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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此时人们行色匆匆，一个气质姣好的女人却在人群中格外亮眼。
那个女人身着复古波点红色长裙，凹凸有致的身材在长裙下若隐若现，精致得体的妆容清新自然又不失成熟和优雅。
她嘴角带着微笑抬起头，视线顺着窗外白鸽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
「苏明航，我回来了。」
女人轻启唇齿，用只有自己可听到的音量说道。
只是她以为的可以操纵的一切，却像上帝之手失去触觉一样，在冥冥之中早已经脱离控制，朝着不可掌控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
而造成这种变化的始作俑者此刻却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霍庭云，这是你第六次来我们固定教室蹭课。」
「学校这么大，我蹭个课有问题吗？」
「也是你第三次在课堂结束后给我当众弹吉他唱歌了。」
「姐姐……这是我的个人自由。」
「不是吗？」
眼前穿着白色卫衣的男孩子在雨后转晴的阳光下微眯着眼眸，眼里的笑意涤荡开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挑逗和勾引，但是面上看来却是清澈至极。
他握住手中吉他的弦，拨动琴弦。
「你穿着蓝花边的裙子走过昼雨的街头。」
「是否听见了歌声，伴随着你醒来。」
「我只是一个人行走，在路的尽头……为何与你相遇，留下你的影子。」
霍庭云突然想起，那天下午他为了调查霍七年来到 A 大，一个不经意丢掉了任务对象，却在回眸间，就看到了那个女孩子。
她在阳光下和另外一个女孩子说着话，笑得很甜很甜，自信飞扬的样子像那天的夕阳一样，灼热又氤氲着霞光。
他记得，那一瞬间，他没有想到什么阴谋，更没有什么诡计，画面突然就那样，化成一丝细细的长线在时空那头定格。
只是后来，他对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注定了他只能把游戏进行下去，恍惚之间居然觉得，要是真心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想到这里，他偏过头来，梨窝里仿佛有清酒一样，因为微笑滴入尘泥，虽然散发阵阵清香，根里却是腐烂的。
顾倾城收拾好书包，定住脚步认认真真地打量这个虽然戴着面具，但笑起来却纯真得不像话的男孩子。
他拥有画得最精巧的面具，和纯熟的玩弄人心的技巧。
但是，她明白，他没有心。
擅长玩弄人心的人，最是没有心。
「霍庭云，你拙劣的演技我无法迎合。」
顾倾城顿了顿，抬起眼来，眼里尽是坚定和决绝。
「但是，这个游戏我奉陪到底。」
游戏？
听罢，男孩子想要像往常一样扯起一抹不甚在意的笑，但是即使他努力尝试，却始终无法强迫自己做到。雨后的空气清新，一阵风吹来，光影投射在他身上，在他的睫毛下打下阴影，让人分不清眼底的神色。
在顾倾城离开后的久久一段时间里，霍庭云难得地恍惚了。
久到他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夕阳爬上了红墙。
既然对手都不怕，那这个游戏不玩也得玩下去了。
————
顾倾城再次见到她堂妹的时候是在一个家族酒席上，顾清纯娇怯怯地站在苏明航后面，一张小脸嫩得仿佛可以掐出水来，但是眼底疲惫的神色还是出卖了她。
此时的顾倾城穿着一身湖蓝色的吊带裙子，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没有聚焦在任何人身上，却又游离在视线中的每一人。
她坐在那里，微微侧身，黑色微卷的长发随意落在锁骨处，衬托得肌肤洁白如玉，白得像是蓝色宝石瓶子里倒出来的牛奶一样，诱惑人想要品尝。一张唇像是染上霞光的玫瑰，偏偏那双眼睛雾气蒙蒙的，又妩媚又清澈。
顾清纯打量着越发美艳的人，压下心里的浓浓嫉妒，状似无意地走过来，给顾倾城递了一杯红酒。
那酒的颜色红得灼人，像是一团火烧起来，似乎能传递主人的焦虑和不安。
「姐姐，你知道吗……」
「陆清纯她回来了。」
她压低了声音在顾倾城耳边说道。
见对面女人没有回应，表情甚至也没变几分，她不太清楚她到底什么意思，又继续说道：
「堂姐，这个女人似乎透露着一些古怪，她好像总是知道苏明航的下一步动作……」
顾倾城这才抬起眼来，不是因为苏明航，而是因为近来顾氏集团频繁受到不明势力的打压，对方似乎很了解顾氏。
她微微颔首，示意顾清纯继续说下去。
「堂姐，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对，总是惹你，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都是可怜人，都是那个女人的替身。」
顾清纯真诚地挤出几滴眼泪，一张小脸越发惹人怜爱，无辜又动人。
只是这副模样落在顾倾城眼里，只觉得精彩。
因为，一个狐狸永远变不成兔子。
除非她有利可图。
你看，这不是在策反她变成棋子去对付陆清纯了吗。
「堂姐，陆清纯好像不仅要苏明航，以后她要是得到了苏明航可能还会让陆家针对我们顾家。」
「姐姐，你不是最在乎顾家吗？」
「不是吗……」
她又靠近顾倾城一分，语气里全是委屈，要多纯洁有多纯洁，要多善良有多善良。
有趣，真是有趣。
原著里感人至深，连改姓都要在一起的好姐妹，居然先对付起来了，果真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顾倾城笑出声来，让对面的顾清纯一脸懵逼。
「堂姐，我……说得没错啊，你不是一向在乎顾家吗？」
顾倾城拨了拨头发，露出耳垂上晶莹剔透的宝蓝色耳坠，在灯光映衬下晃了晃顾清纯的眼，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宴会舞台上，顾家董事作为主持人正在宣布顾家在华夏分公司的新任总经理。
「下面由顾家的新任总经理，顾倾城女士上台为大家讲话。」
在董事宣布期间，顾倾城没有理会顾清纯的震惊和惊讶，只留下轻飘飘的话，语气温柔又甜美。
「好啊……堂妹。」
让她做棋子，顾清纯也不看自己有没有这能力，正好，就留着她做自己扫平顾家障碍的第一刀。
陆清纯她们的小情小爱她不感兴趣，但是惹到顾家。
不好意思，打错主意了。
她要让她们有来无回。
顾清纯听完她轻飘飘的一句话，又看到她站在高台上神采飞扬的样子，眉眼里都是自信，所有人都看着她，好像那个人眼里都是骄傲，即使有人质疑也会被这个女孩的光芒掩盖下去。
一时间顾清纯的脸色变幻莫测，她没想到顾倾城怎么突然就当了分区总经理，也没想到她这样的人怎么就突然答应了。
是啊，不得不承认，曾几何时她眼中的草包早就变成她不认识的模样，这样反常的同意结盟反而让她心里慌乱异常。
她似乎……比陆清纯还可怕。
就在顾清纯慌神的时候，另外一处公寓里，一个女人歇斯底里将桌子上的东西打翻，清纯的脸上全是狠戾，满眼布满血丝，把抽屉里一张明媚女人的照片揉成一团。
下一秒她便平静下来，仿佛刚刚那个癫狂的女人不是她，甚至带着几分优雅和恬静，整个画面透露着诡异的甜美和安宁。
「啊……事情好像变得脱离控制了，不过死过一次的人还会怕谁呢。」
她痴痴地笑着，柳叶眉弯弯的，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一身白裙子上洒落了光。她闭上眼睛想起那些曾经的画面，种种错过和误会，一滴眼泪滑落，再次睁开眼，眼神里染上了狠毒。
而这边顾倾城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霍七年，自从上次一离别，除了每日收到他说安好的消息她便不再知道其他。
但是不知为何，她知道，他在熬，在熬过去。
小说里一笔带过的大佬，没有人可以想象他是付出了多少，牺牲了多少才拼了命地走到现在。
有人一出生就站在高处，而有人站在高处的时候心已经老了。
她知道霍七年不是前者，但是也绝对不想他是后者。
她记得小说里描述他的样子，他站在那里，一张惊艳的脸在暗影里遮住大半，皮肤像玉一样白，但是却显得脆弱。他的眸子里没有任何人，仿佛世间种种都不足以让他停留，一抬眸却让人脊背发凉，仿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魔鬼。
可是她见过他的笑，像是阴霾的夜空燃放的烟火；她吻过他的唇，那是一张好看又柔软的唇；她见过他脆弱得像个孩子，在深夜里抱着她那么安心。
所以，如果在书里的霍七年是所有人害怕的撒旦，是一个心已经老去的恶魔，那么她认识的霍七年，独一无二。
她那天夜里听到他走的时候在她耳边说：
「你在这里，我就会回来。」
他去成为他的王，她就在这里。
所以眼下，她要做的是另外一件事。
她在下一盘棋，有一只野狼觊觎她的领土很久了，已经不止一次地把手伸向顾氏，如果不好好玩玩，她怎么对得起野狼那些所谓的先见之明。
「老大，顾小姐这边好像遇到了麻烦。」
一黑衣男子走过来，身形笔直，不卑不亢，眼睛里却是充满敬畏。
霍七年听到这里处理电脑数据的手停了下来，黑夜里脸上倒映着月光，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英挺眉眼神色不明。
他扯了扯领带，在听到她的名字以后胸腔里的一股莫名的牵挂和思念也随之牵引出来。
很多人觉得他足够强大，只有他知道他只能强大，用自己的所有去强大。
不强大无法保护她，不强大无法陪伴她。
他艰难地压下心里的一股酸涩，想起阳光下她笑得灿烂的脸，一瞬间胸腔里只剩下温柔。
「还是配合她的行动来。」
他要对她好，不是给她他以为的好，而是相信她。
她可以不依附任何人开得灿烂。
他懂她的骄傲，他知道她是飞鸟，飞鸟需要的是蓝天和清风。而他霍七年是地狱里的魔鬼，一出爪牙就想撕碎，一露獠牙就想吃人。曾经他做过一个梦，梦里面他强大但是寂寥，处在巅峰却无人倾诉，那个梦里的他真实又残忍，妄图摧毁世界。
醒来时他脑子里全是顾倾城，强烈的控制欲让他恨不得把她抓过来好好地疼爱。但是他想起那个女孩子的笑，给他的拥抱。
她说，霍七年，我陪你。
他才明白，爱一个人应该是什么模样。
那个时候清晨的阳光刚刚洒下，暗夜逐渐褪去，霍七年看着落地窗外的一缕光，突然他的心口涌起一阵暖流。
他想抓住那束光，他知道的，那束光是他的救赎。
曾经尤里提出的交易他不屑一顾，因为他霍七年想要的可以靠自己得到，不需要任何人的合作。
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那太慢了，太慢了。
他等不及了，因为现在他有人要去保护。
「那个城堡里有一位公主，有一天魔鬼看到了她，爱上了公主，他拔掉獠牙，练习微笑，压抑自己的欲望，伪装成骑士和公主共舞。从此他拥有了致命点，他把他的心交给了公主，最脆弱的地方就是那里……」
他想起十岁那年，有个小女孩在一片烟花夜空下告诉的他童话故事，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唯一听到的一个童话。
故事还没说完，小女孩就找不到了。
只是他怎么也记不起那个女孩子的模样，仿佛除了他谁也记不得她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故事多像他啊。
所以，魔鬼把心给了公主。
从此以后，霍七年在顾倾城那里全是软肋，在别人那里无敌。
而这边的顾倾城布下的网也逐渐起效，这几天她逐渐摸到了陆清纯的一些招数，这个人行为异常，仿佛是小说里重生的人。
为了验证她的猜测，她就下了几个小饵料，按照书里原来的路走，没想到这个人的一些行为都像是提前料到她会这么做一样，都布好了局。
鱼儿，尤其是聪明的鱼儿，总要多迷惑几次。到时候，胜利的喜悦会逐渐侵蚀她的大脑，被掌握她人的快感控制以后越发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样子才好收网。
「大小姐，你安排的我都办好了。现在要收网吗？」福叔问道，眼里虽然没有表露，但是心里还是比较欣慰的。
他们家小姐现在不仅长大了，还飞快地成长了，有这样的继承人是顾家的福气。
顾倾城眉毛微挑，笑得一脸纯良无害，她吃了一口手里的奶油蛋糕，甜蜜的香气进了味蕾，让她笑得更甜了。
「别急，顾清纯那边也得安排一下，二叔他们不老实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起好好收拾一下。」
用最甜美的笑说着最无情的话，福叔无奈地笑了一下，小姐这样子还真可爱。
「小姐，这周许家的鸿门宴去还是不去？」
福叔问出声，他不太想小姐去，许家明里暗里都和那个陆清纯关系匪浅，许家小子那眼珠子命根子都是那陆清纯。
顾倾城倒是记得书里有这么回事，那是陆清纯在国外的痴情男二，许韩落。
这个男人的故事不可谓不惨。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男人，在国外给了陆清纯他能给的所有帮助，回国后又亲眼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和另外一个男人分分合合，甚至亲手帮她解决掉她的绊脚石顾倾城。
「福叔，你说这是鸿门宴，殊不知，用得好是迷魂散。」
顾倾城心里早已经有了主意，做戏就得做全套，如今她在她们眼里是兵败如山倒的形象，要给她们推波助澜才好。
压死骆驼的最好一根稻草，那就是她顾倾城。
「福叔，给我准备那件高定流星裙，我当然得单刀赴会，好好玩玩。」
福叔听了自家小姐的意思心中已经了解了大半，便按照吩咐做起来。
很快就到了许家举办迎接许韩落的宴会，许家作为豪门，宴会自然办得盛大，曾经在这场宴会上顾倾城是作为苏明航的伴侣，作为陆清纯的替身前去的，苏明航用她来激怒陆清纯，让她推波助澜成为两个人爱情之路的助推器。
她记得书里的那个女孩子，就看着苏明航和许韩落针锋相对，暗暗较量，看着她喜欢的男孩子为了另一个女人牵起她的手，翩翩起舞，又转身交换了舞伴，仿佛她是一个物品，可以随意摆弄和侮辱。
而这次，还是女主归来的宴会，但是她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只是顾倾城，堂堂正正的顾倾城。
她走下顾家的车，驻足在许家大厅前，看着里面热闹非凡，一个个笑得没有破绽，只是她知道，这些人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只要一不小心就被算计得万劫不复。
就在她愣神之际，苏明航最先看到门口的顾倾城，今天她穿着一袭蓝色星空流苏裙，吊带的设计完美地衬托了她的身形，让她看起来清冷又典雅。偏偏那张脸又是明媚如画，灿烂如华。整个人是星空下夜游的美人画，两种极致的气质糅杂在一起，又清冷优雅又勾人欲望。
大厅正中央原本正在享受众人目光的陆清纯自然捕捉到苏明航的失态，准确地说，在场长年声色犬马对于女人毫无节制的所谓豪门子弟没有一个人不失态，完全盖住了她一开始取得的惊艳效果。
陆清纯压下心里的惊愕和丝丝入骨的嫉妒，她更好奇顾倾城和她以往记忆里倒是完全不同，那张一模一样的脸散发着全然不同的气质。
以往她是难得的美人，却未免俗气。
如今她既是堕落的神明，又是勾人的妖精。
「清纯，有我。」
许韩落关心地问道，眼里都是满满的温柔，她看向陆清纯只觉得她连失落的样子都是极美的。
陆清纯恢复了镇定和优雅，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得如常，还是一副什么都入不了眼的冷淡模样。
还好，她还有许韩落，许韩落的眼里没有别人，只有她，陆清纯。
她要好好利用他，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陆清纯的反应都被顾倾城看在眼里，她心下了然。女主无论从气质还是颜值，和那边她的小堂妹比起来，还真是云泥之别。
同一个白莲花类型，一个是清纯有余，但是清丽不足。一个确实清丽高冷，又惹人怜爱，尤其同穿白色的裙子，陆清纯穿起来确实是一个玉女佳人。
「顾小姐，久仰大名，今天来我的宴会让这里蓬荜生辉啊。」
就在顾倾城打量他们的时候，许韩落拥着陆清纯的芊芊细腰，迎面走到顾倾城这边，一时之间在场的人都兴味十足，觉得最惹眼的两人在一起养眼极了。
「许先生此处倒是有几分意思，我不来怎么行呢。」顾倾城悠悠然地喝起手中的红酒，她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眸子里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顾小姐还真有雅兴，顾家这几天想必……焦头烂额。」许韩落笑起来，俊朗的脸带着几分轻蔑，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和调查中的很不一样，举手投足都散发着令人着迷的风情，只是所有让清纯讨厌的人，都不能放过。
「顾家啊，还真是不中用呢……」
在场的人听到这里都想到许家这些日子和顾家的竞标连连胜利，在商场上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心里顿时对顾倾城盘算起来，觉得这人看起来顾盼生辉气质卓然，其实肚子里是个草包罢了，把顾家老头坑惨了。
顾倾城看着周围人顿时略有轻蔑的眼神，还有眼前人的咄咄逼人，尤其是陆清纯极力压抑的试探。
她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这场宴会表面是庆祝，实际上是在试探她到底是不是真的陷于困境无法自拔了。
她一瞬间泄露一丝忧伤，眼眶微红，随即又像是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样把背挺得很直，仿佛在坚守最后的骄傲一般，此刻她仿佛在战斗，在硬撑。
在场的人都是人精，混迹商场多年，看到这里都信了八九分，看向顾倾城的眼神更加不加掩饰的轻蔑，还有几个人甚至带着猥琐的目光赤裸裸地看向她。
骄傲有什么用，在实力和利益面前，骄傲比纸还轻，比草还贱。
不远处的苏明航看到这里，看到一向骄傲的顾倾城在人群中间一无所依，那么明媚的灿烂的顾倾城，穿着灿若星辰的裙子笔直地站在中央，像是一只精美的琉璃瓶子带着易碎的美感，牵扯心底最深处的保护欲。
他的眼里此刻没有别人，只有对她满心的心疼和担忧，即使她的对面是他曾经的爱人，即使他的身边是他现在的伴侣。
他忍不住上前想要保护她，而就在他动身的时候他的哥哥苏明北比他先一步上前了。
「顾小姐，我带你去透透气。」
顾倾城还沉浸在演戏中，耳边苏明北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还是初见时清冷温柔的模样，又一次替她解围，她还是感激他的，即使这两次解围都……有点，那啥……是多余吧。
围观了苏家两兄弟的举动，在场的人心思不明，各怀鬼胎，尤其是陆清纯看到苏明航那副深情种的样子，心里更是气急。
她原以为，原以为，自己这样光鲜亮丽地回来，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想要在这次宴会给他一个刺激，让他来找自己，结果他的眼里心里居然全是另外一个人。
怎么会这样，她不是提前回来了吗？到底哪里出了错……
陆清纯看着离去的顾倾城，心中思索了一番，决定好好试探她。
而离去的顾倾城，此刻和苏明北正在许家庭院里。
「苏先生，我很好奇，为什么每次宴会上你都替我解围。」顾倾城完全褪去了刚刚大厅里失魂落魄的模样，戏谑地直直看向眼前的人，他站在月光下温润如玉，不易察觉的几分戾气和锐气像是翡翠里深藏的血色。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苏明北不甚在意地笑起来，梨涡里荡漾着清浅的光，一瞬间的温润都涤荡开来，化作清泉石上流。
顾倾城看着他一点也不惊讶自己前后的反差，又想起他每次出现的时机，心中那个猜测已经了然。
「是他，霍七年。」
顾倾城抬起头来看向今夜星光，想起第一次参加苏家宴会时，苏明北替自己解围，那个时候他的出现不同于书里的内容时她就奇怪甚至不解，现在想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霍七年总是出现，在她任何有危险的时候，在她任何需要他的时刻，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在她身后，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保护她。
苏明北虽然知道她可能会猜到，但是没想到她如此肯定，还是略有惊讶，顾倾城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
想起那个男人临走时那么郑重地嘱托他。
他一向嗜血的 K，一向视人命如蝼蚁的恶魔，居然如此郑重地告诉他。
「护着她，无时无刻。」
明明自己所做的事那么危险，明明自己的处境很棘手，明明最需要人手的时候还把自己最信任的得力助手留下来。
让他护着她，无时无刻。
「苏明北，我相信以你的智商不难猜出我今天来这到底想干吗。」
顾倾城看过来，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带上了孩子的笑意，那是不同于人前那副红颜祸水的模样，别有一番风情。
他首先反应过来的不是顾倾城话里的意思，而是她的转变是因为霍七年。
他是霍七年的人，所以她信他。
苏明北不知为何，心里带着点欣慰，又染上酸涩。她这样的笑特别熟悉，好像在某个记忆里短暂地出现过，像梦一样不真切，抓不住。
「我不懂顾小姐说了什么，但是我懂我待会该做什么。」
苏明北的声音清冷又温润，此时月光倾泻，洗涤一切，谁能想到这个身着白色西装的男人其实也绝非善类，曾经也血染衣衫，覆手翻云。
顾倾城意会地点了点头，心下了然。苏明北猜到了她要扮猪吃老虎，但是看破不说破还打算配合她。
霍七年的手下，还当真不同寻常。
能让这样的男人臣服于他，霍七年的实力恐怕是她所能理解的冰山一角。
「顾小姐，我说怎么见不到你的人呢，原来你在这啊。」
陆清纯和许韩落两人在不远处落的落地窗下站定，画面赏心悦目，真是天作之合，好一对璧人。
顾倾城笑了笑，不甚在意，果然陆清纯还是太警惕，看见她和苏明北关系甚好，害怕有变数来试探她了。
「许先生和陆小姐是这里的大忙人，还想着找我做什么。」
她转过身来，一缕柔软的黑发微微散落，和刚刚眉飞色舞的自信模样完全不同，一张明媚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落寞却又极力隐忍的样子，看起来让人心疼又让人想要欺负。
这次是女主重生以后，真正的正面交锋，顾倾城内心兴奋极了，这个高级绿茶不知道会不会让她更惊喜呢。
「顾小姐，不知道宴会的糕点符不符合您的口味啊。」
陆清纯没有直接点明她的目的，她好不容易捕捞的鱼，她想要慢慢玩。她不着急，她太享受那种猛兽靠近猎物，猎物脸上的紧张和恐惧了。
顾倾城越是骄傲，她就要撕碎她的骄傲。她要看着顾倾城在她面前，慢慢地一无所有，一步一步地走向深渊。
「差强人意罢了。」
顾倾城没有多言，她看起来一副怕「言多必失」的模样，在陆清纯看起来更加有趣。
「这国外带来的高级糕点师，是我重金聘请过来的。」陆清纯的声音，如清风拂面一般悦耳又动听，身上散发过来若有若无的清香，纯洁又清雅。
「是吗？我一向喜欢国内的糕点，国外的虽然好，但是不对胃口就是不对胃口。」
陆清纯笑起来，她突然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这么小心翼翼地试探这个女人了。
「哦？想必是和苏大少关系太好，瞧不上这些小玩意。」
陆清纯把「太好」两个字咬得很重，这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她要看看苏明北和顾倾城关系到底好到什么地步。
会不会帮她，如果真是好……那她得更小心一点才是。
就在陆清纯盘算的时候，旁边看两个女人一来一往的苏明北突然出声，一副好教养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反感的模样。
「陆小姐，我帮顾小姐是曾经欠她一个人情，如今人情还了，以后并无关系。」
苏明北看向陆清纯，好看又冷漠的眸子里看不出过多的情绪却平白让人信服，带着一丝威压。
「苏先生，我们家清纯不懂事，别见怪……」许韩落知道苏明北这个人深不可测，并不想得罪他，替陆清纯解释道。
「那……」
陆清纯一步一步靠近顾倾城，就在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瞬间，她拿出手中的酒泼向顾倾城。
「我请顾小姐喝杯酒。」
刹那间空气中红酒的香气馥郁吸人，在京都微凉的夜晚染上了霜气。
「或许她们顾家的生意我可以高抬贵手，让一让。」
「苏先生……介意吗？」
陆清纯说完，像是泼酒的人不是她一样纯良无害地看着苏明北。
男人神色不明，他看向眼前的顾倾城。
她的背挺得很直很直，红酒从她的脸上淋下来，即使妆都花了，反而像是倔强的百合一样在美艳中透露着脆弱，混合着一股果酒的清甜。
霍七年让他护她。
她让他配合她。
明明知道她是在做戏给陆清纯看，明明这个女人比谁都狠，比谁都懂得商场的道理，他还是真情实意地心软了一下。
这一分心软不是为霍七年，只是为顾倾城。
一定是她的戏太好，连带着他也入了戏。
「我说了我和顾小姐并无关系，不过，一杯红酒让你便宜顾家，这笔买卖是顾小姐赚了。」
苏明北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眼底却一片冷漠，只是如果细心看会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那不是微笑，是他愤怒的表现。
「顾小姐，听到了吗？」
「是你赚了。」
陆清纯转过头，笑得一脸纯良，一身白色裙子，清纯极了。
顾倾城没有说话，她一点一点地用手擦拭着头发，将近入冬，寒风裹卷着落叶，真情实意地冷。
饶是如此，她的每一个动作还是如此优雅，就算是最落魄的模样还是端庄，她穿着最华丽的裙子，忍受着讥笑和侮辱，却仍旧美丽得不可方物，刺痛了陆清纯的眼。
「陆小姐，希望你说话算话。」
顾倾城没有多余的话，转身离去。
在转身的那刻，她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细细察觉就会知道她的眼里闪烁着讥笑的光芒。
别墅区旁的路灯下，顾倾城正等着福叔，她一边哼着歌，一边从包里拿起手帕把头发绑起来。
一辆黑色跑车过来停下，男人从车上下来，在马路另一端的路灯下停驻，他穿着黑色大衣，套在烟灰色西装外面，那人痞痞地笑着，一对小虎牙在暖色灯光下可爱了几分。他笑着看向顾倾城。
「姐姐，没想到你苦肉计玩得这么好。」
霍庭云一边走过来一边说着，他在暗处围观了顾倾城演戏的整个过程，要不是了解她什么性子，他都要相信了。
这个女人，就像有毒的罂粟一样勾人眼球，夺人心魄，瞧着这一个两个都对她与常人不同，他又是不屑又是……嫉妒？
有的时候他也在想，为何他与霍七年和苏明北都是心狠手辣到极致的人，他们可以和她站在同一处，光明正大。而他，却连接近都要伪装成另外一副样子。
这个专门给霍七年设计的游戏早就已经变味了，他知道，再清楚不过。
霍庭云低下眼眸，路边的暖色灯光给他打上光影，路边的车偶有驶离，只留下长长的尾音，搅动着他万年不变的心。他只是就这样看着顾倾城，那张明媚的脸，游离又戏谑的眸子，配着未干的头发，易碎的脆弱混合着狡猾的神情，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一切慌乱都尘埃落定，莫名其妙跟着她走出来也有迹可循。
「霍庭云，跟了我一路吧。」
顾倾城看着霍庭云往日里那张总是干净澄澈得不像话的脸，褪去了往日的桀骜不驯，带着几分别样的哀伤，染上了几分属于人的真实。
就在她不解之际，霍庭云一步一步走近她，在一步之遥之际，他定定地看着顾倾城因为初冬冷风有些苍白的脸，心里有些异动。
顾倾城就看着这个大男孩修长好看的手指，隔空描摹着她的样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然后他脱下了大衣，递给她。
「顾倾城，你拿着。」霍庭云第一次郑重地叫了顾倾城的名字，像是反复咀嚼，像是朗诵诗篇，他的语气里带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喜悦和波澜。
顾倾城一时之间愣住了，看着眼前的男孩子，她并不想收别的男人的衣服，但是男孩子的神情是她没见过的认真。
她和他，隔着不到一米的距离，就那样对视无言。
一个没有收，一个没有催。
「大小姐，快上车。」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福叔赶来了，顾倾城连忙走了，她不知道霍庭云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就在车子离开的时候，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个男孩子还站在刚刚和她对视的原地，一步也没有离开。他好看的眉眼在暖色灯光下居然显得有几分寂寥和哀伤，手里还是紧紧攥着那个伸出手却没有人接过去的衣服。
就在车子越走越远的时候，霍庭云才敢回头去看看她离开的那个方向，看了很久。
他自嘲地笑了笑。
「顾倾城，我输了。」
这场游戏终究还是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冬日肃杀，一个月后的京都更添严寒。
从高楼望去来往人群行色匆匆，不愿在冷寒的街道多待一刻。
这边女人还在喝咖啡，悠然闲适，沉浸在即将胜利的快感中，她努力压抑内心的波澜，伪装成清冷淡然的模样，笑得一派纯美。
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推门而入，脚步在进来时刻意放缓，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看向眼前的女人。
她优雅，像冬日的水仙，尽情释放美丽又冷淡极了，让他着迷。
「清纯，你在这啊，冬日凉，我抱你去沙发上。」
许韩落走过去给陆清纯披上外衣，看着她莹莹如玉的脚，在羊毛的毯子上有些微红。
她一向如此，紧张的时候会惩罚自己，只是这些细节，只有他知道。
「韩落，他帮她了吗？」
陆清纯没有理会许韩落的关心，在她眼里她只能看到那些她在乎的，比如苏明航，比如成功的快感，唯独没有苏韩落。
她不需要多余的人，那些多余的温柔。
看着陆清纯的眼里只有在提到苏明航才浮现属于女人的温情时，苏韩落心里疼了一下，那种感觉缠着他，无限蔓延，不可名状，不可抵挡。
他愣了一会，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像往日那样，做个尽职的好友。
「没有。」
陆清纯心里畅快极了，今日这场竞标她就要好好地去看看，顾倾城如何在她手里彻底跌落，再无骄傲的资本。
竞标会现场，顾倾城看到陆清纯一反常态地穿着红色裙子，被众人围绕，一派花团锦簇的春日风光，在这寒冬里倒显得自成一派景色。
「大小姐，一切都安排好了。」
福叔看着自家小姐，这段时间一步一步安排，精巧绝妙，心里暗自惊叹，又看她明媚的脸上无论何时都是气定神闲，更是佩服。
就在顾倾城进场的时候，人群都看过去，原本在听到上次泼酒传闻想见她笑话的人都迫不及待看过去。
就见顾倾城穿了件黑色高定小西装，里面配了件白色丝绸小吊带，头发用红色丝带挽起来，垂落的几缕发丝平添风情，那张脸眉目如画，唇是如晚霞般流光溢彩，就算穿的不是礼服也风情十足，又酷又甜。
陆清纯隔着人群望过去，看着她一身干净利落的打扮却也吸睛十足，脸上自信又明媚，仿佛从未被打击过，心里就一阵愤恨。
她……凭什么？
凭什么还这么……骄傲。
「顾大小姐，别来无恙啊。」
陆清纯走近寒暄道，她今天来之前刻意选了和她往日风格不同的样子，走上她人生最骄傲的第一步，没想到这个女人如此不在意，就像是你准备了好久的重拳出击，对方像是棉花一样毫无着力点。
顾倾城没有接话，只是看向她，眼里笑意不明，让陆清纯突然身上一激灵，隐隐约约仿佛有种危机感，让她抓不住摸不透。
她又靠近眼前的顾倾城，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声音甜美地说道：
「顾倾城，今天这个日子我会让你记得……一辈子。」
说完她笑了，旁人看起来会觉得是友善甜美的笑，只有许韩落知道，那是带着一丝疯狂的笑意。
顾倾城没有理会她，只是理了理袖口，承受着她的恶意和周围人看戏的眼神。
沉默是最大的轻蔑，这个法则哪里都是对的。
竞标会正式开始，现场暗潮汹涌，这是顾氏和许家的竞争，大家都再清楚不过，明面上没说，暗地里都等着看顾倾城的笑话。
「本次竞标会，得标的是顾氏集团。」
话音刚落，刹那间场下一阵哗然，陆清纯一瞬间怔愣在原地，心里一直以来努力压抑的慌乱都找到了出口，疯狂汹涌，在心里像海啸一般爆发。
「不……不是这样的，韩落不是这样的对不对。」她自顾自地说着，脑子里白茫茫的，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
「清纯你冷静一点，这其中说不定有误会。」
许韩落看着她眼底快要汹涌的痴狂之色，心里一阵疼惜，把她抱在怀里安慰着她。
「对对……对，这里面有内幕，我们的方案明明比她们好。」陆清纯喃喃地说着，她努力地压抑着内心的潮水，看到那边正在上台致辞感谢，言笑晏晏的顾倾城，台下一脸欣赏的苏明航，周围人议论纷纷的声音，再也忍受不住地站起身来。
「顾倾城，你们有内幕。」
陆清纯眼里血丝通红，大声地吼道。
顾倾城听到这里也没有反驳，她就站在台上，定定地看着台下的女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看着台下众人一脸八卦想要看好戏的模样，不急也不恼，甚至还挂上了独属于顾倾城最甜美的笑。
「你怎么知道我有内幕呢……或者说你怎么如此确定我有内幕呢……」
顾倾城的声音软绵绵，像是春日微暖的风，带着花朵的甜美，掠过天边的云那般。
陆清纯被问懵了，她没想到顾倾城不直接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她这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啊……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你和我的好堂妹合作把我们原来的竞标书……」
顾倾城一字一句，笑容清甜，眉眼弯弯，一双干净的眼睛没有杂质又让人琢磨不透。说出来的话却让陆清纯慌乱得不行，台下众人也纷纷不解。
「这里有顾清纯和许氏总监勾结的证据，录音视频一样不少。」
「诸位不觉得奇怪吗？许氏次次追着我顾家不放，次次和我们顾家之后做出相似度极高的策划，却抢先发布。」
顾倾城把各种时间证据，对比分析，以及录音监控都放在上面，众人看得眼花缭乱，这翔实的证据链，让人不信都不行。
陆清纯看着上面的证据，和自己从顾清纯那个贱女人那里拿到的时间线完全不同，还有那些和顾清纯的录音她又是怎么拿到的……
电光火石之间，她脑子里像是黑沉沉的夜空刹那划过闪，走过惊雷，「轰隆」一声。
「你设计害我……顾倾城，你设的计。」
陆清纯心里不敢相信这个可能，她不想承认顾倾城城府如此之深，就算她步步为营，她小心谨慎，甚至她重来一世掌握世界走向，还是被她算计在她最得意的事上。
她利用顾清纯，假装让那个蠢女人去做她的棋子，窃取情报，却没想到顾倾城将计就计，让她给自己的全是假情报。
她不甘，她恨，她怎么会甘心呢？她怎么能不恨呢？
「陆清纯，这白纸黑字，这实时录音，都是你做的，不是你窃取商业机密，那……你怎么如此精准地料到我们顾氏的动向和策划呢。」
「我……」陆清纯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她却无力地发现，她无法解释，因为她重活一世，她能说吗？她就算是死，这个秘密也不能说出口。
「还是说……陆小姐，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顾倾城对上台下女人的眼，定定地看着她，带着清浅的笑意，温柔平和，看着她一袭精心打扮的红裙子，站在众人之间是那么格格不入。
有的时候你的武器可能却正好成为你的软肋。
陆清纯用手捂着脸，许韩落抱着她，那些声音却遮不住，像是风入危楼，嘲讽的，冷漠的，玩笑的，一一入耳，像极了她前世经历又努力忘记的。
「我将会以窃取商业机密起诉陆小姐和许氏。」
话音刚落，全场再次沸腾，台下的那些老狐狸第一次正式地看向台上那个绝美的小姑娘，手段狠辣，沉静难测，智谋颇深，骄傲却又能屈能伸。
这一次他们不再是男人看向女人的眼神，而是看向竞争对手、合作伙伴——顾氏集团继承人顾倾城。
就在竞标会结束的时候，陆清纯又一次隔着人群看向被众人围绕寒暄的顾倾城。
她还是那么骄傲，在她原本该最落魄最狼狈的一天，绝地求生，成就她的辉煌和风光。
「陆清纯，珍惜你该珍惜的人。」
就在陆清纯愣神之际，她听到耳边顾倾城的声音，脸上笑意不明。
「珍惜该……珍惜的人吗……」
陆清纯心里一紧，这是她重生之前脑子里也曾听到过的话，那个时候她以为她该珍惜的人是苏明航。
来不及思考，她终于承受不住打击晕过去，在晕过去之前看到赶过来的许韩落一脸焦急的样子，不知怎的，心里一阵疼，一滴眼泪滑落眼角，就闭上了眼。
顾倾城回顾家的时候，冬日的风更嚣张了，呼呼作响，她煮了一杯咖啡，突然想起白天许韩落找到她时说的话。
「顾倾城，我可以把我所拥有的东西都给你，能不能放过清纯，以后我会管好她，就这一次。」
他的眼里都是焦灼和慌乱，血丝通红，在书里，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温柔男二，就算最后陆清纯和苏明航双宿双飞，他也无怨无悔等了她一生一世。
他说，求你顾倾城。
那一刻，她有一丝心软。
许韩落也是骄傲的，在书里就算最后输给了苏明航，他也是笑着说祝福的。
但是为了陆清纯的幸福，他丢掉尊严。
所以，她才会对陆清纯说出那样的话。
「把你的全部股份给我，我放过她。」
在她转身戴上墨镜的时候，她听到身后的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好。」
许韩落想起第一次见到陆清纯的时候是在一个温暖的午后，温热的海风吹到太平洋的海湾，他正在烦心于集团明争暗斗的事，躲到了遥远的边陲小镇。一个转身，他看见女人穿着白裙子赤脚走在沙滩上吹着泡泡。
那些泡泡在光影下五彩斑斓，飞到海岸，像是飞到梦里，风里夹杂着清甜的香。
她转过头看过来，风吹着她的脸。
她脸红扑扑的，眼睛亮得出奇。
一眼，就足够入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