖子他什么段位了，没准可以一起玩呢。」
赵小茜霹雳吧啦一发就是一堆，估计是看我没回，问：「你干嘛呢？不会在跟男神破镜重圆呢吧？」
「没，我刚在看王者荣耀新手教程。」
「好吧，你看吧，我再去开一局，今晚掉的星星一定得摘回来。」
摘星星？我想起乔晶晶的 ID 一开始想叫「手可摘星辰」，但是显示被注册，改成了「手可摘棉花」。小棉花在游戏里遇到了昔日暗恋的「玉兔捣药」，不知道我在峡谷里能不能也续上前缘。
「去吧去吧，祝上分顺利。」我回完赵小茜的消息，点进游戏，在注册界面输入刚刚想好的名字：今晚吃果丹皮。
果然我比乔晶晶幸运，一次性注册成功！
注册成功后，我开始做游戏里的新手任务，迷迷糊糊打了大半个小时才完成。
做完任务，我点进英雄商城，一一点开朋友圈好友安利的英雄。他们说的上官婉儿、公孙离什么的确实挺漂亮，很符合我的审美，而且公孙离那个蓝色小裙子的皮肤简直不要太好看，怪不得赵小茜省买口红的钱也要买皮肤呢。
我心想既然要做个王者，那就得有所投入，于是一咬牙充值「巨资」198 元，拿下了这两个女英雄，顺道还给公孙离小姐姐买了个美美哒的小裙子。
买完后提示充值六元送英雄，三选一。
我纠结了一下拿不定主意，截图给茜茜子：「选哪个？这个绿色的妹子看起来不错。腰细腿长的。」
茜茜子估计是忙里偷闲给我回复：「赵云，必须赵云。」
「这个男的是赵云？」
「对，不选赵六元就亏了。」
我虽然不知道赵小茜为什么这么说，但是相信她这个老玩家就对了。返回游戏，选择了赵云，列表显示我已经有好几个英雄了。
正当我好奇地查看各英雄技能的时候，赵小茜又发消息：「我给你说啊瑶瑶，别听他们的，他们朋友圈说的那些英雄都太难了。」
我：「…………」
我：「你不是在打游戏吗？怎么有空给我发语音消息？」
赵小茜：「我被蹲了，趁着复活时间给你发的。」
赵小茜：「你新手就玩玩奶妈瑶瑶小明，想输出的话，妲己小乔安琪拉也可以，好上手。」
我回复：「瑶瑶？」
好几分钟后，她估计是又「死」了，才给我回复：「对，有个超萌的英雄跟你同名，可爱又简单，很适合你。」
我想想自己列表里的英雄犯愁：「可是……我刚花钱买了上官婉儿和公孙离。」
赵小茜：「？？？」
赵小茜：「牛逼！」
2.
做完新手教程后的那几天，我日常上号领领奖励，没怎么玩，直到周末才有闲暇正式畅游峡谷。
亚瑟太丑，妲己看起来太妖娆，我匹配局毫不犹豫地拿出了我的公孙离，打算好好欣赏一下我 28 块钱买的花间舞。
由于注册游戏后做了些功课，进入游戏我也不算完全懵，至少分得清局内金币和局外金币不是一回事，也知道这个游戏分五个位置，我美美的阿离属于射手，得走发育路。
刚开始，打这个游戏毫无难度。虽然每次打架我都找不到自己在哪里，但是总能杀几个人，而且会顺利推掉敌方水晶。
可是，打了两天，直到周日晚上的时候，事情发生了逆转——我打不过对面了。战绩里一片红，连着好几场失败。我的阿离不是 1-10 就是 2-13，出门就死，十分不经打。
我一度被打到自闭，向赵小茜求助。
赵小茜开局 7 分钟，我的消息发出去杳无音信。我确信是指望不上她了，擦了擦手心的汗新开一局，换了策略，拿出了上官婉儿。
起初，我个人认为上官婉儿比公孙离简单多了。技能好了就扔出去，没技能的时候就躲队友后面，除了三技能总是没什么用之外，其他都挺好。来回这么打了几分钟，游戏里忽然有人说话：「婉儿，飞啊，搁这逛什么呢？」
来了来了，这就是赵小茜平日里说的峡谷互骂吗？
我默默嘀咕：「飞？」
我谨慎地再次阅读了下婉儿的三技能说明，「冲刺」「命中敌人」「触碰笔势」「跃至高空」……每一个字我都懂，可是连起来却不懂。
喇叭里大哥磁性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咋滴，飞不起来哪？」
本来打这个游戏手心里汗就多，大哥这么一说，我更紧张了。急中生智，我猛地想起朋友圈有人说过婉儿的基础连招。
我趁着灰屏点进朋友圈，找到那位安利婉儿的好兄弟的留言。
2331333，还好，连招看起来比阿离简单。我复活后势在必得，看到对面王昭君在中路招摇，果断二技能起手，233……下一刻，我的三技能进入了冷却时间，而我一头撞进了王昭君怀里。
估计王昭君都不需要操作，直接开大就行。然后，我听到了已经听了一宿的语音播报：「You has been slained.」
什么 233，是 2333333 吧。
大哥在中路草丛目睹全过程，坐不住了：「唉呀妈呀，辣眼睛。婉儿你不会上天哪？。」
「……」
我小心翼翼，再次阅读了下看不懂的三技能说明，并默默地关掉了喇叭。
一局果不其然失败，而我的婉儿首秀以零杠十位数告一段落。我失落地直接从游戏切到微信，看到赵小茜的回复：「我搭了个车队上分呢，明天陪你匹配。」
我翻个白眼，狗女人果然靠不住。游戏重要还是我重要——对她来说当然游戏重要。
赵小茜指望不上，不赢一把又委实说不过去，我重新切回游戏，想着还是认命地拿出老亚瑟吧。亚瑟肯定简单，不然天美为什么要给新手送亚瑟？
切回去后，我特诧异地看到顾时予游戏在线。他的游戏昵称挺别致——浦东公鸡。
手指虚点在屏幕上，我纠结要不要邀请他。
我和顾时予有过一段故事，当时年少不听劝，早恋闹到了学校请家长的地步。可惜老师家长轮番劝，顾时予也不肯放弃我，为此还承诺我俩一定会以最优异的成绩毕业。
高考成绩我们是挺优异的，可惜也因为高考，我们分离。
他学习不错，毕业后去了魔都读书，而我为了能读到心仪的专业，留在了省城。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是感情跨越不了的坎儿，大二没还结束，我们没熬过异地恋的苦，分手了。
大学再无交集，他不更新社交动态，而我的动态他也不再点赞评论。仅靠着高中三年的情分，我们成了陈列在彼此列表里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看法是什么，说实话，我心里还是有他的。从和他分手后，我一直没再恋爱过，对外都称没有遇到合适的，其实只要我自己明白，我是把有可能发展为好友的男性都有意无意拿来和顾时予比。
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心。在我心里谁也比不上顾时予，所以这么些年我一直单着。
我手指虚点着，纠结了好半会儿。想邀请他吧，觉得自己不矜持，不邀请吧，他评论我的朋友圈在先，好像隔阂也没有那么大。
纠结了小半分钟，最后到底认怂，退了组队房间。
刚刚返回主页大厅，忽然弹出「浦东公鸡」的组队邀请。
我原本躺在床上，看到顾时予的邀请后，猛地坐了起来。
这？
顾时予这么不矜持的吗？我可是你正儿八经的前女友啊！他邀请我，是两人还是多人？不会尴尬吗？
一番内心戏后，我点进房间，礼貌又客套的打招呼：「好久不见。」
顾时予发了个：「嗯。」
他还真会接话头，我说「好久不见」，他只「嗯」？
我正拧着眉头想再说些什么化解下尴尬的时候，他发了消息：「好久不见，最近还好吗？」
和前任相遇确实很尴尬，哪怕是在王者峡谷见面，隔着手机屏我还是能感受到弥漫在我们之间的微妙气氛。
我打字：「都挺好的，你呢？」
「我也还可以。」他打了几个字，开麦了：「看你下载好几天了，但是怎么一直不在线？」
时隔多年，他的声音没变，还是很悦耳。清润的嗓音一下子把我带回学生时代。那时候顾时予是班长，每逢班会或者其他事宜，少不了他讲话。
现在想想，他一直是个幽默的人，讲话时轻松活泼，次次逗得同班同学哄笑，班上的氛围因为他的存在而欢乐不少。
我从高一就喜欢他，喜欢得毫无理由，可能是因为他帅，可能是因为他幽默，也可能是因为他笑起来阳光好看。反正不知从哪一天开始，我就对他心动了。
可是后来先表白的是他。他在我生日的时候写了很长的一封情书，中心思想就五个字：「我也喜欢你。」
当时我红着脸抱怨他说，这个「也」字让我好没面子，他笑而不语，偷偷牵住了我的手。
赵小茜抢过情书看完后，特夸张地说我和顾时予拥有世界上最难得的感情——双向暗恋。
不过一切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时隔太久，我们都有了新的生活。
看我迟迟不说话，顾时予叫我名字：「舒瑶？」
我回过神，连忙打开麦克风，回道：「呃……最近工作太忙了，所以没上线。」
「这样啊。还有人吗？没有我开了？」
「没有了，开吧。」
等待其他队友确认之前，我十分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我特别菜，你可别嫌弃我啊。」
顾时予是个很有修养的人，至少在我的认知里他是。所以我以为他会特别绅士地说：「不会嫌弃的。」
哪知，现实超乎我的预料，他特别好奇地问：「特别菜是多菜？」
「？？？」
「……」
「特别菜就是已经十一连败了。」
顾时予在那头认同似的：「那是挺菜。」
如果王者荣耀能视频对话，顾时予应该能看到我的五官都要扭在一起了。他大概不知道，他这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让我瞬间回忆起和他恋爱的那段时间。
「顾时予，估计这次数学我又考得很差。」
顾时予骑着自行车载我回家，在前面问：「很差是多差？」
「后面三道大题，我都只会第一问。」
「那是挺差。」他点头。
我坐在后座快要哭出来：「那完了，考不好我岂不是要被我妈骂死？」
「数列题是有规律的，有些就是考基本公式，上课讲过的。」
「可是我听不明白。上课越听越糊涂，越听越困。」
顾时予趁着等红绿灯停车，回头看我，笑着揉一把我的头发：「笨脑瓜。老张讲数列确实有点绕，明天自习我给你补。」
他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冲他呲牙，笑得倍儿欢：「谢了！」
听筒里顾时予的声音把我从回忆拉回现实：「不是，新手打的不都是人机吗？」
什么人机，不能这么羞辱我好不好。我笃定道：「也有真人，上一把还被一个东北大哥嘲笑了呢，他说我上不了天。」
进入选英雄界面，路时予迟迟没选，而是问我：「你玩的哪个英雄，怎么还上天呢？婉儿？」
我心虚地应道：「昂。」
「挺强。」我以为他在夸我，可是他下一句又说，「也挺虎。」
时间显示还有三十秒，我点了妲己。他却疑惑道：「不拿婉儿呀？想看看你是怎么上不了天的。」
「？？」
我直腹诽：凭什么？凭什么要露丑？凭什么……
「我教你。」
我瞬间转变看法：凭什么这么好的机会不把握？
只是我反应有点慢，想替换英雄为时已晚，系统锁定了妲己。看来是天美安排我注定要错过这次被前男友教学的好机会了。
有一说一，妲己确实比什么婉儿简单多了，几个技能随便点，哪里亮了点哪里。重要的是，一套打出去几本不会空，偶尔杀个残血不是问题。
再一次 231 杀了对面鲁班之后，我跟顾时予道：「这个小狐狸伤害还挺高嘛！不像婉儿，怎么都打不死人。」
「婉儿伤害也很高的，只是在你手里是个普攻英雄。」
「什么意思？」
顾时予貌似笑了一下，说道：「意思就是，新手不适合婉儿。」
我趁着蹲在草里不需要操作，揉了揉鼻头，有点不好意思：「婉儿还是我花钱买的呢。五十多块。」
「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还买了公孙离，外加一套皮肤。」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着走出草，准备再去清理一波兵线，没想到另一撮草里藏着三个猛汉，我惊呼出声：「啊啊啊，靠靠靠，他们阴我。」
熟悉的灰屏时间再次来临，我拉动视角，看顾时予操作。
「你怎么知道的？」我再次问道。毕竟下载王者荣耀并花钱买操作难度超高英雄的这种事，没几个新手能干得出来。
「我点进你主页看了。」顾时予玩一个我叫不出名字的英雄，看起来花里胡哨飘来飘去的，别说敌人，我都找不到他在哪。
他把对面打了个落花流水后潇洒单挑暴君，说：「而且你不是十一连败，我看你战绩了，加上人机失败那两局，是十三连败。」
「…………」
「你给我留点面子行不行？」我整个人都蔫了，嘟囔道。
「行。」他答应得倒是很快。
我复活后沿着中路走，顾时予在敌方蓝区刷野，对嘲笑我这件事情毫不在乎，一转话锋：「来我这儿。」
「干嘛？」
「给你个好东西。」
「？？？」
「快来，再不来归我了。」他威胁。
我过去后看到他站在 BUFF 前，把对面蓝 BUFF 打得还剩丝血。
「拿。」
我丢出一技能，脚下有了蓝。
我得了便宜还卖乖：「我又不缺蓝，别想用这个讨好我。」
「那要不再给你个红？双 BUFF 加持。」
正常来说，红不是应该给打野或射手吗？我玩这个游戏虽然战绩惨烈，但是攻略做得挺多。正所谓差生文具多，笨鸟得先飞，玩王者的基础意识我还是晓得的。
我傲娇道：「不要，留着你自己拿了飘来飘去吧！」
顾时予笑了起来，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小脾气。」
他声音不高，但是我依旧能听出他说的是什么。高中时他总这么说我，我不想理他的时候，他就会特宠地说我在闹小脾气。
我唰地红了脸，磕巴了两句岔开话题：「额，你这个英雄是什么啊？刚刚我看她一直飞来飞去的。」
他简洁回道：「露娜。」
3.
露娜是谁、怎么玩我还没研究到，聊下去也是自寻尴尬，我再度硬拗话题：「你这个 ID 是什么意思？因为你们学校在浦东，你是浦东的公鸡？」
顾时予和我说话原本挺温柔的，听我这么一说，猛地笑出声，一点形象也不维持，边乐边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骂我呢？」
「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
「这个啊，是一个主播的名梗。」
我若有所思地「哦」一声：「你还看直播啊？」没想到分手后，顾时予的生活还挺丰富多彩的。
「偶尔刷刷他的视频。」
我有点吃味儿，不知道这个主播是男的还是女的。虽然我也看一些穿搭、彩妆女主播的直播，但是想想顾时予看女主播打游戏，我还挺跌眼镜的。
我试探道：「浦东公鸡主播长得好看吗？」他如果说长得好看，那铁定是女主播。
顾时予乐得停不下来：「以前挺好看，后来胖成了坦克，就……」
我打断道：「就变丑了？？」
直播还开美颜呢，如果美颜效果下顾时予都说主播胖了，那一定是真胖了。啧啧，看来这个主播妹子没管理好自己的身材啊。
顾时予笑答：「不丑，胖了后变成了一个灵魂有趣的主播。」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对浦东公鸡主播的喜欢。
一场游戏开局还兴致盎然，从浦东公鸡之后，我便兴致寥寥。虽然我和顾时予已经没什么感情瓜葛，但是听到他这么喜欢一个女孩子，我多多少少不舒服。
顾时予的露娜终结了我的连跪，敌方水晶炸裂后，我悻悻地说：「不玩了，明天早起上班呢。」
他没退出房间，在房间里开着语音道：「嗯，下次一起玩。我教你婉儿。」
没想到他还惦记着教我上官婉儿的事，而且说得胸有成竹，一副包教包会的语气。
我问：「你打游戏是不是挺厉害？我听同学说，你们都在 Q 区？」
「嗯，大三那阵子开始玩的，为了开黑方便，我和胖子他们都在 Q 区。」
「那你怎么有空来微信区？」
「来刷小号战令。」他顿了顿，又道，「最近胖子心态不好，和他玩得少，所以我来微信区自己玩玩。」
这样啊。还好我一开始没有暗搓搓地以为他是为了「偶遇」我来的微信区。人贵有自知之明，这一点我做的还挺到位。
「那你 Q 区号是不是段位挺高了？」
「我一般吧。胖子比较厉害，五路全能，主打辅助，鲁班大师出神入化。」
「哦，怪不得胖子在朋友圈安利我打辅助呢。」
说起朋友圈，我这些高中同学也够损的，一个个安利一些难出天际的英雄，而我还傻了吧唧地当真。
「胖子给你安利的是好上手的辅助，瑶，蔡文姬。」
「蔡文姬我知道，我查新手攻略的时候看到了她的 CG，大眼小萝莉，最后竟然没有救活澜朋友，哭死我了。」
「澜没死。」我以为男生不关注这些，没想到顾时予竟和我聊了起来。
「啊？真的？」
「真的。」他解释，「澜有句台词，是『曾经差点死在一座孤岛上』，差点不就是没死吗？」
「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只要 CP 不 BE，快乐还是有的。」
「你喜欢澜啊？」
「挺帅的，而且我看了他的相关局内视频，大鲨鱼有点拉风。」
「嗯。」顾时予同意道。
再聊下去也就是游戏相关，而且我还吃着「浦东公鸡」的醋，我蔫道：「有空一起玩。我下了。」
「好啊，你想玩的时候微信叫我。」顾时予的兴致好像不错。
「嗯，再看吧。」我说完后退出游戏，呼了一口气，切到了微信。
微信显示茜茜子留言 8 条。自从赵小茜沉迷王者荣耀后，我晚上和她聊天都是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着她就没影了。只要她三分钟不回消息，那铁定是去峡谷甜蜜双排了。
「你和顾时予同时开局十分钟？什么情况？」
「行啊舒瑶，你这么快就重逢自己的『于途』了？」
「我今天终于上王者了，近期不排位了。改天叫上顾时予，一起快乐匹配啊。」
「也让我看看荣耀大神的操作有多厉害。」
我回复赵小茜：「荣耀大神？顾时予吗？他说他打得挺一般，没有胖子好欸。」
「可拉倒吧，我刚跟胖子聊的，顾时予六十多颗星，以前打野后来打边。自从和胖子孙可颖组了个 CP 关系后，改打射手了。」
「等等！CP？？？」
「昂，王者荣耀可以绑定情侣关系。等级高了还有头衔奖励。顾时予的游戏 CP 是胖子！想不到吧？」
「……」我快要惊掉下巴，「他俩这是有一腿？顾时予难道……」
难道分手之后他那啥发生了改变？
「有个屁的一腿，顾时予直不直你不知道？我看他俩就是闲的。」
「跟你说个特逗的事儿，胖子在游戏里认识了个女孩，后来发展成了女朋友。人家女孩要求跟胖子组 CP，你前任小心眼不同意解除 30 级的情侣关系。胖子为此头疼。」赵小茜打字飞快，「没想到顾时予是这样的人。他的完美人生终于有了污点。」
我对着手机屏傻乐：「怪不得他刚说胖子最近心态不好呢。原来他来微信区是『吃醋』了啊。」
赵小茜想得很远：「不过这也是好事。」
「？」
「说明你的前任确实单身啊。谈恋爱的男人谁会无聊到跟别的女人抢男人。」
话说得怪怪的，不过也没毛病。我有点不踏实：「不过没准也是他女朋友不玩王者呢。」
「没有女朋友。胖子已经证实了。胖子直呼来个女的把顾时予给收了吧，他愿意倒贴一颗荣耀水晶请顾大佛出庙。胖子哀叹，请神容易送神难哟！」
我躺在床上笑出鹅叫，发了一长串「哈哈哈」给赵小茜。
赵小茜回复表情包：加油。
说起吃醋这档子事，我想起我自己还醋着呢，连忙问赵小茜：「浦东公鸡是什么梗？」
赵小茜：「？？？」
赵小茜：「不知道，你百度或者知乎一下。」
「好吧。」
退出和赵小茜的聊天页面，发现未读消息列表里有顾时予发过来的。
本以为是什么睡前晚安，万万没想到他给我发来了一段婉儿初学者视频，顺带写小作文似的给我写了一长段婉儿飞天技巧和心得。
心得之后，他留一个表情包：加油。
我一时间有点懵，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总是这样，对什么事情都很用心。高中的时候，我数学和化学成绩不好，他一个上课不怎么做笔记的人为了我认真做笔记，还在课后耐心辅导每一道我不懂的题。
我趴在床上打字：「好的，我会认真看的。下次一起玩哦。」
顾时予回我：「嗯。」
我刚琢磨着怎么谢谢他的时候，他又发给我一个视频：「这个是阿离的教学视频。这个博主打法很稳，适合你们女孩子学习。」
我「老人地铁手机」脸，对着屏幕半刻不知道怎么回复。人是挺用心的，但是未免也太认真了。
我刷新手教程的时候，有网友说看再多的教程也不如野王哥哥带着上分快。这话不是没道理。顾时予都几十颗星了，怎么这么不开窍？他到底知不知道「废物来趟」这四个字远比「这是教程」有吸引力？
我没点开视频，咬着手指思考了下，回道：「这么多年过去，你没变多少。」
「啊？」
「不管做什么都很较真。」
顾时予：「你是指给你发教程的事情？」
「对呀。」
「我只是觉得你能学会这两个英雄。」
聊天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好久之后，他很意外地说：「婉儿和阿离都很漂亮，很适合你玩。」
「我又不以貌取人。玩哪个英雄都是玩。」我买婉儿和阿离确实是因为好看，但是后来我看了英雄介绍，那个大家都认为不好看的程咬金我认为还是很好看的嘛。尤其那个爱与正义皮肤，我迟早要搞一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话说一半不说了，我等了半天也没回复，只得自己找话说：「赵小茜给我安利瑶，她说适合新手。而且很巧，和我同名。」
「嗯，很可爱。」
「那我玩瑶吧。」我怀着小心思，「你带我。」
「好啊。没问题。」
4.
赵小茜是个行动派，周一晚上一下班到家就组了队，给我夺命 CALL 一样连发数条消息，让我快点进房间。
我洗漱完后躺床上打开游戏，看到五个位置已有四个人：赵小茜小情侣俩人，胖子，还有顾时予。
我一进去，赵小茜委屈巴巴：「瑶妹儿你可算来了，等了你至少十分钟。」
接着赵小茜话音的是孙可颖：「雾草，雾草，雾草，什么情况？？？什么世纪同台的绝美演出？怪不得赵小茜让我一定要来微信区，说有大惊喜，果然大惊喜。」
我知道胖子在惊呼什么。当年我和顾时予分手时，胖子来劝过我。但是彼时的情况没法回头，胖子可能以为我和顾时予这辈子都不相往来了。
顾时予跟胖子说话很不客气：「咋呼什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就是再见世面，也没见过这样的世面。老顾，你俩这是什么情况？」
「就你问题多！」顾时予笑着不搭理胖子，对赵小茜说，「开。」
「开喽。求二位荣耀大神带飞！」
胖子乐呵：「瞧好吧你！走起。」
选英雄阶段，赵小茜关切道：「瑶瑶，你是不是没英雄？」
我翻了翻英雄列表，说：「貌似可以共享你们的英雄。」
胖子接话茬一流快：「那可不？你来 Q 区，还能共享你男朋……老顾的皮肤呢！」
赵小茜顾不上搭理我了：「真的？顾时予你贵族十啊？」
顾时予「嗯」了一声，道，「胖子也贵族十了，推荐共享他的，他典藏皮肤收全了。」
「富二代就是富二代！！」赵小茜跟胖子的关系一直不赖，玩笑道，「怪不得出荣耀水晶请顾大佛出庙呢。依我看，一颗不够，得两颗。」
「两颗也成。反正来个人把这人收走吧，实在是占着茅坑不拉屎。」胖子意有所指，「是吧，舒瑶？」
「啊？什么？叫我干什么？」我假装听不懂。
顾时予笑道：「你那 CP 位是茅坑啊？解除了，我以后可就不带你飞了。」
「快滚滚滚，为了你，我快要把我对象小惟得罪了。」
「出息，重色轻友。」顾时予问大家，「你们都去哪路？」
「你不重色轻友会来微信区？Q 区巅峰赛不打了，战力不刷了，每晚上守在微信区，不知道等哪个妹子呢。」胖子优先锁了干将，话说得委屈：「你们都没良心，所以我先来个自带老婆的，免得进游戏后被你们秀一脸。」
赵小茜选了曜：「我新买的李逍遥一直活在人机里，今天反正有大神带飞，我拿出我的曜崽新皮肤开开张。」
胖子问：「走哪个位置？野？」
「不不不，我去上路单机摸鱼。」
「那我射手吧。」赵小茜之后，她的男朋友锁了虞姬。
还剩我和顾时予未选。打野我肯定不行，只剩辅助位可以选。我看了眼辅助英雄，眼熟的也就蔡文姬和瑶了。
在我还犹豫的时候，顾时予先我一步选好了英雄。
英雄头像我蛮熟的，是我才夸过没两天的澜。也不知道他是有心还是无心，我却心情意外好了不少，藏了份小小的欢喜。
既然他拿出了澜，那我自然要选小鬼奶妈了。
倒计时前，胖子埋汰似的：「挺好，野辅联动就算了，还整个官配。」
顾时予怼道：「住海边啊？管挺宽。」
「不管不管，野王哥哥你带飞。这局我也躺好了。」
进入游戏，赵小茜对我这个新手负责到底，教我：「瑶瑶，你出门买个宝石。学识宝石啊，不是红宝石也不是蓝宝石。」
「我知道。」我购买学识宝石，学习二技能，有点点小骄傲，「这个还是知道的。而且前期不能出大辅助装，对吧？」
「牛逼啊。」胖子夸道，「这都知道。老顾你教的？」
顾时予否道：「人家自学成才。」
我连连解释：「是跟乔晶晶学的。」
胖子问：「乔晶晶是谁？？」
「迪丽热巴。就是最近那个热播剧的女主。」
「哦哦哦，想起来了，小惟也在追，天天跟我念叨杨洋很帅。」我随顾时予一起蹲在了中路草丛，胖子边说边走位。
「很帅吗？我看一般，比起老顾还差……」
我没来得及回答，顾时予猛地突击出草，把对面安琪拉打了个措手不及。我全程没跟上，也没看清具体操作，只听见女声播报：「First Blood.」
顾时予的澜下潜游走，我正准备夸一夸他，听到他说：「不讲武德，抢人头抢我这儿来了。」
胖子贱兮兮的：「各凭本事。」
我打开经济面板，看到一血原来在胖子这儿。
赵小茜在上路乐道：「我以为你们高手平时都是相亲相爱、配合亲密无间，原来也吵啊。」
「怎么不吵？有 CP 的王者荣耀叫甜蜜开黑，像我们这种 CP 不着调的或者没 CP 的，打个王者就是双亲是否健在辩论赛。你不光得跟对面吵，还得跟队友吵，偶尔还跟我这秀得天花乱坠的 CP 吵。」
「不不不，我和茜茜也不是把把甜蜜开黑，我俩也吵。」赵小茜的男朋友在下路说道。
「兄弟牛啊，敢跟茜姐吵架？茜姐在我们高中可是辩论组的队长，没开玩笑。」
虞姬委委屈屈：「不敢啊，所以忍气吞声。没看我们一个上路一个下路吗？争取做到互不干涉。」
几个人乐不可支，我终于体会到了这个游戏的乐趣。这比十三连败快乐多了。
在上中下三路溜达了几个来回，我发现澜的速度有点快，我跟得很吃力，弱弱问道：「我要不去跟着虞姬？顾时予你这也太快了。」
「快？什么快？老顾很快吗？」胖子质疑道。
赵小茜「咦」了一声：「孙可颖我怀疑你在开车。我要下车，这不是通往幼儿园的车。」
「没有，真没有。虞姬兄弟，你管管你对象，平白污蔑人。」
「管不住，日常我都是臣服于她的。」赵小茜的男朋友笑道。
大家斗嘴斗得挺热闹，顾时予趁乱温声道：「来把这个 BUFF 拿了再去帮虞姬。」
「哦。」我摇着婴儿车往我方蓝 BUFF 方向去。
还没赶到蓝区，胖子站在河道草丛再度发表质疑：「兄弟，你一澜，给辅助让蓝？」
顾时予轻松道：「我去拿对面的。」
胖子点一点对面蓝 BUFF 的位置：「对面的没了。」
「在猴子身上，我看到了。等会儿把猴子杀了就行。你离我远点，别再抢我人头。」
胖子近乎咆哮：「老顾，良心不会痛吗？有这本事，自家蓝给我不好吗？我干将！缺蓝！」
「缺蓝就出圣杯。」顾时予把蓝 BUFF 打成残血，守着它直到我击杀后，才离开 BUFF 坑。
胖子气急败坏：「舒瑶，听到没有，缺蓝就出圣杯。」
圣杯是什么我其实并不知道。我不懂装懂：「哦，好的。」
顾时予在去蹲猴子的路上点了下装备面板干将的圣杯：「你还要蓝？这玩意儿你留着当夜壶呢？」
半分钟后，胖子点我的装备，显示蔡文姬已购买圣杯。我怎么买的圣杯我真不知道，系统弹出什么装备我就买什么装备，大多数情况看都不看的。
胖子气鼓鼓的：「这玩意儿，这！」
碍于我是个女孩子，顾时予怼胖子的那句话胖子不好意思怼回来。胖子这这这了半天，气道：「这玩意儿，留着给顾时予当夜壶呢！」
赵小茜笑得特别大声，边笑边损胖子：「你选干将自带老婆也没用，还不是被秀一脸？」
「没良心。」
作为引起主要矛盾的主要人物，我拿了蓝后去干将身边转了一圈，给他秀了一下我的技能。
澜杀了猴子回来后血量不佳，我跟上去用大招给他加满血，而后道：「我去找虞姬了，实在跟不上你。抱歉。」
「嗯，去吧。下次我玩别的英雄配合你。」
「不用不用，下次我玩瑶，他们都说瑶跟得上任何打野。」
我话未完，胖子模仿赵小茜的语气也「咦」了一声，拿捏着强调：「下次我玩别的英雄配合你。老顾，酸不酸哪？上次跟小惟一起三排，我拿个大乔配合小惟，不知道是谁游戏结束后说我被女人迷了心窍，不看阵容选英雄？」
顾时予承认得叫人猝不及防：「我！」我以为他会为自己辩驳几句，谁知他坦然道，「此一时彼一时，就你能为喜欢的人拿好打配合的英雄？」
这句话他说得无意，细品之下却颇有深意，说完后几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只听见峡谷里各英雄的台词声和击杀声。
顾时予自知说话冒失了点儿，干咳了一声，硬巴巴地道：「来开龙吧，拿了龙一波。」
我跟在虞姬身边，心口扑通，手下一乱点了大。虞姬紧随顾时予的集合请求，在前去打龙的路上毫不给我留面子地道：「我们满血，又不打团，舒瑶你怎么开大了？」
赵小茜在旁边助攻：「小奶妈理解澜朋友话里的意思了，开个大庆祝一下，对吧，瑶瑶？」
我羞赧：「赵小茜你别瞎说！」
「不是庆祝澜朋友变相的告白？那是庆祝可以一波上高地炸水晶？」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脸蛋红了个透彻。
5.
周一的快乐开黑之后，赵小茜组了个微信群，每天下班后在群里呼叫大家一起开黑，还起了个看起来很佛系的群名——只躺不 C。
自从有了这个群，我们几个人的沟通多了起来。工作日除了下班后打打游戏，也会聊一聊各自的生活。
通过聊天我才得知，胖子留在了他大学所在地，而且跟女朋友小惟虽然是在峡谷认识的，但并非异地，而是同城。他们两人谈了挺久，性格什么的都挺合拍，胖子已经有了求婚的打算。
顾时予毕业后去了杭州，这么些年跟我一样，一直单身。
赵小茜八卦，在群里追问他单身的原因，他一直似是而非地没有给个确定的答案，只说没遇见合适的。
胖子说话心直口快，跟赵小茜一唱一和，说哪是没遇见合适的，是遇到的都没有那个谁好。
至于是哪个谁，大家的指向明明白白。
我装作没看到群消息，顾时予也不反驳，这事儿就稀里糊涂地被一笑带过了。
周六晚上，赵小茜再度叫大家开黑。打了小半个月游戏，五个人玩开了之后，从一开始的相互谦让位置演变成了抢位置，抢人头已属于日常操作，赢了邀功输了甩锅更是我们群的「新风向」。
虽然我已对这个游戏有所了解，但对他们说的部分游戏专业词汇还是不太明白，所以经常被胖子甩锅后，我都无从辩驳。
胖子再度甩锅后，顾时予骂：「辅助不到四级你让人家挂你头上？你一射手，头铁得跟什么似的，扥都扥不回来。」
「我怎么了，我不就越塔了吗？」胖子哄我哄得跟真的一样，「舒瑶你应该进塔和我一起战斗，相信我，二打二，我带你双杀。」
我瑶妹在下路一塔下晃悠，不客气地道：「我不信，上局你就是这么说的，结果给对面送了俩人头。」
「……」胖子给自己找补，「那是意外。」
我沿着河道去中路，丢下胖子的一个人在下路：「你好自珍重，我去找小茜玩了。」
「别走啊！」胖子喊了一声，见我头都不回，感慨，「果然别的女人靠不住，就这么抛下了全队的大腿。我好想念我的小惟。」
赵小茜玩的是貂蝉，在中路跟对面的米莱迪较劲，忙里偷闲说道：「拉进群，一起玩。」
「算了，她不怎么玩微信区。我还是在忍痛吃吃狗粮吧。只要能把顾大佛送走，我就是住在微信区打千场比赛都愿意。」
「可怜你了。」赵小茜玩笑道。
我本想陪着赵小茜在中路，但是她拒绝我：「对面这个法师太烦人了，我跟她耗一会儿，舒瑶你去游走吧。」我不知道她是真的在分析局势还是别有想法，她吩咐我，「瑶瑶你去上路，对面上单克橘右京，你去帮顾时予。」
「啊？」我看一眼在野区刷野的李白，跟赵小茜确认，「不用跟着打野吗？」
赵小茜男朋友比赵小茜还积极：「不用不用，我自己发育就行。」
行吧，既然大家都那么不需要我，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帮一帮橘桑咯。
我沿着河道往上路走的时候，看到顾时予与我相向而来。赵小茜直嚷嚷：「橘右京别来，你要是蹭我兵线我跟你没完！」
我和顾时予在龙坑前相遇，他围着我不停地走位。我有了大招，挂了上去。
他沿着来时的方向朝回走，跟赵小茜斗嘴：「慌什么？谁想蹭你兵线了？」
「哟！是来接瑶瑶的呀！」赵小茜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顾时予不接话茬，只带着我压得对面上单不敢出塔。
「顾时予，你这撩妹本事可以啊，都知道亲自来接瑶妹。老实交代，你以前在 Q 区是不是没少撩瑶妹玩家？」
赵小茜看似在揶揄顾时予，实则是为我探根底。我默不出声，静等顾时予怎么回答。
比顾时予先开口的是胖子：「老顾在峡谷撩妹？还撩瑶妹玩家？呵呵呵呵，可算了吧。老顾这狗直男平日里最不喜欢瑶，一开口就是好兄弟来个牛。他啊，对瑶妥妥有偏见。我说他好几回了，改不了。」
胖子说完了嘀咕：「你说也奇怪啊，他不喜欢瑶都好几年了，怎么说改就改，现在不嫌弃了？」
平日里话不怎么多的李白出声：「那你得看谁玩瑶，是吧？我平时也对部分英雄有偏见，但要是茜茜玩，我就毫无意见。」
赵小茜隔空啵唧了一下李白：「宝贝真好。」
「秀我一脸！你俩够了啊，还有三个人看着呢。」胖子顿悟，「所以舒瑶玩什么老顾就喜欢什么？」
李白说得头头是道：「对啊，所谓爱屋及乌。」
胖子立马转变态度：「既然这样，舒瑶好姐姐你玩一玩百里守约吧，我一拿守约顾时予准怼我。」
「你丫守约三枪打不中一枪，只会跟个母鸡一样满地图下蛋，我不怼你怼谁？」顾时予骂道。
「谁下蛋？谁他妈下蛋？我那是合理插眼。」
胖子玩射手就一个字：猛。他再一次干掉对面的射手后，把自己也交代了出去。
又一波线交汇，顾时予不跟胖子纠缠了，对我道：「舒瑶，我们蹲他。」
「嗯。」
顾时予和我在草里静等机会，果然对面花木兰露头清线，一点防备都没有。橘右京的技能很快，我没怎么看清顾时予的操作，对面的那哥们儿就躺地上了。
「盾快破了，刷个盾。」顾时予提醒我。
我才开始玩瑶，有点笨手笨脚，跳下去刷技能的时候，看到花木兰打字：「我就练个英雄，容易吗我？」
花木兰：「走对抗路还带辅助？兄弟你肾虚啊？」
一语惊人，别说旁人，我都没笨绷住笑了出来。
顾时予认认真真地清兵线，不肯搭理花木兰。花木兰挺爱互动：「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顾时予发了个问号给对面。
花木兰：「媳妇儿，别跟那貂蝉玩单机了，上来帮我。」
米莱迪：「来了。」
顾时予：「？？」
花木兰：「别以为就你有女朋友！」
我已经乐得停不下来，顾时予无奈道：「这花木兰怎么跟二货似的？」
一局游戏欢乐结束，返回房间后赵小茜没着急开下一局，跟开会一样清了清嗓音，道：「本群主兼本房主有事情要讲。」
我问：「什么？」
「下周末呢，老顾要来咱这儿出差。我原本下周末要加班，想着叫舒瑶去招待下老顾，不过胖子那会儿说，他也想趁周末休假带女朋友过来看看咱们省城近些年的变化，所以，我打算向公司请假，做东攒个局聚聚？舒瑶你下周没别的事吧？」
看来不知道这件事的就我一个人，我点头：「好啊。」
「那就定了啊，周日下午，『只躺不 C』网友第一次面基，走起。」赵小茜宣布完正经事后，道，「我不打了，今天大扫除，忒累，先睡了，你们玩。」
她男朋友一般只和她一起玩，也取消准备：「我也不玩了。」语毕退出了房间。
胖子「哎哎哎」了三声，嚷嚷：「没玩够呢！」
赵小茜在退出房间前说：「那你和舒瑶他们接着玩。」
胖子夸张地叹了一声：「算了，我还是不做电灯泡了。」说完也撤了。
房间里只剩我和顾时予，两人愣了会儿，他问我：「还玩吗？」
其他人走了后，我们之间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微妙，全不似五个人在一起时的放松。我看了看时间，还早，道：「都行啊。」
「那，接着来？」
「嗯。」
「你玩婉儿吧，我教你。」
我笑起来：「你还记得要教我？我很笨的，而且最近刷各种视频啊攻略啊，发现婉儿真挺难，我已经放弃了。」
「其实不难，有技巧的。而且，你不笨。」
「额……」我一时语塞。
顾时予问：「怎么了？」
「你高中也这么说我，可是高考数学还不是将将及格？他们说，数学不好的人确实是智商不高，俗称……笨。」
「那我高考数学接近满分，是不是很聪明？」顾时予三句话暴露本性，自夸道。
「是，聪明得不得了，全班第一。」我配合着夸他，说起学生时代的成绩，很多话匣子就打开了，「你还记得当时一班那个总跟你竞争的，就后来去了清华的那个男生吗？他高考数学真的满分欸。好厉害。」
「他当时还追你来着。」顾时予没夸清华同学的成绩，突然这么说。
我一头雾水：「我怎么不知道？？我以为这些儿女情长的俗事入不了真学霸的眼呢。」
「他给你写情书，被我截胡了。」
「？？」我懵逼，「什么意思？」
「他高一给你写情书，早读时间送过来刚好被我看到，我就没收了。」
「什么？？没收？？」我更不明白，「咱俩当时没在一起啊。你竟然拦我少年时的桃花！清华哥哥长得不赖，虽然……」
「后悔了？」顾时予一直是个好脾气的性格，他双商极高，说话很少让人觉得不舒服，这一刻却语气不怎么友好：「没准你和他在一起会长久，他不会像我一样不负责任地分手。」
除了分手前那段时间的争吵，顾时予没说过这么重的话。我挺作难的，轻声道：「我从没怪过你当时跟我分手。分手是我提的，而且错大多在我。」
「错不在你。」顾时予低声否定我。
我叹一口气，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分手已有四年，很多对与错我其实早就不在乎了。没有顾时予的这四年，我总在想他。刚分开的第一年，我经常为了他哭，赵小茜一度怀疑我抑郁了，让我去医院做个心理检测。
我没有抑郁，我就是太想顾时予了。后来慢慢好了起来，只是还是放不下他。
顾时予听到我的叹息，知道自己言重了，换了轻松语调问我：「你说张亦诚虽然什么？」
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不记得清华哥哥的名字了，难为顾时予还记得。
我把刚刚被他打断的话接着说下去：「我本来想说，虽然他比起你还是差好多。」
顾时予笑笑：「哦，这样啊。」
「小心眼。你就跟傲娇的大公鸡一样，容不得别人说你不好。中学时代就是，没想到你大学毕业了，还是这样。」
「这就是你说我是浦东公鸡的理由？」
他不说我都忘了这茬事儿了，我来了兴趣：「对哦，你还看女主播打游戏啊？」
「不看啊。」
「那浦东公鸡主播是谁？」
「张大仙，男的。」
「一男的，你夸他长得好看？？？」
顾时予真的很喜欢这个大仙，欣然应道：「瘦的时候挺帅！」
看来这个张大仙有点东西，我自忖改天也一定要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把我前男友唬得五迷三道的。
6.
顾时予换了房间，改为与人机作战后进入游戏，我选了婉儿，他出乎预料地选了瑶。
「先清兵，打完后我们打河蟹。一般情况下呢，这个河蟹很重要，你要是未来打辅助或者中路，一定要注意自家打野动向，优先拿这个河蟹。而且拿河蟹的时候很容易发生小规模团战，要留好技能。」他认真给我讲解。
「好的好的。」
「再清一波兵，清完了跟我来支援。玩中路最重要的是来回支援。你少比对面法师支援一次，你的队友就很可能会被压一次。次数多了就很劣势了。」
「知道了。」我点头如捣蒜。
顾时予讲解非常仔细：「支援的时候注意自己的兵线位置，多看小地图，以防被反蹲。也要注意经济差。」
「嗯，我有了解过的。」
「这几天打游戏能看出来你做的攻略挺详细的。还有哪里不懂？」
「装备。我不是很了解装备。比如什么时候出什么，我都很迷糊。」
「装备对新手来说确实是对局时最复杂的。不过这个慢慢就了解了，不用着急。」
顾时予拿之前的对局举例：「比如，你还记得有一局你玩奶妈吗？胖子嚷着让你出圣杯。圣杯就是一个常见又常用的法术装备，除了增加法术攻击，最重要的是它可以缩减冷却并回蓝。」
「哦哦，所以胖子说他干将缺蓝，你让他出圣杯。」
「嗯，很多法师对蓝量的需求很大，所以会选择出这个装备。」
「可是后来那几局我看胖子又不出圣杯了，为什么？」我一直很疑惑，大家都是怎么根据阵容选装备的。
「那是因为一来那局我方打野对蓝需求不高，中后期将 BUFF 让给了胖子，二来是胖子换了铭文增加续航，想强化技能秒脆皮，所以没出圣杯。」
我全然懵了：「好复杂。」
顾时予很耐心：「如果再提及铭文是更复杂了。说一简单的，还是你蔡文姬那局，对面的射手出了一个制裁之刃。」
「嗯？」
「这个装备除了增加射手的物理攻击和物理吸血外，还有它的唯一被动非常克你。」
我很意外自己被针对：「专门为了克我出的这个装备？」
「对，制裁对你造成伤害后可以降低你的生命回复效果，而且有持续时间。」
「这就意味着我的奶量被减少了？」
「可以这么理解。除了制裁，法师装备栏里的梦魇之牙也有同样的效果。下次你玩法师的时候，遇到对面有蔡文姬、程咬金之类的英雄，可以试试。」
「好。记住了。」
顾时予的瑶升为四级，他附身在了我的婉儿头上。
「在你这个段位来说，玩家对装备的精准属性需求并不高，而且你多玩辅助，你都知道不出大辅了，现阶段就够用。打得多了，了解得也就更深入。」
我若有所思：「哦，所以就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呗？」
「是这个道理。」顾时予笑道，「婉儿准备试飞？对面电脑，很好打的。」
我有点紧张：「飞不起来咋办？」
「一旦断大就回来。多练练就好了。」
「那那那我飞了啊。」
「嗯。触碰笔势，左手配合右手走位。这是最重要的。」
又是「触碰笔势」这样的专业词汇。按顾时予这样胸有成竹的样子来看，他八成是个高手。
二技能丢出去，我往前走了半步，点完三技能，三技能再次进入冷却状态。
我：「额……」
电脑甄姬反手给了我一个控制，我眼疾手快地躲开它的技能，缩回到了塔下。
「接着清兵。」顾时予对于我没飞起来这件事好像早有预料，「婉儿是法刺，很需要经济，得认真发育，所以每一波兵线你都不能丢掉。」
又靠一二技能和平 A 清了波兵线，大半分钟后，顾时予问我：「大招好了吗？」
「好了。」
「那再试一次。」
我有点尴尬：「你就在我头上看着我飞啊？」
顾时予话里玩笑意味很浓：「怎么了？嫌我胖？」
「没没没，没嫌弃。你高中挺瘦的。」
「这叫保持身材。」他随口回答了一句，注意力集中在游戏上，「记住触碰笔势，控制方向盘。婉儿血条下面有笔墨提示。注意看。用基础连招，不能像你玩妲己一样哪里亮了点哪里，记住了？」
「记住了。」
他还笑着：「那出发，我扶稳坐好了。」
我跟着他笑出来，不自觉地红了脸。
再次用二技能起手，控制方向走位，再给出一技能，再走位……还是没有飞起来。
「已经很有成效了。差最后一下冲刺。」
我略有心得：「我好像在冲刺的时候多点了一下。」
「所以会断大。」
一切练习不是白费的。就这么来来回回地虐了好几次电脑，对局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终于在对面高地前飞了起来。
虽然一下都没点到对面敌人，但是有幸打到了一波小兵，也算质的飞跃。
「啊啊啊！」
我自顾自地兴奋叫出声，落地后还在狂欢。
「顾时予我飞起来了！！」
「天赋凛然啊。」他由衷夸赞道，「多练练，等熟练起飞连招后，就可以在匹配的时候拿出来了。」
我虽然飞起来了，但是顾时予的小鹿却电脑给围殴了。
我十分抱歉：「对不起，把你丢在人堆里了。」
「没事，辅助的使命之一就是保护 C 位。」
玩了这么多天，我还从来没见过顾时予打辅助，更别说他玩瑶。我挺好奇胖子说的话的，问他：「你真不喜欢瑶啊？」
「嗯。」
「为什么？」
他作为一个氪党，他的瑶妹没有遇见神鹿，也没有伴生皮，看来是真的不喜欢。
「瑶守不住野区。」
「你又不打野。」我拆穿他，「胖子都说了，你后来多打射手和上单。」
「瑶没大控没坦度，优势不大。」他回答。
我和我方电脑队友拆了对面高地，一路带兵进入水晶，炸了对方的老家。显示游戏取得胜利，我和顾时予返回房间。
「瞎说。我都知道瑶上过 KPL。每个英雄都有它的作用和优缺点，胖子说的没错，你对瑶就是纯粹有偏见。」
顾时予接我话头：「你们小姑娘对瑶真的很热衷啊。这么维护她。」
「我不是维护，我就是实话实说。」我和他在游戏房间里连麦聊天，开玩笑一样的语气，「你别避重就轻。有偏见这一点，得改。」
顾时予沉吟了一下：「我不是对瑶有偏见。」
「那是为什么？因为瑶都是和她的野王哥哥连体出现，所以你嫉妒人家有 CP？」
「不是。」他声音低低的，「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只是我看到她的名字会想你。」他好像挺失落也挺不好意思的，「胖子很喜欢这个英雄，所以每次队友玩瑶，他就嚷嚷『瑶瑶加油』『瑶瑶来拿蓝』『我来救你瑶瑶』。他嚷得我心里烦。」
我明白顾时予在烦什么。高中的时候他总这么叫我。
「瑶瑶，听课。」
「瑶瑶，放学了。」
「瑶瑶，下楼，我带你去玩。」
「瑶瑶，我喜欢你。」
「瑶瑶，我答应你，我们分手吧。」
……
「顾时予。」我喊他的名字。
「嗯。」他还跟从前读书时一样，听到我叫他会认真应答我。
「我有问题要问你。」
「什么？你问。」
「在朋友圈你给我评论，是你有预谋的，对吗？包括在王者荣耀微信区『偶遇』我上线，也是你守着时间等的，对不对？」
我们之间陷入漫长的沉默，只听见王者背景音乐节奏鲜明，突兀又大声。
「瑶瑶，对不起。」顾时予说。
我一时间怔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道歉。
「很早之前我就后悔分手了。后来胖子劝你也是我托他来的，他跟我说……他跟我说让我重新开始吧。所以后来我想挽回，可是我没有勇气了。我们因为距离分手，这是没有办法妥协和改变的事实。」
我看着屏幕上我们的头像怔愣。明明过去很久了，他说起这些事时我依旧会难过。
大二那年，我和顾时予隔着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打电话，我哭着说：「我不要恋爱了，因为没法照顾彼此，我们总争吵，感觉很累。顾时予，我们分手吧。」
顾时予同意了我的提议。
从那天起，我和他再也没有过联系。后来的同学聚会我一应不参加，所有关于顾时予的东西，我通通收起来藏进了柜子里。
「顾时予，都过去很久了，你为什么要说这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因为我在游戏里是个菜鸡，所以你想带我打游戏？」我说话的时候有点哽咽，喉头堵得厉害。
「不是。」顾时予语气急切，「是我找不到其他借口靠近你，才把王者荣耀当成突破口。」
「靠近我做什么？」我藏了藏情绪，不太想让顾时予发现我声线发颤。
从小到大，唯一让我掉眼泪的男孩子只有顾时予。他可太坏了。
「瑶瑶。」坏男孩在手机那头道，「我们重新在一起吧。」
我哗地一下眼泪流了下来，再也不绷着了，哭道：「不要。」
「为什么？」
「你明明不要我了，为什么要回来找我？我才不要复合。要是被胖子和赵小茜知道了，他们会笑话死我的。」
「不会的，谁笑话我跟谁急。」
我哭得贼凶：「那也不要复合。你在杭州，我在家这边，还是一千多公里的距离，我不要异地恋。」
顾时予柔声：「不是异地恋。因为不是异地，所以我才有勇气回头。」
「什么意思？」我眼泪汪汪的。
「我下周出差是为了调岗到省城，是去跟新部门对接的。」顾时予解释，「公司在省城有分部，刚好有个岗位空缺，跟我专业对口，所以我提交了调岗申请，并且通过了。」
我擦擦泪：「真的？」
「嗯。」
「长期的？」
「去省城定居。」
我抽抽鼻子：「你确定要放弃杭州的环境？听说杭州女孩可漂亮了，西湖边上全是美女姐姐。」
「是挺多。」顾时予用惯常安抚我的口气跟我说话，「可是跟我没关系啊。」
「你还真看美女姐姐啊？」
顾时予笑起来，声音温柔极了：「瑶瑶，好吗？」
我不知哪来的勇气，拒绝：「不好。」说完后赌气，从房间退了出来。
他再度邀请我，我没有回应，而是切出了游戏。
不到半分钟，顾时予打来微信电话，我接起来，听到他在那头又说我：「小脾气。」
「我就是不同意。哪有这样追女生的？」
「不同意也没事。我都想好了，反正以后在同城，我用大把的时间和精力追你。就是不知道高中写情书、辅导作业、送你回家等那一套追你的模式还管不管用了。」
顾时予有时候跟胖子一样，说话讨打：「毕竟这么多年了，瑶瑶长大了，应该没那么好骗了，对不对？」
我叫嚣：「你不用心！还想用旧办法套路我！」
「我用心！我真的用心！」
「你用心的话表白会这么草率？？顾时予，在王者峡谷你问一句要不要谈恋爱就妄图找到女朋友？哪怕就是峡谷网恋，你也得李白韩信带我飞个几百上千场，或者至少得上个王者段位什么的吧？」我倔道，「我还在倔强青铜呢，等我上了王者再考虑吧。」
「上了王者就能答应我了？」
「看心情。」我摆谱。
「那先上王者。」顾时予正经八百地说，「号给我，我今晚就开始打。」
「拒绝。我要靠自己上王者。」
「那完了。」顾时予叹一声，「看来我至少还要单身两年。」
「顾时予，你不相信我！」
「信。」他跟骗小孩一样，一腔花言巧语，「但是瑶瑶，你有没有想过，和我双排会上分更快？」
「……」我点头，承认是这样。
「这样，我带你上王者，上了王者你再考虑要不要答应我，好不好？上分这段时间呢，皮肤我包了，星星我也包了，我负责 C，你负责躺，怎么样？」
好像很有诱惑力。
我倒不是贪顾时予给我买皮肤，也不是贪什么王者标，我就是挺期待和他双排。
我成功被他洗脑：「好啊。」
7.
顾时予来出差的日子挺巧，周日，也赶上了他的生日。
我提前好几天跟赵小茜商量这事儿，想问问给顾时予准备什么礼物合适。赵小茜以她给男朋友送礼物为标准，给我出了一大堆主意，但最后没一个适合的，都被我否决了。
「要不送赵云的世冠皮肤吧？前两天刚出，特效什么的都好看！而且顾时予的赵云不是挺六的嘛！」
我摇头：「不行不行，世冠皮是要给他买，但是不能当生日礼物。」
赵小茜睡在我家，为了给我出谋划策连游戏都没登，趴在被窝里直报怨：「舒瑶，你这前男友金子做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分别后第一次相见，还是生日礼物，当然要隆重一点了。」我还在抓破头地想礼物。
赵小茜看一眼日历，意味深长地说：「周日生日，处女座男生啊？」
我乜斜赵小茜一眼：「处女座男生怎么了！！」
赵小茜缩脖子：「处女座男生挺好，挺好！完美主义者，跟你星座绝配。」
我示意她：「双子座女生，请你躺好。不要干涉我。」
「听您的。」
怪不得男生给女朋友送礼物是件难题，轮到女生给男朋友送礼物，也简单不到哪里去。我想来想去都找不到最适合送给顾时予的礼物。
赵小茜鬼主意挺多：「瑶瑶，我有个好主意，绝对是最好的礼物。老顾这个处女座就是再挑剔，也找不出错来。」
「什么？」
「你！」
「？？」
「把你送给他不就得了？你看啊，你们从高中开始恋爱到大学分手，虽然时间也不短，但是据我所知，你俩也就拉拉手亲亲嘴，没到那啥的地步对吧！」
赵小茜一本正经地分析：「顾时予一个成年男人，他能没有需求吗？他再是朵高岭之花，男人的需求还是有的。况且你看他对你一副余情未了殷切希望再续前缘的样子，你要是大胆一点……」
赵小茜话没说完，我把被子盖在她头上：「睡你的觉！不靠谱！」
赵小茜在被子里嚷道：「我实话实说，舒瑶你脸红什么！」
谁脸红了？
我不搭理赵小茜，重新思考应当给顾时予准备什么礼物。
……
群里对于聚餐吃什么讨论了半天，最后一致决定吃火锅。
周日下午，赵小茜早早在市中心的那家海底捞排了个号，在群里发消息：「景观最佳海底捞卡座，包诸位满意。」
胖子发了个老年人专用的夸赞表情包，并附文：「辛苦，我和小惟下飞机了，直接海底捞见？」
「没问题。」赵小茜艾特顾时予，「老顾呢？」
顾时予秒回：「我刚落地。」
「那咱仨一起啊？」胖子回道，「我租了车，你在哪我去接你。」
胖子发完消息后群里没了动静，我估摸着他们私聊去了。
赵小茜和我在海底捞等候区的沙发上边嗑瓜子边闲聊。她凑过来问：「礼物呢？你怎么空着手来的？」
我故作神秘：「不告诉你。」
「你不会真采纳了我的意见，想把自己给他吧？？」赵小茜对这事儿的热情比她的偶像哥哥新剧开播还要高，她把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来回，「妆容精致，发型完美，一改平时的运动风格，换了套淑女装备。」
她摸一摸我的裙摆：「白裙子，不怕吃火锅的时候溅油呀？啧啧，谁不知道高中时顾时予当众说过他最喜欢你穿白裙子的样子？」
我打落她的手：「爪子拿开，弄脏我昂贵的小白裙我跟你没完！」
「女人啊，果然胳膊肘朝外拐，有了男人就忘了我这个姐妹。」要是搁平日，赵小茜绝对会白我一眼，现下她一腔八卦的热情，顾不上怼我，颇有兴趣地指指大厦窗户外面，「那儿有家星级酒店，今晚你俩是去那儿？还是回家？」
我跟看傻子一样看赵小茜。
「老顾刚回来就邀请他去家里，不好，不够矜持，还是去酒店吧。酒店有情侣主题的房间，浪漫！瑶瑶我给你说，第一次……」
我拿手捂赵小茜的嘴，赵小茜不依，一个劲儿往一边躲：「舒瑶你别动，我也是涂了口红的，你给我蹭花了！」
她凑到我身边的时候，突然抽抽鼻子：「这么香？你洒香水了？还是从胸口散发出来的。舒瑶你变了！」
「不是胸口，是领口。」我把没骨头一样的赵小茜推开，朝她男朋友喊，「你管不管你对象，缠着我没完了。」
赵小茜的男朋友对赵小茜笑笑，一副宠溺的样子。
赵小茜再闻一闻：「味道不错，什么牌子的？介绍给我。」
「真的好闻？」我新买的款，平时没怎么用过，对它的味道还挺忐忑的。
「好闻，没有脂粉味，好适合你这身搭配。」
我嘚瑟：「想要同款啊？」
「嗯！」
「求我！」
「求你！舒瑶好姐姐！」
「出息！」
我低头从购买记录里找链接，只听赵小茜惊呼了一声，起身打招呼：「你们来啦？好久不见！」
我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抬头看到三个人已经到了眼前。
多年没见，胖子还是挺胖的，手里牵着个白净可爱的女孩。女孩笑起来很甜，年纪和我们相仿。
和胖子小情侣微微错开些的是顾时予。他站在离我不远处，我抬头看他的时候，他已经在看着我了。
比起分开时，他成熟了不少，少年时的稚气已完全消失不见，男人的明朗气质更加明显，站在人群里依旧惹眼，是我一如既往喜欢的样子。
他就那么微笑着看我，让我一时间愣了神。
「瑶瑶？」
赵小茜叫了一声，让我回神。
我笑了笑，木木然地打招呼：「嗨，好久不见。」
网络上盛传什么社交牛逼症，胖子大概是这个病的资深患者，他给小惟介绍：「宝贝，她们是我高中同学。酷酷的这个，是茜姐，茜姐身边这位，是她男朋友。」胖子不忘介绍，「是个法王。干将、诸葛、武则天……好几个标，不过自从和茜姐双排，法王的位置被抢，被迫去别路了。」
「谁抢他位置？」赵小茜不乐意道。
「茜茜好，法王好。」小惟热情回应。
「小惟好。」赵小茜向胖子投去羡慕的目光，「胖子你女朋友也太好看了吧？要是平日在大街上遇到这样的女孩，我能多看好几眼。」
「好看吧？」胖子骄傲地昂下巴，「王者峡谷里遇到的，这就叫缘分！」
胖子接着介绍：「这是……」他看一眼顾时予，「这是舒瑶，你知道的。」
小惟点头，笑道：「我知道，班花，你们的女神！」
胖子连连否道：「不不不，不是我们的女神，是顾大佛的女神。」
我被胖子逗乐，十分不好意思。
「我们高中的时候，谁要是敢在顾大佛面前说『舒瑶是我女神』，顾大佛准黑脸，没准还会公权私用，让你多值日一个礼拜呢！」胖子夸张道。
顾时予终于出声，笑骂：「谁公权私用了？净污蔑我。」
一行人聊得火热，店里服务员突然叫号，说可以就餐了。
赵小茜照顾不熟悉环境的小惟，带着他们往前走，我跟在后面。顾时予追上来，在进门之前与我并肩。
「瑶瑶。」
我低着头不好意看他，低声：「嗯。」
「最近还好吗？」
我笑话他：「你打游戏的时候问过了。」
「哦。」他认认真真的，「我想当着你的面再问一次。」
「挺好的。」
你回来了，那就更好了。
落座后，服务员殷切拿来菜单。
「除了常规的牛羊肉，牛肚一份、鸭肠一份、虾滑一份、开花肠一份……」赵小茜在点单，抬头问我们，「还要什么？」
「豆腐，白菜。」胖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给我这个正在减肥的人来几份素菜。」
赵小茜手指在 Pad 上滑动：「点了。老顾，瑶瑶，你俩要什么？」
卡座是个三面环桌的形状，那两对小情侣各占两边，我和顾时予不得不并排坐在一起。
「我都行啊。」顾时予看我，「你要什么？」
「我啊？给我来俩鸡蛋。」
赵小茜把菜单刷到底，嘀咕：「又啊？舒瑶你这麻辣锅里煮荷包蛋的爱好是真牛。」
我笑而不语，这个习惯是我高中时跟顾时予学的。
顾时予看众人忙着下单，偷偷靠近一点儿，低声调侃我：「会煮吗？」
「怎么不会？又不难。」
「哦。那我的那份也你来煮？」
「你怎么知道多的那只鸡蛋是给你点的？我一个人吃俩……」我抬头看他，发现他双眼明亮，正含笑看着我。
我吃瘪认怂，低头：「你来煮吧。我确实不太会煮溏心蛋。」
8.
吃火锅总有一点不好，就是容易点多，所谓眼大肚子小，热情高涨地开涮，吃到最后发现还是点多了。
几个人吃撑，胖子躺在椅背上，指指桌上的东西：「我提议，谁点的谁吃光。」
赵小茜快要在男朋友怀里葛优瘫了：「不行，我要撑死了。」她看向我，「瑶瑶吃的少，剩下的都归瑶瑶。」
我把碗里的生鸡蛋拿起来示意：「我还有荷包蛋呢，也吃不了了。」
这么说着，顾时予从我手里接过了两只鸡蛋，问我：「哪个锅底？」
我权衡了一下，指向辣锅：「这个。」
胖子咋舌：「什么情况？这么快就进入情侣模式了？老顾你图省事，连个过程都没有？还是说我们错过了什么？」
赵小茜摇头：「不知道啊，反正我觉得他俩今天怪怪的，有木有？」
「有，绝对有。有情况。」
顾时予把胖子没吃完的白菜递过去：「谁点的水吃光，给！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不吃了！」胖子看着白菜无动于衷，抬头瞥到顾时予憋一脸笑，知道是故意的，来了兴头，「老顾整我是吧？」
顾时予把煮得差不多的鸡蛋捞出来放我碗里，承认得坦然：「对啊，怎么了？」
「老顾，你，你等着。」胖子说着倏地坐起，招手，「服务员姐姐。」
服务热情的小姐姐立马赶来：「先生怎么了？」
胖子指一指顾时予：「我这哥们今天生日，你们有没有传统项目什么的，给整一个。」
小姐姐立马领会：「有，我们员工可以送上祝福的。」
顾时予脸都黑了：「孙可颖？？！」
「兄弟之情比金坚，老顾，生日快乐。」胖子蔫坏地道。
不时，几个服务员小姐姐小哥哥簇拥着过来了，更意外的是，还推了个小小的蛋糕出来。
生日歌在头顶响起，满店里的人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
小姐姐小哥哥们很是热情，又是送祝福又是唱生日歌，还软硬兼施地让顾时予吹了蜡烛许了愿。
「对所有的烦恼说拜拜，对所有的快乐说嗨嗨……」
氛围相当到位。胖子和赵小茜他们纷纷加入唱歌队伍，我在顾时予身边，对顾时予的尴尬完全感同身受，笑得抬不起头来。
顾时予故作正经，许完愿后摆手示意：「好了好了好了，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闹了小半会儿，小姐姐小哥哥们欢喜离去。万众瞩目的社死时间过去，顾时予长舒了口气，骂胖子：「看透你了。」
胖子对自己报复成功颇为得意：「下次还整我不？」
顾时予笑：「怕了。」
「以后对你的辅助好一点。」胖子说起这个，提议，「要不来一局吧？刚好歇歇，打完还能再吃点。咱不能浪费粮食啊。」
赵小茜从男朋友怀里坐起来：「行啊，来。」
小惟看了看大家，知趣地说：「你们玩，我就不参与了，我在旁边观战孙可颖就好了。」
顾时予煮的荷包蛋确实比我煮的好吃，我咬着蛋清说：「你玩，我小菜鸟就不加入你们这种王者选手的局了。我还要吃东西呢。」
小惟冲我礼貌地笑笑：「那……好吧，我还没有和大家一起玩过呢，那我就加入了？」
我点头：「嗯嗯。」
「TIMI」的声音接连响起，由于他们的段位刚好可以五黑排位，小惟开了房间。
BP 阶段，在一楼的胖子不知道点了哪个英雄，叫道：「茜姐，这玩意儿先 BAN 掉。」
赵小茜禁了英雄后，疑惑道：「这不是你的本命吗？」
「因为是本命，才怕啊。」
小惟在二楼，问：「这局你们都打什么位置呀？」
赵小茜直言：「我不是很厉害，就中和辅靠谱一点。要不我拿瑶吧？或者奶妈？」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我躺好了，各位大佬带我飞就行。」
「拿瑶吧。胖子先给茜姐抢。」顾时予在五楼，BAN 掉了百里守约，预选了澜。
胖子哎了一声：「老顾，BAN 守约是什么意思？」
「怕你拿。」顾时予想也不想地说。
「你这人……」胖子被顾时予气得直咬牙。
小惟在二楼，拿了马可波罗后冲赵小茜一笑：「咱姐俩『马瑶组合』打穿对面。」
赵小茜向小惟投去崇拜的目光：「宝贝，你会这个？」
「也不是很会，咱们稳一点打。」小惟谦虚地说。
胖子一点也不藏着，直言夸自己女朋友：「屈惟同学 Q 区荣耀王者选手，金标发育路玩家，微信区这个也是小号。」
「厉害啊！今天这局看来我铁定要躺得明明白白了。」
「那也不看看是谁的女朋友。」胖子彻底骄傲上了。
发育路和辅助选了出来，胖子在三楼对赵小茜的男朋友道：「哥们，老顾已经不厚道地准备拿澜朋友秀一番了，咱只剩边、中两路，你去哪？」
「都行，你先。」赵小茜的男朋友一直是个好脾气，温和道。
「那我边吧，拿个廉颇混一混。中路理所当然属于你这样的法王。」
五个位置都选定，在最后调整阶段，胖子道：「老顾，换吗？我想去打野。」
「不换。」
「注意啊，辅助是瑶，是你最不喜欢的英雄。」
顾时予：「那也不换。再说瑶怎么了？」
胖子惊诧道：「你又不反感瑶了？不嫌弃人家没坦度了？」
「嗯。」
「你到底对瑶瑶是怎么想的呀？一会儿反感一会儿不反感的，到底喜不喜欢？」
手机显示进入游戏前五秒倒计时，顾时予抬头看胖子：「喜欢啊。」
「又喜欢了？有多喜欢？」
「很喜欢。」
趁着游戏加载，胖子也看向顾时予，猛地回过味来，骂咧：「我问的是英雄，没问你喜不喜欢召唤师！」
顾时予面不改色，收回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说：「都喜欢。」
他说完后唇角勾起，洋溢在眼里的笑怎么也掩饰不住。
游戏对局很精彩，我一开始还在煮点东西吃，打了一阵子，我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全神贯注地观战他们。
顾时予的澜我见过，操作很秀。观战他的时候我才看到他意识超级好，不管是刷经济还是 GANK，都随时关注着对面的动向和经济情况。
赵小茜的男朋友玩的是婉儿，比起我的婉儿，人家那才是法刺，打得对面的法师直接裸了个金身缩在塔下不敢露头。
最惊艳的是小惟的马可。她说打穿对面，还真打穿对面。赵小茜差不多全程单手操作，直接对小惟竖大拇指：「牛逼。」
胖子跟小惟念叨：「马可拿了红带着瑶妹过来，我开个团，咱再打一波就结束了。」
「你先别上，等我。」
胖子预测挺准，果然一波团战对面团灭，他们拆了敌方水晶。
「我以为八分钟能拆掉。」赵小茜男朋友把手机放桌上，笑道，「拖了几分钟。」
「太早结束战斗不好。」胖子也切出游戏，「我还想打个十几二十分钟呢，这样才有肚子再吃几口。」
顾时予手机没锁屏，还停留在主页上。我眼尖，看到他主页英雄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瑶，还是最常见的那个遇见神鹿皮肤。
他想锁屏时看到我在盯着看，收回手问我：「看什么呢？」
「你以前主页展示的不是李信那个世冠皮肤吗？」
「换了。」
「为什么？」
他笑笑：「因为喜欢瑶瑶啊。给你买神鹿的时候觉得挺好看，就给我自己也买了一个。」
除去那些系统送的皮肤，遇见神鹿是我拥有的第二套皮肤，不得不说瑶瑶的神鹿还是很可爱的，十分戳我的审美。
我冲他努努嘴，不想搭理他。
「澜朋友帅吗？」他看我不理他，主动问道。
「还好吧。」我嘴硬道。
「哦，还好啊？」顾时予故作失落，「那看来我还得再练练。」
……
从火锅店出来天已经黑了，我们站在街口告别。
胖子和小惟要回酒店。胖子热心问道：「老顾回酒店吗？载你一程？」
赵小茜制止胖子：「多事。你快带着小惟回去吧，累一天了。老顾有事要忙。」
「忙什么？我这顺路啊。」
「老顾要送舒瑶回家。」
「这样啊！」胖子恍然大悟，「那我就不凑热闹了，先撤了。」他破有深意地看一眼顾时予，「兄弟，注意安全。」
顾时予睨一眼胖子，嫌弃地说：「就你懂得多。」
胖子和小惟走了后，赵小茜也跟男朋友打车离开了。上车前赵小茜对我眉飞色舞：「瑶瑶，你可以的！」我哭笑不得地替她关上车门。
一时间街口就剩下我和顾时予两人。周遭人来人往，灯光交汇。如果不是时间不一样，我会错以为我们又回到了大学时代。
没分手的时候，顾时予每逢节假日总来省城看我，遇上寒暑假，他也是先来省城陪我考试，然后才一起回家。
我们又很多记忆是关于这座城市的。
顾时予第一次在街头拥吻我就是在这儿。我至今都记得他的吻，胆怯、生涩、却满含爱意。那时候我们不知道天高地厚，承诺未来一定要走进婚姻的殿堂，成为彼此的人生伴侣。
可是没想到爱情脆弱到连距离都熬不过。
9.
「你怎么回去？」顾时予陪我站了会儿，问道。
「走回去吧？我租的房子离这儿挺近，两公里不到。」
「好。」
一路上走得很慢。走得慢，我们聊得就多。
顾时予聊了很多他大学和工作后的事，聊了一阵子，他转头问我：「大三那年，我听说你在备考研究生，怎么后来放弃了？」
「你听谁说的？」
是谁出卖了我？
大三那阵子，我魔怔了一样想挽回我和顾时予的感情。为了拉进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去他所在的城市读书。可是我还没有到最后备考的阶段，就听赵小茜说顾时予有了新女朋友。
虽然后来胖子证实顾时予有女朋友这件事是假的，但是我也被喝醒，明白自己的决定好像并不明智。
「为什么放弃了？」顾时予追问。
我自嘲地笑笑，有点不好意思：「我报了你们学校，好像……考不上。」
「你都没试。」
「我数学太差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考研数学是多少人的砍儿。」
顾时予这次倒没盲目夸我：「据说是挺难。」
「你怎么没考？我以为你会深造呢。你读书的底子可比我们好多了，而且你数学一直很优秀。」
「不想读书了。」从高中时顾时予就是个目标明确、活得通透的人，他说得很轻松，「比起读书，我更适合早点进入社会。」
「可是早入社会就要面对催婚、催生的压力，也挺烦的。」我因为离家近，没少在这方面吃瘪，实话道。
「叔叔阿姨催你了？」
「那倒没有。一些多嘴的亲戚总问。」我顿了顿，声音稍稍低了点儿，「不过我爸爸妈妈问过你的情况。」
「叔叔阿姨问什么了？」
「就问你有没有接着读书，在哪里工作什么的。」
顾时予停下来，转头看我：「就没问问我脱单了没有？」
我随着他停下来，昂头：「问这个干嘛？」
顾时予莞尔，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明知故问。」
我自己挠了挠被他揉乱的刘海，低声道：「问了你也不会回来，谁稀罕问你。」
「小脾气。」他又这么说我。
我不理他，自顾自朝前走，顾时予追上来，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瑶瑶，这些年，你想过我吗？」
我头也不回地回答：「没有。」
「哦。」
快到小区门口，我停下来等他：「你快点儿。」
顾时予指指大门：「可以进去？」
「小区里没灯，可黑了。」我唬道，「每次加班到晚上回来我都很害怕。」
「你们物业不管的？」顾时予一听果然有了意见，紧随着我进门，要把我送到楼下。
我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我们在黑黢黢的路上一前一后摸黑而行。虽然黑，但是我住了挺久，对路况早就熟悉了，其实并不害怕。
到楼下，我回身道：「我到了。」
借着楼口大厅的灯，我看到顾时予乖顺地站在台阶下：「嗯，上去吧。」
「你不上去？」
顾时予眼睛睁大：「啊？」
我看一眼腕表：「时间还早，你不上去坐坐？」
这还是赵小茜那些简单粗暴的招儿给我的灵感，虽然目前来看一点都不矜持，但效果还不错，顾时予整个人都有点惊愕。
先惊后喜嘛。
「我一个人住的，没有室友，上来吧。」我说着拐进了电梯口。
顾时予跟上来，一脸不好意思：「我……我空着手来的，不好吧？」
「那下次来的时候补上咯？」我开玩笑。
「好。」他欣然答应。
开门，屋里灯是黑的，我把顾时予拦在门口：「顾时予。」
他站定在门外：「怎么了，瑶瑶？」
我迈进门半步，手指虚摁在门口的房间开关键上，冲他说道：「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我摁下开关，屋里骤然亮了起来。
我的小公寓虽然很小，但是房东的家具和装修都很跟时尚，再加上经过我两天的精心装扮，灯光、装饰的氛围感都很足，活脱脱一个小型生日宴会现场——不过是两个人级别的。
顾时予愣在门口：「瑶瑶？」
我找出一早准备好的居家拖鞋递给他，有点点羞赧：「我自己弄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
「那就进来吧。」
顾时予平时做什么都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现下却变得呆愣，被我带进房间安排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像个大型人偶，半句话也没多说。
我从厨房冰箱里拿出白天买好的蛋糕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而后在地毯上席地而坐：「我以为我的蛋糕是唯一的，没想到海底捞先于我给你送蛋糕了。」
我拆开包装，看到蛋糕完好，放下心来：「不过我买的是你以前最爱吃的冰淇淋口味的，要尝尝吗？」
我找一次性餐具的时候看到蜡烛，征求他的意见：「刚刚你在海底捞吹过蜡烛了，现在还要重新许愿吹蜡烛吗？」
顾时予迟迟不说话，我昂头，看到他眼里泛着光，像泪花儿。
我嘀咕：「还要吗？」
他从我手里接过火柴，将蜡烛插上去，然后点燃。
我双臂放在桌上，下巴搁在双臂上看他：「许个愿吧。」
「嗯。」顾时予说着，郑重地闭上了眼睛。
半分钟后，他睁开眼，揉揉我的头发：「一起吹蜡烛？」
「好。」我欢喜地和他吹灭了蜡烛。
我找出蛋糕刀递给他，托着腮看他切蛋糕：「你这次许愿好快，比在海底捞用时短。不是同一个愿望吧？」
顾时予想了想：「不是同一个，也算同一个。」
「啊？」
「这次许的愿，是希望上一个愿望成真。」
「还能这样？」
顾时予把第一份蛋糕递给我：「我许的愿望是——」
我连连摆手：「别说别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灵的。」顾时予牵住我的手，「我许的愿望是瑶瑶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顾时予……我……」
他劲儿很大，牵着我将我拉进怀里，连蛋糕也不吃了，贴着我耳际低声问我：「愿望可以成真吗？」
我贴在他胸口，漫无边际的幸福感涌来，轻轻拥住他：「可是我还没有上王者呢。说好上了王者再考虑的。」
顾时予没料到我会说这个，低头疑惑地「嗯」了一声。
我彻底藏进他怀里，闷声说：「其实……其实上了钻石也行的。」
顾时予笑：「你离钻石还差好几个段呢。」
「那……那黄金吧。」我昂头，「我看网上都说什么黄金小娇妻最讨喜，你带我上黄金，总可以了吧？」
「可以。」
顾时予吻住了我，吻里他含混道：「瑶瑶，我爱你。」
剩下的话讲不出来，我只在心底默默念道：「顾时予，我也爱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