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拿到产检报告的那一天，我的闺蜜回国了。
我给男朋友发消息：「我在医院，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那边过了很久才回复：「抱歉，楚楚回来了，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
他是我闺蜜的前男友，而我只是在郎才女貌的天作之合中，出现的那个平凡的插曲。
我转身去预约了人流手术。
1.
医生翻看着面前的病历，方框眼镜折射出一点冷光来。
「考虑好要人流的话就先预约吧，约晚一点的，现在孩子还不大，有时间让你养好身体。」
我点点头，拿着单子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
她看了我一眼：「你一个人来的？看你年纪也不大，爱人呢？」
「他还不知道，我以为自己就是有点感冒了，就没告诉他。」
纪然？
纪然现在大概正在跟前女友吃饭吧。
我随意地滑动了下手机屏幕，那里正停留在朋友圈界面。
上一条界面是我闺蜜向楚楚的美照，坐在机场贵宾室，俨然归国名媛。
配文：「终于回国了，美美等专车来接啦～」
上面的小圈转了转，推送了最新的动态。
还是向楚楚的动态。
是我和纪然常去的那家餐厅，甚至是我们常坐的那个位置。
我只觉得心尖有些发酸，仿佛有什么属于我的东西正在一点点被剥离。
那家餐厅是我无意间发现的私房菜，坐落在郊外的小庭院，为此我每次都要特地开两个小时的车。
我和老板娘很熟，所以我在那里有一个专属的位置。
现在我的位置被染指了，它不再只属于我和纪然两个人，就如同往常一样。
好像自始至终如此，有三个人的身影。
配文：「本来还抱怨回国了都不心疼我舟车劳顿，尝到味道的时候才觉得不虚此行，不枉他开了这么久的车，一路跟我安利这里多么好吃！以后一定会常来的！」
下面是她的九宫格照片，一张张宛如精致画卷。
有的是她拿着筷子，有的是端着酒杯。
一双美手组成了养眼又不造作的 pose，所以拍照片的人自然也不必多说。
我想起自己手机里的照片，我和纪然的每一张合照，都是我拿着手机，在纪然生活的各种空隙。
他浅淡一笑，偏过头恩赐般地入镜。
我怔怔地盯着手机，好久才从回忆中脱身。
「……回去跟爱人好好商量，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要孩子，年轻人不要不把这些东西放在心上，备孕还是要好好养着……」
「手术的时候可一定要让人陪着，我建议你还是叫妈妈或者婆婆来，知道怎么照顾你。」
2.
拿着报告单出门的时候，我竟然不知道一时间我该怎么办。
我从前是个坚定的丁克，后来和纪然在一起了，竟然也开始憧憬起一家三口的生活了。
那时候我们刚刚在一起，我因为爱情而变得晴朗，也会在某个清晨扑到纪然背上。
「你知道吗？其实我不喜欢小孩子，但是我想了想，如果能生个小纪然，好像也不错。」
纪然毫无反应地拨开了我的手：「茜茜，我们还没到考虑这个的时候。」
其实我当时有些不悦，不过想到纪然是在给我做饭，那点小小的不开心，便瞬时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撇了撇嘴，然后给他打下手。
现在想想，也许当初他的意思并不是我们还年轻，而是我们还没到这种程度。
他并不期许这个孩子的出生。
不然也不会在最动情的时候也不忘做措施。
所以我还能找谁呢？
我思虑了很久。
拨通了妈妈的电话。
电话接的很快。
「……」妈——
「喂？哪位？」
那一声妈还没出口便堵在喉咙，晦涩难吐。
一个人走进妇产科的时候我没想过哭。
纪然为了接楚楚没能陪我做检查的时候我没想过哭。
知道孩子留不住而孩子的父亲正在陪另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我也没想过哭。
却因为这一个问句，眼前瞬间模糊。
我妈没给我备注。
或者说，我妈没存我的号码。
也许我心里还存着一点希望。
也许妈妈正在忙，看都没看就接了电话也说不定呢？
直到听见电话那头，因为长久静默而变得不耐烦的声音。
「……再不说话我挂了啊！谁啊？」
我强压声音中的哽咽，但也还是泄露出一点哭腔。
「妈，是我，林茜。」
满心委屈无法宣泄，强忍着哭腔说话，喉咙处就会有一种又酸又涩的堵意。
如鲠在喉，咽也咽不下去。
我告诉妈妈，我病了，要做手术，问她能不能来照顾我一段时间。
她有些为难：「茜茜，你也知道，你弟弟马上要高考了，妈实在是走不开……要不你叫纪然请假陪陪你，或者请个护工。」
我沉默了许久，听她诉说自己的忙碌，听她似乎将所有能作为借口的原因找全，最后再抱怨自己的劳累。
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答应了。
得到她的夸奖：「妈妈一直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孩子。」
等待电话挂断后十几秒，时间仿佛凝滞了。
我终于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泣不成声。
她怎么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呢？
她怎么连自己坚强的孩子是谁都不知道呢？
我的孩子，跟我一样。
是个不被期待出生的孩子。
3.
从知道楚楚要回国的那一天起，我就开始焦躁不安。
仿佛一切都回到了起点。
而我下一秒就要被舍弃。
纪然一遍又一遍地安抚我，他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这个孩子也是因此而来。
但是，一个人的雀跃是掩饰不住的。
他一边说爱我，一边为了楚楚的回国而早早准备。
为她找房子，选代步车，选离我们的家最近的地方。
这样我时常能见到她，见到我的闺蜜，最好的朋友。
如此才能不感到孤独。
明明是上市公司的总裁，这些东西他事必躬亲，连房间的采光都要百般挑剔。
他让我觉得，我和他这些年的时光，都是偷来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坐在沙发上，面色惨白，像女鬼一样。
电视里放着我前几天看的《请回答 1988》。
多好笑。
前几天我还在看着德善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才不是这样的可怜虫。
现在看着德善，就好像又看到了自己。
一个从小到大都被遗忘的人。
连纪然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他身上带着些酒气，搀扶着向楚楚，走进我们的家门。
向楚楚看见我，兴奋极了，扑上来抱着我狠狠地亲了一口。
「哈哈，我们三个终于又在一起了！」
我挤出一个惨白的笑意，和向楚楚那张喝了些酒红润如蜜桃的美人脸，对比起来肯定有些惨烈。
她突然皱眉，锤了纪然一把：「都怪他！跑那么远吃饭，不然我也不会没有第一时间回来见你！」
她娇嗔着，又捧着我的脸亲了好几口，突然调转了方向，对着毫无防备的纪然亲了过去。
即使纪然往后退了一步，楚楚的红唇还是印在了他的下巴上。
离嘴唇近在咫尺。
楚楚又皱眉了。
「你怎么好像长高了？我记得以前能亲到鼻尖的……」
以前？
纪然眼神清醒了些许，冷静地解释：「你别误会，她喝醉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沾了些口红印的地方。
他脏了。
他不再属于我了。
胃里突然开始反酸水。
4.
等纪然安顿好了向楚楚，目光才转向我，我看向时钟。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他为楚楚铺好了床，放好了浴缸里的水，拿了一套我的睡衣，还煮了醒酒汤。
纪然走过来，握住我的手：「今天的事儿你别在意，我和楚楚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种解释，更像是在为向楚楚辩护。
听在耳朵里刺耳极了。
我打断他的话：「纪然，我饿了，我还没有吃饭。」
纪然有些歉意：「抱歉，我以为你吃了，楚楚又喝醉了，没有给你打包饭菜。」
我并不想吃残羹冷炙。
向楚楚发的九宫格里，没有一道我爱吃的菜。
我在想，他到底记不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我想吃你做的鸡汤面。」
纪然站起身，亲了口我的额头：「我去给你做。」
他在厨房忙活了一会儿，最后端到我面前的成品是西红柿鸡蛋面。
「抱歉啊茜茜，冰箱里没有高汤了，先凑活一口吧，我下次给你煮鸡汤好不好？」
我点点头，任由他得到满意的答案然后离去。
即使冰箱里有剁好的鸡块，煮一碗不那么细致的鸡汤只要把鸡块和调料放进水里，打开煲汤模式。
然后纪然只需要煮一碗面，告诉我鸡汤煮好了之后把面放进去再等个几分钟。
瞧，我连步骤都给他想好了。
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煮鸡汤面的过程，就端来了最省事的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他今天说了三次抱歉，没有一句过问我为什么去医院。
那面放到最后已经温了，一点儿也不烫嘴，汤汁被面吸收，坨成一坨。
我很饿，但是不太想吃东西。
如果放在从前，饿着就这么饿着吧。
但现在不一样了，我还要养身体，我肚子里还有一个即将消失的小生命。
我勉强吃了一口面，不知道是不是里面夹了点西红柿，吃到嘴里酸极了。
我趴在卫生间呕的昏天黑地，但是什么也没吐出来。
肚子里大概是个小女孩。
不喜欢吃酸的。
大概吧。
我满脸都是干呕导致的生理性泪水，手机提示音响了一下。
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是楚楚发来的消息。
「茜茜，我后悔了，把他还给我好不好。」
5.
我不知道自己在客厅里坐了多久，哪怕我没有回房，纪然也不会出来看一眼。
我在想，喜欢纪然这件事，到底是不是我做错了。
我认识向楚楚比认识纪然早。
但是喜欢纪然比向楚楚早。
我甚至还记得，自己一向沉默内敛，第一次跟楚楚吐露自己青春期萌动的爱意。
现在看来，那时候的我应该很好笑吧？
纪然长的好看，性格又好，成绩也好，荣誉栏里永远有他的照片。
甚至在每一次换荣誉栏里的塑料报，都会有人把他的照片剪下来收藏。
太多人喜欢他了。
我唯一特殊一点的，大概就是成了当他同桌的那个幸运儿。
哦，还有荣誉栏上或远或近的照片。
但是我，太平凡太普通了。
我就是换下来的塑料报上，无人问津的照片。
连话也不敢跟他多说两句，每天沉默地学习。
谁也看不出我喜欢他，甚至有人叫我给他递情书。
这件事我只告诉过楚楚。
「我喜欢纪然。」
在这句话说出的一个月后，向楚楚牵着纪然的手，走到我面前。
「茜茜，走啊，我谈男朋友了，应该请你吃饭的。」
我没有去。
第一次跟向楚楚吵架。
我这人不会吵架，再生气也只会阴沉着脸质问她：「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喜欢纪然。」
楚楚没有跟我吵架，她请我喝了一杯奶茶。
在学校门口的奶茶店里，她很理智地跟我讲道理。
「可是，你不能因为你喜欢就阻止别人喜欢，茜茜，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你只是其中一个，你没有权利阻止纪然选择跟谁在一起。」
她都的话让我无法反驳。
是啊，喜欢纪然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我偏偏会因为他跟楚楚在一起了而生气？
那时候的我挺愣的，除了学习以外都是一根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说服了。
好像的确是这样的。
我又不是纪然的谁？
我有什么资格管他和谁在一起呢？
又有什么资格吃这无名之醋？
但是现在我知道了。
不一样的。
说出来和没说出来是不一样的。
如果我当初能明白这个道理，也许我和向楚楚便就此分道扬镳了。
如果当初我没有告诉她我喜欢纪然，而他们两个在一起了，我只会遗憾，然后默默忘记。
但是我已经告诉她了，她的诡辩说服了我。
说服我可以一直喜欢纪然。
6.
次日，我醒的时候，向楚楚早就醒了，穿着一身真丝睡袍坐在沙发上。
美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是美人。
哪怕蓬头垢面，也有一种慵懒的美。
她没穿内衣。
我皱了皱眉。
「纪然呢？」
向楚楚扬起漂亮的小脸儿，灿然一笑：「早啊茜茜，然哥出去买早餐去了。」
我看着她的睡袍，觉得有点眼熟。
「这睡衣是谁的？」
向楚楚「啊」的一声：「这不是你的吗？然哥给我拿的……」
我想起来了。
是在纪然创业伊始，我买的一件真丝睡袍。
那个时候我和纪然正在热恋，是恋爱纪念日，我想制造点情侣之间的小情趣。
那天他少见的主动，炙热爱意几乎将我淹没。
恍惚间我觉得这个人真的已经爱上我了。
但是事后，他触手丝滑的睡袍，说触感很舒服。
我说，这是我特地为我们的纪念日买的。
可当他听见我说的数字的时候，沉默了很长时间，久到我以为他睡了。
他没有睡，很冷静。
纪然就像当年给我讲政治题一样，声线冷淡：「当我们的经济实力和需求不相匹配的时候，这种东西并不能起到令人欢愉的作用。」
从此这件睡袍被我压箱底了，再也没穿过。
却又在昨天晚上，被他翻出来，翻出我最贵的睡袍，给向楚楚穿上了。
我不知道纪然到底在想什么。
他在想，这件睡袍只穿了一次，配向楚楚刚刚好。
还是说，这件睡袍最贵，才配得上向楚楚。
不管如何，都是和向楚楚配的。
而我在不合时宜的时候，买了一件超出预算的衣服。
我不配拥有。
想到这件衣服曾被我穿在身上，与纪然欢好，现在又穿在了向楚楚身上。
我只觉得恶心，胃里再度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纪然带着早餐回来了。
他看见我，显然有些意外。
「茜茜，你怎么现在就起来了？我以为你会睡晚一点，只买了一份早餐。」
7.
不用照镜子我都知道自己的脸色现在有多苍白。
在知道自己怀孕之后，只敢穿宽松的衣服。
跟不管怎样都好看的美女放在一起，对比应该多么惨烈啊。
我给自己倒了杯温开水。
向楚楚喝着晨起的花胶鸡汤，招呼我去跟她一起吃。
「来啊茜茜，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可吃不完，你看纪然买了这么多……」
「不了，我不饿。」我抿了一口温开水，温热感入腹，让我的胃好受了些，「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吗？」
她咬了一口欧包，那是附近面包房里需要排队的款，纪然应该很早就去等了。
说起来也有点好笑，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事业上升期，一个总裁，大早上的去排队买欧包。
「我听说纪然的公司最近发展势头很好，纪然也说设计部缺人，我来给你们帮忙好不好？」
我还没有说话，纪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答应：「楚楚要来，我们当然欢迎！我们三个可是一起从高中走到现在，正好，现在又能重聚了。」
我推了推眼镜：「可是，纪然，楚楚学的是服装设计，跟我们的产品有什么关系吗？」
纪然都已经答应了，那自然已经给她找好了理由。
「楚楚的美术功底在那儿，我相信她可以做好的。」
他们相视一笑，眼里尽是跟对方的默契。
跟我比起来，他们才更像是一对璧人。
可是，既然爱的这么深，那当初又为什么要分手？
既然昨晚给我发消息，要我把纪然还回去，那当初又为什么把他推开？
激烈争吵，几乎都要老死不相往来了。
现在告诉我，他们相爱，他们始终爱着对方？
我打断了他们含情脉脉的对视，看着向楚楚。
「那你告诉我，你昨晚给我发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我翻转手机屏幕，上面的「我后悔了，把他还给我好不好」，赫然醒目。
向楚楚「呀」了一声，慌乱解释：「对不起茜茜，昨晚是我喝醉了……我还以为是我和纪然刚分手的时候！你千万别误会，你跟他在一起之后，我就再也没起过复合的心思了！」
纪然脸上依旧平静，：「茜茜，楚楚喝醉了，你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而且，当初她跟我分手之后，你还不是跟我在一起了。」
那一瞬间，我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8.
我喜欢纪然。
一直都很喜欢。
直到他跟向楚楚在一起，我再也没有起过心思。
那段时间我一心读书，成绩一骑绝尘，名列榜首。
高考放榜，我进了 985 的王牌经管专业。
纪然因为和向楚楚恋爱分心，高考爆冷，他一向心高气傲，自然接受不了去一个普通大学，选择了复读。
而向楚楚学美术，她文化课成绩不好，进不了好的美术学院，选择了出国留学。
就是那一个暑假，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发生了激烈争吵。
曾经的一对金童玉女，最后以并不体面的方式收场。
当时我快要开学，在去另一个城市的第一天，接到了向楚楚的电话。
她说：「我不要他了，茜茜。他这种人，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的爱，你也不要喜欢他，他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和纪然整整一年都没怎么联系，偶尔我会接到他的短信。
站在同桌的立场上，纪然向我倾诉他的迷茫和压力。
我也是站在曾经的同桌的立场上，尽量让自己的回信保持距离。
这一年，楚楚因为刚去国外，语言不通、生活习惯不同这些事经常打国际电话，跟我哭诉。
我能感受到她的孤独。
所以哪怕有时候因为时差我并不能适应，也会尽量陪着她。
一年以后，纪然考上了我们学校，但并不跟我一个系。
再见时，迎新活动上，他依旧是当初的少年，笑着拥抱我。
「现在同桌变学姐了。」
我们理所应当地有联系。
而楚楚逐渐适应国外的生活，交了很多朋友，我们的交流不像从前那样多，她跟朋友深夜 party 的时候，我被一众同学卷生卷死。
我们都在越变越好。
我以为我们三个人的关系会一直这样。
直到纪然向我表白了。
北方的圣诞节在下雪，纪然围着厚厚的毛巾，睫毛上落满了雪。
他推了一推车玫瑰花等在女生宿舍楼下。
室友在猜测系草到底花落谁家。
纪然给我打电话。
「我等不到情人节来了。」
我说我还要考虑考虑。
晚上跟楚楚视频，她身边有了金发碧眼的男友。
「圣诞快乐茜茜！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男朋友！」
她絮絮叨叨，我说：「纪然跟我表白了。」
楚楚说：「那很好啊，你上学的时候不是还喜欢过他吗？」
她似乎全都忘了，又或者根本不在意了。
毫不避讳地在十二点到来的时候跟男友接吻，暧昧地告诉我她要挂电话跟男友过二人世界了。
现在，纪然跟我说：「当初她跟我分手之后，你还不是跟我在一起了。」
9.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说出那句：「那既然如此，我们分手之后，你去跟她在一起吧。」
纪然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铁青，我没有收拾东西，只带走了自己的证件。
笑话，我只是恋爱脑，我又不是傻。
别人一孕傻三年，我反倒觉得，这个孩子的出现，让我无比清醒。
离开了和纪然的房子，我也回不去那个冰冷的家。
第二个孩子似乎生来就是被忽略的。
我给助理打电话，让她安排好酒店。
然后在那家私房菜馆预订好接下来一个月的滋补餐。
纪然给我打了很多个电话。
向楚楚也是。
助理的手机也响了。
「太太，是纪总的电话。」
「拉黑吧，你是我的私人助理，不是公司员工。」
等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问我：「太太，咱们现在去哪儿？」
「去酒店，还有，以后不要叫我太太，叫林董。」
林董。
我是纪然公司的独立董事。
持股比例比纪然大。
我毕业之后就被挖进了国际公司，一路走到首席财务官的职位。
后来纪然创业，我连投资带自己一起到了那个小公司。
我现在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天使。
可惜圣母光环开大了。
10.
纪然找上门是早晚的事儿。
以他现在的地位和人脉，想找到我甚至都用不了多久。
「茜茜，跟我回去，听话。」
那时候我正在享受金牌护理无微不至的照顾，躺在那里护肤。
我甚至都不想睁开眼看他，别浪费了我的眼部护理。
「纪总，没事的话可以离开了。第一，我们不是夫妻；第二，我是公司的第一股东。」
「说话客气点，你当自己在使唤小狗吗？」
我把他当回事儿的时候，偶尔的强势是情趣，是彰显男子力的表现方式。
我不把他当回事儿的时候，这些都是对我的冒犯。
我听见纪然的呼吸声沉重了几分，压抑着怒意：「我不同意分手。」
「我管你同不同意。」
「你是不是在意楚楚的事儿？你们是好朋友，我只是在公司里给她留一个职位，就当我们俩养着她……」
「闭嘴！」
我怀疑他在 CPU 我！
看脑残小剧场看多了吧？
真以为短视频里闺蜜进公司乱来的事儿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真可笑，纪然。你把公司当成你的私有物了吗？你想怎样就怎样，多一个人发工资，用的都是公司的钱，走的公款。」
「如果纪总一定要这么乱来的话，我有权开董事会，重新决定你的职位。」
纪然的专业对口，掌握产品技术开发，但是当年他的专业算是冷门了。
他看中了这一行业的潜力，但是一个刚出社会几年的人又能有多少实力支撑自己的事业发展？
因为产品太小众化，连投资都拉不来。
而我不一样。
我的专业是高校王牌，我们学院说出去别人都要高看两眼。
我研究生毕业的第一年，拿到了十几个公司的 offer，年薪七位数起步。
后来被外派到国外总公司，一年后回国，我已经成了首席财务官。
虽然我现在后悔跟纪然在一起，但是我并不后悔投资了他的公司。
我出国的那一年，纪然所学的专业，正在国外初露风头，并未推广开来。
国内是一片蓝海。
「茜茜……我求求你，我不想分手。」
「我可以让向楚楚离开。」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听上去貌似很狠吧？
可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做。
「你觉得让向楚楚离开，是一个好的解决方式吗？」
如果让向楚楚离开就能解决问题，那她在国外这么多年，我们之间根本就不会有问题。
「那我应该怎么办……」
纪然的声音里充满了迷惘和无助。
我本以为他会说，那你要我怎么办。
然后我叫他滚。
「你走吧，不要来打扰我。」
11.
我修养了一个月。
然后去做人流。
我的身体状况不太适合孕育一个孩子，更何况我并不喜欢孩子。
怀孕之前，我一直在高负荷工作。
其实前公司的氛围很好，顶多只是累了点，但是纪然的公司就不一样了。
一切都要从头开始，它还没有形成一个能够良好地运行下去的管理体系。
没办法，只能卷。
助理和护工在外面等着，过程我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没想到一睁眼，看到了一群我并不想看见的人。
纪然，向楚楚……以及我的父母和姐弟。
纪然猩红着眼睛，形容憔悴，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一点幽怨。
「你就这么恨我？连怀孕都不告诉我？」
天知道，知道茜茜怀孕的消息他有多激动。
不需要其他的证明了，不需要让她为自己吃醋，仿佛这个孩子的出生，让他们此生绑在一起，再也不会有人拆散了。
他刚准备好求婚，就得知我做了人流。
等他来医院的时候，手术已经在进行中了。
那种失而复得，得而又失的感觉，过山车一般冲击着他的大脑。
「就是啊，茜茜你怎么能这么任性呢？这是你和纪然两个人的孩子，你怎么能一个人做决定呢？」
我妈开口就是指责。
这群，围在我病床前的人，看上去热热闹闹，好似这个病人有多少人关心多少人爱护，实际上呢？
他们又有多少是关心我的身体的？
「我拿到检查报告单的那天，是楚楚回来的那一天。」
纪然几乎一瞬间脸色变得煞白。
泪滚到了下巴。
我看向我妈，笑得惨白：「妈妈，我告诉过你，你说你走不开，你说我很坚强。现在我不需要了，弟弟考了多少分啊？」
我也不知道那一刻我妈在想什么，她为什么会对一个没有感情的孩子痛哭？
12.
纪然上高中的时候，同桌是个安静的学霸。
她长的并不算太起眼，沉默寡言。
但是很耐看，耐看到纪然后来觉得她长的可真漂亮。
有时候在午后阳光下，她的脸白的近乎透明，他望向窗外的时候可以顺便看一看她，看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像一颗水蜜桃。
老师讲王羲之的字，委婉含蓄，遒美隽秀。
就像林茜。
一般不讲话，答题时却好像一把锐利的刀锋。
安安静静，让人无法靠近。
纪然很苦恼，她不跟他讲话，也不跟他接触。
有时候他会故意把笔盖、橡皮什么的推到地上，滚到林茜脚边。
但是还不等他说话，林茜就会捡起来放到他桌子上。
越是想跟她讲话，越是找不到话题。
她都没有什么兴趣爱好的，喝水只喝白开水，偶尔在保温杯里泡两颗枸杞。
真可爱。
她只对那个学美术的女孩笑。
只有跟那个女孩相处，林茜才会打开自己的贝壳。
露出里面明珠的光。
他想，也许可以从她的朋友那儿开始，撬开她都贝壳屋。
在林茜告诉自己她喜欢纪然之前，向楚楚就知道纪然喜欢林茜。
她从小就不缺男孩追求，纪然在想什么，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所以在纪然插话的时候，她从来不愿意搭理。
女孩子讲话，你插什么嘴？
直到林茜告诉她，她喜欢纪然。
向楚楚很清楚，她这个闺蜜，能说出这一句喜欢，那就不仅仅只是一点点喜欢。
她想起了，从小爸妈闹离婚，家门时常紧闭，空无一人。
是邻居家院子里的小女孩把她带回去吃饭。
林家的一口饭，管了她很多年。
向楚楚第一次主动去找纪然。
脱口而出戳破纪然的心思。
「你喜欢茜茜。」
纪然脸上染上红色，有些想要逃离的窘迫。
眼前的少年是校园红人，喜欢他的人那么多，他偏偏慧眼识珠，看上她唯一的朋友。
向楚楚近乎恶毒地说：「茜茜不喜欢你！就算你费尽心思，她都不会喜欢你。」
她欣赏纪然脸色白纸一样低落，但仍然骄傲。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他明明可以感觉到，他快要撬开她的贝壳屋了。
林茜对他笑了。
向楚楚转了转眼睛：「不信？不信你跟我在一起，看看茜茜会不会在意。」
「她只会祝福我们。」
「要是她对你有一点好感，她都会吃醋的。」
13.
在知道向楚楚和纪然在一起之后，我本来打算主动跟班主任申请调位。
楚楚制止我，叫我给她和纪然打掩护。
我拒绝不了她。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那年妈妈带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回奶奶家，爸爸牵走了大女儿，妈妈抱着小儿子。
等奶奶发现我在暖被窝里睡着，给他们打电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机场了。
「赶不及了妈，飞机就要起飞了，就让茜茜住家里吧。」
他们走了，很久没回来。
一直到过年，大雪皑皑。
我强撑着自己不睡觉，等着他们带我走。
没撑过去，太困了。
后来他们把我的学籍转到了奶奶家。
知道后来我才知道，他们不是无意的。
因为带不过来三个孩子，所以把我留下了。
大女儿出生时他们情意正浓。
小儿子出生时他们事业有成。
只有第二个孩子，出生在最忙碌最不合时宜的时候。
我曾经以为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他们才不爱我。
所以我拼命学习，我没有兴趣爱好，我考上了 985 的王牌经管专业。
他们还是没有看到我。
现在却因为，我决定了自己的身体，他们看到了我。
我在最脆弱的时候渴求过来自亲情的爱。
现在我不在乎。
我问妈妈：「你不爱我，当时怀我的时候，为什么要决定留下我？」
她哭着回答：「我怎么会不爱你？你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我怎么会不爱你……」
「那你爱我，跟爱姐姐和弟弟一样多吗？」
她捂住脸：「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们，每次我们打电话回去，你都不愿意跟我们讲话……」
打电话？
我知道我很懂事。
我刻意地去懂事。
不麻烦任何人，斟酌话语，礼貌地跟他们交流。
我的礼貌在他们眼里，竟然是疏离。
14.
我不想见到他们，我订 vip 病房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烦恼的。
如果伤害已经造成了，那么说再多也没用了。
错过的时光已经过去了，不管有多么阴差阳错，有多么误会难解。
那段可以修正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我不让他们进来，向楚楚却强闯了进来。
她被护士拉着，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看着我。
「连我也不能进来吗？茜茜，我给你煮了汤，手都烫坏了！」
她的手没有包扎，上面被烫到的地方红肿一片，还有起了脓的地方破皮了。
我看着她，僵持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她进来了。
向楚楚殷勤地给我盛汤。
「我以后每天都煲来给你喝好不好？」
她吹温了汤，喂到我嘴边。
我尝了一口，很好喝，不像是新手煲的汤。
「会做饭还烫到手？」
向楚楚狡黠一笑：「我不这样，你看到了怎么会心软呢？」
等第二勺送到我嘴边的时候，我偏了头。
「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向楚楚顿了顿。
「我没有跟他谈过恋爱，你看到的都是假的，茜茜……」
是的。
一切都是假的。
纪然因为我的无动于衷，甚至和向楚楚的关系依旧那么好，真的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甚至讨厌他。
「他听到了你跟班主任说要调位的事儿，求我跟你说情。」
只是此后我要避嫌。
所以对纪然态度冷淡。
他的学习成绩下滑的很快，直到高考爆冷落榜。
「他要复读，要跟你考同一个大学，所以我们吵了一架。」
向楚楚看着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可是你看看自己跟他在一起的这些年舍弃了什么？我不会允许任何人耽误你的前程。」
「茜茜，只有我最了解你。」
「了解我，就能这样干涉我的生活吗？」
我没有朋友，只有向楚楚一个朋友。
从小到大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没有人教过我，很多东西都是向楚楚教给我的。
直到后来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自己摸爬滚打，才发现那时候很多东西都是错的。
向楚楚在知道我喜欢纪然之后，跟纪然在一起是错的。
纪然喜欢我，又因为想证明我的感情，而跟向楚楚在一起是错的。
爸妈对我的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是错的。
「带着你的汤，滚出去。」
她离开了，临走之前告诉我：「茜茜，我不会放弃的，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最关心你。」
15.
我出院那天，纪然来接我，不到一个月，他憔悴了很多，人瘦的厉害。
站在医院门口，风吹动他的头发。
就像那年他推着玫瑰花站在宿舍楼下。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茜茜……如果没有向楚楚，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我们的孩子……」
我披着羊绒大衣，天气已经快要入秋了。
「不会的，纪然，就算没有向楚楚，我们也不太可能走到最后。」
「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留不下来，没有备孕，我的身体不适合孕育一个孩子。」
「不过我不后悔，至少现在我就算什么都不干，也有花不完的钱。」
「我们从一开始，就应该一直当同事，这只是一笔投资。」
那一刻，纪然觉得自己痛入骨髓。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
复读的那一年，他不愿意放弃。
他不接受向楚楚对他说的所有话。
他无比艰难地孤独地走向寂夜。
一步步爬向他仰望而暗恋的月光。
只一念之差，他在想，茜茜不会为了向楚楚而轻易放弃自己吧？
试一试，试一试也无妨吧？
那一年复读的时光，改变了纪然太多了。
后来我出国了。
山高水远，迟来的亲情再也不能给我带了任何困扰。
没有人知道我去哪儿了。
我偶尔跟前同事打电话，她说上司很挂念我，说我回去可以直接去总部当首席财务官。
我笑着婉拒。
从此以后，我只为自己奔走。
15.
向楚楚想到了很多种可能。
林茜不会拒绝她。
如果茜茜不肯原谅，她可以一直死缠烂打，总有一天，她们会像往常一样的。
她嫉妒纪然。
从高中开始。
她最好的朋友被轻而易举地夺走了注意力。
甚至因为纪然暧昧不清的言行举止而成绩下降。
她最了解林茜。
林茜不善言辞，什么东西都憋在心里，纪然的那些亲昵举动只会让她胡思乱想。
怎么可以呢？
怎么可以让纪然夺走一个孤独的人唯一的朋友？
太残忍了。
本来她们就不在一个班，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纪然还要跟她争那少有的能在一起的时间。
明明成绩高居榜首，却还要问林茜一些浪费时间的傻瓜问题。
她的成绩不好，林茜放学过后还会给她补课。
向楚楚看到林茜在给纪然写笔记。
纪然，就是一个该死的绿茶。
向楚楚决定，会会他。
本以为渐行渐远就能让纪然死心，谁知道在高考落榜后，他还要跟林茜考同一个大学。
纪然复读的那一年，向楚楚出国。
在国外的日子更加孤独难耐，她语言不通，又有时差，常常在夜晚给林茜打电话。
那些深夜 party，不过是跟她打电话的借口罢了。
她最好的朋友，在国内最好的大学，过着最美好的生活。
这就够了。
直到纪然那个死绿茶跟她考上了同一个大学。
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天，向楚楚决定考回国内的大学。
就算考不进那个大学的美院，也要跟她在同一个城市。
否则，最后跟林茜渐行渐远的人，会是她向楚楚。
林茜被外派到国外的那几年，她们又变成了曾经形影不离的样子。
林茜身体不好，国外的餐厅吃不到正宗的中国菜。
那一手煲汤的功夫也是那时候练成的。
后来她要回国内读博。
纪然竟然要跟茜茜谈婚论嫁了。
她最明白，一个女人结婚生孩子之后要面临什么。
那是她妈妈的悲惨人生。
失去梦想，失去自由，失去工作，失去朋友，失去林茜曾经想要的生活。
于是她再一次，跟纪然提出了那个言论。
「她不爱你，一点也不，不信的话，试试看？」
「你看看就算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会不会为你吃醋。」
「我也是有条件的，我可以帮你，我要进你们公司设计部。」
16.
有好多天，纪然都是恍惚的。
恍惚地想起，反复地回忆。
向楚楚熟练地走向茜茜的专属位置，报出了她的专属号码，坐在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位置上，熟练地拍照。
他当时在想，又是向楚楚，作为朋友，她在茜茜生命中的占比太过大了。
在林茜看不见的地方，他和向楚楚相看两厌，又不得不按照她说的做。
向楚楚知道他不为人知的暗恋，痛斥他想带坏茜茜，声泪俱下地说茜茜从小到大的境遇。
很长一段时间，纪然都在愧疚，将自己的爱当做负担。
一直到向楚楚回国，她像噩梦一样，想如同高中时那样，抢走他的爱人。
看到那条熟悉的睡裙，纪然厌恶地移开眼，在林茜穿着那条睡裙过他们的纪念日时，他上一刻才刷到向楚楚的朋友圈，说谢谢闺蜜寄来的姐妹装。
第二天那个该死的女人起来的很早，叫他去买欧包，振振有词：「做戏就要做全套，不然她不可能为这点小事吃醋。」
纪然觉得自己像是在经历一场凌迟，他为什么要去在意这些？明明茜茜能跟他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而现在，失而复得，得而复失，永失所爱。
直到向楚楚冲进他的办公室，质问他：「茜茜去哪儿了！」
「我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她了……茜茜去哪儿了？」
向楚楚那张美人脸上再也没有什么虚情假意，满是焦灼：「我要是知道还用来问你吗？我已经问过叔叔阿姨了，他们都不知道，茜茜助理的电话也打不通！」
「你是干什么吃的！你不是爱她吗？你连她去哪儿你都不知道？」
很显然，林茜带着助理跑了。
所有的财产都委托理财师打理，而账目流转是保密的。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
包括她的父母。
现在，他们都跟林茜失联了。
纪然和向楚楚找了很久很久，才意识到，林茜是真的离开了。
她的社交账号很久都没有更新。
她的所有痕迹都在一点点消失。
她没有死去，但是杳无音讯。
占据两个人生命中极重要成分的人，被抽离了他们的生活。
纪然在很久以后，翻出了一件睡袍，压在衣柜的最底下。
是件真丝睡衣，以及一张发票，上面睡裙的数量是一件。
不是两件。
她为了他而放弃自己原来的生活质量，为他而节俭，为他省钱。
而他在为了向楚楚朋友圈的第二条睡裙而跟她生气。
有很多细节表现林茜爱他，转瞬即逝，只是他自己没有抓住。
纪然突然觉得心空了一块。
他怎么能跟她生气呢？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只不过是一个向楚楚而已。
心尖肉好像被钝刀子一点点割。
日久天长才发现，痛彻心扉。
17.
「林董，理财师那边说您的父母拒绝每个月的赡养费。」
「那你帮我存着吧。」
我才不要去跟他们继续纠缠，也不要那些补偿的爱。
像我这么沉默寡言的性格，就应该一个人过自己的生活。
我明明还有很多选择，还有很多朋友。
为什么要深陷泥潭甚至还在里面搅和？
不值当。
我回到了当初外派的城市。
那里一切如旧。
我的大学同学也有在这里任职，还有曾经的同事。
我们可以在一个暖洋洋的午后坐在街角的店里小聚。
「Sissi，你真的不回去工作吗？大 boss 说你可以把公司当家里，随意上班，他照常给你开工资。」
我笑着摇摇头：「我才不要给万恶的资本家打工。」
我的助理对她说：「我们老板投资了一家公司，是里面最大的股东，每时每刻都有钱进她的兜里。」
毕竟，有人在国内给她打工卖命。
当初财产分割可没手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