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班里的太妹们，把新来的女生关在卫生间扇巴掌，逼她喝马桶里的脏水。
我没有阻止。
因为有她当她们的新玩具，我就不用再挨打了。
1
十六岁那年，我每天都生活在地狱里。
我们班有几个小太妹，为首的个子很高，喜欢蹬黑色小皮靴，气势凌人地斜眼看人。
人们叫她大姐大，私下里叫她大姐头。
除了她的跟班们，所有女生看到她都要低头靠边。
不过最恐怖的不是她，而是被她们簇拥着的苏淼。
苏淼是公认的好学生，扎着利落的马尾，露出光亮饱满的额头，脸上总是挂着好好学生的笑容，看起来漂亮又无害。
但得罪了苏淼，你就完了。
等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晚了。
苏淼前脚挽着我的胳膊，笑盈盈地对我说：「彤彤，听说你成绩不错，我们要互相帮助哦。」
后脚当我考了第一名，苏淼攥着成绩条，皮笑肉不笑地念我的名字。
「韩彤，很好。」
一开始是孤立，被撕烂的资料、被墨水毁掉的作业，需要小组结队时，永远没人跟我组队。
然后是被大姐头她们堵在宿舍里、校园偏僻的角落里、卫生间里……
她们绑着我，一巴掌一巴掌往我脸上扇，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我流着眼泪喊：「对不起，我再也不出风头了，我再也不考第一名了。」
苏淼走过来，脸上挂着好学生的笑容。
「让我告诉你吧，你没有什么地方做错了，但就是不该让我讨厌你。」
大姐头蹬着黑色小皮靴，和她那几个小跟班，在我身上疯狂地踢着。
我抱着头缩成一团，感觉自己要吐出血来。
余光中瞥见一旁的苏淼。
脏了手的事，她从来不做。
她只是高高在上地看着我，眼神像在看一个没有尊严的玩具。
噩梦般的日子持续了一年多。
直到唐小斐过来。
2
唐小斐坐在我前面的座位。
她转学过来的那天，我在后面一边抽泣，一边整理被大姐头她们弄湿的头发。
我吸着鼻子擦头发的时候，唐小斐转过来，问我怎么了。
唐小斐是个白净的女孩，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
「别跟她说话！」大姐头吼了句。
我一个哆嗦，要说的话硬生生堵在喉咙里。
唐小斐有些愣神，大姐头又恶声恶气地补充了一句：「你，新来的！别跟韩彤说话！」
我低着头，全身都在颤抖。
「别跟我说话了，求你……」我挤出一句带着哭腔的话。
「好啦，别吓唬新同学了。新同学刚来，要给人时间适应适应啊。」
苏淼坐在隔壁组几乎平行的位置，她支着下巴，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
有苏淼放话，大姐头这次放过了我们。
唐小斐不明所以，但还是给我递了一包餐巾纸。
我没有立刻接，但等拿起课桌上的餐巾纸时，仿佛还是能感受到上面残留的温度。
暖暖的。
唐小斐是个好人，但很快她就会明白，好人在这所学校里是活不下去的。
可是唐小斐没等到适应，就成了苏淼的下一个目标。
小测后，她给老师打报告说苏淼作弊。
苏淼被叫到了办公室。
等她回来的时候，我从她的眼里只看出一个信号。
唐小斐完了。
3
唐小斐被打的时候，我没有阻止。
她被堵在卫生间，两个女生在后面拽住她的手，另一个女生踩着她的腿，大姐头在前面扇她巴掌。
她下了狠手，每个巴掌都呼呼作响。
唐小斐震惊地看着我们，眼里噙满了眼泪。
苏淼缓缓走过来，把手上的资料甩在地上，姿势优雅得像个公主，「一个厂里打工的爹，一个开小卖部的妈，就这，你也配指手画脚？」
直到看到苏淼，唐小斐才意识到她为什么会遭遇这些。
她不该得罪苏淼的。
她拼命地挣扎，但根本挣不开四个人。
我不想看的，于是低头看着鞋子。
但苏淼在我旁边笑眯眯地说：「韩彤，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哦，不然就你们一起来。」
我艰难地抬眼，对上唐小斐绝望的脸。
心脏像是被狠狠撕裂。
卫生间里事先被清场，除了苏淼和大姐头她们，没有其他人。
唐小斐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了我，「帮我！救救我！」
我颤抖着看向苏淼。
她双手环胸、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切，给我递了个「你敢」的眼神。
我不敢。
我只能僵在那里，看着唐小斐受辱。
「叫什么叫，你以为会有人来帮你吗！今天就让我给你上一课，没人想引火烧身！」大姐头凶神恶煞地喊着。
没用的，求救也没用的，她们反而会变本加厉。
忍一忍吧唐小斐，一切会过去的。
我这么在心里安慰着，但对上她失望的眼神时，还是感觉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了一般。
大姐头还嫌不过瘾，又指使一个女生去坐便的隔间，舀了半杯水出来。
她捏着唐小斐的脸，逼她张嘴。
那杯颜色浑浊的水，洒在唐小斐的嘴里、脸上……
我感觉我的胃在翻滚作呕。
唐小斐眼里迸出疯狂的光，像是能吃人一般。
不知是哪里冒出的爆发力，唐小斐竟然挣脱了她们，脚步生风地朝苏淼撞过来。
苏淼被撞得趔趄了一下，没踩稳，摔倒在了地上。
大姐头她们反应过来，再次摁倒了唐小斐。
苏淼站起来，揉了揉自己被撞疼的地方。
再看向唐小斐的时候，她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像在看一个死人。
「韩彤，你也玩腻了对吧？」她忽地看向我。
「接下来，我们的陪玩换人吧。」
「换成，唐小斐。」
4
「你不要想着打小报告哦，你看看老师是信你，还是信我。」
心满意足后，苏淼撂下一句狠话，和大姐头她们离开了。
唐小斐坐在地上抹眼泪，又突然站起来。
「你要去哪？」
「我要去告诉老师！她们这样欺负人，难道老师都不管吗？！」
「还有你，你昨天哭就是因为被她们欺负对吧？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任凭她们欺负啊？！」
唐小斐的眼神里有很多东西，愤怒、失望……
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的心上。
没用的啊，老师不会管的。
他们只会说，苏淼是好学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同学间有点摩擦很正常，你不能因为这些就污蔑别人。
他们只会让你离大姐头那样的坏学生远一点，小地方的坏学生这么多，他们怎么管得过来。
「没用的，老师不会相信你的。你也没证据证明是苏淼，最多是大姐头被叫去训斥一顿。但老师管你这次，能管你下次吗？」
「苏淼她家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她家里是当官的，她家给学校捐了 30 万。她连你家背景都调查好了，你拿什么跟她斗呀？」
「你知不知道，班里那个空位……」
唐小斐不说话，只是抿嘴看着我，眼里燃烧着火光。
她还是去了。
然后灰头土脸地出来。
我就说吧，肯定是这样。
我想上去安慰她两句，她没有搭理我。
也许在唐小斐眼里，默默看着的我和苏淼她们也没有区别吧。
可是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人们永远视而不见，不想惹火烧身。永远抛弃别人，和被别人抛弃。
唐小斐，你会明白的。
只有忍耐，才是结束这场噩梦的办法。
因为告老师的事，大姐头她们把其他人轰出宿舍，逼唐小斐跪在她们面前。
「我都说了不要告老师，你还真去告啊？唐小斐，你真硬气！我看你能硬气到什么时候！」苏淼看起来很不爽。
大姐头拽着唐小斐的头发，只要苏淼一句话，就能鞍前马后。
苏淼眼珠子转了转，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她身上可不能出现什么痕迹啊，不然又去老师那污蔑我们了。话说这头头发真好看，拔下来估计更好看呢。」
唐小斐有一头齐肩的头发，柔顺靓丽。
大姐头迅速明白了苏淼的意思，给其他女生使了个眼色。
她们开始拔唐小斐头发。
拔头发能有多疼。
但是拔掉很多根呢？用了猛力狠狠地拔呢？
她们狞着脸兴奋地拽，就像电视剧里的容嬷嬷扎针那样凶狠吓人。
为什么她们看起来那么快乐，好像很享受对别人施暴。
唐小斐开始尖叫，而她们用宿舍里随手拿到的脏袜子，堵住了她的嘴。
拔头发后她们又嫌不过瘾，把唐小斐推在床上扒她的衣服。
很快，唐小斐就像个鸡蛋般光洁。
她屈辱地伸手遮挡，嗓子里发出呜呜的哭号声。
「唐小斐，好好感受下我们给你准备的礼物哦。」苏淼甜甜地笑着。
直到那一刻，唐小斐才真正开始哭。
那么恶心和屈辱。
苏淼拿着手机在旁边拍照，「我帮你拍照留念哦，如果你敢乱说话，这些照片就会被所有人看到。」
「你也不想发生这种事吧？毕竟你那得了高血压的父亲知道了这种事，会不会当场气死都不知道。」
手机闪光灯的声音那么清脆，唐小斐的眼神先是愤怒和绝望，又慢慢变成死寂。
她看着旁边空无一人的地方，喉咙里发出咕囔声，像是在说：「救我……」
拍够了，大姐头拽出唐小斐嘴里的脏袜子。
「救救我……」
「这人是疯了吗，对着空气喊什么喊呢？」
「不会吧，唐同学有胆量告老师，不至于连这点奖励都接受不了吧。」
苏淼满意地翻看着那些照片，然后把手机塞给大姐头，让她好好保管。
全程我都缩在角落里，像个隐身人。
她们不让我走。
我只能沉默地站着，努力不去看她们折磨唐小斐的画面。
临走前，苏淼对着我笑，「韩彤，你应该很高兴吧，终于找到了新的人替代你。」
替代？
是啊，唐小斐是我的替代品。
有了唐小斐后，我就不用再挨打了。
5
她们都走了，我过去看唐小斐。
她维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目光呆滞地注视着角落。
之前那个眼里闪着光，笑起来暖暖的唐小斐，好像已经死掉了。
得罪苏淼的人，都不会有例外。
运气好点的，及时向她认输，像条狗一样讨到她的欢心后，她会放过你。严重的就会被拍下裸照用来威胁，然后越发肆无忌惮。
不过她很聪明，从不造成真正的身体损伤。而且所有的施暴，都由大姐头她们来完成，就算被告发，也很难牵连到她。
我拿起衣服盖在唐小斐的身上。
可她像条死鱼躺在案板上，似乎已经自暴自弃。
「小斐，别这样啊……」
我想说点什么，让她振作起来。
但她推开了我，「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我触电般缩回手。
她说得对，我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话。
我见死不救，害怕牵连自己，还心甘情愿让她成为我的替代品。这跟班里那些冷眼旁观的同学有什么区别？甚至比他们更恶心。
我低着头，跟她说了一个故事。
从前，班里有一个被欺负的女孩。
她妈妈带着她来县城里上学，摆路边摊支撑家用，爸爸则留在家里种地。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指望她出人头地。
她很努力，可是班里最漂亮的女生骂她臭虫，说她身上都是臭味。
她们把她堵在角落里拳打脚踢，扒光她的衣服拍照威胁。
她不敢告诉别人，她只能忍着，告诉自己坚持完这几年。
没有人关心她，除了一个新来的女同学。
可是很快，新来的女同学就惹恼了那个最漂亮的女生，因为她考了第一名，漂亮女生只考了第二。
漂亮女生问她，把玩具换成那个第一名好不好。
新来的女生痛苦地看着她，不敢相信她会这样对自己。
但是，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唐小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我能怎么办呢？你没被抛弃过呀，你知道被朋友抛弃是什么感觉吗？可是当时我看着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那个抛弃我的女生，叫王雨。
我永远忘不了她低着头无比怯懦的模样。
我想骂她的，但已经被苏淼她们缠上了。
「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的把柄全在苏淼手里，苏淼家里是当官的，她家里给学校捐了 30 万，我们拿什么跟她斗啊……」
唐小斐终于肯看我，眼里浮出一丝神采。
「那个女孩，也是我们班的吗？」
「是的，你记得班里那个空位吗？那以前就是她的位置，后来也一直没人坐。」
王雨死了。
我成为苏淼的玩具后，又过了一段时间，她不知怎的又惹恼了苏淼，天天被她们欺负。
后来有一天，她从我们学校顶楼一跃而下，当场就摔死了。
王雨的妈妈在学校哭成了泪人，和她爸爸拉着横幅要讨个公道。
最后校方的解释是，学生心理问题导致。
该赔的赔，该掩盖的掩盖，最后一切如常。
有人向校方匿名反馈过她被其他同学欺负的事，但最后一点水花也没有。
也许王雨真的是自己轻生，但苏淼她们真的就一点罪也没有吗？
但没用。
农民的女儿怎么斗得过苏淼。
唐小斐幽幽地看着角落，似乎那里有什么人站着。
从那天起，唐小斐整天忙着打听王雨的事。
她怀疑王雨的去世和苏淼有关，但根本就没什么证据，王雨什么东西也没留下。
6
自从王雨死后，这个名字就成了班里的忌讳。
唐小斐就趁苏淼她们不在的时候，在下课放学的间隙，对同学们死缠烂打。有些心肠软的会悄悄告诉她，还让她千万不要说出去。
她还跑到王雨曾住过的宿舍，试图找出点什么。
我提醒她不要再查了，苏淼很讨厌听到王雨这个名字，被发现肯定有她受的。
唐小斐不听。
苏淼很快知道了，而这次，等待唐小斐的是惨无人道的对待。
那是个周五傍晚，夕阳红得像血。
大姐头她们把唐小斐堵在废弃的体育室里，看架势又免不了一阵虐待。
唐小斐默不作声，只是死死盯着她们。
苏淼轻笑，「看来我们还是太温柔了，才会让你变本加厉。查到王雨头上了？好，很好！唐小斐，你真有骨气，我看看你今天还能不能硬气下去。」
她给大姐头使了个眼神。
大姐头打了个电话，没几分钟，走进来几个流里流气的男生。个个打扮很张扬，有的还染着黄毛红毛，一看就是那种已经辍学的社会青年。
他们和大姐头称兄道弟，眼神放肆地在唐小斐身上扫着，「这就是今天的货啊？」
唐小斐的脸色僵硬住了。
苏淼露出一个娇俏的笑，「大哥们，她就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啦。你们好好玩，只要不玩出人命就行。」
他们狞笑着，朝唐小斐逼近。
唐小斐开始颤抖，「不要，求求你……苏淼，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现在知道错了？不嘴硬了？」苏淼笑得灿烂，「要不你给我磕头吧？磕到满意我就考虑放过你。」
唐小斐睁大了眼睛，但立刻就忍住了，跪下来开始给苏淼磕头。
「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求你饶了我！」
唐小斐发狠地磕着头，磕得咚咚作响，听起来就觉得疼。
她一边磕一边求饶，声音里全是哭腔。
大姐头她们笑着看戏。
屋子里混着女生尖细的笑声，和那群社会青年骂着「贱货」的嘲讽，简直像是地狱。
「哈哈，你还真磕啊。我随便说说，你还真信。」
她凑近，恶狠狠地盯着唐小斐，「我告诉你，王雨的事跟我没关系，就算有关系，你也别想怪到我头上！」
她又变了神色，恢复成漂亮无害的样子，「我们走，这里就交给大哥们了。」
我永远忘不了那天门关上之前，唐小斐最后的眼神。
那么绝望，好像那一刻她已经死掉了。
屋里传来男人的狞笑声，污秽言语，还有唐小斐的哭声和尖叫。
我双腿颤抖，知道自己必须去告老师，但怎么也动不了。因为苏淼说，如果我敢跑就让大姐头把我抓起来，让我顶替唐小斐。
苏淼一向说得到做得到。
我不敢动。
屋里响着唐小斐声嘶力竭的求救。
「王雨，你是王雨对吧！」
「救我，王雨！」
为什么会喊王雨？唐小斐已经害怕到随便喊人的程度了吗，甚至是一个死人？
我记不清过了多久。
那天的所有记忆，我其实都想忘得一干二净。
最后所有人都走了，天也黑了，唐小斐从屋里走出来。
她披头散发的，像是从地狱深处回归的恶鬼。
「韩彤，你说我们没有证据，所以对付不了苏淼。那是不是只要闹出人命，把事情闹大，就有办法了？」
她的语气无比狠厉。
我打了个哆嗦，「你想干什么？」
唐小斐异乎寻常的冷静，「我有办法对付苏淼，你好好看着吧。」
7
回去我又碰到苏淼她们。
一向不敢反驳的我，鼓起勇气说了苏淼一句：「你真的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你也是女孩子啊，就不觉得残忍吗？」
可能是心情好，苏淼也不恼。
「韩彤，你是不是傻？我会做那种愚蠢的事吗？只是吓吓她而已，让她别那么嚣张咯。不过要做，当然要做得逼真些，不然她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还好那天没发生什么。
大姐头带来的小地痞们，按事先吩咐的给了唐小斐一些颜色，但主要是恐吓，没有真的做出什么。
简直难以想象，如果真发生了什么，唐小斐会不会成为下一个王雨。
经过这次苦头，唐小斐完全变了一个人。
每次被欺负，她就默不作声地承受着。
沉默、温顺、怯弱，和之前被欺负过的女孩们一模一样。
苏淼很满意，「唐小斐，你终于硬气不起来了？」
那些女生在旁边咯咯地笑。
唐小斐不吱声，乖巧麻木地低着头。
也许她变聪明了，知道什么是应付苏淼的最好办法。
那就是忍耐，直到哪一天谁又不小心惹到了苏淼，等她再换一个新的玩具。
但他们说，唐小斐好像不太正常。
经常有人看见她对着空气说话，嘴里振振有词，好像真有个人站在那里似的。
我也看到过，体育课的时候她被所有人孤立，一个人在角落里待着。
我无意中路过，听见她对着空地聊天。
晚上睡觉，她睡得极其不安稳，嘴里还念叨古怪的梦话。
「苏淼，我错了，是我不好！饶了我，饶了我吧！
「我身上发臭，我是臭虫！
「都是我不好，不要为难我妈妈！如果摊子没了，我连学费都交不起了……」
我和另一个睡眠不安稳的女生，听得翻来覆去。
开始我以为是苏淼给她造成了压力，但仔细一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摆摊的妈妈？
那不是王雨的妈妈吗？
被惊醒的同学又惊又嫌弃地走过去，想叫她安静点。
谁知道唐小斐猛然坐起，「我死，我去跳楼行了吧。我死了你们是不是就能饶了我！」
尖叫声响彻整个宿舍。
大家全被惊醒，那个女生蜷缩成一团，指着唐小斐，结结巴巴，话都说不出来。
后来她说，当时唐小斐翻着眼白，眼睛里一点黑色都看不到。
大家私下都在议论，说肯定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唐小斐也很苦恼，她说晚上总是做噩梦。梦里有个穿校服的瘦弱女孩，一直对她说自己有多惨，还说恨苏淼。
苏淼嗤之以鼻，她觉得这些只是唐小斐的把戏。
「想骗我，以为我会怕？」
唐小斐眼泪汪汪示弱，「不是，我真的没有骗你。我每晚都睡不好，白天也没精力学习，再这样下去考试会不及格的。你认识那个女孩吗，她是谁啊？」
苏淼懒得搭理她。
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
有次她们又把唐小斐堵在卫生间欺负，没碰几下，唐小斐就倒在了地上。
「喂！你装死啊，还不赶紧起来！」大姐头不耐烦地拿脚踹她。
唐小斐躺地剧烈地抽搐，眼珠子也翻了起来。
她们说，那景象有多吓人有吓人，简直跟撞了邪一样。
然后唐小斐突然朝着苏淼的方向，尖着嗓子喊了好几句。
苏淼脸色煞白煞白的。
虽然大姐头她们是苏淼的小跟班，但嘴很碎。那天卫生间里发生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
据说唐小斐说话都是王雨的口气，而且说了些只有王雨和她们知道的事。
班里闹得沸沸扬扬的，都说唐小斐是被王雨给缠上了。至于为什么是唐小斐，可能是她不走运。
8
唐小斐肉眼可见地消瘦了下去。
她晚上整夜睡不好，弄得我们宿舍不得安宁。
白天她上课打瞌睡，被老师点名训斥。她低头不说话，眼泪一个劲往下掉。
数学小测，考到一半她竟然睡着了。
我小心地戳她后背。
数学老师可是很严格的，因为打瞌睡的事，已经警告过唐小斐好几次了。能不能考好是一回事，要是交白卷上去，肯定会挨训。
唐小斐迷迷糊糊醒了，视线却没有放在考卷上，一直犹疑地看着斜前方的过道。
「别过来，别这么看着我啊……」
「你的死跟我没关系，不要总缠着我啊！！」
她的身体在颤抖，表情特别惊恐。
我坐在她后面，所以能听见她轻轻的气音。
天哪，难道那里真站着一个人？
连着我也打了个寒战。
唐小斐抖得越来越厉害，老师都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唐小斐，你还想不想考试了！」
她突然站起来，慌张往后退，连凳子都被掀翻，「救命，救命啊！我不会帮你的，我真的做不到！」
班里哗然一片。
我扭头去看苏淼，发现她面色铁青，还有着那么一丝说不上来的畏惧。
大白天的，班里的女生都怕得要死，个个离唐小斐远远的。她们都说是王雨回来了，要回来找人报仇。
但这些话，她们不敢在苏淼面前说。
唐小斐也没跟老师说。
她只是哭丧着脸找苏淼，「苏淼，你是不是认识那个女生啊？她一直在说你的事，再被她这么缠着，我真的要疯了。你能不能帮帮我，跟她好好说一说？」
苏淼冷哼，「你在逗我吗？我看你别缠着我才对。」
唐小斐卑微地拽住苏淼的手，声音带着哭腔。
「苏淼，求求你了……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不然她会一直跟着我的！」
「我整夜整夜地睡不好，就听见她在我耳边说话，再这样下去我真吃不消啊！」
苏淼像沾到恶心的虫子般，用力甩开她的手。
唐小斐还想追，被大姐头她们拦住。
「干什么呢，别像个跟屁虫一样转来转去的！」
「苏淼，求你了，求求你了……」
现在苏淼看到唐小斐，像看到瘟疫一样。
局势一下子就调转过来了，以前是她们欺负唐小斐，现在是唐小斐追着苏淼。
有点可笑。
我怀疑过唐小斐是不是装的，但每次看到她那苍白的脸、长期缺觉导致的黑眼圈时，都会不由自主地颤抖。
趁没人的时候我偷偷问过她：「王雨……真的来找你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和我的身旁。
「她，就在你旁边。」
我咽了口唾沫，「小斐，别这样。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别吓我。」
「她说，那次数学作业，谢谢你。」
听到这话，我顿住了。
我刚来不久的时候，有次王雨漏写了数写作业，我便把我的给她抄了。那算是我们友谊的开始，如果后面没有苏淼那些事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睛突然有点酸。
唐小斐面无表情地传话，说了好几件只有王雨跟我知道的事。
我更加不确定了。
难道王雨真的回来了吗？
不过苏淼是相信了。
听说苏淼家里比较信鬼神之说，就连她叫苏淼，也是因为有人说她五行缺水，所以取了「淼」字。
她给唐小斐带了一道平安符，说是驱邪用的。
她下课时大大方方地走过去，笑盈盈地递给唐小斐，「小斐，这是我放假回去，特地从大师那帮你求的平安符，听说很灵哦。相信你一定会睡上好觉的！」
大概她也是厌倦了被天天嚷着有鬼的日子。
唐小斐感激涕零地接过了。
9
也不知平安符是不是真有效，唐小斐真一天天好了起来。
她睡得比以前安稳多了，脸色也红润了些。
她很感激苏淼，死皮赖脸说了不少好话。
直到某天，我看见苏淼被唐小斐她们簇拥走进来，心里一惊。
她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我觉得紫色那件更好。黑色吧比较百搭，但紫色这件造型佳气质好！苏淼你皮肤白、身材好，身上有贵气，只有你能驾驭住……」
唐小斐走在苏淼旁边，脸上堆着讨好的笑。
苏淼优雅落座，只瞥了一眼水杯，唐小斐就立刻熟练地拿起水杯，跑到饮水机那灌水。
「按你的习惯哈，热水和冷水各加了一半，不凉也不热……」
大姐头她们站在苏淼旁边，表情不屑地看戏。
唐小斐却像感觉不到，一个劲对苏淼点头哈腰。
我有点不是滋味。
唐小斐这是在干什么？
这跟苏淼的狗有什么区别？
有必要这么讨好苏淼吗，就因为帮她带了个平安符？
苏淼也不发表意见，只是昂着头，像个骄傲的公主享受着这一切。
她站起来，往教室门口走。走到我身边的时候，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还好及时扶住了桌子，不然肯定会摔倒。
我的心猛地沉下去。
完了，又要把火发到我身上了。
苏淼还没开口，突然有人冲上来，抓着我的头发啪啪就是两个巴掌。
我感觉我的头皮一阵剧烈的疼痛，然后脸上就被巨大的力道扇过来扇过去，扇得头晕眼花。
「韩彤你怎么回事啊，自己的过道不好好收拾，故意想让别人摔倒是吧！要是弄伤了苏淼，你拿什么赔啊！」
我捂着脸无比震惊。
打人的竟然是唐小斐。
她拧着眉，尖酸刻薄地骂着，像极了大姐头她们打人的时候。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她怎么能这样说话，还打人？她是唐小斐啊，怎么可以反过来帮着苏淼她们欺负人？
苏淼也有些惊讶，旋即又充满兴味地看着唐小斐，好像很满意。
「道歉，立刻给苏淼道歉！」唐小斐冲我喊。
「……对不起，苏淼。」
我低头道歉。
苏淼突然笑了，拍了拍唐小斐的肩，「不错嘛，有眼力见。」
「唐小斐，你好像变聪明了哦。很好，我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知道审时度势。」
唐小斐低眉顺眼地附和。
苏淼又走向我，笑容甜美，「韩彤，不要整天这么愁眉苦脸的啦。心情不好，运气也会不好哦。」
我浑身直发抖，整个人如坠冰窟。
她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从那天起，我的噩梦重启了。
10
我被她们堵在各种没人的地方打，把垃圾塞在我的抽屉和床上，把我的作业本泡水，往我的干净衣服上倒墨水。
我跪着挨耳光，眼泪混着血丝流进嘴里，无比苦涩。
「哭什么哭啊，这幅怂样子，看了真让人恶心！」
我还是挨打的那个，只是打人的换成了唐小斐。
苏淼和大姐头她们就在旁边笑嘻嘻地看着，像在看狗咬狗。
我被打得受不了，朝唐小斐吼：「你干什么不好，为什么要当苏淼的狗啊！」
唐小斐高高在上地看着我。
「那是我有眼光，知道谁是老大！」
「苏淼帮我求了平安符，让我不用做噩梦，而且我再也不会挨打了，这不好吗？如果有人要挨打，为什么非要是我呢？」
那么嫌恶的目光，看得我心里像破了个大洞。
我哭得快要吐血。
苏淼在旁边摇头，「韩彤，你这话问得就很奇怪了。你之前不也是吗，让唐小斐来替代你，你就可以安全了。」
言下之意，她觉得这些是唐小斐想逃脱欺负才用的手段。
她明明什么都知道。
她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几句花言巧语收买，但她是真的很喜欢看这种相互背叛的戏码，看我们一个个在她面前俯首称臣。
有时我真的搞不懂苏淼。
她会在课间和同学有说有笑，好像只是个友善甜美、毫无心机的女高中生，也会因为我冲撞了她，就让别人把我按在地上打。
她就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指望全世界围着她转。
也许是唐小斐言听计从，又很会哄人，也许是苏淼觉得不管怎样，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慢慢将唐小斐纳入了她的人。
和大姐头她们一样，什么都听苏淼的，帮苏淼做事，得到她的「恩宠」。
她们欺负我时，我就默默地承受，努力憋住眼泪。
不过本来也不关唐小斐的事，她所经历的那些，本来也是我要承受的。
我不怪她。
但我觉得好难受。
我眼睁睁地看着唐小斐，从一个笑起来暖暖的女生，变得那么卑微麻木，又变成现在这样，跟着苏淼她们欺负别人。
有次我生理期，那天实在是受不了了，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快昏过去的时候，我听见唐小斐在我耳边的低语：「韩彤，再忍一下。」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幻听。
因为我再抬眼的时候，她揪着我的头发让我别装死。
面目狰狞的样子，和大姐头她们一模一样。
11
我真的忍不了了。
我不懂为什么我要活着，为什么要惹上苏淼。
我站在学校 4 楼的走廊上，有种当场跳下去的冲动。我好像终于明白了王雨走之前在想什么。
实在是太痛苦了，每分每秒都是折磨。
唐小斐把我拉住了，「韩彤，别做傻事！」
我苦笑，「我不会冲动的。」
我没有勇气。
我不敢不顾一切去报复苏淼，也不敢不顾一切跳楼。
我怕疼，怕裸照泄露被别人指指点点，怕我妈指着我骂我给家里找事……我和王雨她们一样，连跟苏淼撕破脸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我不懂，无权无势的人活着就这么难吗？
唐小斐紧紧抓着我的手，力气大到几乎把我抓疼了。
她看了我很久，像是确定我没说谎，才松开了我。
「别担心，我会让苏淼她们付出代价。裸照我会拿回来，其他证据我也在收集，苏淼、大姐头，一个都逃不掉。」
唐小斐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有力。
我被吓了一跳。
「……你？」
她不是投靠苏淼了吗，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被王雨缠住，求平安符，讨好苏淼，博取她的欢心保证不再被欺负……唐小斐到底想做什么？
唐小斐淡淡一笑，「我没说谎。」
「我真的见过王雨。我被欺负的时候，她就站在我旁边。刚开始，我以为她是个冷眼旁观的同学，但后来我发现她不是人。」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她是王雨。」
按唐小斐说的，王雨不知道自己是谁，她只是日复一日迷失在这所学校里，看着苏淼她们欺负人。
直到唐小斐到来，发现之前死过一个女生，打听了她的事。
当唐小斐在那个傍晚，在体育室对着她喊出名字，王雨立刻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自己因何而死。
一开始，她只是跟唐小斐聊天，因为唐小斐是唯一能看见她的人。
后来，她变得偏执凶狠，每天都纠缠着唐小斐说要报仇。
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真的有王雨？
太吓人了吧。
「王雨说，她会去做一件事。」唐小斐神秘一笑，「韩彤，等着吧。一切都会结束。」
我半信半疑，但没想到，王雨真的行动了。
12
那天，她们把我围在那个废弃的体育室。
大姐头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把刀，用刀刃贴近我脸比画。
刀刃比冰块还凉，我动都不敢动，眼泪簌簌地流下来。
「千万别动哦，动的话你的小脸蛋可就花了！」大姐头笑嘻嘻的。
她们全都在笑，唐小斐还拿手机录像，拍下这热闹的画面。
苏淼警告她小心点，别把她们拍进去了。
「是是苏淼，还是你想得周到。」唐小斐一如既往地拍着马屁。
最后她们欺负够了，才让我走。
我像条落汤鸡般离开。
回宿舍后，我才发现数学卷子不见了，但明天就要交。我又跑回班里找，还是没找到，只能回体育室。
等到了体育室，那真是噩梦般的场面。
我看见苏淼捂着肚子从体育室里跑出来，唐小斐举着刀在后面追，表情无比狰狞。
她很快追上了苏淼，一把将苏淼扑倒，狠狠往她身上刺。
凶神恶煞，像个恐怖恶鬼。
「苏淼，你害我跳楼，你把我全家都毁了，我要你死！！」
苏淼的尖叫，唐小斐的嘶吼。
刀子刺入肉体的声音。
鲜血噗噗往外冒，被染红的衣服。
我的脑袋轰地炸开，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
「唐小斐，你真会装……」苏淼嘴里也在吐血。
「我是王雨！被你们逼死的王雨！」唐小斐吼着。
「救我，救我……」
苏淼朝我这边望，有气无力地求我。
曾经高高在上的苏淼，现在倒在地上，像一条死狗。
我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鳄鱼也会哭吗？
我不敢过去，现在唐小斐就跟疯了一样，也许下一个就是我。
唐小斐扎了好几刀。
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神一片迷茫。
继而又变成惊骇，凄厉地尖叫：「啊——死人了！！！」
她拔腿就往主路那边跑，嘴里大喊救命。
13
这就是那晚，我所见到的一切。
那天我走后，另外两个女生有事先走了，大姐头去上卫生间。
只剩下苏淼、唐小斐，和另一个女生。
听那个女生说，唐小斐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举刀就往苏淼身上刺，吼着要苏淼偿命。她觉得是王雨又附身了，当场腿都吓软了。
唐小斐根本不认为是她杀的人，还跑去喊人报警。她身上还带着拍照用的手机，那部藏着我们裸照和视频的手机。
当晚，我们所有人就被带到了警局。
……
「所以，唐小斐认为是王雨杀害了苏淼？
「唐小斐的口供里说，她被苏淼她们欺负的时候，总是会看到王雨，后来王雨甚至不分白天夜里地跟她说话，说要报复苏淼。
「精神科医生诊断认为，唐小斐被欺负，心理压力过大，导致了精神问题。每当她处于绝望中，就会看到所谓的『王雨』。」
高中生杀人事件闹得很大，甚至都有记者来采访我。
面前的记者突然放下录音笔，神秘莫测地盯着我，「也许，这个案子还有另一种可能。」
「从头到尾，唐小斐根本就没有见过什么王雨。
「她和另一个被欺负的女生商量，想找到一个方法报复苏淼。于是她们想到了之前跳楼自杀的同学，想借这个名堂完成复仇。
「王雨知道的东西，唐小斐可能不知道，但这个女生未必不知道。
「做噩梦、被骚扰，这些都能人为演绎出来。包括抽搐、翻眼白，通过一定的训练，也可以达到。
「然后潜伏在苏淼身边，等时机合适的时候，用王雨的名义完成复仇。」
记者露出一个很有把握的笑，「你觉得呢？」
我哭了。
记者问我为什么哭。
没错，故事确实还有第三个版本。
这个版本里，在那个夕阳如血的傍晚，受尽屈辱的两个女孩，决定不顾一切。
善良的女孩被逼残忍，懦弱的女孩被逼勇敢。她们决定无论如何，哪怕是背上人命，也要让欺负她们的人付出代价。
老师帮不了她们，同学的死都只能不了了之，所以她们决定用自己的方式解决一切。她们精心策划，进行了一场不需要受惩罚的犯罪。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们该多绝望啊。
要有多绝望，受多少委屈受多少打击，才会用这种方式来解决一切。
可是为什么没人救她们，为什么没人救王雨。
为什么正义从来没有来到过，直到她们自己举起屠刀。
所以，我不喜欢这个版本。
我还是固执地喜欢我们经历的版本，在那个版本里，有王雨。
14
事情闹得很大，唐小斐身上的手机里全是各种不堪入目的证据，还有那天她拍的视频。里面苏淼没有露脸，但是录下了声音。
一则《校园悲剧：高中生被欺凌，发疯杀死霸凌者》的报道曝出，轰动一时。
大姐头她们欺凌他人并拍下裸照的事有物证与人证，全部被送上法庭。
唐小斐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犯罪时处于发病期，不具备刑事责任。
她将休学参加治疗，也许等她康复后，还会继续上学参加高考。
我最后看到唐小斐的时候，是她和家里人来学校拿东西。
她穿着宽大的衣服，面色苍白。
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和王雨她们中间的任何一个，曾鼓足撕破脸的勇气，抱着就算捅破天也要得到公正的信念，拼命去为自己争取；
如果老师能多听听她的学生在说什么，多点耐心去寻找真相；
如果学校在王雨走的时候，没有为了所谓的脸面和苏淼家里的势力，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一切是不是会有所不同？
……
唐小斐上了车。
我拼命地挥手，大喊：「唐小斐，你要好好的！我在大学里等你！」
唐小斐从车窗里探出头来，也拼命地和我挥手。
我知道，她肯定听懂了。
那一年，我们还不到十八岁。我们经历了血淋淋的往事，但依然要背负着这些黑暗，继续自己的人生。
我衷心地希望，唐小斐还是唐小斐。
那个会给后座同学递餐巾纸，笑起来暖暖的唐小斐。
王雨，你会保佑我们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