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做了一个噩梦。
末日来临，丧尸遍野。
所谓的好友将我推进丧尸堆，我成了皮肤腐烂、满脸脓疮的丧尸。
最后，死在我哥的手下。
1.
从我记事起，我哥照顾我的时间比我爸妈还要长。
五岁那年，我被幼儿园的小男孩剪掉了一小段头发。我的眼泪还没掉下来，我哥就把那人给揍哭了。
七岁，我上小学，跟我哥一个学校。他骑着自行车载我上下学，后座的位置，除了我没有别人坐过。
十岁，爸妈遭遇车祸去世，留下大笔遗产，亲戚们闻风而来。那年，我哥也才十三岁，他一个人扛起了一切，从没让我受过一点委屈。
我没想过，我会死在我哥手里。
——
夏日的午后，房间里开着空调，十分凉快。
但我却脸色发白，浑身冒汗地惊醒过来。
我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真实无比、即将要发生的噩梦。
七天后，末日来临。
当时，我和好友杨琳在商场 shopping。
丧尸冲进来的时候，杨琳尖叫着把我推向丧尸。
我知道自己跑不掉，因此反应迅速，一把拽住了她。
我要死了，她也别想活！
我们两个都被咬得血肉模糊，她没有挺过去，直接死了。
而我，成了丧尸。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保留一丝理智，只是控制不了身体。
我在商场周围游荡了好几天，莫名被一种念头支配，跟着大部队往一个方向走去。
人类血肉的香气传来。
我饿极了，那一丝理智顷刻崩塌。
可嘴巴还没张开，一颗子弹就贯穿了我的脑袋。
在死亡来临的那刻，我看到了我哥。
他身子笔挺，神情冷淡，手里握着刚开完的枪。
我哥下手的时候，肯定没有认出我。
要不然，他不会对我动手的。
——
我死后，噩梦并没有结束。
我化为幽灵，跟在我哥身边待了大半个月。
一波丧尸围攻了他们。
我哥也死了。
在死前，他那双眼睛，映出我的身影。
他似乎认出了我。
2.
我哥军校毕业后就进了部队，经常一整年联系不上人。尤其是出任务的时候，手机就会关机。
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时，我直接挂断电话，给我哥连发了数十条短信。
只要我哥开机，就一定会先给我回消息。
父母留下的遗产很可观，虽说我大学毕业后就宅在家里，但也没少顺应时势，买些基金股票。倒也不是自夸，我的投资眼光确实不错，大部分基金股票都是大赚，因此宅了三年，手头的钱不仅没少，还多了。
我抽了两大张纸，开始罗列末日来临时需要的东西。
首先是水，500 桶桶装水，就算我哥来了，也够我们兄妹俩喝上十年。
其次是大米 200 袋，面粉 200 袋。
硬通货，当然越多越好。想着，我又各加了 100 袋上去。
至于水果、蔬菜、肉品、水产这些生鲜，保存不了太久，每样买几十斤也就够了。我又在纸上写下十台冷冻柜。
我爱吃零食、泡面、自热火锅、薯片、可乐，这些东西都不能少。
另外，压缩食品也可以准备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还有医疗用品，同样要备齐。
诸如扑热息痛、阿司匹林、咳必清、多酶片、黄连素、山莨菪碱、牛黄解毒片、云南白药、红药水、碘酒、酒精、医用胶布、棉签、医用脱脂棉等，最好是放满五个大型药箱。
衣物鞋袜、沐浴露、洗衣液这些，我也记了下来，毕竟我也不知道要在屋子里待上多久。
末日后，水电都会断。
因此，还需要太阳能板、蓄水池、净水器等。
等到两张纸都被我写得满满当当，我才停笔。
我如今住的是大厦顶层，再往下两层楼，包括天台，总共四层楼都是我家。
家里装修的时候，我哥就让装修师傅全屋装了隔音板，还有最先进的防盗系统。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再让人来把门窗加固一下比较好，顺便把天台也围起来。
除了这些生活用品外，防身武器也很重要。不过这类东西管制严格，不是很容易购买到。我挑选了好几个渠道，才勉强凑了一些。
我把纸上的东西都下了单之后，手机响了。
不是我哥。
我接通电话。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小月，晚上有个聚会，我们一起去吧。你别整天宅在家里，闷得慌。」
其实，我不是没有感觉到，杨琳跟我交好，也许就是为了我的钱。像这些大大小小的聚会，说是不想我闷在家里，实际上不过是需要我买单而已。
以前我不在意这点钱，但现在不一样了。只要想到梦里杨琳把我推进丧尸堆时得意的表情，我就一阵恶心。
但我没有立刻挂断电话。
「琳琳……我，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我故意抽了下鼻子，声音也变得哽咽。
「出什么事了吗？」
「前几天基金大跌，我买的那些……都亏完了！我卖了房子，加上剩下的钱，还不够填补亏空，我没钱了。」
「什么！」
杨琳的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我扯了扯嘴角，继续哽咽着：「琳琳，我之前借你的十万块，你可以先还我吗？」
「……」
杨琳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开口：「小月，你知道我的条件……我也一下子拿不出十万啊。」
「有多少都行，只要撑过这段时间，等基金稳定了，到时候我双倍还你。」
我猜杨琳听到双倍的时候，肯定很兴奋。
因为半个小时后，我就收到了转账通知。
整整十五万。
杨琳怕是把自己全部的积蓄都拿出来了。
3.
一眨眼，六天过去了。
这六天我没闲着，在网络上匿名发了不少关于末日的消息，虽然很多言论一发出去就会被屏蔽，但能发多少算多少，能救多少就救多少人吧。
我下单的东西已经全部送到，堆满了楼下两层的房间。
工人也已经按照我的要求，重新加固了门窗，就连墙壁，我也加固了一层。
看着被物资塞得满满当当的房间，我满意地舒了口气，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只是我哥至今还没联系我，让我有些担心。
末日第 1 天。
我很早就起来了。
简单吃了个早餐，又仔细检查了屋子，确保没有缺漏后，我拿着望远镜坐到了窗边。
小区里，陆陆续续有上班的人往外走，还有一大早去菜场买菜回来的阿婆们，周围逐渐热闹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早上九点半。
急刹车的声音传来，一辆车直直撞上了前面的车。
司机从车里跌了出来，手脚一阵抽搐，有不知情的人上前检查，下一刻，司机双眼泛白，咬住了他的脖子。
有人冲上前想要拉开两人，但身后又扑上来一个人，咬住了他。
越来越多的人被咬伤，有的成了丧尸，有的直接没了性命。
汽车相撞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地上流了一摊摊的血，混杂着内脏、皮肤、血肉。
人们终于意识到不对劲，尖叫着四下逃窜。
但尖叫声就是催命符。
跟那些末日片描写的情况有些不同，丧尸们的行动速度并不慢，顺着声音就往人群方向扑去。
人间炼狱，大抵如此。
我划开手机，我哥还是没有消息。
然后我拨通了杨琳的电话。
在电话里，我告诉杨琳，末日要来了，那五万算她的利息。
杨琳先是开玩笑地质问，然后意识到我没有撒谎，又破口大骂，见我没有什么反应，立刻哀求起来，求我救她。
我挂断电话。
杀人要诛心。
梦里，我只来得及拉着杨琳一起死。梦外，我怎么也不能让她好过。
我蹲在窗边一直看到了晚上，起来的时候，腿还抽筋了。
也不知道我哥怎么样了。
我洗了一个热水澡，紧张的情绪也渐渐缓解。然后，我热了个披萨，煮了份茄汁意面，炸了脆脆鸡，倒上冰可乐，痛痛快快地大吃一顿，庆祝自己活下来了。
吃饱喝足，我摸着鼓起的小肚子躺上床。
本以为会睡不着，但实际上，没一会儿，我就闭上了眼睛。
4.
末日第 2 天。
街上一片狼藉，暗红色的血液洒满了街道。
我的视野里已经看不见活人，只有那些姿态怪异的丧尸漫无目的地走着。
小区业主群里，在经历了一连串发问后，大家都明白过来，这是末日来了。
「幸好我和我老婆昨天刚去采购了一番，不然家里都没吃的了。」
「谁家有多余的食物，我可以出钱买。」
「也不知道国家什么时候能来救我们？」
除了第一个人洋洋自得说着家里有存粮外，别的人没有多说话。
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有食物并不是一件好事。
我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刷着手机。
水电还没断，网络也还正常运行。
各大社交 APP 上的热搜无一不是关于末日的。
我刷到好些视频，都是关于昨天末日爆发的。
视频里，丧尸的脸很近，近得让人害怕。
我在天台外面装了几个监控，能够观察楼外的情况，这样就不需要我时刻拿着望远镜待在窗边。
只是楼层太高，拍出来的画面有些模糊，但也足够了。
我点开电脑监控，就见对面那栋楼跑出来两个人。我连忙拿起望远镜去看，等看清楚她们的脸后，我也认出了她们。
是一对网红双胞胎，姐姐长发，妹妹短发。
两人如今是全副武装，一出了门就直奔车子跑去。
我心里猜测她们应该是想要去收集物资，这个时候丧尸不多，拼一拼还是有机会的。
果然，两个小时后，车子开了回来。
姐姐观察周围，妹妹则推着小车往楼里运送物资。
车子边上的草丛晃了晃，在我的视线里，一个丧尸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我瞪大眼睛，然后就看到留守在车边的姐姐举起钢管，几下就把丧尸给打趴了。钢管从丧尸的头部穿过，女生还使劲捅咕了几下，确保丧尸彻底没了动静。
我咽了一口口水，这个姐姐，好生厉害！
那对双胞胎开着车又出去了两次，搬回几批物资，这才一同进了楼。
末日第 3 天。
业主群里有人私聊了我。
「我看到你买了很多东西回来，能不能分我一点，我可以出钱。」
是昨天在群里第二个说话的人。
我没有回他，先不说他在 1 号楼，跟我所在的 6 号楼距离最远，就算我愿意给他物资，要怎么给呢？我又怎么确保他不会心生歹念。
见我没有回消息，他还在继续说着。
「都是一个小区的，帮帮忙吧。我家里真的没吃的了，就剩一包泡面我也吃掉了，现在只能喝水饱腹。」
「你买了那么多东西，给我一点又能怎么样呢？」
「贱女人！你别让我见到你！」
我屏蔽了他的消息。
5.
末日第 5 天。
水电断了，网络也停了。
我拉好窗帘，只开了一盏小灯，勉强照亮周围一米。
电脑上放着监控画面，平板上播放着电影，我躺在床上，身边放满了零食，一边看，一边吃。
吃饱喝足，困意上涌，我便睡着了。
等醒过来，电影早就放完，时间也到了晚上。
我瞥了眼监控，因为没有电，小区里头黑漆漆一片。
在黑暗中，突然冒出了两束光。
是一辆小车开出了停车场，直奔小区外。
丧尸对声音和光都很敏感，尤其是夜间，是他们活动的最佳时间。注意到动静后，丧尸们立刻追了上去。
刹车声很快响起，即便听不清声音，我也能猜测到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车里的人抵挡不了太久，他会被丧尸抓住，手臂被咬破，然后是脖子，头颅。
最后，他可能会死，也可能变成丧尸。
末日第 7 天。
我上了天台，早些时候种下的种子已经发芽了。我拿着水壶浇水，给它们松松土，施了肥，又给养在围栏里的鸡鸭喂了食物。
弄完这些我就打算下去，就见隔壁 5 号楼天台上多出了几个人，三男两女，都穿着校服，似乎是高中生。
我上来的时候就观察过，刚刚并没有那些人。好在我早早把天台围起来，装的是单向玻璃，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里面的人可以看到外面。
三个男生将两个音响摆放好，其中一个男生拿出话筒，喂了几声当做试音。
很快，我就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了。
「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我们住在 5 号楼 15 层。因为家里的食物都已经吃完了，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帮助。」
男生又重复了一遍。
我皱起眉头，这声音很响亮，怕是能传遍小区。
所以，除了活人能听到外，丧尸们也能听到。
我赶紧往楼下走，一回到房间就看见监控画面上那些丧尸缓缓向 5 号楼靠近。
唯一庆幸的是，大楼门也是电力控制，因此除非丧尸撞破玻璃，要不然是进不去 5 号楼的。
但逐渐汇聚起来的丧尸开始对着玻璃进行各种攻击，我拿起望远镜看去，视线里，玻璃上逐渐多了些裂纹。
门要被打碎了。
我咬着下唇，担忧地看着。
下一秒，耳边仿佛能听到「哗啦」一声。
玻璃碎了。
丧尸们走进了 5 号楼。
没有电梯，丧尸只能走楼梯，虽说这样多少限制了丧尸的行动，但我很清楚，随着时间推移，丧尸对人类血肉的感知会逐渐变强，到那个时候，只要在一个范围内有人类出现，除非一方死，否则丧尸就会紧追不舍。
「傻子，丧尸都来了，还不快跑！」
突然一道极其洪亮，又不失清脆的声音响起。
我先是一愣，很快看了过去，原来是对面楼的那对双胞胎姐妹。
其中拿着喇叭的是长发的双胞胎姐姐。
5 号楼天台上的声音停了，听到傻子二字，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恼意。
但很快，这点恼意被恐惧取代。
他们顺着楼层外往下，都看到了往 5 号楼里走去的丧尸。
此时，有几个丧尸被双胞胎姐妹的声音吸引，摇摇晃晃地转身走去。
天台上的人不敢再留，几下就跑得没影，连东西都顾不上带走。
见对方离开，双胞胎收起大喇叭，也下了楼。
只是这个时候有些迟了，那些进了 5 号楼的丧尸，已经对 5 号楼里的住户产生了极大的威胁。
6.
末日第 9 天。
我收到了我哥的短信。
末日爆发的时候，我哥带着一队人在某处热带雨林里抓捕犯人。等一行人从雨林里出来，才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了。
我哥带着队友，费了一番功夫回到国内，气还没喘上几口，就被派出去处理丧尸，好不容易休息下来，才能给我回个消息。
「小月，你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家里吃的还够吗？」
「哥！我没事，我在家里很安全，还有很多吃的。」
听到电话里传来我哥的声音，我有些想哭，但为了不让我哥担心，很快忍了下来。
部队里的情况也不算太好，我哥抽不开身来找我，只能再三嘱咐我待在家里不要出去。
我当然不会出去，但，挡不住有人要来找我。
末日第 12 天。
今天一早，那对双胞胎姐妹又开车出去了。
这些天我经常能看到她们出去的身影，虽然不认识，可她们变相地给我带来了一丝慰藉。
按照平常，她们一般出去两个小时就会回来一趟，我掐着时间坐到窗边，用望远镜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只是没等到双胞胎回来，几辆军用吉普车先开进了小区。
在吉普车后面，是被车声吸引紧追不舍的丧尸们。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无端起了几分不安。
吉普车上跳下来几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他们举着枪，将跟在后面的丧尸打死，随后将小区大门关上。
但被枪声吸引，很快又有不少丧尸围在了小区门外。
五辆吉普车停在了小区的空地上，车上陆续下来 12 个人，有的负责清理周围的丧尸，有的则架上炉子，开始生火做饭。
一直等到那群人吃完饭，那对双胞胎也没有回来。我不知道她们是看到这些人有所警惕所以没有回来，还是……出事了。
快速吃完午饭，我又坐回到窗边，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就是一阵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很快，这种不安就找到了源头。
在望远镜里，我看到一辆吉普车的车门被打开，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我瞪大了眼睛，仔细打量着那个女人，最后得出了一个无法反驳的结论。
那是，杨琳！
我终于明白我的不安来自哪里，这些人也许是想找一个落脚点，但杨琳一定是来找我的！
顾不上懊恼，现在我要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麻烦。
望远镜里，杨琳往我这边瞥了一眼，一脸的志在必得。
根据我的观察，算上杨琳，他们总共有 17 人，从行为举止来看，有两个人是他们之中的领头人。其中一个跟杨琳关系亲密，另一个却有些看不起杨琳。
那伙人休息了片刻，领头人就开始安排任务。两个领头人各带四人，进楼里进行搜寻，剩下的人留守驻地。
两队人首先进了 1 号楼和 2 号楼，因为没有电梯，他们只能步行上楼，再加上搜寻时间，最起码今天他们搜不到我所在的 6 号楼。
可这不是办法，只要他们还在，迟早会搜到 6 号楼。
我咬了下唇，我哥毕竟是军人，要以命令为主，因此虽然跟我联系上了，却也不能立刻来找我。我只能祈祷，我哥能早点看到我的短信。
我也没有闲着，我的动手能力还算强，又受我哥影响，算是小半个军事迷，因此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做了些小机关出来，分别搁在了不同楼层的楼梯上，这样有人上来的时候，多少也能争取一点时间。
晚上，那两队人终于大包小包地从楼里出来了。在他们身后多了几个人，看上去是楼里的住户。从住户们脸上的表情不难看出，是被迫下来的。
穿着迷彩服的那群人吃起了晚饭，住户们则站在一旁干看着。其中一个住户也许是受不住了，嘴巴一张一合，从口型上不难看出，是在骂人。
「砰。」
我心脏跳了一下，枪声顺着窗户的缝隙传进来。
那个骂人的住户瞪着眼睛，缓缓向后倒去。
他死了，死在枪下。
这伙人是亡命之徒。
显然在末日前，他们也不是什么好人，否则，但凡有些良知，也不会这么自然地举枪杀人。
我突然想到，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离小区大概二十几公里，有一所监狱！
余下的住户们被吓了一跳，不敢再有举动，都缩成一团，蹲在地上。
夜里是丧尸活动的时间，这一声枪响，极大地吸引了丧尸的注意。
小区的大门外，数不清的丧尸开始聚拢，仿佛下一秒就会撞开大门冲进来，但最终也没有撞开。
7.
末日第 13 天。
我操纵着无人机在房间里打转，无人机上挂着一个门牌，那是小区的门禁卡。
昨天晚上，看到大门外的那些丧尸，我心里升起一个念头。
如果我能打开大门，将那些丧尸放进来，多少能给那些人一点压力。我观察过，虽然他们进来小区的时候用枪打死了门口的丧尸，但后来处理小区里的丧尸时，他们没有用枪。我猜测他们的子弹储备并不多，而且枪支也不多。
而大门外的丧尸，据我估计，不下三十个，并不是那么容易处理的。
今天，他们已经开始搜寻 3 号楼和 4 号楼，给我留的时间不多了。
一整天，我都在练习控制无人机将门禁卡对准机器。
被带下来的住户又多了好几个，但那群人什么也没做，只是晾着住户们。
一直到深夜，我揉了揉眼睛，底下一片安静，只有两个身着迷彩服的人负责守夜。
但此时，其中一个也困得直点头，这正是我行动的好时机。
我将无人机从另一边的窗户放出去，随后操纵它往小区大门飞去。
那群人驻扎的地方离小区门不远，只要小区门口有一点动静，都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因此我必须在他们发现之前，将小区门打开。
周围没有灯，无人机显示的画面非常昏暗，我必须一边看着无人机的画面，一边看着楼下的监控画面，才能操控无人机飞往小区大门。
终于，无人机飞到了小区大门前。
听到无人机的声音，门外的丧尸也开始蠢蠢欲动。
我看到吉普车那边的人有了动静，他们也听到了声音！
我必须要更快！
索性我心一横，打开无人机的灯，灯光下，我看到了识别机器。
手里的控制器已经被我的汗水打湿，我完全不敢眨眼，控制着无人机将门禁卡对上识别机器。
监控画面里，吉普车上的人已经被惊动，纷纷跑了下来。
但为时已晚。
小区大门，被我打开了。
丧尸们冲了进来，无人机被冲撞着，最后摔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控制。
我放下控制器，窗外的枪声此起彼伏，混杂着人们的尖叫声，小区似乎又热闹起来。
末日第 14 天。
第一道阳光洒在地面上，将地上的血红映照得越发鲜艳。
小区空地上，五辆吉普车只开走了两辆。
我吐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却尝到了嘴巴里鲜血的味道。
丧尸冲进来的时候，那伙人把住户们推进丧尸堆，借此拖延丧尸，争取逃跑时间。有几个住户许是怨气在身，甚至拉住了对方，没让他们趁机逃跑。
我靠在墙上，心情有些复杂。我想我做错了一件事，我低估了那些人的坏心，也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一夜没睡，再加上繁乱的思绪，我成功把自己弄发烧了。
迷迷糊糊间，额头上多了一抹清凉。
我费力睁开眼睛看去，对上一双熟悉的眼睛。
「哥……」
「哥哥在，你好好休息。」
哥哥回来了。
我心里刚升起喜悦，很快就被疲惫和困意打败。
8.
末日第 16 天。
我睡了整整一天，一醒来，房间里空无一人，仿佛昨天的一切都是梦。
但额上的毛巾，床边的药片，都证明那不是梦。
我起身推开门出去，厨房那边飘来香气。我一步步走过去，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哥！」
我一下扑了上去，从背后抱住我哥。
我哥正在盛粥，被我这一扑，差点打翻手里的碗。
「小祖宗，你是要谋杀亲哥？」
「才不是呢！」
人们都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不过对我来说，有哥的孩子才是个宝。
我坐在餐桌旁，一边喝粥，一边看着我哥忙碌的背影，虽然白粥无味，不过我觉得甜滋滋的。
「屋里那些东西，都是你买的？」
我哥在我身边坐下，他进屋的时候怕是被吓了一跳吧。
毕竟楼下两层可是堆满了物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开超市了。
「对啊，都是我买的，怎么样，你妹妹我很有先见之明吧？」
我洋洋自得，将最后一口白粥喝完，也就错过了我哥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痛楚表情。
「我妹妹就是聪明。」
我哥揉了揉我的头发，夸奖道。
「哥，你部队里没事了吗？」
我突然想到，我哥大概是收到我的短信，匆匆忙忙赶来，不知道会不会因此被责罚。
「我就你一个妹妹，能不让我来吗？」我哥无奈一笑，「不过你也别担心，明天就会有两支小队赶来这里处理丧尸，我算是提前过来探探路了。」
我哦了一声，又问道：「哥，现在外头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可以。」
一听这三个字，我就知道我哥又在骗我了。
每次他一撒谎，话就特别少。若是往常，我一定会毫不客气地揭穿他，但这一次，我没有这么做。
末日，对全世界都是一个灾难，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它能早点结束。
末日第 19 天。
两支小队赶到，我哥也必须要归队了。
我心里不舍，但没有表现出来，不想让我哥多担心：「哥，你们要是缺吃的，就来找我，我有的是！」
我哥好笑地看了我一眼：「富婆架势果然不一般啊。」
「那当然，姐有物资！」
我拍着胸脯，很是得意。
「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目送我哥离开，我脸上的笑落了下来，我哥告诉我，楼下没有发现杨琳的尸体，也没有看到丧尸杨琳。
我猜测，她也许是跑了。但我坚信，她还会回来。
末日第 25 天。
我吃上了自己种出来的第一批蔬菜，不得不说，新鲜的就是好吃。
吃完饭，我跟往常一样，打算看会儿书，眼睛往监控画面上一扫，却看到一个小孩正往楼上走来。
小孩？
我连忙走到监控前观察，是个小女孩，而且我还认识。
她就住在楼下 15 层，父母长年在外工作，把她丢给保姆照顾。
小女孩长得漂亮，人也乖巧，每次遇见我的时候，就会冲我露出一个笑，很可爱。
也不知道这些天，她都是怎么度过的。
我一阵心疼，赶紧开门下楼，找到了她。
「米米，你怎么一个人？刘阿姨呢？」
刘阿姨是照顾米米的保姆，我想也许是有刘阿姨在，米米才能活下来。不然她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如何熬过这 25 天的。
「姐姐。」米米糯糯地喊了我一声，「好饿。」
我一听心就更软了：「姐姐给你做好吃的。」
我把米米带进自己屋子，给她煮了食物，看她狼吞虎咽地吃着，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可真遭罪啊。
9.
末日第 36 天。
我哥带着小队平安回来，另外还有不少存活下来的人被救下，统一安排在了我们小区。
在那些人里，我看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有那对双胞胎姐妹，她们一直没有回来，我还以为是出事了。如今看去，模样虽然有些狼狈，但好歹是活着的。
「我们在监狱外面发现了她，当时她浑身是伤，脸上也很脏，我没注意到是她。」
注意到我的目光，我哥连忙跟我解释。
「可能她命不该绝吧。」
我看了眼被安置在帐篷里的杨琳，随后收回目光。
我说的倒是真心话，当时那些丧尸没有弄死杨琳让她跑了，现在她又被我哥他们给救了，不得不说，杨琳的命是真好啊。
其实我对杨琳已经没什么恨了，上辈子她拉我挡灾，但也被我拉住没有跑掉，已经是一命抵一命。这辈子，欠我的钱也还了，老实说，我们之间也算是一笔勾销。
只要她别再来惹我，我也懒得去管她了。
可惜，对杨琳这种人来说，她就是不撞南墙不知悔改。
末日第 42 天。
我哥完成清理任务，带领小队回去复命。
也就代表着，我跟我哥又要分离一段时间了。
末日第 48 天。
杨琳敲响了我家的门。
「小月，我知道你在，你开门！」
「小月，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以前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
「小月，我是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听着外面的声音，我翻了个身，缩进被子里。
「姐姐，那个姐姐都在外面敲三天门了。」
米米钻进被窝，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十分可爱。
我忍不住捏了下她被我养得肉嘟嘟的脸颊：「别管她。」
那天我把米米接进家里后，就把她给留下了。
这些天过去，我也从米米口中知道，那 25 天她是怎么度过的。
末日爆发时，去买菜的刘阿姨没有赶回来。米米虽然小，但也知道出了事，很乖巧地待在家里。最开始她还接到了父母的电话，只是后来断水断电，就联系不上了。
米米是个小孩子，一天吃不了多少东西，最开始几天，她还把家里能用的都装满了水，食物吃完了，饿的时候就喝水。
后来我哥上楼的动静被她听到了，米米知道楼上还有人，在喝完家里最后一滴水，她实在饿得受不了，这才走出家门，想要上来找我。
米米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姐姐。」
我的手又痒了。
小时候，我喜欢玩过家家，但我哥说自己是男子汉不好陪我玩，所以我每次都会想，要是我有个妹妹就好了。
没想到，现在实现了。
10.
末日第 50 天。
杨琳在门外敲了整整五天的门，这种毅力让我又是敬佩又是警惕。
直觉告诉我，杨琳心里一定有鬼！
末日第 51 天。
按照往常的时间，杨琳应该要来了。但我等到夜里，也没有等来她。
末日第 55 天。
夜里。
房间里的警报突然响了。
我让米米躲好，自己拿着我哥留下的枪，小心翼翼地出了卧室。
我已经习惯在黑暗里看东西，再加上对家里的地形熟悉，我每一步都走得很安静。反倒是闯进我家的两个人，接连碰到家具，发出声响。
我躲在沙发后面，看着那两个人肆意走动，往卧室方向逼近。
一男一女，一高一矮。
矮的那个，我很熟悉，是杨琳。
看来，她还是没打算放过我啊。
两个人走到卧室门前，一拉门把，打不开门。
「你们在干什么？」
我突然出声，将两人吓了一跳。
「小月？」
杨琳的声音响起：「是我啊，杨琳。这几天我一直在外面敲门，你都没有出声，我实在担心你。」
「担心我？」
我对准了另一个人的大腿，扣动扳机。
子弹打穿了他的大腿，男人哀嚎一声，倒在地上。
我哥留下的是消音枪，我并不担心枪声会吸引别人或者丧尸的注意。
杨琳被吓了一跳，她什么都看不见，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个女人，有枪！」
男人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这下，杨琳反应过来了。
「小月，你冷静，我们没有恶意的！」
说着，杨琳往大门方向移动，看起来是不打算管那个男人，要自己跑了。
「站住。」
我往杨琳脚下开了一枪，她的身影猛然停住了。
我让她把那个男人绑起来，杨琳不敢违抗，在黑暗中一边摸索，一边将男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然后又在我的要求下，杨琳把自己也绑起来了。
确定两人无法行动后，我才打开了沙发旁边的台灯。
微弱的光线下，是两张苍白的脸。
「你们怎么进来的？」
我家大门是指纹锁，就我和我哥能开，我还特意换了最先进的指纹认证，没想到能被人打开。
「他是黑客。」
杨琳赶忙解释。
男人因为失血过多，如今出气多进气少，神情迷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给两人搜了身，男人身上有几样小仪器，而杨琳身上却带着刀。
她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小月，那是我拿来防身的，我真的没打算对你做什么。」
我懒得听杨琳说话，拿了布将她的嘴给堵上了。
至于那个男人，我替他包扎了伤口。
该怎么处理这两个人，我有些为难。
杀了，我得想办法抛尸，不杀，难不成我要养着他们？
这个问题，我没有纠结太久，因为我哥回来了。
末日第 60 天。
我哥回来了，他想要带我去幸存者基地，在那里他可以更好地保护我。
而杨琳和那个男人当然就交给我哥处理了，至于我哥怎么处理，他没说，我也没有问。只知道处理完两人回来，他的裤脚沾染了血迹。
我跟我哥就要不要离开商量了好一会儿，最终我哥被我说服了。
我在家里头，有吃有喝，何必要去幸存者基地看别人眼色生活。
我哥一开始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但被我说服后，也觉得不该委屈我。
担心还有那样的黑客会黑掉大门的指纹锁进来，我哥特意找人给我的门加固了系统，这下再厉害的黑客也闯不进来，因为帮忙的那人已经是最厉害的黑客了。
11.
末日第 80 天。
我种下的蔬菜都收获了好几茬。
天气也逐渐变凉，家里的零食早就吃完了。不过我有空气炸锅，就跟米米炸了薯条鸡块，缩在床上，一边吃，一边看综艺。
末日第 100 天。
我是被噩梦惊醒的。
梦里的事情，一醒来我就忘了。
只是心脏狂跳不停，像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我向窗外看去，眼前一片雾蒙蒙。
这是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天气。
不像是一般的雾气。
末日 109 天。
我哥回来了一趟，他告诉我，九天前的那场雾，让丧尸们进化了。
我哥的语气意外地沉重。
看来，异变的丧尸，很可怕。
末日第 132 天。
入冬了。
今年的初雪比往年来得都要早。
我跟米米忙了一上午，做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饺子，然后通通吃进了我们的肚子里。
末日第 169 天。
是元旦。
我哥很忙，忙着解决丧尸，所以没有回来。
只有我和米米，又吃了一天的饺子。
末日第 190 天。
春节。
我哥终于回来了。
窗外，夜空漆黑一片。
没有了往日的烟火。
真安静啊。
末日第 200 天。
我哥告诉我，消除丧尸病毒的药剂已经在试验阶段，如果证实有效果，很快末日就会结束了。
末日第 220 天。
我哥告诉我，几个基地最近都遇上了丧尸潮。而且他们还发现，领导者也是丧尸，还是保留理智的那种。
我想到上辈子自己变成丧尸后的情况，心里猜测，当时我也许也跟别的丧尸不太一样。
「哥，你自己要小心。」
我哥看着我，许久：「我会的，我还要回来给你过生日呢。」
看着我哥的眼睛，我突然一个激灵。
「哥，你是不是……」
「对不起。」
只要我哥有心隐瞒，我就一定会被瞒住。
比如父母出事的时候，我正值高考期间，我哥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就怎么，等到我高考结束，才告诉我这件事。
当他不想瞒我的时候，我也能轻易看出来。
「哥，那只是个梦。」
「……我知道。」
我想，我哥是梦到了吧，梦到他前世杀了我。
也不知道我哥是什么时候梦到的，我追问了好几遍，他也不肯说。
其实我根本不怪他，我甚至觉得，幸好我哥杀了我，不然我真的要去吃人肉吗？
末日第 250 天。
一个巨大的好消息传来。
清除丧尸病毒的药剂可以投入使用了。
末日第 330 天。
全球范围内绝大部分丧尸都被抓住了。
大部分丧尸打了药剂之后，都恢复了正常。
小部分丧尸没有熬过去。
而在恢复了正常的那些人里，有一些自杀了。
也许，他们是承受不住当丧尸的那段经历。
末日第 350 天。
世界各地的秩序逐渐开始恢复。
我拉开窗帘，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露出了一个笑容。
跟我一样，其余楼层活下来的人们也拉开了帘子，欢迎阳光进屋。
末日第 366 天。
这是末日结束的第一天，也是新一年的开始。
太阳炙烤着大地。
街上，人类不顾炎热的天气，兴奋地奔跑着，跟亲人、爱人、好友相互拥抱。
米米在我脸上落下一吻：「姐姐，谢谢你。」
随后，她身影翩然，与自己的父母相拥而泣。
我看着他们一家团聚，视线中多了一抹高大身影。
「哥。」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