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凌晨 1 点，我下了直播回到出租屋。
隔壁的情侣还在折腾，我推开窗户，点了一根烟。
在把烟头摁进烟灰缸的瞬间，我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烟灰缸里有一个短粗的玉溪烟头！
但我，只抽细长的箭牌烟。
我脑子嗡的一下——赵闯来过了？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玉溪是赵闯常抽的牌子。
两个月前，我和赵闯分手，连夜搬出了他家。
我在离他家几十公里的一个两居室落脚，从隔壁情侣手上租下了这间主卧。
我有独立的洗手间，非必要不出门，即使下楼倒垃圾，我也会仔细地把房间门锁好。
这个卧室，除了我，没有第二人来过。
突然出现的这个玉溪烟头肯定是赵闯的，他找到我了！
我神魂未定，去厨房拿冰水喝，在过道遇到刚完事儿的王哥。
他松垮地套着条牛仔裤，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左肩的黑腹蛇文身很吓人。
我胡乱地咽下一口冰水，低着头和他擦身而过。
「小陈，这么晚还没睡呢。吵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
「没事……」我顿了顿，「那个……你们今天有看到谁进过我房间吗？」
「没有啊，你不是总锁着门吗？」
「唔……」
「你别自己吓自己，我和雨薇住这儿蛮久了，这小区虽然偏一些，但老头儿老太太多，邻里都认识，治安是不错的。」
「嗯，谢谢王哥，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了。」
「不是我说啊，你们小女生就是不会照顾自己。你不是在来姨妈吗，怎么还喝冰水？」
我心里觉得怪怪的，没搭腔，「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也回去睡了。」
我转身关上房间门，一只手撑着墙壁，才勉强支撑自己站着。
刺骨的寒意从胃里蔓延开来，我干呕了几次，冷汗挂满了额头。
王哥说的都对，我当时就是看中了这小区人员不复杂，邻里多是老年人，比较安全。
但赵闯还是找到我了。
他这个变态！
我和赵闯第一次见面是在私人医疗诊所。
当时我在三甲医院被拒诊，愤怒地离开，在医院门口遇到了医托，把我带到了小诊所。
坐诊的正是赵闯，他说自己也是三甲医院的医生，只是偶尔在诊所里接点私活。
我半信半疑地盯着他。
他偏瘦，有突出的喉结和好看的下颌线，单眼皮，手指骨节分明，白大褂下是浅色衬衣，领口熨得笔直。
听我说话的时候，他身体会稍微前倾，看着我的眼睛，显得认真又专注。
「我想做缩胸手术。」
「陈女士，我能冒昧地问一下您的胸围吗。」
「36G.」我压低了声音，这个尺码让我感到羞耻。
「缩胸手术主要是针对巨乳症患者，从专业角度来说，您这算不上是巨乳症，是正常的尺码范围，手术风险……」
「我知道。」我打断他，「我就是想做这个手术，你们这边能不能做，开个价吧。」
之前在三甲医院我已经听过相同的说辞。
那个肥胖的地中海男医生嗤笑着看我，说多少人羡慕我这身材都来不及，我真的不是凡尔赛吗。
我只差没一耳屎甩在「地中海」脸上，转头就走，在楼梯间就打了投诉电话。
「不是钱的问题，这手术风险不小。」赵闯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你知道靳魏坤吧，她就是做缩胸手术失败的一个案例。」
「……知道。」我犹豫了一下。
做这个决定之前，我查过很多资料，靳魏坤的案例我也看了很多次。
她是一个 J 罩杯女孩，做手术切掉了 5 个罩杯。但手术后，她整个右侧乳房都黑了，组织全部坏死。
说不犹豫是假的，我也是再三做心理建设才走进医院。听赵闯这样劝我，我反而对他有了几分信任。
赵闯不急不缓地说：「陈女士，我不知道是什么经历让你想来缩胸，你这属于正常的身材。就医生的角度来说，你完全没有必要做这个手术，手术风险大，恢复期长，过程也很痛苦。」
我没有说话。
赵闯看着我的眼睛，「说句不该说的话，陈女士，你很美，我不希望你做这个手术，你再慎重考虑一下吧。」
我没有回绝，加了赵闯的微信，答应他再考虑一下。
走出诊所的时候，成都难得出了回明晃晃的太阳。
我直视阳光，有流泪的冲动。
他说我很美。从小到大，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
大多数时候，别人都会称我为「年级上胸最大的那个女生」，或者外号「奶妈」、「乳娘」、「球王」、「海咪咪」。
从青春期开始发育那天起，我就因为日渐丰满的胸部，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我们的校服是正装，我崩坏了无数次衬衣上的第三颗扣子。
别人穿白衬衣是青春阳光，我穿就是卖弄风骚。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年级上就有传言，我和谁谁谁睡了，经常被揉捏，所以胸才长这么大。
书，我是读不下去了。
高中毕业我就出来打工，按摩、保洁、洗脚，什么都做过。
在底层职场，我受到了更胜于校园内的霸凌。
也是，论嘴里吐刀子，学生怎么可能凶猛得过社会人。
他们的话脏到我不想复述，总之，他们只要看到我的胸，就觉得我是出来卖的。
我做梦都想攒钱去把缩胸手术做了。
一年前，我机缘巧合进了直播行业，在一个不太知名的小平台做主播。
平台给主播的分成很高，我终于挣到了第一桶金。
我孤注一掷要去做手术，没想到，看诊的医生会告诉我，我是个正常人，不用缩胸也很美。
后来，我常常想，如果时间就停在这刻就好了。
赵闯还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整形医生，我还是原装的完整的我。
实际上，我和赵闯很快就在一起了。
我们加了微信，一开始只是咨询手术的事，慢慢的聊得越来越多。
我抗拒不了一个关心我，欣赏我，对我嘘寒问暖的成熟男人。
况且，他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优秀，是某 985 大学医学博士，30 岁出头，年轻有为。
我跟他说起我想做缩胸手术的原因，他心疼得要命，把头深埋进我的胸口，闷声说：「绮梦，女人都会嫉妒你，男人都想拥有你。我只恨不得溺死在这片天鹅绒里。」
他一点不嫌弃我学历低，也不嫌弃我靠直播挣钱。
只是，我没告诉他，我在直播间是怎样赚钱。
我的直播间流量不大，收入主要靠老板们的打赏提成。
我背后有一个团队，直播的时候有人和我配合，做托刷礼物，炒气氛，目的是不断刺激被钓来的老板，让他们给我打赏。
我唱歌好听，榜一的老板说看好我是下一个冯提莫。
我当笑话听，事实上我的业绩在这个小团队里连中等都算不上，比我漂亮风骚的女主播多了去了。
赵闯来看我直播，闷声不响地给我刷了好几千块的礼物，说要帮我冲业绩。
我惊大过于喜，再直播的时候，怕他突然出现，尺度收敛了不少。我本身就不是很会讨老板欢心的类型，这一束手束脚，业绩更是直线下降。
赵闯看我情绪不对，问我怎么了，我打着哈哈敷衍过去。
但赵闯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你是不是……最近收入不太好？」
「没有啦。」
「我再去帮你刷点礼物吧。」
「别别别，千万别，这也太不划算了，平台抽一半，公司还要再抽一半，我挣不了多少。」
赵闯想了想说，「其实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
「哈哈，你忘了我是做什么的了？」
事情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失控的。
赵闯可以帮我变得更美。
他造出过上百个美女，动刀子在他这儿就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
他当然没明说我不好看，但话里话外的意思，我可以变得更好看。
我该整的不是胸，是脸。
我少了一张又纯又欲，是男人就会喜欢的脸。
当然，男人也包括他。
说不清是想让他更喜欢我，还是想挣更多的钱，我神使鬼差地答应下来。
最开始，只是打打玻尿酸，垫鼻基底和鼻梁，填充太阳穴和卧蚕。
赵闯亲自给我注射，效果立竿见影，只花了一顿午饭的时间，我的面部线条流畅起来，立体度蹭蹭蹭的往上涨。
接着，我打了瘦脸针，腮帮子很快就小了一号。
再然后，我开了欧式平行大双眼皮，眼睑下至。依旧是赵闯亲自操刀。
恢复期过后，赵闯捧着我的脸，亲吻我的眼睛，「你看你，多美。你有了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随便看我一眼，我都是湿漉漉的。」
比起医生来，他更像一个诗人。
明明是这么肉麻恶心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如同十里春风。
不得不说，赵闯的技术和审美都是很高级的。
我顶着被他修整过的脸在直播间一炮而红。
我有了一批忠实的老板，说我长得像初恋女孩。他们为我刷起礼物来，毫不手软。甚至不需要场控，他们自己就会下场攀比谁刷的礼物更多更贵。
我成了团队的吸金兽，月底分到我手上的钱有 6 位数。
赵闯看我的眼神越发迷乱，他给我安排了更多整容项目。
玻尿酸隆鼻有时效，且塑性效果一般，他要取我胸下肋骨隆鼻。
发际线高，用发际线散粉效果有限，他要我割皮下拉发际线。
脸宽，打了瘦脸针还不够，他要我削下颌骨和颧骨内推。
我怕痛，光是眼部整形这样的小手术已经痛得死去活来。
听他一股脑地抛出了这么多项目，我懵了。
「赵闯，我真的需要做那么多项目吗？」
他轻轻磨蹭着我的脸，在我耳边轻声说：「绮梦，相信我，你会是我最完美的作品。」
我没有答应。
一是，这些项目的恢复期长，公司现在捧我，不会允许我有那么长的时间不上播。
二是，我真的害怕。
赵闯有些生气，但他不明说，只是换着法子挑我刺。
从外卖口味不合，到我内裤颜色不对，都能引发他的不满。
我脾气倔，不肯听他的，三天两头和他吵架。
赵闯把我折腾得愈发凶狠。
最夸张的一次，我顶撞他，他用手铐把我铐在床头，我不能坐也不能站，只能半蹲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感觉有一万只蚂蚁在啃我的腿。
我求他，「赵闯，我不行了，我难受，你给我解开。」
他冷冷地看着我，像看一件瑕疵品。
他毫不理会我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径直出了门。
我在床头被铐了一夜。
这次被逼急了，我赌气离家出走。
但我没走远，他很快就把我追了回去。
之后，他在家里装了 5 个摄像头，说要时时刻刻看着我才安心。
我只要超过 10 分钟没回他信息，他就会暴跳如雷。
他让我给他道歉，说我耽误了他的计划，也耽误了我们的将来。
最分裂的是，他一方面对我表现出极度的占有欲，另一方面又毫不在意我靠其他男人的打赏挣钱。
他给我买了各种性感的低胸紧身衣，要我在上播的时候穿。
我一一照做。
我喜欢赵闯，是他让我变得更美，是他让我挣到了更多的钱。
我想和他结婚。
我像被洗脑了一样，直播的时候，为了争取更多的打赏，我的动作和语言越来越奔放。
有时候我甚至不用刻意做什么，穿个紧身衣就有人给我打赏。
直播间人气渐涨，我挣的钱越来越多。
提现的时候，赵闯难得的对我露出了笑容。
他要走了我大部分的收入，说是补我之前的诊疗费用，剩下的钱他可以帮我投资。
我们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钱在谁那儿并不重要。
不过，好景不长，我被举报封号，号上的几十万打赏金也被冻结了。
我的团队很小，没法帮我运作解封，老板还威胁我，要我赔钱。
当晚，赵闯暴怒。
他喝了点酒，酒后扯着我的头发把我往墙上撞。
说起来很可笑，我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可别把我刚整好的鼻梁撞歪了。
也不知道是他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次，我终于决定离开他，连夜搬出了他家。
我不敢一个人住，也没有太多钱，几经周折，才搬进了现在的两居室。
天昏地暗地过了一个多月，我基本上没离开过这屋子。
还好，赵闯没再出现过。
五天前，我重新回了公司，开始上播。
万万没想到，今晚就发现了这枚不属于我的烟头。
我不知道赵闯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想过搬走，但搬走不是最好的选择，他能找到我一次，就能找到我两次。
为了查清楚事情，第二天，我就在房间装了摄像头。
但装上摄像头后，我死活睡不着。我觉得赵闯就在摄像头的背后盯着我，跟之前一样。
我一整夜一整夜地失眠，到了神经衰弱的地步。
我崩溃了，这样下去，不等抓到赵闯的蛛丝马迹，我就得把自己逼疯。
我一把扯掉摄像头，被监视的悚然感才慢慢消退。
我托王哥帮忙换了密码锁，出门的时候在门边缘夹小纸条，在门锁上绕头发丝，拍照记录所有物品的摆放位置，都没发现有人进过我房间的痕迹。
唯独洗衣服的时候，脏衣篓里的黑丝袜少了一双。我每次换下衣服都会直接放进脏衣篓里，不会乱扔，但翻遍整个房间我都没找到那双黑丝袜。
我寒毛直竖，赵闯到底要做什么？
大半个月后，我下夜班回家，去 24 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买奶茶。
我习惯性地打开保温柜，奶茶的位置已经空了。
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递给我一瓶热着的阿萨姆，「给你买好了。」
我很熟悉的手，常做手术的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圆润整齐。
我想大声呼救，但仿佛被恐惧扼住了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赵闯轻轻地说：「玩够了吧，该回家了。」
我站在原地没动，感觉一只脚已经踏入了地狱。
赵闯牵着我，如同热恋时一样，熟门熟路地回到了我的出租屋。
我把房间所有的灯都打开，开着卧室门，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闯自然地半躺在我床上，一把揽过枕边的长耳兔玩偶，「我送你的礼物，你很喜欢，一直带在身边。就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我死盯着那个长耳兔。
不是没有想过他会定位追踪我，搬过来之前，我连手机都换了。
千算万算，没想到他把定位器藏在了玩偶里。
「别闹了，上次是我不好，酒喝多了。最近这两个月，我都在反省自己，也没来打扰你。现在我想清楚了，绮梦，我是爱你的，我们重新开始吧。」
说着，他站起来，想抱我。
我一把甩开他的手，用劲过猛，打翻了桌上的花瓶。
「小陈，你没事吧？这个是你朋友？」王哥估计是听到了响动，站在我房间门口，往里探头。
赵闯一把把我揽进怀里，在背后暗暗箍住我的手，「我是她男朋友，这段时间我在外地，绮梦多亏你们照顾了。哥们儿，改天请你喝酒。」
王哥狐疑地看了我两眼，我低下头，没否认。
赵闯砰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妈这男的是谁，和你睡过了吗？」
「滚蛋，和你没关系！」
赵闯一把把我推倒在地上，双手箍着我的脖子，「你再说一遍？」
「咳咳咳……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我和他没关系。」
赵闯手劲儿稍松，将我扶起来，把我糊在脸上的头发拨到脑后去，「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你知道，我太在乎你了。我很难想象，你会离开我，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我受不了。」
我眼泪花在眼里打转，不停地咳嗽。
赵闯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号被封的事，我已经找到了办法。你这个性质不严重，顶多算是有点打擦边球。我有个朋友，是平台方的人，他答应了帮你解封。」
「真的？」我顾不上咳嗽，号上还有几十万被冻结的赏金，都是我辛苦赚来的。
「嗯，你跟我回去，我马上着手处理这件事。」
我犹豫了一下，看着赵闯。
他头发有些长了，下巴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身体前倾，认真地看着我，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
「好。」
我收拾东西跟赵闯回去了。
不过出于说不清的顾虑，我没有退租。我给王哥发信息，说我有事会出差一段时间，房租照付，房子麻烦给我留着。
王哥特别仗义，直言他觉得赵闯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个女孩子在外多有不便，如果被欺负了的话，一定要告诉他。他在道上也有一些朋友。
我心里很感激，我来这里不久，王哥对我一直很照顾。
我谢过王哥，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删除了我们的聊天记录。
赵闯真的改过自新了，又变回了文质彬彬的赵医生。
他下班早的时候，会换着法地给我煲汤，美其名曰，靓汤配靓女。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赵闯一旦温柔起来，我毫无抵抗之力。
我想和他好好生活，攒够一笔钱，我们就结婚。
但我在新号上直播，流量不太好。
这一行竞争太激烈，连薇娅都怕三天不直播，粉丝就会忘了她。更何况我们这种没有根基的小虾米，突然换号，等同于流量被拦腰斩断。
近半个月，我都没挣到什么钱，心里有些焦虑。
我问赵闯：「你说的朋友能帮忙解封账号的事，怎么样了？」
「在办呢，有点麻烦，他说需要各部门上下打点，手头资金不够……」
「你那朋友……靠谱吗？」
「他就是平台方的人，你要不信，自己去找关系活动下？」
我是心里存疑，但我也没有可找的关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赵闯。
我拿出了仅存的 3 万块钱，让赵闯去打点。
号没有拿回来。
赵闯的朋友拿着钱消失了。
说不清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反正绝对不是诧异。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被封号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两个平台员工能解决的。
有时候我甚至怀疑赵闯到底有没有这个朋友。
但这事我根本不敢跟赵闯提，一提他就炸。
我是真的累了。
白天，趁赵闯不在，我收拾了几件常穿的衣服，把所有玩偶都拿出来，仔细检查了包内各处角落。
正准备离开，赵闯突然回来了。
他一脚踹翻我的行李箱，「陈绮梦，你真是长进了啊。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现在管不了你了是吗！你别忘了你现在这一切，都是谁给你的？」
「我没欠……」我话没说完，赵闯一耳光扇了过来。
我眼冒金星，嘴里一股血腥味。
赵闯的拳头耳光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我一开始还会尖叫躲闪，后面只能抱着头蜷缩在地上任他打。
打了半天，他似是觉得不解气，解下皮带抽我。
后面的记忆我都很模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停手。
「陈绮梦，你别想离开我。你的照片和视频我都有，你要敢走出这个门，我保证它们立刻会出现在你父母朋友的手机上。」
以前他总说我很美，要记录下我最美的时刻，拍了很多我的私密照片。
相爱的时候，照片是我时常拿出来回味的糖。
现在，照片是他把我钉在地狱的透骨钉。
赵闯扯着头发把我拉起来，舔了舔我眼角的血，「绮梦，我爱你。」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赵闯再聪明，也算不到被逼到绝境的女人会有多狠。
我学历不高，但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自保的本领一等一。
如今，我逃到哪儿都不一定能摆脱赵闯。
唯一能做的是解决他。
赵闯在三甲医院工作，也在私人诊所接活，说得好听点是接私活，说得更准确些，就是非法行医。
只要坐实这个罪名，足够他去局子里喝一壶了。
我先在医生执业注册信息网站查了赵闯的注册信息，发现他的主要执业机构是 XX 医院，而非他口中的某三甲医院。至于那个私人诊所，更是不在他的主要执业机构里。
从一开始，他就骗了我。
晚上，赵闯回来，我骗他说我决定继续整容。
我脸太大了，上镜不好看，先把削骨手术排上日程。
赵闯的眼神有些狂热，「早就跟你说要继续整了，你看你的流量已经 flop 到什么样子！」
他轻轻磨蹭着我的脸，「你会更美的，赚更多的钱，之后我们就结婚。」
我笑着把头埋进他的胸膛，怀抱住他的腰。
这男人真狠啊。
削骨是四级手术，无论难度还是风险都是最高的，大医院做这种手术也要多方评估。他就在一个小诊所，竟敢一口答应我做这个手术。
当初他可是连缩胸手术都劝我要慎重考虑的啊。
我在他眼中到底算什么？
一周后，我提前联系上了一家成都的媒体，自己录下了手术当天全部的准备过程。
媒体在我进手术室前，赶到了现场。
医疗诊所的黑幕被曝光，赵闯因非法行医罪被拘留。
我在警局完录笔录的时候，一个女人急匆匆地赶来想探视赵闯。
她说她是赵闯的女朋友，平时在重庆，听说赵闯出事，立刻赶了回来。
我和她擦肩而过，兀自笑出了声。
她有一双小鹿一样的眼睛，双眼皮上没有手术留下的白痕。五官都是原装的，清丽动人。
她的胸前凸起好看的弧度，精致的，小小的，真好。
我辞了直播的工作，搬回之前的出租屋落脚。
隔壁的情侣依然精力充沛，半夜不睡。
听着他们的吵闹声，我才觉得自己回到了人间，一夜安眠。
这天，我出房间，恰巧遇到王哥。
王哥穿件工字背心，站在走廊吞云吐雾。
「闷了，要不要来根烟？」
我点点头，接过一根烟，含在嘴上，凑过去借火。
王哥虚扶着我的肩膀，「小陈啊，还是你性格好，安安静静的。不像雨薇那个瓜婆娘，作天作地的。」
我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深吸一口烟。
「你男朋友呢，好久没见他了，他放心你一个人啊？你这么漂亮，哈哈哈……」王哥开玩笑似的拍了下我的屁股。
「他忙，最近出任务呢，过两天就回来了。」我打着哈哈退回房间。
当晚，我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搬走。
赵闯说他定位到我的地址后，并没有来找我，应该是真的。
那之前出现在我卧室的烟头，消失的丝袜，现在都有了解释。
因为王哥递过来的烟，正是玉溪。
* 本故事根据真实经历改编，如有雷同，千万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