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傻傻看着身旁这个男人，他仿佛不是我之前认识的苏清河。
等林小虎跑远后，我小声问：「苏警官，你这是……」
「演的……」苏清河收起土炮说，「要是连点基本的伪装都不会，平时在外面还怎么接近不同的罪犯？」
我有些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明明本来想交金子给你，谁知道还要你带出来救我。」
「捡到东西本来就应该交给警察，是我要谢谢你，扯出了蒋猴子这么大的案子，而且我也没把金子带出来……」苏清河说，「那么重要的赃物，想带出来是不可能的，领导不会批的。」
「那你什么也没带？」
「当然，人民警察不会和犯罪分子谈条件，任何时候都要遵守底线，不能跟恶势力妥协。」
「可我看电视里的警察，都会潜入敌方窝点……」
「想多了，别人有一人，我们上十人。别人有十人，我们上百人，把人抓了，再把窝点一端，什么都查出来了。」
我恍然大悟，深深叹了口气：「我还是很感动，苏警官为了救我，竟然单枪匹马……」
「谁说我单枪匹马了？警察办案人数要绝对多于罪犯，独自行动领导是不会批的。」
苏清河突然对着旁边风景区的保安亭招了招手，只见那门随之打开，一群警察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呆若木鸡。
苏清河问他们：「派人跟踪林小虎没？」
「跟踪上了，真想不到能牵扯出蒋猴子，查了这号人物这么久，今天他竟然会浮出水面。」
苏清河将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他叹气道：「张梓明，你到底想怎么样？你又有自首倾向又胡乱逃窜，又不配合调查又主动上交重大赃物，你背着命案，还当着我的面救下落水的小姑娘，你让我很难办。」
「苏警官，放火的人真不是我，我逃也不是为了躲避罪行，我只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
「行了，你查案的过家家游戏就到此结束，现在起好好配合警方调查，我们会保证你的安全，上车。」
这么多警察在场，我实在是没有任何再逃走的办法，只好乖乖选择了上车。
苏清河亲自给我铐上，转头对那个叫小常的警察说：「我带人去抓捕蒋猴子，你负责看着他。现在他人都铐住了，你可别给我出意外！」
小常说：「苏队，我拿生命和你发誓，我一定……」
「住口，别乱发誓，你会长命百岁，活得比我久。」
「哦……」
我被迫坐上副驾驶，苏清河是真怕我跑了，给我上了两副手铐，一副铐着我的手，一副铐着原本的手铐和车把手。
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面朝车门背对司机位，根本没有逃跑的办法。
小常坐上车，他先给我系上了安全带，随后启动了车子，感慨道：「你小子本性不坏，之前救那小姑娘的时候，苏队就说要给你记一功。说真的，现在去警察局对你最合适了，你表现良好，肯定能获得减刑。」
「问题是我没纵火！」
「我们警方会找证据，只要你是清白的，我们不会冤枉你。」
「你是法官吗？」
「我不是法官，但我是警察！」
「我们曾经求助过很多次警察，可你们解决我们的问题了吗？我们曾经把命运交到你们手上，到头来是什么结果？」
「大哥，我是刑警，我不是那个部门的，而且烂尾楼的事情一直在推进……」他说，「给群众帮忙不是那么容易的，首先说最主要的，钱从哪里来？通常楼盘出现危机，大多都是现金出了问题，你以为那只是一个开发商的事情，其中牵扯到很多公司和工程方，有些环节是真拿不出钱来，你就是把人逼死了，他也没办法给你变出钱。」
「我不懂，我只知道问题没解决。」
「大哥，问题一直在努力解决，只是牵扯到的人太多，没有那么快的。首先要每家都去查清楚，然后还要拿出各种方案，甚至要跨省牵扯到银行对一些公司的债务重组……」
「我不想听，你们就是找借口。」
「呐！所以每当别人跟我说刑警真辛苦，我都会告诉他们治安警才叫累呢！你是真觉得我们不会帮忙？」
我没说话，脑海里则是忽然现出了之前救那个小女孩时，苏清河奋不顾身跳下去，用身体挡住湍急水流的画面。
我不好评价，我也不想评价。
小常一边开着车，一边问我有什么想要交代的，这样他们也可以更快帮忙查出真相解决问题，我就把我知道的都给说了。
他听完我的叙述，忍不住惊叹：「两个房子之间还有密道？你小子虽然是犯罪之身，但可真是立功不少。我看你脑子挺聪明的，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样了？」
「我曾做出个想要幸福一生的选择，却因为别人的错误，残害了我的人生。」
「我还是不问你这个问题了，免得一不小心又要接受你的批判和负能量。你说有密道，那你带我去看看。」
他打了个电话，问队里还有没有人，要带我去指认现场。
等我们开车到了云庭兰苑，这里已经停了一辆警车，有四个警察在这儿等着我们。就如苏清河所说的那样，警察办案不是孤胆英雄，人越多越好。
我好奇地问小常：「你们为什么每次做个调查，都要来这么多人？」
他看了我一眼说：「加入警队的时候，苏队就和我们吩咐过，警察办案必须以多欺少，绝对不能冒险，因为每个警察都是爹妈养大的。而且人数够多的话，还可以减少更多的犯罪率。」
「我不懂。」
「这么跟你说吧，如果你遇到的是我一人，你肯定会想办法逃脱。万一你手上有凶器，甚至有可能会伤害我，因为在你看来，你逃跑的几率很大。」
「我不会拿刀伤害你。」
「我只是举个例子……但如果你面对我们十个人，你明知道自己逃不掉，你的内心就更倾向于投降。」
「我不会投降，我会把你打趴下逃跑，就像之前那样。」
「我就举例啊大哥……得得得，我跟你完全没法沟通，我觉得我跟你八字不合！」
「警察还信八字，带头封建迷信？」
「我不信八字，都说了我是举例！我不要和你沟通了！」
当我们进了小区，这里的业主们瞧见我来了，都忍不住停下来看热闹。
许多人对我指指点点，还有不少人对我拿起了手机。
小常严肃道：「不要拍照！」
他们没把小常的话当回事，继续拍照。我算是发现了，人似乎就是有逆反心理，你越不让他干什么，他就越要干什么。
我们进了电梯，来到 15 楼。
出电梯后，就看见走廊上有三人。
李浩铭还在这儿，只是睡着了。他靠在墙壁上闭着眼，微微打着鼾声。
一对老夫妇就跪在火盆旁边，可不正是孙泰的老父母吗？
两位老人家不止是烧纸钱，还将自己带来的特产也放入火盆里燃烧。
那大爷见着我，他说：「小兄弟你也来了啊，我们给恩人烧点礼物，希望他在地下也能享受到。」
我问：「孙泰呢？」
「没回来，说是出差了，我们问恩人的儿子，他说他也不知道，他不管建筑公司的事情。」
正在睡觉的李浩铭听见说话声，他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等他见着了我，顿时惊得站起身来，怒吼道：「王八蛋！是你！」
他克制不住愤怒扑了过来，几个警察连忙拦住了他。
而他大喊大叫道：「放开我！我要他给我爸爸偿命！」
「警察办案，你不要激动。」
「我怎么能不激动！他杀了我爸……他杀了我爸啊！你们看这是什么，这是我爸的尸体，我爸的遗照，我爸的火盆……张梓明！我爸前几天还活生生的，现在只能躺着在这儿接受死人的纸钱，你看着你造下的孽，你心里是什么感受！」
我没讲话。
旁边的两位老人家已经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俩。
愤怒的李浩铭力气很大，他挣脱了警察的束缚，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怒吼道：「我要你跪下给我爸磕头！」
我想了想，终于还是抬起脚，把火盆给踢翻了。
「造孽啊！」
老大娘惊呼一声，吓得躲在了老大爷的怀里。
李浩铭愣住了，警察们也愣住了。
我真诚地说：「我听说人买卖不公、欺上瞒下、偷工减料，死后正好要下十八层地狱的第十八层。然后要被脱光衣服钉在木板上，从裆部到头部锯成两半。你要问我是什么感受，我觉得……很快乐。」
「王八蛋！老子弄死你！」
他一拳头朝着我的脸砸来，而我的速度比他更快，在他打中我之前，我已经把脑袋狠狠地撞在了他的头上！
李浩铭顿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捂住了自己的脑袋，嘴里还在啊啊大叫。
我抬起脚踹在了他的脸上，说：「几百上千人因为你爸流离失所，家庭破裂，你当时为什么不问我们是什么感受？你开着你爸买的跑车，做着你爸给你拉来的生意，开着你爸给你投资的公司，却看不见我们如同牛马没日没夜地干活，始终住不进属于自己的家，现在你来跟我谈你的感受？」
「我跟你拼了！」
李浩铭愤怒地要爬起来和我打架，又被警察们拦住了，小常赶紧拖着我往屋里走，而李浩铭还怒吼道：「张梓明，我草你妈！」
「我有妈妈，你没爸爸。」
「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说得好，你亲爸马上要被火葬场切成一段段再火化，你应该知道火化之前要先把尸体切碎吧？」
「啊啊啊！你这畜生，我爸是土葬！」
「无所谓，反正他已经被烧过了，恭喜李总好事成双，达成火葬土葬双成就！」
小常把我扯到了屋里，他崩溃道：「大哥你少说两句行不行？你以后还想不想获得死者家属谅解了？」
他这么一说，我顿时又想起陈濛孤单单跪在这儿，祈求他们一家谅解，却被李浩铭羞辱的画面。
于是我探出头，看向了被警察们拦住的李浩铭。
我说：「真那么爱你爸的话，怎么不见你去陪他？」
「你快闭嘴吧！」小常赶紧又把我扯进去，关上了门。
外面依旧吵闹不停，可能是因为李浩铭没什么素质，不懂得死者为大的道理，不知道要在死者面前保持安静。
小常问我密道在哪儿，我指了指位置，他试着推了两下，结果竟然把密道给推开了。
奇怪。
许婉潮不应该按照我的吩咐，把密道给堵上吗？
我说：「我先钻进去看看？」
「还是我来吧，你往后退点，以免有危险。」
他先钻进了密道，我确定他没事之后，也跟着钻了进来。
屋内没人。
之前被捆住的赵雪莲不见了，我吩咐在这儿看守的许婉潮也不见了。
我心里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小常一手按在警棍上，高声道：「屋里有没有人？」
空荡荡的房子，没人回应。
他没有自己乱行动，而是先去打开了大门，其他警察也纷纷跟着进来了。
人们都对这个密道惊奇不已，拿出手机拍照取证，而小常则是一个个房间检查，最后来到我的面前说：「你不是说屋内有赵雪莲吗？怎么现在连个人影也见不到？」
我问他：「我可以打电话吗？」
「你想做什么？」
「我联系那个许婉潮，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没人。」
他点点头，示意我可以打电话。
我拨通了许婉潮的电话号码，但是没有人接。
奇怪。
我愈发觉得不对劲，小常见我联系不上她，就说：「这个先交给警方来调查吧，反正这也是个重大的发现，你的那些证词我们都会拿来做研究，看看能不能找到与之符合的证据。」
我有些颓废地想坐下来，他们却不让我坐，说会破坏现场。
小常开始让我指认现场，每当我说一段证词，就要用手指着相应的现场，然后他们会给我拍张照片。
等照片都拍完了，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忍不住和小常说：「我能不能再打个电话给她？也许她刚才没听到。」
「可以。」
电话还是没人接听，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在卧室里拍照的警察忽然喊了起来：「这儿有动静！」
我们连忙进了房间，小常让大家保持安静，只听在那床底下，发出了非常微弱的震动声。
小常回过头，忍不住看向了我的手机。
当系统提示对方无人接听，那微弱的震动声立即停止。
小常敲了敲地板：「出来！警察！」
床底下没动静。
「翻开看看。」
他们把被子枕头都掀开了，然后又掀开了床垫，下面是床板。
小常抓住了一个床板抬起，浓郁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更有人惊呼出声。
床板下是个大大的塑料袋，里面却包裹着一个人，几个警察面面相觑，突然有人使劲地把我给按住了，小常麻利地扯开了塑料袋，许婉潮毫无血色的脸顿时展现在我们眼前。
他伸出手，压在了许婉潮的脖子上探测一会儿，然后紧紧皱起了眉头，跟旁边的人说：「这边发现女尸，快请求警队马上派人过来。」
「好。」
我看着眼前的一幕，脑袋嗡嗡作响。
刚才还活生生的许婉潮，怎么突然变成女尸了？
小常严肃道：「张梓明，你现在又涉嫌一起凶杀案，跟我回警局接受调查！」
我呆呆地说：「不可能……她刚才还是活着的，我明明和她说过了，一定要把门关好，把暗道给堵死，应该不可能有其他地方能进来。」
「这些话回警局再说。」
「我是不是被当成凶手了？我本来就牵扯了一个案子，现在又多出一个来，我会不会被当成凶手！」
「你别激动，我们会详细调查。是你的你跑不掉，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会冤枉了你！你们去物业调取监控，看看有没有其他可疑人物来过这里。」
「好！」
警察们一下变得极为忙碌，小常也吩咐大家不要再碰女尸，以免破坏了重要证据。
我忍不住问小常：「如果监控没查到其他可疑人物，我算是第一嫌疑人吗？」
「我无法保证。」
「如果……如果我是最后接触她的人，而且她身上还有我造成的伤痕，那我算是嫌疑人吗？」
「你现在要做的应该是配合警方调查，你好好平复一下情绪，等会儿回去做笔录，把你知道的细节全都告诉我。」
「我知道……我会配合警方，我会的。」
小常让我先和他回警局，我们重新上了车，他又把我铐在了车把手上，帮我系好安全带。
随后他启动车子，叹气道：「这么年轻的姑娘……可惜了。」
我没有说话，心里也难以接受。
就在几个小时前，许婉潮还在和我说话，跟我一起合作。
现在她忽然就变成了一具尸体，让我心里怎么能好受？
小常开着车，过了几个弯，我忽然叹气：「早知道听听她的故事。」
「什么？」
「我是说……」
「你先等一下！」
小常打断了我的话，他看了几眼后视镜，又过了个弯。
随后他紧皱着眉头：「我们被跟踪。」
「跟踪？」
我疑惑地看了看后视镜，后方确实有台车，但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跟上来的。
「小心！脚抬起来！」
突然，小常惊慌地大喊一声。
正在经过路口的我们侧面，开来了一台高速行驶的大车，小常急忙踩下刹车避让，可那大车犹如瞄准了我们一样，狠狠撞在了我们车上！
巨大的力道让我身体飞起，安全带又把我牢牢固定住了，玻璃碎片随着巨响四处乱飞，安全气囊重重砸在了我的脸上，但我因为被铐住了手，脑袋还是死死撞在了车门的边缘。
我脑袋剧烈晕眩，只觉得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