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章 空调红绳
住院部的后面一盏路灯都没有,仅有手机的闪光灯照亮着一小片区域。小山坡上的停尸房,就好像是黑暗中蛰伏着的一头猛兽,似乎只要我往前再走几步,就会被它一口给吞没。
我承认,我是害怕了!
停尸房和太平间不一样,太平间里面的尸体都是躺在停尸柜里面的,只要不打开,只能看见一个柜子。但是这里面的尸体不同,它们就只是放在停尸台上,上面盖了一块白布,人形的样子可是完全呈现出来的。
我站在第一间停尸房的门口,不敢去推门。因为我害怕我推开门,就会看到里面的停尸台上坐着一具尸体,看见我后,它会对着我招手,然后将,我等你好久了——恐怖电影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人很多时候都是被自己的幻想给吓到的,我现在也不例外,而且我在心底默默地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看恐怖电影了。正是因为这种胡思乱想,所以我站在门外,久久不敢推门。可是一想到太平间三楼的张哈子和凌绛,我不得不鼓起勇气。
可是等我终于决定去推门的时候,我才发现,停尸房的房门竟然还有一把锁,根本不是你想推就能推开的!
我四下看了一下,确定没人之后,抄起篾刀就劈在门锁上面。当啷一声,门锁应声而断,我再也没有任何犹豫的推门进去。说实话,我已经做好了和停尸台上面的那具尸体面对面的准备,而且篾刀也是紧紧的握在手里,只要等那个家伙开口说话,我就提着篾刀冲上去把那个家伙的脑袋给砍掉。
但是等我把手机的闪光灯举起来照着停尸台的时候,我却发现,停尸台上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块白布铺在上面,除此之外竟然什么也没有!
看到这里,我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怕你有东西,没有更好,要不然在一间躺着尸体的房子里找东西,怎么想都不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这一间停尸房看上去也就十几平米,放着两张停尸台和一台空调,按平时的观念来看,确实不大,可是要在这样的一间房间里找到一根红色的麻绳,却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至少我举着闪光灯照了一圈之后,就没有看到任何红色的东西。
按照道理来说,停尸房这种地方,是不可能出现红色东西的。自古流传下来的传统,都是以红色为喜事,白色为丧事,所以一般有死人的地方,都只有白色,哪里能见到红色?因此,如果这件停尸房里面有红色的麻绳,应该是一眼就能够看得见。
我转了一圈之后,莫说是红色了,白色的东西都没见到——除了那一张白床单。为了防止遗漏死角,我连天花板上都看了一圈,只看到一盏吊灯。看到这盏灯之后,我才想到,原来还可以开灯。
反正都已经是凌晨了,应该不会被人发现。如果还有人巡逻的话,我举着闪光灯也会被发现,既然如此,还不如开灯赶紧找一下。
想到这里,我赶紧转身去开灯。「啪」的一声,电灯的开关是被打开了,但是却灯却没有亮,这时我才知道,停尸房晚上居然断电!节约用电也不是这么节约的吧?万一晚上有尸体要停放进来,那不是还得摸着黑放进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给医院的院领导好好反应一下这个问题,太不科学了!
黑灯瞎火的,万一吓死人了,算谁的?
我再次举着闪光灯照了一圈,按照张哈子的想法,一定要透过现象看到本质,把所有的不可能给排除掉,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肯定是最后的答案。于是我把屋子里的所有物品都给一一清点下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
两张停尸台,其中一张停尸台上面有白布,除此之外,不管是平台上面还是四只脚,都没有什么绳子之类的东西。我一开始还以为会不会是停尸台脚下那条固定台子的铁链,可是我抖了好几次之后,发现确确实实是铁链之后,我就确定不是它了。红色麻绳属木,不可能和金属的铁链子混为一谈。
剩下的就只有一盏吊灯和空调了。空调是用来控制温度的,这一点和太平间很像,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盏吊灯了。
我看见吊灯上面有两条老式的电线,一条是火线,一条是零线。零线不带电,是绿色的,而那条火线,恰恰好就是红色的!
整个屋子就只有这唯一的红线,如果不是它,我干脆一头装死算了!
可是,吊灯这么高,我该怎么把那条红线给砍断?
停尸台!
我只要站在停尸台上面,肯定就能够够到电灯线,到时候一刀就能砍断。
于是我走到最近的一张停尸台前,弯腰准备去推。然而,就在这时,手机的闪光灯照在停尸台的台面上,我的脸清晰的倒映在停尸台上,但是,初次之外,我竟然还看见,在我的脑袋后面,还有半张铁青色的脸倒映在台面上!
这房间里,竟然还有一具尸体!而这具尸体,之前竟然一直就跟在我的身后!
刹那间,我脑袋一下子嗡了一声!一瞬间,我心思百转,这才想起来这件停尸房的不正常。
按照道理来说,如果停尸房里面没有实体的话,房门一般是不会上锁的,毕竟这种地方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小偷来光顾——空荡荡的停尸房,难不成还来这种地方偷停尸台?既然上了锁,肯定是防止有人无意间闯进来被吓到,同时也是为了防止尸体丢失。
其次就是那张白布,为什么两张停尸台,就一张放着白布,另一张却是空荡荡的?我一开始还以为可能是医生护士们太忙了,所以没来得及清理这张白布,现在才知道,这里本来就躺着一具尸体,这张白布,本来就是用来盖在它身上的!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恐怖的画面——当我之前还站在门外犹豫的时候,这具尸体就已经从停尸台上爬了起来,然后把白布给整理好,站在窗户边上看着我,就等着我进去。
等我进去之前,它肯定就已经站在房门后面藏好了。等我进去之后,它就一直站在我的身后,我往前,它往前,我转身,它转身……我已经不敢再想下去了,我提着篾刀转身抡过去。顿时篾刀刀身上传来巨大的震动,震得我虎口一阵发麻——这尸体肯定已经僵硬了,否则这一篾刀抡过去,怎么也应该把它的脑袋给打偏。
但是按照道理来说,停尸房里面的尸体都不会停放超过 24 小时。但是一天之内的尸体肯定不会这么僵硬,所以肯定是有外力的影响,使得尸体快速冻僵!
空调!肯定是那个空调的作用!
可是,停尸房不是断电了吗?从我进来开始到现在,空调都一直是处于罢工的状态,这一点怎么看都极其不合理!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想完,我赶紧举着闪光灯照着对面的那个脸色铁青的尸体,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一脚踹向尸体,然后我借着这个反向力从停尸台上面滚过去,几步跑到空调前面,把空调打开。
空调缓缓打开,一阵风吹来,在闪光灯的照耀下,我看见空调吹风板上面有一条红色的布条,随风飘舞。
难怪我找不到那条红色的绳子,原来绑在空调板上。而且空调这东西基本上每家都有,并且吹风板都会绑一条红绳,谁会想到这红绳会在空调板上?
就在我准备扯断红绳的时候,我身后传来一阵风,应该是那个家伙向我扑来……
第 282 章 给我烧纸
那具尸体从身后扑过来,我想都没想就躲开。
从这具尸体拼命要护住这条红绳来看,我之前的猜测肯定就是正确的,这条红绳就是悬棺的木位红绳。虽然我不知道这空调是怎么回事,但至少可以确定了大致方向肯定没错。这么说来,电灯的那两条线应该就是障眼法——我以为电灯没电,然后用篾刀去砍,肯定当场就被电死。
我躲开那具尸体之后,然后就傻逼了。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就没有对付尸体的经验,向来都是尸体来了我就跑,哪里和尸体有过正面的交锋?
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停尸房的房门,大门虽然是打开着的,要跑也肯定能跑,但是麻绳还没有砍断,要是这个时候就跑了的话,我敢保证我没那个勇气再进来。所以,成与不成就是这一竿子的买卖。
我看了一眼那具尸体,面相还算是正常,应该不是那种惨死的人,这样的尸体至少没什么怨气,和我之前遇到过的那些尸体比起来,应该会比较好对付。当然了,这是我一开始的想法,但是事后证明,我的想法虽然没错,可我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就算这具尸体比我之前遇到过的任何一具尸体都要弱,但人家毕竟是一句能走路的尸体,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它就是那个骆驼,毫无疑问的我就是那马。当我鼓起勇气冲上去的时候,几乎只是一个照面,我就被那具尸体掐着脖子抵在墙上,双脚离地,篾刀也因为我自己没握住砍脱手了。
直到这一刻,我才知道他们干匠人的,是真的很不容易。至少在体格上,就不是我能够比较的。之前看张哈子对付那些阴人也好,尸体也好,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我还以为这种事情应该会很轻松,现在才知道,全他妈是假象!张哈子是因为太过于牛逼,所以才会那么轻轻松松。操,被他给误导了!
我伸长着手想要把眼前的这具尸体给推开,但是手不够长,伸脚去踢,那货根本就不怕痛!反倒是我的脚都踹痛了。
手机早就掉在地上,闪光灯虽然很明亮,但是我却感觉到眼前越来越黑,我知道这是大脑缺氧的表现。我相信,这种状态再持续一会儿,明天我就会躺在另一张停尸台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只鞋子从门外飞进来,然后我听到「啪」的一声,那只鞋子砸在我面前这具尸体的脑袋上。听声音就知道力道肯定不小,事实证明确实如此,那尸体直接被这只鞋子给砸到了墙上,我趁着尸体松开手,从一侧钻了出来。
看到这只鞋子,我赶紧看向门外。还没看到人,我就听到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娃娃,难道你不晓得用孩子打脑壳?我记到我教过你啊。
听到这个声音,我就好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先生!
陈先生从门外走进来,看了一眼还贴在墙上的尸体,我则是打量了一眼陈先生,看见他脚上少了一只左鞋。
我激动的问,陈先生,你啷个来重庆了?
陈先生讲,村子里面出了点儿事,想找你们回去看一哈。打你手机又一直打不通,就到附近找咯个地方住到起。本来今天晚上都睡咯,但是感觉到好像有孩匠一脉滴匠术,就走出来看一哈。哪个晓得就碰到你咯。
我听到陈先生讲村子里面出了事,当时就吓得不敢讲话了,难道又是我爷爷搞事情了?
陈先生讲,不是么子大事,不过我不敢确定,所以就想让张哈子去看一哈。
听到陈先生这么讲,我才放下心来。不过我应该早就想到的,既然陈先生都敢离开我们村子,就说明村子里面不会有么子大事。我本来还想问一下村长的事情,但是现在显然不符合时宜。
至于陈先生讲他感应到有孩匠一脉,应该就是在太平间地下三楼的时候,我脚上的阴鞋现形,所以惊动了他。
我讲,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都要被掐死了。
陈先生讲,你三更半夜不打瞌睡,跑到这个地方搞么子?
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大致给陈先生讲了一遍,他听完之后,先是一脸的震惊,很显然不相信我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情,然后他才讲,难得,你哈晓得金克木。
讲到这里,我赶紧跑过去把空调上面的那根红色的绳子解开,然后准备往外面拉出来,却发现拉了一截之后,就再也拉不动了。
陈先生讲,把空调推开。
我们两个合力将空调往前面推了一下,在空调的后面,也就是墙角的位置,果然看到了一根红色的麻绳,麻绳的另一端,深入土里,而另外一截,则是从空调机子里面穿过去,绑在空调的吹风板上面。
我拿起篾刀,二话不讲一刀砍下去,那根麻绳应声而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到整个大地好像都抖了一下。陈先生讲,拐咯,赶快去砍其它滴绳子。
讲完之后,他拿起尸体脑壳上的鞋子穿在脚上就往外面跑。我跟在他后面。但是跑出去一段路之后,陈先生又折回去,在门上画了一个东西,这才带着我往下一个地方跑去。虽然不知道陈先生画的是什么,但是应该是防止那具尸体跑出来的东西。
有了陈先生帮助,剩下的七根绳子很快就找到了,而且丝毫不差的都是八卦的方位。每次砍断一根,我都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整个大地都在抖。我问陈先生这是为么子,陈先生讲,八个位置都是相生相克滴,也就是八根绳子都相互拉扯,断咯一根,就会受力不均偏向另一根,这个道理难道你上大学滴时候没学过?
好吧,不管是张哈子还是陈先生,都会把我的智商鄙视一番。只不过陈先生比较含蓄,每次都是拿我的大学说事,张哈子就很直白,直接人身攻击。
陈先生讲,所以砍这些绳子,首先是乾位,然后是它对应的坤位,顺序不能乱。
我点点头,这一点我还真没有想过。因为我只晓得我爷爷当初讲的金克木,剩下的该怎么砍,我完全没有概念。要不是陈先生来了,我估计会胡砍一通,到时候还是会出事。
等最后一根麻绳砍完之后,陈先生讲,带我下去。
我等的就是陈先生这句话,如果有了陈先生的帮助,我相信,张哈子他们肯定会轻松很多。但是陈先生没说这话之前,我又不能要求他去帮忙,毕竟这种事情是要沾染因果的。他们匠人最重因果!
领着陈先生到了住院大楼的电梯门口之后,我发现门口的保安竟然不见了!而且电梯的门也是紧闭着的,顶上的数字显示的是三层,很显然,刚刚有人下去了!可是,到底是谁下去了呢?为什么门口的保安也不见了?难道是保安自己下去了?
我按了好几下电梯,可是电梯一点反应都没有,而且,数字一直显示的——居然是「4」!
突然间,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焦急的问陈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陈先生想了一下之后讲,你打张哈子滴电话,问哈他是不是出事咯。
这个时候我才想到,还有电话可以联系。于是我给拨通张哈子的电话,电话几乎刚响就被接通了,张哈子的声音从电话里头传过来,他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记到明年这个时候给老子烧纸,越多越好!
第 283 章 无边地宫
话刚讲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一阵忙音,等我再打过去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接了。
张哈子的话让我的大脑一瞬间停止了思考。他让我在明年的今日去给他烧纸,这是什么意思?我就算真的是哈挫挫,我也明白这其中的含义。但是我始终不肯相信张哈子会死。
张哈子是什么人?他可是匠人圈子里面百年来最杰出的匠人,也是除了我爷爷之外最年轻的带头人,他怎么可能会死呢?就算是全天下的匠人都死了,他也不会死!
对,他一定不会死!肯定是我听错了!一定是我听错了!张哈子怎么可能会死呢?他一定不会死!
我盯着陈先生,问,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
陈先生皱着眉头没讲话,只是摇了摇头。
我讲,肯定是听错了,你也听错了。张哈子那个贱人啷个可能这么年轻就死了?
陈先生讲,你先莫着急,等一哈,讲不到事情没得啷个差。你也晓得张哈子的本事,应该没得事。
我晓得陈先生这是在安慰我,毕竟和张哈子待在一起那么久了,晓得他喜欢遇到事情喜欢夸大其词,是那种就算他自己不行也一定会说自己行的逞强的人。所以当这样的人一旦说给他烧纸的时候,那就说明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我拿起篾刀就往电梯门口插去。这也是跟着电视里面学的,据说这样可以把电梯的外门给打开,然后通过吊索滑下去。我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滑下去,但是总得试一试才安心。
不过我还是高估了我的能力,因为我连电梯的外门都撬不开!
陈先生也试了几下,然后果断放弃。陈先生讲,老子早就喊你少看电视,都是从哪个地方学得一些没得罗头(逻辑)滴东西。你看那边。
我顺着陈先生的手指方向看过去,这才看见电梯旁边有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紧急电话。这是电梯故障的专用求救电话。我赶紧拿起电话拨号码,可是两个电话打过去竟然都是关机!
我差点把手机都给砸了,不是说是紧急救助电话吗?居然也关机?
就在这时,我无意间低头看到了陈先生腰上的铜烟枪,我突然想到张哈子之前给我说的那句话,让我给他烧纸,越多越好。为什么他要强调一个越多越好?这是什么意思?
陈先生一拍脑门讲,你到这里等一哈,我晓得要啷个办咯。
讲完之后,转身就往外面跑了去。
我不晓得他去搞什么,不过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来,他应该是想到了该怎么办。
在等陈先生的这段时间,我又给张哈子打了几个电话,都是一样,电话通了,但没人接。断断续续打了十几个电话,还没等到陈先生回来,于是我又是这拿篾刀去翘电梯门,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一点。
就在我撬门的时候,突然,电梯门竟然毫无征兆的开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退了好几步,侧头看来一眼电梯按钮上的数字,发现显示的是「1」。应该是我之前按电梯起了反应。
电梯门打开,我却犹豫了,要不要等陈先生来了再进去?
我等了一会儿,都没能等到陈先生回来,干脆一咬牙,走进电梯,心想着,死就死吧。和张哈子凌绛死在一起,也总比自己一个人活着好。而且,陈先生没下来也好,毕竟他的匠术和张哈子凌绛比起来,还是有一定的距离,连张哈子和凌绛都没能解决的事情,他来了也于事无补,还不如让他好好活着,别沾染了这因果。
我看着电梯的数字从 1 变到 2,我头一次觉得电梯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
电梯上面的数字很快就跳到了 3,我都已经站在电梯门口等着开门了,我却发现,显示器数字下面的居然还亮着向下的箭头!
「叮~」的一声脆响,电梯停下,显示器上的数字赫然是 4!电梯竟然直接带着我下到了地下四楼!
我原本只是打算下到三楼,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下到四楼,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赶紧从门口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篾刀的刀尖在电梯墙壁上磕出了一个小口子,我才知道已经退无可退了。
之前在楼上的时候是想要撬开电梯门,现在却是在心里祈祷着电梯门不要打开。
想到这里,我赶紧走过去再次按了一下三楼,但是按键却没有亮,反倒是电梯的门缓缓打开。看到这里,我赶紧侧身贴在电梯的侧壁上,希望能够用电梯门旁边的那一点凸出挡住我的身体,然后等到电梯门关上之后,我再上三楼。
可惜的是,计划是好的。等到门打开之后,我小心翼翼的按了好几下按钮,不仅仅是三楼的按钮按了不管用,其它两个按钮也没法用。而且,和之前不一样的是,按钮被按亮了,但是电梯门却合不上,就好像是有人伸手拦住了电梯门一样!
一想到这里,我心里就更加发毛了,现在开始有点后悔没有等陈先生一起下来。
现在这种情况,想要上去肯定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我干脆一咬牙,用生火手势在自己的肩上和头上都扇了三下,然后先把篾刀伸出去晃了晃,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我才把手伸出电梯门外晃了晃。
我能够感觉到我的手都已经发麻了,这是紧张造成的。等到这也没事之后,我才把头伸出去,往外面看了一眼。仅仅只是一眼,我就彻底的傻眼了!
这哪里是什么太平间地下四楼,这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地宫!一个天大的地宫!
据我初步的目测,这地宫绝对比整个医院的占地面积还要大。简单来说,我一眼望过去,竟然看不到边在哪里!
一时之间,我竟然被这地宫的庞大给震惊了,居然都忘记了恐惧,直到我借着电梯里面的光线看见我面前不远的地方,停放着一口乌漆墨黑的棺材,我才清醒过来,这个地方可是让张牧葬送掉一条胳膊的地方!
棺材横在我的面前,我左右看了看,地面和三楼的不一样,都是用石头给堆砌成的,这种石头在我们老家叫做管子岩,也就是常说的页岩。是重庆湖南一带最多的岩石。
我记得上次张牧进来后说看到了地面上堆砌的全部都是归墟鱼,可是我看了一圈,都没找到归墟鱼的骨头。难道是张牧看错了?
我试探性的叫了一声张哈子的名字,可是回应我的,只有我自己的回声,一声接着一声,听得让人心颤。
越往前走,电梯的光线就变得越来越暗,我只好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就在这时我发现,手机在这里根本就没有信号!可是我刚刚一直可以给张哈子打通电话,也就是说,张哈子其实并没有来这里?不对,张哈子没有接电话,说明手机应该是落在三楼了。
我举着手机往前走,我潜意识里告诉我,张哈子很可能就在那口棺材里面。毕竟这四周一眼就能望过去,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等我走进了才发现,这里哪里是一口棺材,这尼玛是三口棺材并排横在这里,整整齐齐!所以从一侧看过来,只能看到一口。而且,在后面的两口棺材旁边,竟然都还点着灯!那灯的火焰呈现绿幽幽的,看上去十分渗人。可是我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因为张哈子和凌绛肯定被关在那两口棺材里面!
我赶紧走过去准备拿篾刀撬开棺材,于是我将手机反过来放在隔壁的棺材上,这样闪光灯的光就射向天花板,能够起到照明的作用。可是我却发现闪光灯照上去之后,光线竟然变成了红色。我抬头一看,赫然发现,在我的头顶,竟然悬着一口巨大的血棺!
这,这怎么可能?!
吊着悬棺的八根红色麻绳不是已经被砍断了吗?为什么它还悬在空中!?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远处黑暗中,有一个十分奇怪的脚步声传来,一步接着一步,慢慢的朝着我这边走来。
第 284 章 棺材寿鞋
那声音从远处很黑的地方传过来,我举着闪光灯也看不到,只能听到那个脚步声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这边走过来。
我之所以肯定那是脚步声,是因为我之前脚掌踩在这些管子岩上面就是这个声音,只不过,我的脚步声比现在我听到的这个声音要重得多。
这个脚步声很怪异,走起路来好像是在地上一拖一拖的,而且声音还那么小,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子还不会走路,脚掌在地面上蹭着往前走的那种声音。
以前就听室友讲鬼故事的时候就听到过,那些鬼片里面,最恐怖的往往就是小孩儿和女人,其中最最恐怖的,非小孩子莫属!之前我遇到的那个没有脸的小女孩也好,还是后来遇到的赵佳棠的「儿子」,都是那种可以把我吓死的主!我对小孩子已经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说句良心话,虽然我现在还没有看到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是谁,但是我是真的已经快要被吓尿了。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头顶上还有一口血红色的棺材,也忘记了用篾刀去撬开我身前的这口棺材。
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远方的黑暗处,生怕从那个地方走出来一个小孩子,然后露出诡异的微笑伸着手要我抱抱。到那个时候,我到底是抱,还是跑?我要是跑了,张哈子怎么办?但是我要是抱了,我怎么办?
先把张哈子救出来!
这是我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于是我看了一眼对面的黑暗处,依旧没能看到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我拿起篾刀使劲儿翘棺材板子。一开始我是站在棺材的头端撬,我想当然的以为这边撬开之后,能够尽快的给棺材里面提供空气,可以让张哈子正常呼吸。但是我撬了一阵之后,我才发现,我错了。
要打开棺材,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先把棺材盖子上面的子孙钉这拔出来,然后再来打开。而拔出子孙钉的先后顺序,之前在棺材隧道里面,张哈子就给我介绍过,有一颗钉子是留后钉,统领全部的子孙钉,应该从这里先拔。
我蹲下来,举着手机贴着棺材的边缘找到那枚留后钉,然后用篾刀的刀尖别进去,往下一压,这枚留后钉应声往上凸起一截。我一边撬一边时不时的看看一眼远处,生怕那个脚步走进我的视线内。还好,我一直没能看见那个声音的主人,我也不希望看到。
弄了一阵之后,我预估这枚留后钉应该可以用手拔出来的时候,我停止了用篾刀继续撬钉子,而是伸手去拔。
当我停下篾刀的时候,整个地宫变得空前的安静,这种安静显得有些异常。
不对,刚刚的脚步声去哪里了?!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然后站直了身体极目远眺,可即便如此,我还是没能看到那个脚步声的主人。
人呢?人去哪里了?
按照道理来说,走了这么久,在怎么样我也应该能够看到那个家伙的身影了。可是,为什么走了一阵之后,我反而看不到了?难道是那个家伙怕了?
对,一定是这样,肯定是它知道我要把张哈子给放出来了,所以它害怕的不敢靠近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走到棺材的另一边,把另一枚留后钉也给拔出来。
可是就在这时,这口棺材旁边的油灯居然毫无征兆的灭了!不仅仅是这盏油灯灭了,连带着旁边那口棺材的油灯也给灭了!我突然感觉到我的后背有一阵凉意,我赶紧举着手机转身去看。在闪光灯下,我清楚的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就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的鼻尖,差点都贴到它的脸上。
没错,就是差点贴到它的脸,而不是它的鼻子!因为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有鼻子!或者说,它有鼻子,但是鼻子是画上去的,甚至眼睛、嘴巴、耳朵都是画上去的!
我被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才终于看清楚那个家伙的样子,它竟然是我的纸人舅公!
难怪走路的时候声音那么轻,原来是个纸人。难怪走路的声音那么奇怪,原来是它没有关节,只能在地上蹭。我到现在才想明白张哈子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一定是要我给他烧纸,而不是他自己的家人——因为害他的人肯定是我的亲人。所以我来烧纸钱,才算是一种赎罪。总不能让我舅公去给他烧纸钱吧,纸人怕火,难不成还要引火上身?
那么这么算起来,当初张哈子和我进村之后,他遇到的那个在他肚子上划一刀的人,肯定就是我舅公了。他们的恩怨从那个时候就结下了。张哈子斗不过我舅公,所以他在碰见我纸人舅公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结局,因而才会对着电话吼了那么一句话。
我暗自骂自己真的是哈挫挫,这些东西我早该想到的,可笑的是我还害怕了那么久,差点没把自己给吓死!
可是,它怎么会在太平间的地下四楼?它不是应该在村子里守着我奶奶的墓吗?它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它来这边干什么?和太平悬棺有什么关系?
我有一大堆的问题想要问,但是我发现现在好像有些不合时宜。不过既然知道是那个脚步声的主人是我的纸人舅公以后,我倒是没之前那么害怕了。但我还是忍不住的问了一句,舅公,你知不知道你都要把我黑死了?
它没说话,而是伸手指着第一口棺材。
我看了一眼那口棺材,没明白它的意思,我问,什么意思?是让我打开?
它依旧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指着那口棺材。我有心先把第二口装着张哈子的棺材给打开,但是我一想到就算是张哈子醒了,也打不过我纸人舅公,也就干脆放弃了,免得还暴露了张哈子的情况。
我走到第一口棺材的前面,伸手摸了一下,上面没有子孙钉的痕迹,于是我伸手使劲儿抬了一下,棺材盖子很快就被我打开,我一开始不敢往里面看进去,生怕看见什么恐怖的尸体——这棺材停在这里几十年了,又没有冷冻技术,尸体不烂了才怪。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棺材里面并没有尸体,而是一双寿鞋!舅公再次伸手指着那双鞋,然后伸手指了指我的脚,意思是让我把那双鞋给穿上。
看到纸人舅公的这个动作,我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在我爷爷坟地那里,它也是让我穿鞋,只不过被陈先生给脱掉了。
等等,陈先生?
为什么陈先生和我舅公都到重庆来了?而且还都是在医院附近,这是不是也有点太巧合了?
我问舅公为什么要我穿鞋?这尼玛可是一双寿鞋啊!难道舅公不知道这是给死人穿的?难道它还嫌我脚上的阴鞋不够多么?
我听到它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没说话。我好奇的看了一眼它的喉咙,这才发现,在它的喉咙哪里,有一个铜钱大小的小洞。应该是被铜钱给打穿了,所以才说不出话来。难怪之前它走过来的时候那么吓人也没说话。
可这是谁弄的?张哈子么?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一见面就要打打杀杀?
我知道舅公应该不会害我,否则当初在奶奶坟地的时候,我就已经死翘翘了。可是,我还是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我把棺材里的那双阴鞋给穿上。我还准备拖延时间,等陈先生下来,就发现舅公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我看见它指了一下第二口和第三口棺材,意思是要是我不穿,它就要把张哈子和凌绛给弄死。
无奈之下,我只好拿出棺材里面的那双寿鞋,很不情愿的穿在脚上。可是,我刚把寿鞋给穿上,我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大力把我往前一推。我脚下一个没站稳,就掉进了棺材里面。
砰的一声,舅公把棺材盖子给盖上了。
第 285 章 地宫幻象
我被扔进棺材里面之后,立刻翻过身来,伸手去推棺材盖子。
根据我以前的经验,以我的力气,肯定是推不动棺材盖子的,毕竟这块板子少说也有几十斤重。但是这一次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一推之下,就把板子给推开了。我赶紧伸出头去,却和舅公那张惨白的脸撞了个正着。这时我才知道,不是我力气变大所以才推的开棺材板子,而是舅公在帮我一起推。
我刚准备开口感谢舅公,就看见舅公的手一松,棺材板子掉下来,砸到我的后脑勺上。顿时,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昏迷之前我突然意识到,我是被舅公给弄进棺材的,它怎么可能好心推开棺材板子把我弄出去!?只是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昏倒在棺材里面了。
我不知道我在棺材里面躺了多久,等我再醒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我竟然已经不是躺在棺材里,而是躺在地上,凉飕飕的,我竟然是被冷醒的。我站起来举目四眺,黑漆漆的地宫,充满着绝望的气息。除了头顶上有八个方位传来淡淡的光线外,整个地宫再没有多余的亮光。
电梯呢?电梯的门不是一直打开着的吗?如果电梯的门是打开着的,那就应该有光。可是,这四周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光。我甚至现在都不知道电梯的入口在哪个地方。
我赶紧跪在在地上一阵摸索,企图找到我的手机,但是我摸了好一阵,都没能找到。于是我只能凭着印象往我的右前方走过去。我之所以选择走这个方向,是因为右前方有一块凹进去的地方,看上去很像是电梯门。
可是我往前走了一节之后,我就发现有些不正常,因为如果是电梯门的话,我走了这么远,那个影像怎么都应该要变大一些,可是我看过去的时候,那个影像丝毫没有变大,和之前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要么是那个东西距离我太远,要么就是我在往前走的时候,那个东西也在往前走!
我立刻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走,因为不管是哪种,都证明那绝对不会是电梯门。
于是我决定转身往回走,因为张哈子以前说过,要是不晓得该往哪边走,那哈不如坐到原地休息一哈,总比随便选个地方越走越错要好。
可是当我刚转身过来,我就看见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个身影从我面前走过去,这个人的背影我有些熟悉,但是我确定我应该没有见过这个人。
我和他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隔,我哪怕只要再往前多迈出一小步,我就会和他撞在一起。于是我尽力的去屏住呼吸,但是我发现根本就没那个必要,因为他好像根本就当我不存在似的,自顾自的往前面走去。
我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但我又想不起来这个人我到底在哪里见过。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悄悄的跟在他后面,想要看看他在这太平间的地下四楼到底要干什么。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而且,我不知道他是真的看不见我还是假的看不见我,万一是假的,我不就是自投罗网了?最关键的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没办法确定是敌是友。
猛然间,我想到一个可能,这个想法差点让我当场就晕厥过去——莫非,这个家伙就是那个活了几百年的人?!
我想我的心脏在那一刻都停掉了。我就那样看着他的背影缓缓往前走去。我犹豫了片刻,看了一下四周,没有看到出去的路,于是硬着头皮跟着他往前走了一截路。
过了一会儿之后,我才发现,他一边走一边在捏着手诀,每隔几步就会放下一枚铜钱在地上,而且嘴巴里面还小声念叨着什么。隔得太远我没听清,等我快步跟上去的时候,我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念的是十三太保落子定!
我脑海里突然想起以前跟着陈先生时候看见的那个画面,他也是这般,向前走几步就放下一枚铜钱……
果然还是十三太保落子定!
这么说来,这个家伙是陈先生?不对啊,陈先生没有这么魁梧,身形对不上。而且陈先生现在都快六十了,眼前这人怎么看也不过是三十而立之年,年龄也对不上。
但是不管怎样,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个人一定是鞋匠一脉的!
但是,鞋匠来地下四楼干什么?这人和陈先生又是什么关系?
我还没想明白,就看见那人转过身来,我吓得赶紧弯腰说抱歉,我不是故意闯进这里来的,我是来找人的。并且还十分有礼貌的问他有没有看到张哈子。
但是他好像听不到我说话似的,侧着脑袋看了一眼他之前扔下的铜钱,然后快步朝着我这里走来。我当时已经被吓得走不动路了,就在我以为我要完蛋的时候,我却看见一件更让我瞪大眼睛的事情——这个家伙竟然直接从我的身体里面穿了过去!
我赶紧伸手摸了摸我的胸口,还好,一切都完好如初。我又看了一眼那人,正蹲在地上修改那枚铜钱的位置。
看来这家伙是真的看不见我啊!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特地走过去,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他完全无动于衷。继续往前看着他刚刚摆的那些铜钱。
幻象!
我现在看到的这些都是幻象!就好像是以前有人看到的海市蜃楼一样,看得见,却摸不着。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放宽心接着往下看了。
我看到那人抬头看了一眼,我也跟着看上去,这才发现,头顶上悬着一口棺材!只不过这口棺材不是我之前看到的红色,而是黑色。
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有两个人从黑暗处走来,这两人我竟然都认识,一个是年轻时候的张渐老爷子,而另一个,竟然是我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不得不说,我爷爷年轻时候的样子确实英俊潇洒,而且还生的十分魁梧,一眼看去就是那种风流倜傥的年轻俊逸。
我听见那人对着我爷爷喊了一声,妹夫。
妹夫!?
这年轻人竟然是我的那个纸人舅公?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变成纸人?我看着他们的样子,大致算了算时间,这得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吧?
我爷爷对着舅公点点头,然后讲,抓紧时间,动手。
讲完之后,我就看见我舅公站在最后一枚铜钱哪里,然后手里面不断的捏着诀。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一个白色的小纸人从张渐老爷子的裤子口袋里面钻出来,走到第一枚铜钱那里,然后那个纸人伸脚踢了一下那枚铜钱,铜钱的位置改变了少许,里面的那个方孔的两个角原本是东西朝向,现在变成了西北朝向。
而这个时候,我听见我舅公大喊了一声,起!
十三枚铜钱同时上升,打在悬在空中的那口棺材的底部。
突然,我看见我舅公吐出一口血来,指着张渐大吼,操你祖宗……
只是话还没讲完,舅公身上就浮现出一层红色的液体,是血!
血液越出越多,但却没有往地下流,而是汇聚成一滴一滴的往那口悬棺飞去,浸进棺材里面。
我不知道这个过程持续了多久,但是我绝对能够想到这个过程的痛苦程度。我看见舅公狰狞着面孔,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一边叫骂着张渐,一边喊着我爷爷的名字,求他救命。但是我看见我爷爷和张渐就好像是机器人一样,冷眼站在一旁,无动于衷。
我看着舅公身体渐渐消瘦,皮肤渐渐干枯,声音越来越低沉,越来越悲哀,我从那声音里,听出了深深的绝望。我似乎看见我舅公的眼角,有一抹晶莹剔透的泪,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很快就混进血液里,飞向那口悬棺。
我知道他们听不到我的声音,但是我还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求我爷爷救救我舅公。我似乎能够体会到我舅公的痛苦,但尽管我头磕破了,依旧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当舅公体内的最后一滴血流尽,我才发现,时间至少过去了三天三夜!而头顶上的那口悬棺,也终于变成了一口鲜红色的血棺!
当我爷爷第四次出现在地宫,也就是第四天的时候,我舅公已经倒在地上,成为一具干尸。我看见我爷爷手里提着一个纸人,就是那个小孩脸蛋的纸人,把我舅公的三魂七魄用张家匠术装了进去。
其中的过程幻象没显示,我不知道手法。但是我看到我爷爷完成之后,对着纸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九个响头,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无助的想个孩子一样……
第 286 章 大莲花印
我活这么大,在我的印象里,从来没有见过我爷爷哭,甚至是连悲伤的表情都很少见,每每从学校回去,见到他的时候,他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然后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吃饭咯没,我给你热菜去。
但是此时此刻,我却看见爷爷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哭的肆无忌惮。我知道他哭是因为亲眼看着我舅公死在他面前,但我想不明白的是,既然他现在这么伤心,为什么之前会那么决绝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以他的本事,要把舅公救下来简直是易如反掌。
从他的哭声中听得出来,他是十分不情愿的,但是他到底是有什么苦衷,非得用我舅公的血去染红那口悬棺?而且事后还那么痛苦,否则也不会对着我舅公的残魂行三叩九拜的大礼。
我看了一眼舅公的纸人身体,发现那个时候它并没有驼背,脸上也没有出现那个洞,估计是在后面的生活中里面的那根「脊柱」篾条断掉了。一想到这里,我不禁悲从中来,几十年的纸人生活,简直是生不如死!
我想,如果换做是我的,我肯定早就自杀了。但是我很快想到,既然是我爷爷出手了,应该顾忌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应该是下了什么禁制,不允许我舅公自杀。一想到这里,我全身就惊起一身鸡皮疙瘩,这种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境遇,换做是我,可能早就疯了。
也难怪舅公这么多年来和那些阴人黑猫为伴,因为它除了那些黑猫,它还能和谁为伍呢?这么比较起来,纸人婆婆就要幸运的多,虽然同样是纸人,但是纸人婆婆还有长源爷爷照顾,还有个说话的人,但是舅公却一直孤苦伶仃,整日像个孤魂野鬼似的在山间里游荡,风餐露宿,所以脸上纸被戳破了,背上的篾条也被压断了……
我想我爷爷之所以会这么放肆大哭,应该也是想到了我舅公日后的生活是一副什么样的场景。
我感觉到我的眼睛一阵湿润,有泪水从眼眶里流下。我看见我的泪水砸在地面上,捡起一朵水花。
眼前的画面突然消失,一道强烈的光线从不远处传来,我看见电梯门打开,张哈子和凌绛从电梯里面走出来。两人都没有拿手机照亮,我这才想起来,张哈子的手机肯定是落在地下三楼了,而凌绛的手机,肯定是在张家村的时候,从船上游到岸边去的时候被水给泡坏了。
我急忙跑过去,站在他们面前,对着他们大喊大叫,可是和之前一样,他们根本就看不见我。看来这还是幻象,而且,我突然间明白,这些幻象,应该就是舅公的记忆。
我看见张哈子受了伤,手上一直有血液在往下淌,凌绛还好,仅仅只是有些神情憔悴。为了减少自己的害怕,我跟在张哈子的身边,虽然知道他不过是幻象,但是这样我也觉得安全一些。
我跟着他往前走,和他拥有同样的视角。我看见前面有一口黑色的棺材横在地面上,应该就是我之前看到的那口。但是和我之前看到的不太一样,因为在这口棺材的上面,好像还有一小块板子立在那里。
我往前走,看见后面的两那口棺材,棺材上面,都立着一小块板子。我看见张哈子拿起板子,竟然是一块牌位,上面清楚的写着洛小阳之位。凌绛绕过去走到第二口棺材那里,拿起牌位看了一下,写的是张破虏之位。第三口棺材上的牌位写的是凌绛之灵位。
就在这时,我看见舅公从黑暗中走出来,身上还是以前的那件黑色长袍。我听见张哈子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老远就闻到你身上滴那股纸人味道。嘿嘿,上次老子没招呼到,让你帮老子肚子戳老个口子,这次老子不把你揉成沫沫,老子跟你姓!
张哈子手上没有篾刀,应该是在三楼弄掉了。我不知道他们两个在三楼经历了些什么,竟然会被逼到四楼来。难道和这里相比较,三楼的更加可怕?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我得庆幸刚刚电梯没有停在三楼,要不然……
我没敢想下去了。我看见张哈子用带血的手撸起袖子就往前冲过去,但是刚跑出去没几步,我就看见张哈子用更快的速度往回跑了。他边跑边喊,凌大美女,老子突然有点儿内急,你先帮我顶一下!
张哈子讲完之后,就躲到凌绛的身后。
我往那边看了一眼,这才知道为什么张哈子突然跑回来了。我看见,在黑暗处,亮着一双双绿幽幽的眼睛,成千上万!
这些眼睛我再熟悉不过了,在村子里的时候,我就和陈先生遭遇过,那是我舅公手底下的那些阴人黑猫!只不过和现在的比起来,当初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些黑猫数量,简直是小儿科了。
放眼望去,整个地宫的黑暗处,几乎全部布满了黑猫。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之前看见的那些黑漆漆的深处,并不是真的黑,而是看到的这些黑猫的身体!它们闭着眼睛,一层堆着一层,从地面堆到天花板,高高的像是城墙一样。此时此刻,它们睁开眼,就好像是一块黑色幕布上,到处都是眼睛!
难怪地下四楼的那些归墟鱼的鱼骨头不见了,原来全被这些黑猫给吃了!
我看见凌绛伸手轻抖,手中出现一朵纸花。
张哈子讲,姓凌滴,都么子时候老,你哈有心思玩花?你玩花也就算老,问题是,你一朵花能够解决问题不?赶快多甩出几朵来!
看到这里,我也算是服了张哈子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贫嘴。但是我很快就错了,因为我看见张哈子躲在凌绛的身后,用凌绛的身体作掩护,一双手在不断的结印,这双手里还有一把白色的小纸人,他在这些小纸人的身上不断的画着什么,眼睛虽然看着前面的那些黑猫,但是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那些小纸人身上都带着一丝丝张哈子的血液。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那就是张哈子手臂上的伤口,很可能不是三楼的那些东西弄的,而是张哈子自己弄的。否则以张哈子的能力,出血了,一张纸贴上去,不久能够止血了吗?当初我脖子上的那个伤口,张哈子不就是这么处理的么?而且纸到血停,比灵丹妙药还要灵。这么想来,张哈子应该是刻意没止血。
我看见凌绛蹲下,讲那朵纸花插在地上,然后站直了身子,双手掌根、拇指、小指,三点合,其余六指自然分开,放在胸前。这个手印我以前看书的时候见过,叫做大莲花手印。我听见她嘴里轻声呢喃着,凌家不孝晚生凌绛,以大愿祈求根本无上师尊,十方三世诸佛……赐我遍地生莲。
话音刚落,我就看见插在地上的那朵纸花,像是变魔术一样,由一朵变成两朵,由两朵变成四朵……先是讲张哈子和凌绛围了一圈,然后往外弥散开去,一直延伸向黑暗深处。
结完印,凌绛就好像是虚脱了一样,瘫倒在地上,疲惫不堪。
张哈子讲,姓凌滴,你千万不能死哈,你要是死老,那个哈挫挫估计要癫。就算没癫,估计也要拿刀子砍死我。你也晓得他滴身份,老子不一定搞得赢他。毛爷爷讲得好,坚持就是胜利,你千万莫死啊,看老子搞死这个狗日滴。
张哈子讲完话,就把手里的那些纸人朝着空中一扔,原本一沓纸人可能最多就只有五六十张,但是被张哈子这一扔,在空中一下子迎风见长,居然一化二,二化三,越变越多,最后竟然是每朵莲花上面都站着一个小纸人,看上去居然十分威严!
可就在这时,我看见凌绛面前的那朵花竟然着了,燃起了绿幽幽的火焰!
第 287 章 洛家滴种?
那绿色的火焰从凌绛面前的那朵纸花开始燃烧,然后点燃花朵上面的那个小纸人,小纸人顿时成为一个火人。但即便如此,那小纸人还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一朵纸花上跳到另外一朵纸花,将火苗引开。
几个呼吸之间,一传十十传百,整个地面全部都是一片绿幽幽的火苗。绿色火焰往远处蔓延开去,那些阴人黑猫见到这些火苗,一个个全部竖起身上的黑毛,对着这些火焰发出一声声愤怒的叫声。有些躲不及的被绿色的火焰烧着,顿时发出凄惨的叫声,就像是婴儿的哭声一样,极其刺耳渗人!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一个十分古怪的声音,我知道,那是我舅公的声音。但是,我舅公的声音并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嘶吼,很生气的在嘶吼。
我先前以为我舅公喉咙上的那个洞是张哈子用铜钱打的,现在看来,那个洞是在张哈子下来之前就已经有了。既然是这样,那它喉咙上的那个洞到底是谁弄得?我舅公的一身匠术,连张哈子当初都被他在肚子上弄出一道口子,难道还有什么人可以伤到它?
还没等我想明白,我就看见,在舅公发出那声怒吼之后,那些阴人黑猫突然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不怕死的朝着那些燃烧着绿色的花朵扑过去!一时之间,惨叫声不断,但是那些黑猫却像是不知道害怕一样,前仆后继!渐渐的,地面上的那些花朵越变越少,剩下的那些竟然也在不知不觉中枯萎,我看见凌绛吐出一口血,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应该是受了反噬,和她当初摇镇魂铃是一个样子。
张哈子看到凌绛吐血,抡着拳头迈开步子就往前面冲过去,一边跑一边还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不停。路上的那些黑猫纷纷朝着张哈子扑过来,但是张哈子根本就不在乎,来一只就打一只,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我不得不拿陈先生来和张哈子比较,我记得上次陈先生遇见这些黑猫的时候,左支右绌,很是不得力,最后不得不搬出他师傅陈有福来才算逃过一劫。但是张哈子不一样,那些黑猫在他面前就好像是一个摆设一样,他一马平川往前冲出了好十几米远。
但是张哈子没发现,他没走出一步,地面上都会留下一个绿幽幽的鞋印。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他踩在花朵上才留下这些鞋印,后来我发现并不是这样,因为从那些鞋印里面,竟然伸出一只只惨白的手!而那些手臂上面,还长着一张张露出红色牙齿的嘴!这些嘴一开一合的,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咀嚼着什么东西,但是它们的嘴里却是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难道它们是在吃自己手臂上的肉?
当张哈子提脚的时候,那些手就会伸出来去抓张哈子的脚脖子。如果给抓到了,手臂上的那些嘴岂不是就要把张哈子的腿给……还好,张哈子的速度很快,并没有给那些手机会。可是随着黑猫数量越来越多,张哈子的速度就渐渐的慢了下来。
我大叫着让张哈子小心,可是我的叫声他根本就听不见,只是专心的对付着前面的那些黑猫,完全没有发现他身后的那些长着嘴巴的胳膊!
突然间,我看见一条胳膊抓住的张哈子脚踝,张哈子当时就痛的骂了一声,我知道,肯定是手掌心的嘴巴,咬到了张哈子的脚。我看见张哈子拿出一张纸,丢在那条胳膊上,那条胳膊发出绿色火焰,给烧的一干二净。然后张哈子又用另外一张纸贴在他的脚踝上,吐了一口口水,在脚踝处一抹,血顿时就止住了,完好如初。
可是,被这么一耽误那些黑猫就一拥而上,全部扑到张哈子的身上,把张哈子给彻彻底底的糊成了一个「猫人」。随后,不计其数的猫全部扑上去,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怎么办?这样下去,张哈子闷也会闷死了!我看向凌绛,希望她能够出手帮忙,但是我却看到有黑猫朝着她过去,她自己都是自身难保。
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听到那座小山下面传来一阵手机铃音。然后就听到张哈子一声大骂讲,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记到明年这个时候给老子烧纸,越多越好!
听到这里我震惊了!我以为张哈子是在三楼给我打的电话,现在才知道,原来是在这种情况下给接通了我的电话。可是,我记得我下来的时候特地看过手机,是没有信号的!那他是怎么接通我电话的?
就在这时,我又听见张哈子大喊,张家第十代传人张破虏,恭请张家先祖上张下渐,老祖宗,救我!
果然,张哈子也要请先人帮忙了。经过这么多次,我总结出来,那就是对付阴人黑猫,一般都要先人过来帮忙,上次陈先生是这样,这次张哈子也是这样。但是我很好奇的是,张哈子为什么恭请的是张渐?张渐不是他爷爷么?什么时候又变成张家的先祖和老祖宗了?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之前在三楼的时候,张哈子刻的灵位,写的是张聻,而不是张渐。我当时还以为张哈子的爷爷就叫张聻,现在看来,应该不是。张聻应该是张家的先祖。所以,张哈子刚刚恭请的,应该是张聻。
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张渐会取这样一个和他们老祖宗发音一模一样的名字?
没等我想明白,我就看见那个黑猫堆积的小山渐渐变矮。这种变矮不是从外部减少变矮,而是从里面开始减少。就好像是出现了一个漏洞,里面的那些黑猫从那个漏洞掉进去了一样。
没多久,压在张哈子身上的黑猫全都不见了。
不对,不仅仅是那些压在张哈子身上的黑猫不见了,而是整个地宫里面的黑猫全都不见了,还有鞋印里面伸出来的手,也消失干净。张哈子从地上站起来,看了一眼我舅公,讲,吴秉江,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仗到年纪大就哈到我们小辈,有本事都莫用匠术,你看老子不把你打成渣渣。
我到这个时候才晓得,原来我舅公叫做吴秉江。一想到这么多年来我连舅公的名字都不知道,加上我舅公这些年来的遭遇,我不禁又是一阵伤心。
张哈子继续讲,你和我爷爷滴恩怨是你们老一辈滴事,上次我看你是长辈,让到你,你莫一而再再而三滴不晓得哈数,老子真滴起火老,一把火把你烧得连渣都不剩。
舅公听到这话往前走一步,我看到张哈子往后面退了三步。很显然,刚刚他讲那一番话是在虚张声势。就连我都看得出来,他的双腿都在发抖,应该是脱力了。
张哈子讲,你莫过来,老子给你讲,哈挫挫——就是洛小阳,他就到上头。我救过他滴命,他也救过我滴命,我和他是换命滴交情,他要是晓得你杀老我,他肯定搞死你。——你莫看后面,后面那个女娃娃是他媳妇儿,肚子里面都哈有洛家滴种,你杀她一个试试?
张哈子这话,不仅把我舅公给整懵逼了,把我都给整懵逼了。我连凌绛的手都没——不对,逃命的时候牵过手,但是我连她的嘴都没亲过,我能让她怀孕?你丫的编个理由能不能编个合乎逻辑的?
我看见我舅公慢慢的走向凌绛,然后伸手把凌绛扶起来,看他那样子,竟然信了张哈子的话?!
突然,我看见舅公伸手在凌绛的脖子上刺了一下,凌绛顿时就晕了过去。然后舅公转身,脚掌在地面轻轻踏了一下,我看见张哈子顿时发出一声惨叫,全身上下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红色,那是血!
我不经意间数了一下张哈子之前走过的脚步,原本是十六步,他往后退了三步,于是不多不少,刚刚好十三步。
十三太保落子定!
舅公现在所站的那个位置,就是当年张渐站的那个位置!而张哈子的位置,就是当年舅公的位置……
第 288 章 天降冥币
听到张哈子的那一声惨叫,我赶紧冲上前去,想要把他从那个位置上推开。可是我却忘了,我现在看到的,仅仅只是一个幻象,不管我怎么弄,根本就碰不到张哈子的身体。
我知道不可能,但我还是跑到舅公面前,求他放过张哈子,以及凌绛。只是,我喊了半天,都没有得到舅公的任何回应,只是听到张哈子那痛苦的嘶吼以及乱骂。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等,我记得舅公当时被张渐榨干血液是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如果张哈子现在也是中了同样的匠术的话,那么时间至少也应该是三天三夜。而且张哈子比当初的舅公肯定要厉害很多,这么算时间肯定是多于三天。但是从我进来到现在,时间肯定没超过三天,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张哈子,难道说张哈子自己已经逃脱了那个匠术?
不对,如果张哈子逃脱了那个匠术,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我被关进棺材里面,现在又落进我舅公的幻象里!那么就只有一种解释了,张哈子现在还在承受着榨干血液的煎熬!
可是,我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张哈子在被榨干血液啊。这又该怎么解释?
我想到我进来的时候,我的手机没有信号,但是张哈子却是在这里接到过我的电话,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有信号的,只不过我看到的却是没有信号。而且,悬棺明明被我和陈先生把红色麻绳砍断了,我却看到还在空中吊着。
鬼迷眼!
肯定是我进来的时候被鬼迷了眼,所以才没有看到张哈子,然后就被舅公给装进了棺材里。
对,一定就是这样!
那么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想办法逃出舅公的幻象,然后去救张哈子!
可是,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我记得张哈子之前对凌绛说的话,说我有一个什么身份,就连他张哈子都搞不赢我。可是我自己怎么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个所谓的狗屁身份,这样也不至于我站在这里不知所措!
我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告诫自己着急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我看着地上的那十三个脚印,心乱如麻。
不是说十三太保落子定是十三枚铜钱么?为什么现在张哈子走了十三步也能发动?
形式!又是他妈的形式!只要形式做到了,不管是不是铜钱,应该都可以发动。而且,这榨干血液的匠术并不是真正的十三太保落子定,所以应该和铜钱没有关系。
我仔细的回想之前我舅公被榨干血液之前,是张渐裤管里面跑出来一个小纸人,把舅公扔在地上的第一枚铜钱给变换了一个角度。所以,这个匠术应该是在十三太保落子定的基础上演化而来的。
可是,就算我想明白了这些,对于我破解这个匠术又有什么帮助呢?
我全身上下唯一的倚仗就是镇魂铃。于是我伸手摸了一下脖子上的镇魂铃,这一摸之下,我彻底的惊呆了。
我的镇魂铃不见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被关进棺材的时候,镇魂铃还在我的脖子上,怎么可能不见了呢?难道是我被棺材板子打晕了之后,被纸人舅公给偷走了?如果是它偷的,它拿我的镇魂铃干什么呢?
没有镇魂铃,我还能干什么?生火手势,心火手印,奈河桥,引魂渡河,阴阳两界一线牵,五心朝天,……我一个一个在脑海里回想,然后又一个一个的排除,想到最后,我发现,竟然没有一个是可以破除这个幻象的。
当初的凌绛倒是用封金挂印破过赵佳棠的镜界,可问题是我不会封金挂印啊。在对付赵佳棠的时候,他们倒是说我用过挂印封金,可是该怎么用,使用什么手势,我根本一点印象都没有!不行,挂印封金这条路肯定走不通。
我再次把我知道的匠术从头到尾捋一遍,我突然发现,我刚刚不是新学了一个匠术么?大莲花印!
于是我闭着眼睛坐在地上,学着凌绛的姿势,双手结一个莲花手印,然后嘴里念着凌绛刚刚念过的那段话。当我念出最后一句赐我遍地生莲的时候,我睁开眼,看见我地面上什么都没有,但是天空中却是像下雪一样,不断的有东西掉下来。我捡起来一看,竟然是一张张的冥币!
说好的莲花呢?怎么变成冥币了?难道是我结印的姿势不对?于是我试着换了几个姿势结手印,结果都是一样。冥币没完没了的落下来,没多久就把整个地面铺满了一层。
当那些冥币接触到张哈子留下的脚印时,顿时被点燃,但是发出来的火焰却不是绿色的,而是黄色的,就和平时烧纸的火焰一样。一股浓烟顿时弥漫整个地宫,我被熏的不断咳嗽。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的后脑勺一痛。这种痛不是简单后脑勺那种痛,而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痛得我觉得整个地宫都在摇晃,那种眩晕的感觉使得我不得不闭眼倒在地上。
等了好一阵,我才感觉到好一些,等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却看见,我又重新躺在了棺材里。手机的闪光灯还亮着,我发现我所在的这口棺材和我之前躺过的棺材有些不太一样。这口棺材竟然只有椁,没有棺!这完全不符合常理。即便再穷的人家,买不起椁,至少也会整个木匣子来当棺。像这样只有椁没有棺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因为没有棺,所以棺材里面的空间显得特别大,我甚至能够蹲在里面,还不用塌着腰。这样就好使劲儿多了,我拿着篾刀就劈棺材板子——棺材盖子太厚,不做考虑。
可是,没劈几下,棺材盖子就自动打开了,我看家陈先生一脸懵逼的看着我,问我,你搞么子?
我讲,我在想办法逃出来。
陈先生,棺材盖子轻轻一推就开老,你砍板子搞么子?
我被陈先生这话给问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我只能默默的安慰我自己,我是上次被活埋给埋怕了,所以潜意识以为棺材盖子只要盖上了就一定会被钉上子孙钉。
为了避免我的尴尬,我问陈先生,你啷个下来老?
他讲,我要是再不下来,你都要陷到幻象里头出不来老。
陈先生讲完话,就把手中的鞋子穿上,我看到他另一只手里面拿着一个冥币撕成的小纸人,小纸人的脑壳上写着我的名字和年龄。我去,这不就是电视里面演的那些打小人用的迈?
陈先生很是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讲,早就喊你少看点电视,你偏不听。电视里头有几个是真滴?这喊过「当头棒喝」,我找不到你人,只能撕个小人当成你来打。
当头棒喝,这个我听过,当初我在张家村的时候,跑到了河里去,就是被船工伯伯陈有礼打醒的。当时他也说是当头棒喝。不得不说,我再一次被匠术的这个「形式」有了新的理解。
糟了,张哈子!我四下看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张哈子。难道我现在还在被鬼迷眼?
我把刚刚看到的大致给陈先生讲了一遍,陈先生听了之后点头讲,我就讲,索子(绳子)都砍断咯,那口棺材啷个哈悬到空中滴,原来是鬼迷眼。难怪一进来就感觉好像有双眼睛盯到我看,但是又没找到到哪个地方,被鬼迷眼老,找得到才怪!
讲完话,陈先生从腰上抽出那根铜烟枪,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把铜烟枪放在手心。陈先生讲,烟斗指到哪个方向,哪个方向就是迷到我们两个眼睛滴那个阴人。
我点点头,这有点像风水先生经常用的罗盘。
然后我看见,烟斗先是指着西北方,然后又跳到东南方,接着就开始在陈先生的手心转圈,速度快的惊人!
陈先生一把握住铜烟枪,脸色煞白的讲,这他妈滴就是个鬼窟!你们这些年轻人,玩么子不好,跑到这个地方来玩?
我知道陈先生并不清楚匠人圈子内部的事情,所以他并不清楚瞒天过海和五十年一轮回,但是现在并不是解释的时候,所以我讲,现在讲这些迟了,先救张哈子出来再说。
陈先生讲,看都看不到,啷个救?
第 289 章 围城打援
我讲,看不到,你想办法看到啊。你是鞋匠啊,你不是会匠术迈?
陈先生再次不屑的鄙视了我一眼讲,你要晓得我是孩匠不是神仙,张哈子都被困住咯,老子有本事破?再讲咯,一个两个哈好讲,现在这里成百上千,我能啷个办?
我讲,难道就站到这里么子都不搞?
陈先生讲,你等我看一哈,我都哈没搞清楚状况,啷个搞?
讲完之后,就绕到那三口棺材走了一圈,我看到他越走眉头皱得越紧。我问陈先生,是不是很难搞?
陈先生讲,恰恰相反,我觉得不难搞。
我听到这话心里一喜,我讲,不难搞那就赶紧搞啊。
他讲,放屁,老子只是觉得不难搞,但是具体要啷个搞,老子哈不晓得。
我当时就懵逼了,我问,这两者之间难道有么子区别?
陈先生讲,区别大咯!举个例子,你觉得感冒这个病好治不?好治吧!但是现在喊你去给感冒病人开药,你会开不?肯定不会!同样的道理,我觉得这个应该很好搞,但是具体要啷个搞,老子哈真的没想到。
陈先生的话我懂,但是一时之间很难接受。在我看来,他们匠人应该是什么都会,哪怕是不精通,至少也会知道一点点。果然还是我自己这些日子来把匠人过度神化了。就如陈先生讲的,他们匠人也是人,不是神。即便是张哈子,当初在张家村的时候,也有差点被搞死的时候。
等等,凌绛呢?
张哈子被困住了,可是凌绛呢?我记得最后的画面是凌绛被舅公刺晕了,那她人呢?虽然我知道张哈子是在开玩笑,但是万一她肚子里真的有个孩子,且不论是谁的,岂不是都是一尸两命?
想到这里,我赶紧拿着篾刀去撬剩下的两口棺材,一边撬还一边招呼陈先生来帮忙。
陈先生讲,他们两个又没到这里头,你撬棺材搞么子?
我讲,万一在呢?
陈先生见我执拗,无奈的摇摇头,上来就是一脚,那个我撬了半天都没撬开的棺材盖子竟然就这么一脚被他踹开了!我当时就目瞪口呆!这个时候我突然想起来,当初我爸爸被关进棺材里面的时候,陈先生也是这么一下就把棺材盖子弄开的。当时还不觉得怎么样,现在想起来,才觉得真的牛逼——那么多的子孙钉,竟然经不住陈先生的一脚!我想,这可能也是他们鞋匠的本事,一脚可以踢开所有的子孙钉。
陈先生看到我看傻了,有些得意的讲,这是孩匠滴本事,就是张哈子都学不来。
我没理会陈先生的臭屁,赶紧让陈先生把另一口棺材也踹开——之前的这一口棺材里面是空的。
当陈先生踹开第三口棺材的时候,里面也是空的——凌绛不见了!
而且我突然想到,我舅公也不见了!按照道理来讲,陈先生来了,它无论如何都要弄出点事情来「迎接」陈先生,可是陈先生都进来好一阵了,还把我从幻象里拉了出来,但是舅公却一点动静都没得,这也太不正常了!
难不成舅公把凌绛给带走了?
陈先生讲,你先莫急,出口就那一个,要是他们走咯,我肯定晓得。
我讲,我们都被鬼迷眼了,你怎么知道?
陈先生很是不屑的讲,我到电梯顶上放咯一双阴阳孩,不管阴人阳人,只要进到电梯里面,老子都晓得。
我点点头,陈先生的这一手本事,有点像张哈子扔出去的那些小纸人小弟。
我问,现在怎么办?
陈先生想了一下讲,先找一哈,看一哈哪里有么子不对劲滴。
我点点头,准备跟陈先生往里面走。但是陈先生却转身朝着电梯那边走过去。我以为陈先生发现了什么,赶紧跟过去。
到了电梯门口之后,才发现陈先生解开裤子,站着就撒了一泡尿。一边尿还一边对我讲,赶紧的,一起尿。
我讲,这是搞么子?
陈先生讲,老子以前不是教过你,阴人怕水阴人怕水,不想那些阴人从这里出去,就赶紧屙尿!
我只好解开裤子撒尿,陈先生还在一旁指挥我,这边尿一点,对对,就这里。等一下,憋住,那边哈差一点,走过来,到这里尿。
在陈先生的指挥下,我这一泡尿断断续续发射了四五次,才总算完成任务。我提裤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地面,发现按照陈先生的指挥,地面上的那两泡尿最后围城了一个圆圈。
陈先生用左脚的脚尖在圆圈里面画了一条 S 线,然后用左脚在左上方点了一下,用右脚脚尖在右下方点了一下。随后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左右手各一枚,同时在手指之间转动,还不忘念着一些叨叨的话语。念完之后,同时扔出铜钱,刚好落在脚尖点出的那两个点里面,一个正面朝上,一个反面朝上。
做完之后,陈先生自言自语滴讲,冲力巨大一气呵成,蓬勃而出淋淋尽致,不错,哈是童子身。
我讲,么子意思?
陈先生讲,意思就是,从你刚刚屙尿可以看出,你哈是童子身。
我惊喜的问,真的?
陈先生讲,我骗你搞么子?小娃娃,给你个忠告,没结婚之前最好莫破身。对你只有好处没得坏处,你看到张哈子整天吊儿郎当滴,我给你讲,但他是百分百滴童子身。
陈先生这么一讲,我就更加确定张哈子之前讲的话是唬舅公的。我就说嘛,要是我真的和凌绛发生关系了,我怎么可能一点印象都没有?但随之而来的却又是一阵淡淡的惆怅,我赶紧把这种情绪给甩掉,看着陈先生接下来的动作。
我看见他从兜里取出一节红线,在尿圈的电梯侧,摆出了一个奈河桥。他讲,就算阴人出去老,那个女娃娃也出不去。
做完这一切之后,陈先生才转身往里面走。我跟在陈先生的后面,往地宫深处走去。刚走没多远,手机就自动关机了。本来就是才买的手机,电没充满,闪光灯又一直开着,自动关机也很正常。只是地宫里面一下子变得黑暗起来,只有身后远处的电梯有光线传进来。但是随着距离越走越远,电梯那边的光线就变得暗淡起来。就算陈先生在身边,多多少少都还是有一点害怕。
于是我找个话题缓解一下这种紧张的气氛,我问陈先生,刚刚那个尿圈除了阴人怕水,还有么子讲究不?
陈先生讲,这叫做「围城打援」,意思就是不管你有好多阴人过来,都可以围进去,而且出不来。后面再摆一个奈河桥,这就是横线上面一个圈,这是么子字?
我想了想讲,这是「旦」,古时候旦字就是这么写的,表示太阳刚从地平线升起来。
陈先生讲,对头。你想,太阳出来咯,哪里哈有阴人敢靠近那个地方?嘿~它们敢迷老子滴眼,老子就把它们都困死到这里,看哪个手段硬。
不得不说,陈先生的匠术再一次征服了我。不对,应该是他们匠人的匠术,每一个都是那样的取自于生活,但是又高于生活,让人不得不佩服。
我跟着陈先生往里面走了一节,身后的光线已经渐渐看不到了,陈先生在我身后半个身子的距离跟着,他突然开口喊我停下,然后对我讲,小娃娃,你有没有感觉到有点不大对劲?
陈先生这话一讲,我叫晓得要出事。但是说实话,我是真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陈先生讲,这里阴人不计其数,以你招阴滴体质,为么子啷个久咯,都没对你动手?
第 290 章 头上地面
陈先生这话一出口,我立刻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当初我和张哈子在一起的时候,进村子都会被那个吃了九颗脑袋的人攻击,后来和凌绛在一起,上急诊科楼梯的时候,还被赵佳棠搞到镜界里面去了。不管是跟着他们两个谁,都会引来阴人搞事情。
但是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自从我进来到现在,如果不算我舅公把我关进棺材那一下的话,那么就真的还没有阴人对我出手。
这一点十分、非常、肯定不正常!
难道是我招阴的体质不在了?
不可能啊,我摸了摸我脖子上的镇魂铃,还在啊!
我看了一眼我的脚,我问陈先生,我那二十三双阴鞋还在不?
陈先生讲,不在咯难道哈能被吃咯?
那就没道理啊,镇魂铃这个阴人阳人都觊觎的东西还在我身上,二十三双阴鞋也还在我脚上,那为什么我突然之间就变得不招阴了呢?
我问陈先生,为什么呢?
陈先生摸了摸下巴,点头讲,你这个问题问滴相当有水平,不过你是不是忘记咯一点,这个问题好像是我先问你滴?你现在反过来问我,你信不信我一孩子抽死你?
我点头讲,我信。但是,现在啷个办?
陈先生看了一眼前面,然后讲,走路啷个久,都没看到尽头,不能再往里头走咯,再走,可能就走不回去咯。
我晓得陈先生这是害怕了,说实话,在一望无际的黑暗里面,但凡是个人,都会怕。我也怕,如果不是陈先生到,我估计早就调头回去了。
往回走的时候,陈先生还是走在我身后,隔了半个人的身位。他问我,我记到我当时喊你到一楼等我,你啷个自己跑下来咯?
我讲,电梯上来了,我等了一阵,没等到,就下来了。对了,你当时搞么子去了?
陈先生很是疑惑的讲,难道你没看到?
我问,看到么子?
他讲,纸钱。你没看到?
我讲,天上落下来滴纸钱,是你烧的?
他讲,不是我烧滴,难道哈是你烧滴?老子跑咯好多个地方才弄到两麻袋纸钱,结果回来一看,你个小娃娃居然没到咯。
我讪讪一笑,转移话题讲,你烧纸钱搞么子?
陈先生讲,我不烧纸钱,你从幻象里头出得来?
我点点头,原来如此。我估计当初张哈子看到那些阴人黑猫之后,也可能陷入了幻象中,所以才会让我烧纸钱给他。我讲,你给张哈子烧了没?
陈先生讲,我又不晓得他生辰八字,我啷个给他烧?
我问,烧纸钱还要晓得这个?
他讲,放屁,不晓得生辰八字,你烧的纸钱归哪个?不仅要写生辰八字,烧纸钱滴时候,哈要用左手滴小指头在纸钱外面画圈圈儿,一边画一边喊收钱滴那个阴人来取,不然钱就白烧咯。
陈先生再一次给我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我以前也跟着爷爷烧过纸钱,特别是七月半的时候,会在堂屋里面烧好几个小时,但是那个时候,但是那个时候,我只要负责往里面扔纸钱就行了,从来没看到过还有这么多门门道道。难道是我爷爷也不懂?还是他当时烧纸钱仅仅只是为了给孤魂野鬼用的?
我问,你给我烧纸钱,难道你晓得我滴生辰八字?
我之所以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在张家村后山的时候,张哈子讲过,我的生辰八字把他都给吓到了。所以我想,要是陈先生也知道的话,我就可以问问到底是哪里吓人。
但是陈先生很是直截了当的讲,不晓得。我只晓得你滴名字和年纪。
我问,那为么子我可以收到纸钱?
陈先生讲,你收到个屁!我那是广撒网,到这里头滴都应该收得到。
我讲,既然是这样,那张哈子应该也可以收得到,为么子他没得动静?
陈先生讲,你问我,我问哪个去?等等,你刚刚讲么子,讲纸钱是从哪里来滴?
我被陈先生问的有些不知所措,我讲,纸钱不是你烧的迈?
陈先生讲,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看到滴纸钱是从哪个地方出现滴?
我讲,从天上掉下来滴啊,怎么了?
陈先生十分严肃的问,你确定是从天上掉下来滴?
我点头表示很肯定。
这个时候我和陈先生已经走到原来的位置,我看到陈先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然后突然间笑了起来,他讲,老子总算是晓得哪里不对劲咯。狗日滴,和老子玩这一招。
我讲,啷个回事?
陈先生没回答我,而是反问我,你难道没觉得这棺材看到起有点不舒服?
我讲,是有点不舒服,总感觉哪里不大对劲。
陈先生问,哪里不对劲?
我讲,具体哪里不对劲,我也不晓得。不过我刚刚躺着的那口棺材,里面没得内棺。
陈先生摇摇头叹息一声,很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讲,难怪张哈子讲你蠢!哪个和你讲地下这些棺材咯,老子和你讲滴是脑壳顶上那口棺材。
我抬头看了一眼,那口棺材还悬在空中,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啊?
陈先生讲,索子是不是你亲手砍滴?
我讲,如果没被鬼迷眼的话,是的。
和张哈子他们打交道久了,我现在讲话都不敢把话讲死,而是留一个余地,免得他们到时候又骂我蠢。
他讲,当时我也到,我敢保证没被鬼迷眼。我问你,索子断咯东西是不是要往地下掉?
我讲,按道理来讲是的,但是也不一定。
我看到陈先生脸上一阵错愕,于是我继续解释,你想,要是棺材的上面有弹簧拉着,下面用绳子拉着,这样也可以是一个悬棺。等我们把绳子砍断,棺材就自动弹上去了。这个解释合理不?
我话刚讲完,我就看到陈先生脱鞋子,扬起来就要抽我。我赶紧躲到棺材的另一边去。陈先生讲,要是张哈子晓得上不着天下不挨地滴悬棺被你这么解释,你信不信他拿篾刀砍你?
我讲,那不然该怎么解释?难道棺材哈能违背物理原理往天上飞了?
陈先生摇头讲,错咯。棺材并没有往天上飞,索子砍断以后,棺材就落地咯。
我讲,你的意思是,原来的那口悬棺是这三口中间的一口?
陈先生讲,棺材就是我们脑壳顶上那口棺材。你啷个哈想不明白呢?我再换个讲法给你解释。你晓得鬼迷眼是啷个回事不?
我讲,以前听老一辈讲,是有阴人骑到肩膀上把眼睛蒙住了,所以看到的东西并不是真实的东西。不过我想不通的是,我出电梯之前,用生火手势扇了几下,脸脑壳上的明火都扇了,怎么可能还会被鬼迷眼?
陈先生讲,我之前也就是这个问题想不通。按照道理来讲,鬼迷眼原本是一个很简单滴东西,把肩膀上滴明火烧起来,鬼迷眼自然就破咯。但是我们两个滴明火都没熄,却哈是被鬼迷眼咯。所以我才讲,我晓得这个东西不难搞,但是就是不晓得啷个搞。不过老子现在想通咯!
我急忙问,到底是啷个回事?难道不是鬼迷眼?
陈先生讲,就是鬼迷眼,不过它没骑到我们两个滴肩膀上,而是站到上头,伸手下来蒙到我们滴眼睛。不对,不能讲是上头,我们才是上头,它们都是站到地上滴。
我被陈先生这话搞得晕头转向,我想了想,突然震惊的讲,你的意思是,我们脑壳顶上的那个地方,才是真正的地面!?而我们两个现在站的这个地方,其实才是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