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追了他七年,结婚前一天晚上,我看到了他和秘书的聊天记录,说我是恋爱脑,我
廉价没本事,娶我只是因为商业联姻。
婚礼当天,我当众宣布婚礼取消,决定重新做回自己。
我得了癌症,晚期,剩下的岁月,我要好好爱我自己。
从此无数社交的场合,我都高声宣布,我是不爱盛泽熙的时瑾。
可他又堵住我,红着眼求我不要死,发誓要把我娶回家。
1
陈医生说:「你需要尽快做手术切除乳腺癌,否则就会错过最佳治疗时间。」
他神色肃穆,表情凝重,声音带着许多悲切。
我有些木讷,最后问了句,「切除后,我能活多久。」
「保持好的心态和情绪,应该可以得到长期的存活,否则,五年已是极致。」
最后问道:「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盛总。」
我苦笑一声,「他或许并不想听到我的事情。」
昨天才取消婚礼,今天就登上了娱乐晚报,盛世集团的总裁搂着秘书逛街。
他的秘书,就是企业破产,从千金变成灰姑娘的张闪闪。
我这短短七年,同陪伴他一年的张闪闪相比,甚是微不足道。
因为他不爱我,七年又如何。
我想起昨天宣布取消婚礼时,他满是震惊的眼神。
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曾是我见过最美的浩瀚星辰,可现在却满是戾气地望向我,没有一丝怜惜。
我对他说:「你自由了。」
他低沉的声音缀满了轻蔑,「呵,时瑾,你们时家长本事了?有种别来求我。」
谁人不知,盛泽熙是花花公子,而我爱了他七年,卑微至极。
又有谁人不知,他有一个情人,是他的秘书张闪闪,落魄的灰姑娘。
直至现在我才看清楚,这卑微的爱代价有多高。
赠与我一场不屑又可怜的婚姻,还要耗费了我所有的爱,甚至生命。
2
我和张闪闪也曾是要好的朋友,我们也曾手拉手说要当一辈子的闺蜜。
那时候她还是豪门千金,同我一起分享着彼此的秘密。
高二那年的运动会,我和她躲在观众席上戴着耳机听歌,听着周杰伦唱晴天,紧紧拉着手,讨论着明星娱乐八卦。
是我第一眼看到了台下的盛泽熙,他太耀眼了,我懒懒地抬眸,只那一眼,便困住了我七年。
从那时候,我拼命地追他,只为了和他并肩。
他不喜欢跋扈的女孩,我便变得安静沉稳。
他不喜欢短发,我便开始留长发。
他不喜欢的所有事,我都记得。
你看,现在我都分不清,我自己喜欢什么了。
高中时候追他,写了七百二十封情书,用着最漂亮的日记本,我害羞委托着张闪闪为我送过去。
大学的时候又每天跟在他身后。
他话少,每次同我多说几句话,我都喜滋滋的告诉张闪闪。
后来大四毕业,张闪闪家的公司倒闭了,所有财产都被冻结,她再也不是豪门千金。
我却傻乎乎地把她安排到了盛泽熙的公司,成了他的秘书,拜托他好好照顾张闪闪。
没想到,照顾着照顾着,他们滚到了一起,还是我亲手将张闪闪推给了盛泽熙。
我忘不掉。
那个晚上,我兴奋地拿着礼物,带着朋友去盛泽熙家为他准备一个惊喜,庆祝生日。
好不容易搞来了他家的钥匙,等到了半夜,等到的却是他拉着张闪闪躺到了床上。
我更忘不掉,他当着我的面,将我写过的七百二十封信烧成灰烬,搂着张闪闪说:
「你以为你的爱值多少钱?」
那些画面刺眼得很,无数次涌上心头,堵塞着我的神经,使我丧失了所有的快乐。
3
距离做手术还有十天,爸妈都搬到了医院。
他们正焦急地询问医生我的存活率。
我接到了盛泽熙的电话,他对我说话时,还是没有一丝温度,不耐烦地说:
「我爸生日让我一定要邀请你,记得来。」
他以前对我说话虽然不那么温柔,可也不会这样冷漠,自从被迫要和我结婚后,他才彻底对我厌恶。
住院后,我便很少去理会盛泽熙的花边新闻。
从此有他出席的宴会,我都尽量避免,加上我本来就要静养,更是消失了很久。
爱上盛泽熙的这七年,我只得到过他的一个吻。
还是订婚那晚喝醉了酒,他发疯了似的压住我,像野兽一样啃着我的脖颈。
「满意了吗?我必须得娶你了?」
磁性又冷漠的声音,像冰水一样浇湿我的雀跃,可我那时候很爱他,还要哭着求:
「我会对你的好的,真的……我们好好在一起过日子,好吗?」
真蠢,蠢到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收回了我的生命。
毫不犹豫,我挂断了电话,盛泽熙却像是上瘾了一样,不停地给我拨打。
我烦得要命,冲着电话吼了句:「你有病吗?我不会去的。」
「时瑾,你是在欲擒故纵吗?」他发出几声冷笑,「你明知道我爸非让我找你和好,所以搞这一招?」
「放心,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跟你结婚。」我慢条斯理地控制语气,随后挂断电话,直接拉黑他。
望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眼泪又顺着脸颊流了出来。
我在这里抗癌,他在那嘲笑我手段低,被爱的人永远像个小丑。
门吱一声响。
妈妈哭着走进了病房,她摸着我的头发,宽慰道:
「小瑾,我们有钱,大不了去国外治疗,一定给你治好,昂。」
爸爸还在外面,我知道,他只是不想让我看到他红着眼的模样。
我点点头,静静躺在妈妈的怀里。
我不想死,我一定要幸福。
4
可以和盛家的企业匹敌的,的确只有我们时家。
盛父本来以为娶我稳操胜券,更可以开拓市场,得到更大的利润,没想到我却当众宣布退婚。
本来以为又是闹剧一场,我还是会像以前那样求着盛泽熙,卑微地和好。
这一晃已经半月多,我却毫无消息。
盛父沉不住气,盛泽熙更是忽然觉得身边空了什么。
他气恼得很,根本不想听盛父的话好好去哄哄我。
他气恼的是,这七年以来,我第一次冲他发脾气。
我以为我扮演着乖巧懂事的角色,就可以分得张闪闪的爱,可爱是无法替代的。
就像有些人,是无法再回来的。
电话再也打不通,公司也不见人,家里更是找不到。
别墅里,盛泽熙盯着手机愣神。
张闪闪劝着说:「可能是小瑾去旅游了,我们再等等吧。」
他摇摇头,精致的脸上眉梢皱起,冷峻又惊艳,「这不一样。」
他感觉出来了,这次不一样,脑子里的记忆忽然就像空白一样,只是半个月,他竟然再也无法感应我对他的爱。
被爱是可以感受到的,可现在真的变了。
张闪闪感受到了危机感,她尝试拉着他的手问:
「阿泽,我很爱你,你会为了我对抗这一切吗?」
他反感地甩开她的手,站起来点了一支烟,「我说过,玩玩而已,别太认真。」
声音慵懒又低哑,他烦躁地走到阳台吸着香烟。
在他心里,爱是捆绑,只能玩,不能当真。
所以七年,他只玩女人,却不娶女人。
而我,是第一个当众宣布不想嫁给他的人。
5
做手术前一晚,我发烧了。
滚烫的脸颊红彤彤的,好像昏黄时分的火烧云,脑袋昏昏沉沉的,想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我记得在他母亲去世的那一晚,他生病了,哭的像个孩子。
我一夜没睡照顾他,握紧他的手,告诉他还有我。
我总跟在他的身后,比舔狗还要舔狗。
那个时候感觉盛泽熙就是我的,他像个小绵羊一样乖巧,可等他病好后,又冷厉漠然。
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他,我知道。
朦胧中又听到医生说要打麻药的声音,好像下了病危通知书,母亲趴在我的耳边说让我一定要撑下去。
再醒来时,嘴上已经套上了氧气罩,胳膊上插着针管。
这一切,煎熬又痛苦。
6
盛父要过生日,一定要宴请市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他还特意找报社和新闻机构报道宣传,通过这次曝光,再次寻找可以联姻的家族。
虽然与时家的婚事吹了,但千金多的是。
他的算盘打得很精,宴请了豪门千金无数,可还是不想放弃我这个退路。
毕竟我父亲开的是投资公司,只要有了更多的流动资金去周转,连续盈利,就能上市。
盛父不肯死心,拿着股份威胁盛泽熙,若不找我和好,那么他将丧失继承权。
那继承权会给谁?
哦,一定是给盛父的小三,还有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
盛泽熙恨极了被威胁的感觉,所以理所应当地恨起了我。
当晚他就去找了张闪闪,他看着她温柔又澄净的模样,好像只受他的摆布。
粗暴撕扯着她的衣服,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他正抚着她的脸,忽然停电了。
昏暗的房间里,张闪闪抽泣着说:「阿泽,你会娶我吗?」
这句话很熟悉。
他停下了动作,不由得想起来。
有个夜晚,也是停电,昏暗的病房里,有个女人也说了同样的话。
不过多了一句:
「阿泽,我会保护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烦躁地起身,又开始摸黑找烟。
黑暗掩盖了他眼角的戾色,张闪闪以为他是在找套,又问了句:「没关系,可以不戴。」
盛泽熙压了压唇角,有些不悦:「怎么,不怕怀孕?」
「我想给你生一个孩子,阿泽。」
她开始充满希冀地幻想,完全忽略了盛泽熙的语气。
只是这热忱的心还没有升温多久,就被他的一句呛得说不出话。
「你还不够格。」
烟雾弥漫在夜色里,滴一声,又来电了。
灯光照亮了法式装修的房间,偌大的床上,张闪闪的身材一览无余。
可她再没有心情展露心机,撑起双手弱弱地问了句:「那谁够……时瑾吗?」
这两个字像海浪一样席卷了她所有的心事,她用尽手段上了盛泽熙的床,放弃了友谊,选择了一条背叛闺蜜的不归路。
她也害怕,害怕盛泽熙看不起她。
「阿泽,你之前说过的,小瑾是恋爱脑,你不喜欢。」
他目光一动,抬头看着张闪闪的模样,心里却在想着另一个女人。
最近总是想起这些往事,心头一暖,可总觉得要失去这份温暖了。
吸完最后一口烟,他侧头又望向别处,精致又流畅的下颌在灯光下更显得成熟矜贵。
轻笑一声,如清泉荡漾,「张闪闪,你觉得,你配提起她的名字吗?」
最后,又加一句,「我最近,就喜欢恋爱脑这一款。」
拿起衣服,转身离去,甚至没有施舍跟她一个眼神。
真是疯了。
他离开了别墅,开着黑色的迈巴赫疾驰在夜色里,草,最近怎么感觉自己这么缺爱。
7
我回到了家,最后五天,我想在家里度过。
其实也是怕自己死在手术台,最后的时光还要消磨在医院里。
偶尔朋友又提起张闪闪,说她又升职了,从小秘书升到了秘书长。
直到自己要死了,我才发现爱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一刹那,我也没那么恨她了。
以前玩的那么好,现在她成了落魄千金,保全奢侈生活的最好办法,确实是当情妇。
车停到门口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能把西装穿得随意又懒散,只能是盛泽熙了,他看到我后愣了一下,脸色又迅速冷却。
我倒是很惊讶,「你来干什么?」
他扯出一抹笑,是我从未见过的温和。
「忽然想跟你道个歉,不行吗?」
道歉都说得那么拽,看着,真不像。
他今天的话很多,望着我像看不够一样。
「怎么感觉你瘦了?」
我没有理会,母亲还想请他进屋,被我一句怼了回去。
「不会纠缠你,不会跟你结婚,你放心,请回吧。」
8
我见过他生气的样子,凶我的样子,不理睬我的样子,厌恶我的样子。
今天也头一次见到了他死皮赖脸的样子。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用胳膊挡住了门,头发被风吹乱,显得散漫又慵懒。
「时瑾,躲我干什么?」
薄唇轻启,音色更是无尽的清凉。
这风吹得我觉得冷,忍不住咳嗽两声,刚用手捂嘴,他便趁此进了我家。
我努力再次挡住他,一旦进来,桌上的那些药品都会暴露我得了癌症。
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以前用尽一切方法想要获得他的怜惜,现在他主动找上门,我竟然只觉得想哭。
「你要怎么才能离开。」
他忽地伸手扶住我的腰,暧昧地低下头看着我,一呼一息尽数扑打在我的脸颊上。
我圆圆的脸消瘦得都有了下巴,那双神采奕奕的眼也失去了颜色,褪去稚嫩和可爱,倒是多了些成熟和风韵。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也挺迷人的。」
他的声线酥麻又低沉,可又让我无比的恶心。
无数个夜晚,我夜不能寐辗转为他哭泣时,他是不是也把同样的话说给张闪闪听。
呼吸紧蹙,我猛地推开他。
修长的手顿在半空,他的心也像过山车一样起起伏伏。
「你怎么那么贱?就喜欢不爱你的人?」我冷笑一声,「能滚吗?」
他似乎故意忽略重点,眉头一皱,「你不爱我?谁信?」
「我管你信不信,我不爱你了,盛泽熙。」
我特意拖长的尾音,加上再无往日的热切,他的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空气凝重,他盯着我的眼,想要看透一切,可只看到了平淡。
「要我离开可以,你要参加我爸的生日宴会。」
「可以,那你现在就走。」
语气恢复了对我的不耐烦,他转身就离开,迈出门时,忽地又回头。
还是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最后来了句:
「时瑾,我会让你重新爱上我的,一定。」
我没回答,重重关上了门。
胸疼得深入骨髓,我蹲在了地上喘息,热泪滚烫。
早就迟了。
有些爱,早就迟了。
9
我不知道盛泽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包养张闪闪的。
他在我心里总是象征着清冷和美好,冷漠与干净,我总觉得爱上他,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可没想到,带来的是我这个病。
那个时候,我日复一日为他做便当,每天雷打不动地送。
盛世集团的前台早就把我当成了未来的总裁夫人,喜滋滋地喊我盛太太。
也许就是这个称呼,让我忘了所有的苦。
抱着饭盒看着电梯升到最高层,打开门后,便是他抱着张闪闪滚在办公室的沙发上,衣衫不整,唇齿染色。
他迷离又闪烁的眼神,是我第一次见到的。
张闪闪慌乱地捂住自己的身体,我亲手做的便当也掉到了地上。
没有一丝愧疚和怜惜,就这样残忍地将真相摆到了我面前。
我记得他暴躁的样子,朝着我吼:「操,谁让你来的?」
他生日的那一次,我强行为他找理由是喝多了酒,可这时赤裸裸的画面,早就剥夺了他干净的证据,彻底不堪。
盛泽熙。
这样破碎又凌乱的你,我爱不上了。
10
母亲向来宠我,无数次询问我到底还爱不爱盛泽熙,都得到了我坚定说不爱的回答。
爱的代价太高,我只想平平安安地做完手术,回归正常的生活。
若是没有那个运气活下来,我也想跟家人在一起。
她不想委屈我,说如果不想见盛家的人,就不要去了。
可是有些事,躲不掉。
尤其是盛泽熙,他或许只喜欢不爱他的人。
父亲将公司全权交给了鹿然打理,他是父亲资助的留学生,归国后,就来时家的公司了。
思来想去,盛父的生日会,父亲还是决定让鹿然当我的舞伴。
我生病这件事没有外传,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可能命不久矣。
对我来讲,多看几次黄昏迟暮,多仰望几次夜晚的星空,多过几天健康人的生活,都要比活在别人同情又八卦的眼神中好。
我穿了一身深蓝色的鱼尾裙。
生病确实会瘦,以前我总想减掉的赘肉,如今彻底说了拜拜,可是现在我却无比想念健康的自己。
罢了,罢了。
世上难两全,我注定要为自己的恋爱脑买单。
11
第一次见鹿然还是在高中,现在他早已经变成了风度翩翩的绅士,像个拘谨的小孩,看到我后还脸红地说:「时小姐,好久不见。」
我点点头,展露了一个微笑,阳光洒了下来,为我蒙上了一层磨砂的暖色调。
嘴角都有些僵硬,忽然发觉,自己好久没笑了。
盛家。
盛父又在叱骂着盛泽熙,说他不争气,说他从不把家族企业当回事。
起因也就是他让张闪闪当舞伴。
聪明的盛父一眼就能看穿张闪闪的身份,当着面骂:
「你以为她是图爱你才当这盛府的豪门情妇吗!她是图你的钱,想要吸你的血!」
盛泽熙满脸无所谓地说:「你不也是找了个小三,还有了私生子吗?」
盛父气得快要吐血,拍着桌大吼:
「你的继母是我明媒正娶,你的弟弟也是结婚之后有的!盛泽熙,你要叛逆到什么时候?除了时瑾把你当成宝,你在谁的心里不是个浪荡子!家族迟早败到你手里!」
一句话敲得他又想了很多回忆,强忍着怒气,开着车就走。
时瑾,时瑾,时瑾,哪里都是时瑾。
他觉得心空荡荡的,像灵魂被抽离般孤立在世间。
盛泽熙知道,他不爱张闪闪,那个女人不过是用来彰显自由的工具。
可现在,好多回忆涌上来,刹那间,竟然也会心疼。
心疼那时的自己,好像伤害了很重要的人。
烦躁,急切,又暴烈,他索性回自己的家又开了一辆摩托。
手机一响,是张闪闪问他什么时候来接她。
她在电话那头兴奋地说挑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以及价格不菲的珠宝。
她羞涩地问,「这次真的决定好,要将我介绍给盛家的人认识吗?」
盛泽熙冷漠地一笑,磁性又低缓的声音缓缓而出:
「你想多了吧?我是懒得再找女人。」
12
我记得以前不管出席什么宴会,我都会打扮得本本分分,因为盛泽熙说过,他喜欢温柔的女孩。
从此,我再也没戴过奢华的首饰,穿过艳丽的裙摆。
而今天我为自己选的鱼尾裙,恰好将我的身材曲线勾勒出来。
盛父包了酒店的场地,置办得奢华又典雅。
他一见我挽着鹿然的胳膊出现,脸都绿了,可又立马浅笑着问我最近都去做什么了,父母怎么没来。
「没时间,忙而已。」
简单回答,我随便找了个理由脱身而去。
以前我倒贴时,不知道父母忍了多少次他的傲慢无礼。
导致现在,一句废话我都不想多少。
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鹿然乖巧地跟在我身后,上阶梯时,还会帮我提裙摆。
只要平静地度过今晚,我便可以摆脱与盛家所有的纠葛。
在我拿了一杯香槟酒,考虑要不要喝一口时,记者忽然蜂拥到门口。
张闪闪挽着盛泽熙的胳膊,在闪光灯下,眸间尽是风情。
盛父再次气得差点将酒杯摔到地上,忙去寻找我的身影,只见我淡定地在角落里摇晃着酒杯。
阔别不久,再次见到张闪闪,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等记者拍完照,盛父迅速清场,宴会安静了下来。
在场的人就像看戏一样望向我,再驻足看着盛泽熙。
他的到来就像悲伤,会席卷我的快乐,让我想起很多耻辱的瞬间。
胸腔里弥漫着恶心,我便去了洗手间。
最后的场合,他都要带着张闪闪恶心我。
补上口红,转身的那一刻,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抵到了墙上。
高定的衬衣西装,一猜就知道是谁。
盛泽熙面色紧绷,眼角透着猩红,声音像哑了一样,「谁让你穿这么暴露的?」
「我再次警告你,我跟你没有关系,请你不要把你喜欢的标准安到我身上,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憋了好久,追他的这七年,也更像是过了一辈子一样。
痛苦和难堪早就占据了我的身心,使它疲惫不堪,成为了荒原里的野马,没有补给。
他低头看着我,修长的手强行抿掉了我唇上的口红,视线滚烫,似要燃烧了我,
「时瑾,你再说下去,我这辈子都不会见你。」
「那就希望你说到做到。」
13
一整场宴会,盛父眼巴巴地想同我说话,可惜我全程都在和鹿然跳舞。
这是我最肆意的时光了。
他轻轻抚上我的腰间,我就像个快乐的精灵。
裙摆在我的舞动下闪烁缤纷,这一刻,我就是童话里的公主,而不是怨妇。
我再也不会乞讨谁的爱,爱不爱都可以。
今晚很美好,如果可以忽略背后那道灼热的光线,便是更好了。
张闪闪主动牵住了盛泽熙的手,她抬头问:「我们要不要跳舞……」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自己变成了时瑾,卑微地讨好一个只把她当发泄工具的人。
毫无疑问,盛泽熙全程都没有理会,只是摇晃着手中的威士忌,双眼死死盯住舞台上的人。
他不明白,这个人仅仅是消失了一段时间,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他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心里,会充满嫉妒和酸气。
14
盛泽熙没想到自己说的一句气话真的得到了兑现,本来是想期待某人可以哄他,像以前那样,他一定会放下姿态和骄傲,去真正爱一个人。
为此,盛泽熙连着一个月都没有见张闪闪,任凭她的电话打爆,看着她泪流,最后甩了一句话:
「你是拿着卡里的一百万滚蛋,还是想继续纠缠?」
她忍着泪十分识趣地拿钱走人,最后说:「盛泽熙,你真的是渣男。」
他假装咳嗽一声,勾着唇角坏笑,「你第一天知道吗?」
一句话怼得她没话说,的确是,是她趁人之危,是她勾引又浪骇。
张闪闪又很快调整情绪,撕破了处心积虑的伪装,句句都带着伤人的刀:
「是啊,我早知道你是渣男,我一勾引,你便睡了我。可时瑾爱了你七年,你给了她你所有的坏脾气,对她说过最伤人的话,撕了她用心给你写的信,还让她亲眼看着你和我上床。」
「盛泽熙,看来你对不爱你人,总是格外的仁慈,我都替时瑾感到可怜。」
她为了得到钱,放弃了友谊,可她也同样见证了时瑾七年深沉的爱。
等张闪闪已经走了,他还在呆愣着没动,心底被无数的愧意和后悔填满,脑海里不停地回忆他对她不好的每一个瞬间……
羞辱,强吻,责骂,出轨……
他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就忽然不爱了,原来不是忽然,是积攒的失望和痛苦太多了,只是退婚的时候,才表露出来。
也不是忽然改变,而是那个女人,变回了自己。
15
听说盛泽熙翻遍了整座城,蹲在我家守了很久都没见到我。
盛泽熙更没脸找我的父母,于是只能等。
他没想到,再次见到我,是在酒吧,还是他的朋友从混迹夜店的人手里买来的消息。
昏暗的灯光闪烁着,我穿着超短裙摇摆在舞池中央。
同行的还有鹿然,不过他比较抗拒,只在旁边看着我。
盛泽熙眼里骤然升起一份冷厉,当我还沉浸在音乐里时,手臂已经被人拉住。
我抬头,内心忍不住骂一句,草,这都能遇到……
我可是千躲万躲,好不容易不用打针的。
他像个疯批一样把我拉到了安静的包厢,直接将我按到了沙发上,阴冷又病态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
「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啊,玩这么花?」
我呵呵冷笑,「不不不,比不得你睡了秘书。」
他忽地眸里涌动愧意,长腿一勾,让我坐到了他腿上,「有没有舒服一点?」
这样温柔,可不像他,我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皱着眉骂他:「盛泽熙,我嫌你脏。」
一句话让他变了脸色,他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我:「对不起,别离开我,好吗……」
我真的觉得老天在跟我开玩笑。
在我全心全意爱着这个男人时,他从不给我回应。
现如今我可能要死了,他才慢热地想起来爱我。
迟来的爱太贱了,真的不想要了。
「盛泽熙。」
我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半晌,他吐了句嗯。
「你到底要干什么?」
他开始柔和起来,目光落在我的脸上,氤氲着炽热。
「我想换我来爱你一次,好不好?不要再见鹿然,好不好……」
乞讨的尾音,如同黑暗里的篝火,吞噬着寂寞和不甘。
今晚,我见到了他卑微的一面。
而我的内心,忽然滋发了一个邪恶的念头。
我想让他也经历一遍,他赠与我的,所有的苦难。
16
盛泽熙挨了一拳。
不过不是我打的,是鹿然。
当鹿然满酒吧地找我,最后打开房门看到我被盛泽熙禁锢在他腿上时,眼都红了。
他将我拉到怀里,像个护崽的母鸡。
最后又狠狠地给了盛泽熙一拳,疾言厉色,「麻烦盛总离时瑾远一点,你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身形高大的男人,孤立无援地抚上了嘴角,盛泽熙眯紧了眼睛问我,「你选他还是选我?」
深邃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我,丝毫不在意嘴角的丝血。
这个问题有点幼稚。
就像他生日那个晚上,我看到他抱着张闪闪忘我暧昧时,我也问了这个问题。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他说了,「我选谁,关你什么事?」
同样的说辞,同样的语气,我甩了甩大波浪,有种酷似报仇的爽感。
我靠在鹿然的肩膀上,玩味地挑了挑眉:「我选谁,关你什么事?」
昏暗的酒吧,映衬着他的脸更加的晦暗。
他像个木偶一样还没反应过来,双眼失去了神色,就连身上玩世不恭的气息也消散了。
等鹿然拉着我走出包间,他忽地倒在沙发上,像丧失了重力一样,嘴里念念有词:
「原来你当时……这么痛啊。」
17
肆意活一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针管插进我皮肤里时,会有无数个痛苦的画面闪烁在脑海里,甩不掉,放不下,吞噬我的快乐。
又回到了医院,我总结出了治病的规律。
一周能回家,半月得住院,一年全吃药。
老爸长了很多白头发,他沉默寡言,却每天都在询问医生我的状况。
显然有鹿然的陪伴是好的,如今我的胸也没有那么痛了。
只是有时候经常觉得喘不过气,像巨石压在我的心上。
我看了一眼镜子,颓废地说了句:「我现在是不是好丑。」
妈妈摸了摸我的额头,哄我睡觉:
「我女儿是最漂亮的,比明星都精致!等你好了,就跟妈妈去老家散心,以后啊,健健康康就好。」
老妈的声音总是很柔软,像羽毛一样轻轻挠动着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的求生欲特别强烈,我不想死,我想陪着妈妈老去,我还没吃够老妈做的饭,没穿够老妈洗的衣服,没让她管够。
18
我很久都没有去过公司了,关于我的流言也越来越多。
什么怀了盛泽熙的孩子流产了,什么张闪闪小三上位而我负气出国。
但都没中一条,是我可能命不久矣。
盛泽熙的人脉很广,吩咐了手下再看到我的踪迹立马告知他。
眼线遍布所有娱乐场所,购物广场,美食天堂,可唯独没有医院。
我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出现一次,他惊喜一次看到了我的另一面,又很快被打脸。
他有时候会去我们念过的大学做讲座,大学四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母亲的去世和突然冒出来的继母私生子,将他在家庭的地位无限压榨。
私生子嚣张地让他滚出去盛家时,是一个女孩正义凛然地站在他身前,警告盛父:
「继承权如果不给盛泽熙,我们时家就停了对盛世企业的所有投资。」
这个女孩,在他打球时在旁边站着欢欣,又是拍照又是递水。
这个女孩,每天换着花样地给他送礼物,送便当。
他一次都没有注意过,还和那些富二代同学吐槽过,堂堂投资公司老总的女儿,怎么跟个恋爱脑一样那么愚蠢。
所以他关注上了张闪闪,那个像白天鹅一样吊着他的女孩。
他知道自己不喜欢张闪闪,只是喜欢那种得不到的感觉,一旦得到,刺手的玫瑰也会变成野草,贱且不值钱。
这次讲座,他碰到了老教授。
老教授拍着他的肩膀问:「是不是和时瑾结婚了?」
他没回答,接着听老教授絮叨说:
「这个女孩,真是锲而不舍,为了能每天跟你参加一样的活动,给我打扫了半年的办公室。我可告诉你,你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这样爱你的了。」
他恍惚间觉得心脏憋得厉害,像是无数的针尖穿了过去,不那么疼,但就是难受,难受得说不上话。
最后声音微微沙哑,酸涩的气息涌到了心头,「我会娶她的,一定。」
老教授欣慰地点点头,扬长而去,在暮色里,渐渐消失,他也想起了每一次,他离开的时候,背后都有一道目光。
再望向那熟悉的走廊,只剩下灯火明亮,可寂寥得很,就好像,失去的感觉。
爱是心疼吗?
盛泽熙好像有点懂了。
回到家翻箱倒柜寻找那些被他扔到角落里的礼物,香水,戒指,项链,还有一条围巾。
上面勾着名字,还有一句话,歪歪扭扭的。
「我要嫁给盛泽熙。」
19
半夜,他开着车疾驰在夜色里,又去了我家。
只可惜,没有灯光,没有一个人。
白天他又去了时家公司的大厦,前台看到他后就将他「请」了出去:
「时总说过,这里不欢迎您,同时与你们盛世集团的合作也到此为止,请您离开。」
盛泽熙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以前慵懒又冷厉的眼神变得迷茫起来。
接着直奔张闪闪的住处,坐到沙发上,开门见山。
「见过时瑾没?」
张闪闪没回答,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夹着一根烟,姿态慵懒又冷酷。
最后他没了耐性,又问了句:「我问你,见过时瑾没?」
屋里很暗,窗帘都拉着,还开着灯。
「我自从跟了你后,时瑾就没跟我联系过了。」
她倒了一杯白开水,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俊美又危险。
「有她的消息立马告诉我。」
毫不停留,盛泽熙熄灭了烟,直接起身。
张闪闪忽然抱住了他的腰,她还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只是一个被玩腻了的情妇。
「阿泽,你后悔吗?」
她知道盛泽熙的脾气,玩世不恭,从不质疑自己的选择,只要他说不后悔,她立马顺着台阶说也不后悔当他的情妇。
只是,白炽灯下,他眸底闪过一丝愧疚,幽暗又寒芒。
那个骄傲的盛泽熙,说了句:「我后悔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张闪闪的脸,此刻竟然勾不起他心里的一丝涟漪。
「张闪闪,我很后悔,如果没有你,或许我都和时瑾结婚了。」
那双充满幻想和憧憬的眼神,就像利刃一样,刺伤了她的自信。
随着他毫无留恋的脚步声远去,张闪闪呆滞地坐到沙发上,默默地念,
「是我活该,是我当了他的情妇,挡了他们的爱情。」
是她耍着手段不停让盛泽熙忽略时瑾的存在,是她一步一步引诱着盛泽熙在订婚前一夜聊天,还要暗示自己最好的朋友,去发现盛泽熙爱的是她。
20
我已经做好了手术的准备,身体各项指标也达到了做手术的标准,好像日子慢慢变得明朗起来。
陈医生说,手术成功率还是蛮大的,只是会切除我的胸。
我妈知道我从小就爱美,每天和我爸暗示我,女人最美的是内在。
他们还让鹿然天天来照顾我,他也像个大男孩一样,每天规划着等做完手术带我去哪里玩。
我伤感一句:「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他便板着脸,眼眸里满是光,「姐姐,到时候我在手术室外给你守着,我带一把锄头和黄符,要是死神来了,我给他一锄头。黑白无常来,我直接用符定住他们,放心。」
21
盛泽熙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求人的那一天。
他早早地等在公司门口,拦住了我爸的商务车。
「叔叔,求你告诉我时瑾在哪里,好吗?」
我爸看都不看他一眼,吩咐司机继续开车,他却赖着不走,直接坐到了引擎盖上,低着头,满眼的红血丝。
没有办法,我爸下车道:「小瑾出国了,别找了。」
「我不信!」低哑的声线说话稍大一点就会破音,他又道:「我都查过了,小瑾没有出国。」
「你爱信不信!」我爸直接走人,车门又被他拉住。
「叔叔,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给你跪下都成,我现在真的爱上小瑾了,我知道她的好,我真的想娶她了,能不能……能不能告诉我,她在哪里。我找遍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跟踪您,跟踪阿姨,我总会找到的。」
「你!你小心我报警!」
「我不怕,叔叔,求你了,告诉我吧,我想见她……」
他跪在地上,感受着冰冷的地板刺痛膝盖,满目祈求,再无骄傲。
「她在医院。」
最后四个字有些沉重,我爸也红了眼。
盛泽熙紧握车门的手逐渐松动,双眼凄然又绝望,泛上了哀伤,
「叔叔,让我见她一面吧,求你了。」
22
昨晚睡觉的时候胸又疼了。
医院开的药苦死了,每次都是我妈哄我半天才咽下。
因为每天吊点滴,手也肿了。
我让我妈买了一顶假发,最近一直掉头发,晚上还做噩梦。
这是我最糟糕也是最难熬的时光,没想到,我见到了盛泽熙。
关于盛泽熙的回忆越来越少,好像七年就像七天一样。
我渐渐忘了迷恋盛泽熙的感觉,刺痛我的片段,也伴随着死亡的恐惧变得不值一提,哭也哭不出来了。
我想我此刻很丑,比任何时候都很丑,可他还哭了。
那么骄傲的盛泽熙,像个孩子一样问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不想跟他吵架,我没有力气去争辩什么。
「对不起。」他又道,然后熟练地拿起苹果为我削。
他变化好大,变得好像有爱上我的错觉,正好,我也需要人伺候。
我丝毫没有愧疚地使唤他,
「给我买饭。」
「我要喝水。」
「尿急。」
「换药。」
「换吊瓶。」
「想吃零食。」
以前的盛泽熙或许早就撂摊子怼我一句真难伺候,可今天的他格外的温柔,扶着我在走廊里散步时,还将我送他的围巾挂到了我脖子上。
真暖和。
我兴奋地向他展示,
「你知道吗!为了织这条毛巾,我偷偷上课拿着毛线,老教授看到后还开我的玩笑,说我拿着毛线上课是不是想说,学个毛线啊!」
「我娶你。」
他接过我的话,眼角开始泛红,「就算,没有胸我也娶。」
那一瞬间好像悲伤将我的整颗心都席卷了,他接近祈求地说,不停地说:
「只要你能活下来,我一定会像你爱我那样,再爱你一遍,一辈子。」
「小瑾,我求你活下来,我求你回头看看我,我求你不要忘记我,我求你不要走向别人……好吗?」
医院的尽头是手术室,那里站满很多祈祷神灵保佑的人,我好像看到了我的爸爸妈妈。
我本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有一颗跳跃的心脏,有一个爱笑的眼睛,有一个完整的胸脯。
可是因为爱情,我将所有的幸福与快乐寄托在了盛泽熙身上。
我用了七年,起起落落,患得患失,最后,撞破了南墙,梦醒了。
「你走吧,我不会原谅你。」
他的眼睛流出一滴亮晶晶的东西,别过头,假装没听见,
「我也会等你,等你七年,风大了,回病房吧。」
我揉揉眼睛,感受着光照耀在我的脸上,风轻轻地拍打着,像小时候生病黏着妈妈带我出去玩。
妈妈也说:「风大了,回家吧。」
这风好大,像龙卷风,或者是飓风,那么恐怖又猛烈,让我措手不及。
24
我不想再见到盛泽熙了。
为了这场愚蠢的,掺杂着背叛和出轨的爱情,我大病了一场。
就算盛泽熙跪下来求我原谅,就算他将我受过的伤全部抚慰一遍,可破碎的心一旦跌落到泥潭里,便一点光都看不到了。
没有光,没有气息,毫无生机。
夜晚降临,父亲安排了转院,本来就是要走的,只是盛泽熙的出现,让我被迫提前了日程。
一晃,一年都要过去了,秋季多雨,好像穿婚纱订婚的时候,已经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了。
盛泽熙只是回家拿了一些换洗的衣服,等回来的时候早就人去楼空。
陈医生打电话告诉我,盛泽熙找遍了医院的角落,还找到了院长逼迫他说出我的下落。
只是这个院长跟我爸有点关系,十分硬气地说:
「我不会告诉你的,你家大业大又如何,我是一院之长,怕你吗?」
盛泽熙哭着道歉又祈求,像疯魔了一样,「让我再见她一面吧,就一面……」
最后,陈医生说,他在我待过我的病床上躺了一夜。
我能想象到他的落魄,可不再心疼了。
他受过的苦,不抵我半分。
25
上手术台的那一刻,爸妈不停地安慰我说不要怕,睡醒之后,就是健健康康的时瑾了。
旁边的鹿然坚定地点头,「姐姐,约好了,等你病好我教你钓鱼。」
我笑着笑着眼泪又掉了下来,最后看了一眼爸妈,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刺眼的灯照在我的脸上,麻醉师说要开始打麻药了,我点点头,眼泪还在掉。
「陈医生,要是我没活着出来,还麻烦你告诉我爸妈,我只是去下一个地方提前布置新家了。」
最后一个字也是模模糊糊地说出来,我陷入了黑暗,也好像是一场梦。
梦里的我绑着高马尾,背着刚买的香奈儿包包,和张闪闪拉着手逛街。
梦里的我每天调皮地不肯吃药,让老爸护着我少挨骂。
梦里的我吃着妈妈做的饭,喜滋滋地分享学校有趣的事。
梦里都很美好,可总听到一些嘈杂的声音。
听到医生慌乱地跑出去,说要签什么病危单。
又听到妈妈撕心裂肺的哭声,她跪在地上求着医生说不能没有我,一定要救救我。
我听到鹿然安慰着我妈,说姐姐一定会没事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后,病房的装潢已经变了。
从 icu 到普通病房,代表着手术成功。
我妈惊喜地喊着:「小瑾!你醒了!你终于醒了!你吓死妈妈了……」
她抱着我哭泣,爸爸也急忙赶来。
我生涩地开口,「爸妈,我真的还活着。」
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劫后余生,充满希冀。
妈妈握着我的手,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我脸颊上,
「以后快快乐乐的,我的宝贝女儿,往前看,生活是崭新的。」
崭新的,干净的,快乐的,幸福的。
我知道。
25
恢复的日子过得很快,再看新闻才知道,盛父把集团的继承权交给了他的私生子。
短短一瞬,盛泽熙什么都没有了。
如果没有这场病,可能我还会和他结婚,忍受着他的出轨,靠着眼泪度过下半生。
你说我恨他吗?
恨也不恨。
恨他玩弄我的感情,辜负了我的七年你的真心。
可也感谢他的绝情让我清醒了。
后来听爸爸说,他在我家等了很久,几天几夜,等我爸回去后又跪着求想见我一面。
我托给爸爸告诉他一句话: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感情也好,性命也罢。」
我不会回头,不会再对他好,是他的代价。
我得了一场病,亦是我的代价。
永远,我都不会再见他一面。
永远。
24
出院的那一天,鹿然送了我一束玫瑰花。
以前我一直期待盛泽熙能送我花,像偶像剧里那样,向我求婚。
可我们连订婚仪式,都是那样的不堪和屈辱。
以后的日子都是崭新的。
还好,现在有个男孩背着光站着,他拿着鱼竿朝我晃动。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我忽然想起了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鹿然趴在我的耳边说:
「小瑾,我也想这么叫你。你要快点好起来,你知道吗?我在国外的时候,伯父第一次寄你们一家的照片时,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你,我喜欢你,小瑾,我也很优秀的,你能不能回头看看我。」
我走错了七年才明白,其实爱可以转弯的,我应该大步迈向,爱我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