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时间过得很快，转眼秋色更浓了，A 大的大一新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秋游。
此刻一家奶茶店里的靠窗位置坐着一位女子，长发如瀑，穿着一件卡其色风衣，内搭黑色高领紧身毛衣，配上修身高腰牛仔裤，把高挑修长、玲珑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更加诱人。气质夺人心魄，张扬中又兼顾着知性，明媚精致的容颜引人纷纷侧目。
这人正是和吴雨佳胡萝卜出来聊天的顾倾城。
「倾城，我们今年的秋游要和隔壁 B 大一起，你知道吗？」
顾倾城点了点头，心里盘算了一下，发现时间确实到了秋游的日子，不过书里面这个时候的顾倾城已经退学了，只有苏明航去了，而且好像陆清纯也快要回来了。
「到时候有好戏看了。」
顾倾城狡猾地笑了一下，霍七年不在的日子里，渣男绿茶什么的最有趣了。
「我先去个洗手间。」
她起身走到奶茶店外面，这个奶茶店设计得很赏心悦目，室内是喝奶茶的地方，外面是游乐园。
不远处几个小孩子在旋转木马旁玩着彩虹泡泡机，一串串彩色的泡泡，随风飘落的落叶，伴随着温暖的阳光还有碧蓝的天空，有点童话故事的澄澈感。
就在她有点愣神之际，一个穿着黑色运动服、戴着白色耳机、背着吉他的男孩子，行色匆匆，手里拿着一杯奶茶，正巧旁边经过的一群人碰到了她，就让她和那男孩子撞了个满怀。
热奶茶被撞到了地上，在空气中散发着浓郁的香甜，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孩子们笑得大声，一脸看热闹的样子。
顾倾城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高挑的年轻男孩子，十分英俊，像夏天冒着泡泡的可乐，棱角分明，精致中又带着野性和桀骜不驯，但是一双眼睛又像极了此刻蓝得像海的天一样，澄澈又干净。
顾倾城也不得不感慨一番，是她见过的众多帅哥中为数不多的精品。
不过，说实话还是比不上霍七年，因为他压根就不是精品，是独一无二的极品。
看见顾倾城打量了他一会，对面年轻的男孩子愣了愣，取下了耳朵上的白色耳机，随即又笑得一脸灿烂，露出一对小虎牙，可爱的神态中和了那点桀骜。他眼睛里满是调侃和戏谑，就那样直白又热烈地看着顾倾城的眼睛，不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姐姐，我的长相……」
「你还满意吗？」
他拖长了尾音，富有少年气的干净嗓音却带着些许挑逗意味。
顾倾城听罢挑了挑眉，看了眼对面男孩子，心里嗤笑出声。
姐姐？
谁给这崽的勇气对着她这张如花似玉的脸叫出姐姐的？
还挑逗？
关公门前耍大刀，她顾倾城会撩男的时候他恐怕还在玩泥巴吧。
「年轻就是好啊……」顾倾城装作无意地摇了摇头，随即在对面男孩一脸不解的注视下又继续说道。
「脸皮就是厚。」
还没等对面男孩子回话，顾倾城从口袋里掏出了奶茶的钱。
「拿着，多了姐赏你的，脸很好看，可不能亏了。」
说完顾倾城转身就走，重点是她还没上厕所好吧，憋死她了。
就在顾倾城离开以后，停在原地的男孩子看着不远处的旋转木马和彩虹泡泡机，细察之下可以看到那澄澈干净的眸子里划过一丝兴味。
「霍七年喜欢的人吗？」
那可真巧，他就是喜欢抢霍七年的东西。
抢完再扔掉。
A 大的秋游像是顾倾城穿书前大学的军训一样，是这个学校的固定活动，专门为大一新生量身定做的，美其名曰交流感情。
当顾倾城坐着自家豪门必备劳斯莱斯下车的时候，彼时在公交车旁边等待校车的 A 大同学惊呆了。
而另一侧苏明航和顾清纯也走下了一辆豪车。
两边对上了有点那么针尖对麦芒的意思，围观群众纷纷感慨，有钱人的世界真的是万恶之源啊。
顾倾城今天穿着一件粉色运动卫衣，扎着可爱的丸子头，但是那丝毫不影响她美艳的气质，又增添了俏皮和活力。
看到对面穿着白色衬衫的苏明航，和他旁边白色连衣裙的顾清纯，顾倾城不禁感慨果真是俊男美女，仿佛天作之合，散发着浓浓玛丽苏之光啊。
她表面一派镇定，心里都快高兴地上天了。
妙脆角进了妙妙屋，妙啊。
这趟秋游绝逼不会孤单了。
「大小姐，行李已经送到校车上了，真的不需要我们亲自送你去吗？」福叔向自家大小姐再三确认。
顾倾城摆了摆手，她喜欢高调，可不是没有原则的高调，搞特殊她没兴趣。
「福叔放心吧，我喜欢和同学们一起。」
顾倾城把声音放得又软又甜，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成了月亮，可爱的丸子头在秋日阳光下显得更加可爱了。
周围同学本来觉得顾倾城是豪门大小姐，太有距离感，看到她这个样子反而觉得真千金就是真千金，不娇柔不造作还有原则，而且她也太可爱了吧。
而这边的顾清纯看到苏明航眸色深思微微失神的模样，再看顾倾城那副绿茶的样子气得心里痒痒，那副婊气冲天的样子就她看得出来吗？
本来想做专车去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了，想起之前神秘人的警告和徐风莫名其妙的失踪，她只能憋下这口气默默上了 B 大校车。
此时天高气爽，秋阳高照，偶有微风吹来带着空气中不知名的花香，坐在去郊区的校车上，顾倾城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她戴上了耳机靠在吴雨佳的肩膀上听着歌曲，享受着属于她的安心时光。
毕竟先休息好，才能更好地面对敌人。
而另外一辆校车上的某处座位，一个穿着深蓝色卫衣的男孩子戴着白色耳机，一边听歌一边欣赏风景，完全无视周围女生若有若无打量的眼光，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堕入凡间的天使一样，澄澈又干净，又带着野生的气息，让人本能地觉得不好征服。
一阵微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把棒球帽戴上，低下头，让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思绪，自然也看不到他嘴角微扬扯起的弧度和嘲弄意味。
众人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接近晚上了，顾倾城几人累得两眼放光，直接回民宿休息休息才有精力参加晚上的篝火晚会。
夜幕降临，郊区的空气比城市清新很多，仔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的虫鸣。
风吹来带着烤肉的香气，吊脚楼的民宿旁，一大片柔软的草地上，一群男男女女正在篝火旁准备着今晚的晚会。
不远处的湖泊上还倒映着火的光，月亮也凑到水里和星星一起打捞夜晚的微凉，和少男少女们一起享受篝火的热量。
顾倾城随意地理了理头发，放下来的时候慵懒又性感，她换了一身适合晚上穿的黑色卫衣，就去等吴雨佳和胡萝卜了。
吴雨佳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吊脚楼楼梯上坐着看月亮的顾倾城，她仰起头的脖颈在黑发和衣服的衬托下白得像玉一样，露出来的锁骨和脚踝精致又诱人，随意垂下来的柔软卷发带着慵懒的味道，再配上她如画的眉眼和魅惑的红唇，在皎洁的月光下像是黑夜里的妖精。
其他人去参加篝火晚会都是铆足了劲地打扮，生怕不够好看，而她们家女神即使穿着最平常的衣服还是挡不住骨子里的美和媚。
顾倾城显然不知道吴雨佳心里的彩虹屁，她的肚子饿得咕咕叫，对面的烤肉香都快让她当场去世了好吗。
一行人火速赶到，正赶上晚会开场，找了个好观赏的地方坐了下来，众人围绕着篝火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一边欣赏节目一边吃烤肉。
「The little prince is still missing Rose very much……」
篝火旁原本吵闹的声音突然安静下来，一个好听又干净的嗓音响起来，在夜晚像是有穿透力一样，伴随着吉他的响起，人们看向更靠近篝火中心的位置。
那是个很好看的男孩子，他穿着蓝色卫衣，气质干净又带着野性的气息，他低下头抱着手中的吉他，在篝火的映衬下越发地美好澄澈。
「是他……」
顾倾城有点震惊，之前在奶茶店遇到的男孩子，在学校的秋游也能遇到，之前没听过这号人物啊。
「倾城，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这么个帅哥了啊，好干净啊，还会音乐，我好喜欢……」胡萝卜兴奋地摇着顾倾城的手臂，一脸激动。
顾倾城又抬起头细细打量了他，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似乎是有备而来，让她本能地警惕。
就在顾倾城打量着他的时候，那个男生唱到了最后一句。
「The little prince’s only rose he loves her……」
似乎是感应到了顾倾城的视线，那男生向顾倾城的方向眨了眨眼，嘴角扯起明媚的弧度。
在场的女孩子纷纷表示，这种桀骜明媚小奶狗真的真的太撩了有没有。
「我是霍庭云，是来自 M 国科瑞思音乐学院的交换生。」
「请大家多多关照。」
那男孩说完又看向顾倾城，笑出了小虎牙，扬了扬眉。
「尤其是你哦，姐姐。」
顾倾城无视周围人八卦的眼神和，她此刻更加确定来者不善。
她知道自己或许很好看，可是让人一见钟情的戏码不是玛丽苏女主光环就是别有用心的靠近，前者可以排除，至于后者嘛……
霍庭云？霍家？
原书中对于霍家的描写并不多，毕竟那不是苏家顾家可以经常接触的顶级豪门圈子，难不成和霍七年有关？
她表面一派如常，大大方方像个友善姐姐一样地笑着回应，心里却有所防范。
如果真的是霍家人，看来如今的霍七年已经可以影响到某些人的利益了。
篝火晚会结束后，顾倾城果不其然地遇到了霍庭云，彼时他换了一身黑色的针织毛衣，背着吉他，上面还挂着蓝色小动漫人物的钥匙扣，隐于暗色之下，脸上却一派云淡风轻，特有的少年气和干净的眼睛很有迷惑性，不细细察看自然看不出他是一个披着天使皮囊的狡猾狐狸。
「姐姐，又遇到你了。」
他看到顾倾城的时候笑得越发纯良无害，眼睛里像是铺满了细碎的星辰，额前的碎发平添了几分桀骜气息，又乖又野。
原本以为顾倾城会震惊会惊讶会警惕，而他做好了无数打消她疑虑的准备，但是对面好看的女孩子却把他当作普通的陌生人一样，友善地微笑，疏离地点了点头，随即从容地离开了。
仿佛，这些异常，挑动不了她半分情绪。
顾倾城离开后，留在原地的男孩子盯着她背影看了许久。在她彻底消失在视野以后，他扯了扯身上的钥匙扣，下一秒直接扔进了草地旁的湖泊里，那钥匙扣似是他的伪装一样，掉进湖泊里，随即他嗤笑出声。
「真蠢，一点警觉意识都没有吗。」
可是，如果是警觉后的无视呢？
霍庭云拨了拨琴弦，原本干净清脆的琴声在无人的夜晚伴随着秋天的风似是孤魂的呜咽，最后归于平静。
那就有的玩了。
此刻 M 国。
某豪华殿内的沙发上，男人穿着黑色的西装，身上煞气满满却又沉着内敛，贵气十足，完全不同于他平时不易近人的模样，让人望而生畏的气势使得周围的人噤若寒蝉，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老大，S 最近在国内的行踪消失了。」
他点了点头，借着淡漠的月光和冷色调的灯光，浓密的睫毛在光下落成阴影，盖住了他一双桃花眼中些许难得的温柔。
霍七年细细摩挲着手中的酒红色发带，正是那日顾倾城不见的发带。上面似乎还带着她头发的清香，还有那天晚上留在他唇上的橘色暖光。
「把光换成暖色。」
她喜欢，暖色的光。
不巧，他独独喜欢她喜欢的东西。
日出东方，金色的阳光洒在吊脚楼上，秋天的露水里面还沉淀着野花的清香，顾倾城一觉醒来才六点。
今天有野外求生训练，这是这次郊游的重点项目，而她也本能地感觉到等待她的不会那么简单。
她拿起背包，往包里放了军用瑞士刀还有消毒水、绷带等以防万一。
毕竟顾清纯这人最会浑水摸鱼地使些小伎俩，至于霍庭云，虽然不确定靠近她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不过估计倒是不屑用些小手段，段位不同战略不同。
集合地点，野外训练老师简单地交代了三天的求生训练指南还有游戏规则，具体规则并不难，五人组成队伍，在郊区小丛林待上三天两夜，里面会有事先安排的物资，谁能抢到最多的小红旗谁就获胜。
「这次主要是锻炼大家的野外生存能力，注意别过丛林的警戒线，这些警戒线做了标志，看到警戒线就后退。」
老师交代完注意事项后就让同学们自由组队，而想要和顾倾城组队的人显然超出了她的预期。
「倾城。」
苏明航和顾清纯一起走了过来，苏明航再次看到顾倾城第一次升起了逃避的心思，在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对她的心意以后，她却再也不会看他一眼了。
原本他想要和顾清纯说清楚，没想到这女人用自杀威胁他，而且她痛哭流涕了很久，说会改，以后会好好和顾倾城相处。
他还记得那个晚上他开着车停在她公寓前的路旁待了一晚上。
他来的时候霍七年就在那里了。
他看见另外一个男人在路灯下等了她很久很久，看见他抱着她，看见她完全不同的样子，连哭泣都是真实的，她很依赖他。
看见房里点了一夜的灯光，又暖又刺眼。
听着雨下了一夜，滴答滴答。
直到天明，烟圈燃尽。
他想，他输了，输得心服口服。
谁叫他总是晚来一步。
既然无法和喜欢的人同行，那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吧。
苏明航欲言又止的模样落在顾倾城的眼里，她随意打量了几下，他的眼底尽是悔色和无奈，曾经初见她时的冷峻模样褪去，只余下深深的疲惫和无奈。
「堂姐，曾经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错了。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你可以明白我的决心。」
顾清纯轻柔出声，那模样像极了一个洗心革面的温柔小白花，眸子里全是真诚。
顾倾城暗自思量，看了他俩的神情了然于心，顾清纯的改变应该和苏明航有关，连叫她的称呼都恭敬了很多。
至于是否是真，她并不想关心。
在多余的人身上浪费精力，是蠢。
顾倾城冷淡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过多言语。
「堂姐，你们队伍目前只有三个人，我们俩可以加入吗？」
顾清纯又靠近了一步，一双眸子带着希冀和紧张，湿漉漉的，看起来清纯又动人。
苏明航听到这里充满了疑惑，他害怕顾清纯的请求会给倾城带来麻烦，但是心底深处又忍不住升起一丝丝期待。
就在顾清纯以为顾倾城会拒绝，准备在使用其他方法让顾倾城答应时，却听见对面女孩子甜美的声音。
「好啊，清纯这么期待，当然好。」
顾倾城就那样盯着顾清纯，眼底有笑意，琥珀色的眸子看不见丝毫勉强。顾清纯却本能地被她盯得发毛，总觉得有种一切被她看穿的危机感，就像一个猎物一样。
她……才是捕猎的人不是吗？
顾清纯掩下了心中的胡思乱想，挤出了一抹微笑，点了点头。
看着她这副模样，顾倾城还是如常，笑得一派甜美，只是那甜美的背后却混杂了一丝兴奋。
来吧，尝尝自食其果的味道吧。
猎物要放在身边才安心啊。
顾清纯，害人可不是好习惯。
会下地狱的哦。
「倾城我好累啊……」
胡萝卜最先坚持不住地抱怨起来，脸色已经有些许潮红。
此时已经过了午时，秋天的太阳虽然不灼热，但是长期的运动，以及寻找食材和装备的紧迫感足够让这群没怎么吃过苦的孩子们汗流浃背。
顾倾城额头也有几滴汗珠，她脱掉迷彩外套，寻找一处树荫坐下，抹了抹脸上的汗，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才出声。
「休息会吧，大家今天的食物勉强够用。我这里还有点存粮，胡萝卜、雨佳你们俩拿去。」
吴雨佳两人已经体力透支，还伴随着头晕和恶心，尤其是胡萝卜娇生惯养，平时不锻炼，现下脸都通红了。
他们团队的骨干力量就是顾倾城和苏明航，而苏明航照顾顾清纯，倾城一个女孩子却要照顾她们两个。
「倾城，都是我拖累你了……」
胡萝卜和吴雨佳都很不好意思。
顾倾城没有否认，确实如此。
可是当初她选择队友的时候就预料了，这是她的选择，她认。
比赛是一时，而朋友是一辈子。
大事上她要赢，小事上不想钻牛角尖。
「雨佳，胡萝卜，累了可以放弃，身外之物没有身体重要。」
顾倾城一边用手中的红色发带把头发扎起来一边说着，树影光圈下，她脸上的汗珠和微微的红晕显得她更有美感。
她一反平日的慵懒和漫不经心，眼神仿佛有了斗志和野心，像极了某些时刻的霍七年，看着不远处深深的林子。
「可是如果选择了坚持……那就不要求饶。」
「咬着牙也要走下去。」
她看着坐在周围的四个队友，一一扫视过去眼中尽是审视，长长的睫毛投下阴影，白皙的脸上全是坚定和决绝。
「现在做个选择吧，放弃就按下身上的合格键，继续就一条路走到底。」
苏明航听着她的声音，果段又决绝。他从未见过这样的顾倾城，好像除了名字和模样一样，什么都不同。
即使很累，可是还是有魄力和主见地做出时下最好的选择，她像绽放在深林远径的紫荆花，从暖色阳光变成雪夜星辰，让他想要……追随。
「我继续，我是男人，应该保护女人。」
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好看的眉宇间都是坚定。
看苏明航同意继续，顾清纯想起自己的计划还没有实施，她可不想让他俩单独待在一起，便咬咬牙也同意继续了，虽然这样的苦她可从来没受过，连吃饭都只能在路上吃。
「我也坚持……」
这是吴雨佳的选择，也是她对自己的考验。顾倾城教会她的不仅仅是勇敢，还有自我承担，而且这只是累罢了，吃点苦她还可以。
「倾城，对不起，我……放弃。与其留下来折磨自己本来就不太好的身体不如直接退出。」胡萝卜羞愧地低下头，一滴眼泪划下来。
她是懦夫吗？
可是她真的宁愿不要优秀队员的称号也不想这样吃苦，而且她留下来也在拖累别人不是吗。
顾倾城看着胡萝卜的样子，走到她面前，低下身没说什么，只是摸了摸她细软的头发，一下一下又一下。
「傻姑娘，哭什么，你长大了。」
「你对得起任何人。」
「做出自己心中最好的选择，知道自己要什么，这就够了。」
胡萝卜抬起头，眼里还有泪，水汪汪的，倾城……不怪她，还夸她成长了吗？
「我不是逃兵吗？我没有……坚持。」
胡萝卜带着哭腔问道，被倾城这样温柔地对待还是第一次，她的手好暖，像是秋天的风一样，让她没来由地安心了。
「一条路走下去，这是我的选择。可是放弃并不可耻，这是你的选择。」
「不同的方式，但是都忠于自己。」
她停顿了一下，清冷的声音继续说道。
「在外面等我们回来吧。」
最终胡萝卜退出了，四人继续。经过谈话大家的默契度越来越高，几个人也抢到了一个帐篷和足够的食物，还有成绩不错的红旗。
夕阳透过树林的缝隙撒下金色的光，晕染在叶上连成一片，空气中褪去了白日的灼热只剩秋风裹挟着北方的薄凉，不算冷但略有寒意。
顾倾城借着渐渐微弱的夕阳余光，看见前面一棵粗大的榆树旁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和迷彩裤的男孩子，他正低着头休息，看起来十分疲惫，一只手掩面，另外一只手放在背后，整个人颇为狼狈。
落单队员？红旗？
很显然，他们队的队员不在，只有他一个人。
「你们在这里等我。」
顾倾城交代完就走近那人，一步一步，在只剩下一步之遥时蹲下身，此时男孩子似是才听到声音一样放下掩面的手，和眼前的女孩子四目相对，一刹那看到了她一双灿若星辰的琥珀色眼睛和身后一抹霞光，恍惚了一下。
「是你？」
「啊……是姐姐啊……」
霍庭云扬了扬眉，嗓音不似初见那么澄澈，仿佛是因为体力透支，带着一点喑哑，语气中还带着些许依赖和撒娇，一双干净好看的眼睛看向顾倾城，笑得灿烂。
顾倾城看到是他的那刻就知道这不是简单的抢红旗而已了，没有过多言语。
「姐姐……我知道你来干吗。」
霍庭云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拿起一直藏在身后的红旗，扬了扬手。
「我保护了很久的红旗，好累哦……」
「我们队只剩下我一个人没有退出了，姐姐我厉不厉害？」
霍庭云扬了扬眉，又笑了一下，像个耀武扬威的小老虎，小虎牙让他看起来单纯又可爱。
顾倾城没有接话，看着他，白皙的脸上还有灰尘，额前的碎发也染上了汗水，心中逐渐了然。
霍庭云，我知道你要干吗了。
原来你的目标是我吗？
不过玩游戏的人总是那么自大，永远低估了对面的玩家。
就陪他玩一把局中局，她要反杀。
「姐姐……你可不要抢我的红旗啊。」霍庭云拿了瓶水喝下，喉结动了一下，桀骜又干净的眉眼尽是挑衅之色。
顾倾城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如果，我非要不可呢？」
霍庭云听罢用手抹了抹额前的汗水，浓密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像是思考了很久一般，一脸无奈地说道：
「那……如果是姐姐要，我给就是了。」
不远处传来几声虫鸣，像烟花在夜空绽放一样，转瞬即逝，又格外刺耳。
顾倾城站起身来，就那样俯视霍庭云，她眉毛微挑，眼里虽然含笑却不见底。
「说出你的条件。」
清甜的声音伴随着此时微凉的风，传到霍庭云的耳边。他愣了愣，随即笑得爽朗。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
「条件是……」
说到这里霍庭云停顿了一下，桀骜的眉眼尽是笑意，富有少年气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
「我要加入你们队。」
听到这里顾倾城了然，他为了接近自己还真是不遗余力，她并没有作答而是直接转身离开。
在霍庭云以为她不会回应的时候，只听见女孩说道。
「还不跟上来。」
两个人看不见彼此，自然也就看不见彼此嘴角不明的笑意，带着戏谑和嘲弄。
夜色越来越深，几个人找了一处可以看见夜空的林中空地坐了下来，点燃了篝火，借此驱逐北方夜晚的秋凉和远离人群的肃杀。
「倾城，你真让他加入我们？」
苏明航第一个忍不住问出声，这个人的出现让他很不爽，尤其是霍庭云好像对顾倾城有点……意思。
「不可以？」
顾倾城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么一个壮力，不利用白不利用，她选择他也是有自己打算的。
「看……有流星唉。」
吴雨佳一直抬头看着天上，这里的空气比京城好多了，这片空地可以很好地看星星。尤其是秋高气爽，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坐在家乡的谷堆旁那种遥远的记忆。
几人听闻也一起抬头仰望着星空，正巧一颗流星划过，在夜幕之上划过长长的尾翼。周遭萤火点点，伴随着虫鸣蛙叫，进入了不远处野花的梦境。
「人们总是困于眼前的一点心机，二点算计……」
顾倾城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眼里的嘲弄意味淡去，只剩下干净和澄澈。
「却容易忘记抬头看看星空。」
「一直在头顶的星空。」
霍庭云坐在稍稍远离他们几人的位置，一直隐匿于暗色中的眉眼，听到这里不由自主地偏过头看向那个被围坐在中心的女孩子。
此刻她穿着迷彩服，抬起头看着星空，白皙如玉的脸庞在火光映衬下更加明媚，黑发红唇雪肤在她这里协调到极致。
她仰起头看着星辰的时候，好像眼里也有星辰。
即使就在眼前，可是恍惚间却觉得格外遥远。
原来霍七年就是被她这个样子……蛊惑的吗？
「清纯你怎么了？看起来有点紧张。」
苏明航发现顾清纯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总是发呆出神。
「没什么……大家休息吧，早点睡。」
露营处，几个女孩子共享一个帐篷，两个男人在外面轮流守夜。
「姐姐……晚安，我守着你睡觉。」
霍庭云看向顾倾城，笑得一脸灿烂，露出可爱的小虎牙，说完还眨了眨眼睛，桀骜中又带点乖的样子。
本想看对面女人的反应，没想到顾倾城颇为淡定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放在心上，没有给身后一瞬间耷拉脑袋的男孩子一个多余的表情。
男孩子的眼里划过一抹兴味，他抹了抹唇角笑了笑，笑意却不见底。
姐姐啊，来日可方长。
深夜月色正浓，东方晨曦第一缕光正酝酿登场，吴雨佳几人在梦乡中睡得香甜。
黑暗中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来到顾倾城旁边，从自己的包裹里取出一个小瓶子，准备打开撒到她的身上。
还没等她下一步动作，就被一只柔软的手直接抓住。
顾清纯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叫出声来，手中的瓶子摔到地上发出阵阵幽香。
「顾清纯，终于等到你了。」
顾倾城站起身来，打开手电筒照向眼前的小白花，笑出了声。
「你你你……你怎么是醒的。」
而周围的人也被这一声尖叫惊醒，过来察看情况。
「与其问问我怎么是醒的……」
顾倾城扬了扬眉，把手中的照明灯点了点，眼里一瞬间全是凌厉的审视。
「不如告诉我你想干什么。」
几束灯光一起照过来，一瞬间全部聚焦在顾清纯的身上，她显然慌了神，即使是有点心机和手段终归心理素质不行。
她忍不住哭出了声，带着哽咽地吼出来：
「都怪你，顾倾城，谁让你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逼我用这个药，说是会引出附近的蟒蛇。」
顾清纯的眼里露出惊恐的神色，随即又陷入癫狂。
「把这个药撒到你身上，蟒蛇就只吃你。我是被迫的……被迫的……」
「我是被迫的……都怪你……」
正当顾清纯说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除了震惊愤怒以外还有一丝害怕。
因为，帐篷的外面窸窸窣窣地传来「嘶嘶嘶」的声音，在原本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的明显和瘆人。
苏明航原本想好好教育一下顾清纯，奈何现在好像有更棘手的事情，借着照明灯灯光通过影子依稀可以看见帐篷的外面似乎有一蛇状物，那蛇好像体型还不小，虽然称不上庞然大物，但是对于不怎么看过蟒蛇的他而言也不算小的了。
他本能地脊背有些发麻，听到周围女孩的哭声，男人的斗志和保护欲让他忍不住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顾倾城，想要安慰她一番。
没想到只看到她眉头紧锁和周围已经吓哭了的两个女孩相比简直是个异类，脸上不见一丝表情，似乎比他还要淡定几分。
顾倾城显然不像她表现得那么淡定，她拼命压抑住内心的慌乱，无视周围人的嘈杂哭声和窸窸窣窣的「嘶嘶嘶」声，从背包中摸出了自己提前准备好的瑞士军刀。
「顾清纯，我们的账待会再算。」
「你该受的一样少不掉。」
说罢，她缓缓打开了瑞士军刀的刀鞘，在照明灯下发出幽冷的光芒，反射的光映照出她如画的眉眼和眼底的杀气，陌生又决绝。
霍庭云一直在角落里注视着周围人的一举一动，他更喜欢冷眼旁观，甚至有一点来自血液里的兴奋，在顾倾城看向他的一瞬间愣了愣。
他好像有点……期待顾倾城向他求救。
如果她愿意求助他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她。
只是看见她居然拿出了一把刀，这倒是让他有一丝意外，这警觉度好像比他想象的强那么一点。
这里几人神色各异，帐篷外闻着药味越发癫狂的蟒蛇却越来越躁动，而这帐篷怎么看也有点支撑不住了。
「男生过来，听我指挥。」
顾倾城一手握住瑞士军刀一手拿起照明灯环视了一下四周，声音清冷带着一丝威压，不算大却很有气势。
「姐姐我可不干。」
霍庭云还是那副笑嘻嘻的样子，好看的眸子里仿佛不见一丝波澜，眨了眨眼，笑出一对小虎牙，扬了扬眉又继续说道：
「除非……你求我啊。」
干净的少年音此时特别有违和感，顾倾城没有理会，一步一步走近他，脸上带着几分甜美又诱人的笑。
她就是这样，越是生气，越是甜美。
像是罂粟一样，在黑夜里，致命又吸引。
在和他距离最近的时候，顾倾城拿起手中的刀用最快的速度抵上了霍庭云的脖子，另外一只手却又轻轻地覆上了眼前男孩子的唇角。
她轻轻一笑，眨了眨眼睛，手下的刀却更用力了。
「这样求你……可以吗？」
霍庭云显然没想到平日里从不用刀的小姑娘用起刀来又快又狠，更没想到眼前女孩一边用最甜美诱人的样子轻触着他的唇角，一边做着最狠辣的事。
他明明可以轻易逃脱，却忍不住想看看她到底可以做到什么地步。
「你可以杀了我，只是姐姐……你敢吗？」
顾倾城没有答话，她听着外面越发躁动的声音，握紧了手中的刀柄。
「霍庭云……不必杀你。」
「你会听我的。」
她的眼里全是决绝，她势在必得。
这么好接近自己的机会，他怎么会不把握呢。
霍庭云听罢，眼里满是笑意，他扬了扬眉，像是思考了一会，然后笑着开口出声：
「姐姐，我……都听你的。」
不是不震惊，还以为她会继续威胁，没想到她一语中的，直接拆穿了他。
好像比他想象的要……更聪明点啊。
帐篷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更加诡异。哭声，刀光，博弈，一切冲突又戏剧，最终男人忍不住笑出声。
「姐姐……你这个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
霍庭云嘴上不饶人，语气是开玩笑，眼里却有几分认真，深情款款的模样分不清真假。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戏内戏外，是惯性，还是角逐。
「收起你的把戏。」
「霍庭云……我不吃这套。」
顾倾城放下压住他脖子的手，脑子里演习了如何对付眼前最棘手的事。
她从不依靠任何人。
她可以是自己的靠山。
「待会我们配合。」
顾倾城交代了自己的策略，她不能坐以待毙，只能主动出击。
他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动静吸引了蛇的注意力。外面的蛇，通体黑色，比想象中要大，大约有成人小臂般粗细，因为药物眼睛全是杀意，凶光毕露，吐着长长的蛇信子，发现三人后，发出「嘶嘶嘶」的声响，在夜晚使人本能地心惊肉跳。
三人和黑蛇拉开一段距离，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渐渐地，黑蛇似乎先失去了耐心。
它仿佛进行了一下权衡，选择了明显体力和体型都要弱的站在最中间的顾倾城，它扭动着庞大的身躯以很快的速度冲过来。
那一瞬间说不怕是假的，顾倾城压抑跳得飞快的心，在蛇过来那刻，把手中的刀刺向了眼前的黑蛇，她的手抖了抖，划破那蛇皮肤的触感和血溅出来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在战栗，这是她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血腥。
那蛇被刺痛了，发出刺耳的嘶嘶声，在药物和疼痛的刺激下更加癫狂，很快又一次发动了攻击。
而在差点咬到顾倾城的千钧一发之际，霍庭云冲了上来挡在她前面，用手中的登山杖死死按压在了蛇的身体上，只是那蛇的力量太大越发有压不住的趋势，苏明航原本害怕得不敢动，这下勇气也上来了。跑到蛇后面拖住了蛇的尾巴，那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他整个人都害怕。
霍庭云压住蛇的时候，那蛇的牙齿直接咬了他的大腿，虽然不严重，但还是见血了。
此时的蛇更加暴躁了，顾倾城知道时机到了，她拼命控制心中对于杀戮的恐惧，整个人以很快的速度冲向正在奋力挣扎快要挣脱的蛇，找准黑蛇的七寸，手起刀落狠狠地刺进那蛇的皮肉之中，一下一下又一下。
听着耳边的嘶吼，闻着鼻孔里的血腥味，还有似乎带着呜咽的声音，顾倾城没有停歇，最后一下手起刀落，那一瞬间她的眼里划过一滴眼泪，伴随着黑蛇的血液一起滴落。
滚烫，又辛辣。
那蛇渐渐不动了，生命特征逐渐消逝了，一切似乎归于安静，只有血腥的味道和一条蛇的尸体，提醒着她，刚刚的事都是真的。
不是不害怕，怎么会不怕呢。
可是她更怕那险恶的人心，其实那条蛇何尝不是一个被人类利欲之心所利用的无辜生命。
霍庭云看到了她的狠厉。她是把刀抵在他脖子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小姑娘，是抬起头仰望星空的小姑娘，是笑得一脸灿烂的小姑娘，是在最危险的时候一刀一刀刺向蟒蛇，脸上全是杀意的小姑娘。
他看见她哭了。
杀意和仁慈，在她的脸上一瞬间和谐又统一，似乎是杀神的悲悯。
他恍惚了片刻，没有言语，不知道在想什么。月光之下，画面颇有几分诡异，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条刚死的蟒蛇，空气中充满血腥的气味。
顾倾城抹掉了眼角的泪，支撑着快要透支的身体走到营内，走到吴雨佳面前，看着埋着头捂住耳朵的小姑娘，摸了摸她的头，向她伸出了手。
「安全了，雨佳。」
她侧过头看了看顾清纯，眼里划过狠意，直接走向她把她拽了起来，狠狠地给了她一巴掌。
被吓得恍惚的顾清纯，反应过来，就被顾倾城来了一耳光，破口大骂起来。
「你打我？顾倾城，你居然……」
还没等顾清纯说完，顾倾城又来了一耳光，那声音震得顾清纯耳膜嗡嗡嗡地疼。
「顾清纯，我打的就是你。」
她按下眼前女人的合格键，在对方怒不可遏的眼神中缓缓说道。
「顾清纯，我宣布你不合格。」
在场的人没有人回话，大家都对这个决定没有异议，因为有这样一个丧心病狂的队员，差点害他们性命不保，他们都有怨气。
「明航，明航，你帮帮我……」
苏明航此刻出奇的平静，回想起这个女人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一场偶遇，像极了曾经陆清纯出现在他身边的模样。
那是他被顾倾城突如其来的挖苦弄得心烦意乱，而她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地出现，让他觉得，似乎命运对他不薄。
可是，曾几何时，她变成了如今面目可憎的模样。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错的东西，终归是要结束的。
「顾清纯，我帮不了你。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和你一起离开。」
苏明航想起顾倾城曾经告诉他的话，她说不要做一个懦夫，那是一个很久以前的夜晚。
如今，他只想亲自去了断自己开始的错误，而不是丢下这个女人一个人。
不是优柔寡断，而是他得去面对。
顾清纯听罢愣住良久然后哭了，只是这一次她却没有多说，她想先回吊脚楼，经过这些事她也明白了，要想继续待在苏明航身边得真正乖一点，最起码短时间内不要和顾倾城争。
她安安静静地和顾倾城说了道歉。
看着苏明航看向顾倾城欲言又止的眼神，她压抑住内心的嫉妒，一直低垂着头。
「顾倾城，你很厉害。」
顾倾城，你做得很好。
苏明航在看到她用刀杀蛇的时候，他又震撼又惊艳，只是他深知自己早已经失去了陪伴她的资格。
「你也不赖。」
顾倾城难得正经地夸奖了苏明航一下，语气虽然略显冷淡，只是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一次渡过危机，他也帮了忙的。
听到这句话的苏明航发自肺腑地笑了，他的额前还有汗水，平日里总穿西装的禁欲高冷模样此刻也略显狼狈，但是又多了一分真实和生气。一双好看的眸子里多了一丝亮光，像是被夸奖的小朋友一样，薄凉的唇微微扬起，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此刻的神情。
既然如此，这一次，他懂事点，由他来守护她一次，把她的麻烦带走，亲自看着，不再出一点差错。
苏明航临走的时候又转过身，仔仔细细地看了身后的女孩子一眼。
只一眼。
他好像记得，同样是某个夜晚，她好像在他身后说过，她曾经深爱过他。
只是那个顾倾城已经死了。
他摇了摇头，在黑夜中轻轻叹息，一滴连他都没察觉的眼泪滴落下来，混进林中深处的泥土里。他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仿佛一切本不该这样的。
只是他抓不住。
身后，是他来不及表白就已经失去的爱人。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地转身问问，死去的顾倾城是埋在哪一座城，坟前是否有捧花的人。
他宁愿相信，她真的把他放在心上过。
但是又希望她鲜活地活在这个世间。
那都不重要了，以后天高海阔，他只能站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笑着看她越走越远。
月色逐渐淡了，东方朝阳略过地平线逐渐升起，天边难得地出现黑暗和光明交汇的场景，又冷又暖，明暗交织。
「姐姐……你管管我吧。」
霍庭云在离顾倾城几步远的地方指着流血的伤口笑着说道。
他的脸色已经因为失血而略微苍白，但是笑起来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云淡风轻的模样。
「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顾倾城走向霍庭云，他帮了她，无可否认。
她拼尽全力，也救了他。
很好，她不欠他的。
霍庭云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顾倾城拿起背包里的消毒水和绷带给他消毒，那模样实在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一分不耐烦。
此时阳光渐渐洒下来，晨光携带着鸟鸣，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顾倾城专心致志地给他上药，如画的眉眼镀上了一层金色光芒，卷翘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情绪。
霍庭云，看着她眸色深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底的戏谑和嘲弄渐渐褪去，带上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疑惑和迷离。
而此时的 M 国，男人身上煞气满满，气势更加冷峻和神秘，多日不见，身上上位者的气息更加浑然自成，融入他惊绝艳艳的眉眼，薄凉的唇紧抿。
「顾小姐的危险已经解除，背后的势力我们已经处理干净。」
看到手中的照片，霍七年的眸色渐深，仿佛有风云在其中变换，隐隐有嗜血的暗色和杀意。
他摸了摸手中的红色发带，那模样又虔诚又温柔，只是眼里的深意和周身阴冷的气势却让他看起来十分危险。
「明日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