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生在了反派的床上。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你你你……你别过来。」我要是说我不是个结巴他会信吗。
我之前是个 Rapper,但为什么现在我是一个结巴啊喂。
苍天啊,我只是一个想活到大结局的炮灰女配啊。
究竟是谁要置我于死地啊。
1.
我已经在这个床上死了十九回了。
一睁眼,诶嘿我沈昭昭又回来了。
反派嘴角噙着笑,一步步向我走来。
我往床角缩了缩。
反派陆言,出了名的残暴。
他要你五更死,阎王都不敢留你到三更。
「怎么?怕本王?」陆言步步逼近。
「不……不怕,」我咽了咽口水,总不能说我已经死了十九次了吧。
「还是说,你想刺杀本王?」陆言慢慢靠近我。
我跪坐在床角,低头说「王……王爷明……明鉴!昭……昭……昭昭嫁入摄政王府,便是王爷的人了,不会做谋害王爷的事。」
一紧张我说话更结巴了。
陆言看着我,一言不发。
「王……王爷,要谋害您的人不是昭昭,但昭昭知道是谁。」
我说我不是结巴他肯定不信,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壮了壮胆子,打开窗户,避开飞进来的两只飞镖。
扔出桌上的花瓶砸死站在树上的刺客。
把飞镖拔了下来,站在门口,快速把门打开,将飞镖扔出去,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关上门,我呼了口气,靠着前十九次的经历,我终于解决掉了这些隐患了。
等我回头看陆言时,他脸上似笑非笑,看得我更加心惊胆战。
2.
「王妃可否告诉本王,摄政王府警卫森严。是这些刺客,提前告诉你要埋伏在哪里了吗?」陆言抱胸看着我。
糟了,动作太熟练引起陆言怀疑了。
这个问题比活下来更加棘手。
谁知道陆言会不会在暴怒之下一下子掐死我。
若我实话实说,我总不能告诉他:我,沈昭昭,在这里死了十九次,这次我靠着之前的经验才活下来的。
陆言肯定会把我当作疯子找个乱葬岗扔了。
但是我也不能编造一个谎话来欺骗陆言啊。
用一个谎话来蒙骗他,就得用千千万万个谎话来弥补。
更何况,用谎言换来的一定是谎言。
我看着陆言,镇定地说:「王……王爷,你相信命吗?」
陆言挑了挑眉,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昭……昭昭自打赐婚之后,就常常做着一个梦,梦里的王爷死于大婚这日。可这梦太真实了,昭昭不得不信,于是就日日练习。」
不管陆言信不信,反正我是说得声泪俱下。
陆言抬手轻轻拭去我眼角的泪。
「别哭了,本王信你。」陆言声音微哑,他的手掌上有一层茧,磨在我脸上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可……可是昭昭怎……怎会想到王爷对昭昭如……如此不信任。」我抹了一把眼泪。
越说我越委屈。
那我来到这里不得不嫁给反派。
我能怎么办啊我也很绝望。
我只是想活下去啊,谁知道我已经死了十九次了。
「昭昭嫁与……与王爷,那昭昭与王爷便是是一体,一……一荣便荣,一陨具陨,又……又怎会做出有损王爷性命的……的事。」
陆言似乎是被我说动了,沉默了好久。
「今日不早了,先休息吧,明日你随我进宫一趟。」陆言说。
我红着眼点点头。
陆言看了看我,开门吩咐人去拿一个冰袋来。
慢慢地敷在我眼睛上。
劳累了一天,不知不觉中我就睡了过去。
3.
陆言晚上睡在我旁边,竟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第二日,起来时陆言已经不在我身边了。
婢女说,他先去了前厅等我。
我换上陆言交代我换上的红裙,挽了元宝髻,插上发簪,去了前厅。
陆言见我过来了,放下手里的茶杯。
「你这一身,如此打扮,竟还有些好看。」陆言夸赞道。
我扬了扬裙摆,「当然,我……我沈昭昭可是京城第一美人。」
这可不是我自吹啊。
陆言听了我的话笑了起来。
别说,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
形貌昳丽,一下子就撞到了我的心巴上。
我注意到陆言身着玄色衣袍,衣摆处是用暗红色的线绣出的花样,似乎和我的是一对。
坐在马车上,陆言说:「进了宫里,在凤仪宫里等我,我之后便会来找你。」
我点点头,手心里微微透出汗来。
陆言捏了捏我的手,「可是紧张了?」
「有点。」
「莫怕,我在宫里有人,他会庇护你。放心,我的地位就是你的地位,没有人敢动你。」
我点点头,陆言轻轻往我发髻里插了一个簪子。
凤仪宫里。
皇后坐在上首的位置,我对面坐的是贵妃。
「摄政王和王妃还真是恩爱呢,娘娘你看王妃发髻里的玉簪,若我没记错的话,这可是云花鎏金簪呢,」贵妃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我低头喝茶,只听闻皇后说:「还真是呢,这云花鎏金簪啊,可是陆家的传家物呢。」
皇后是书里的女主角,知道这事也不出乎意料。
抬头的那一瞬间,正好对上了皇后的眼神。
她正看我头上的鎏金簪看得出神。
说起来,陆言是大梁唯一的一个异姓王。
我沈昭昭,孤女一个,何德何能成为了摄政王妃。
「娘娘,摄政王亲自来接王妃了。」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素练过来说道。
我从窗口望去,时辰已经不早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皇后亲自把我送了出来。
陆言拉着我的手。
刚转身要走,后面的皇后娘娘叫住了我们二人。
「等一下。」
陆言依旧冷着个脸,「皇后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皇后摇摇头。
陆言冷笑一声,之后拉着我的手头也不会的离开了。
坐在马车上,陆言一手拿着本书,一手敲了敲桌子。
门帘掀开,进来一个黑衣人。
那人俯身在陆言身边,陆言低声吩咐两句,那人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好像想到了什么,但一瞬间就在脑海里划过了。
4.
我犹豫再三,当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时,陆言正准备下车,我拽了拽他的袖子。
「王……王爷,王府里是不是各处都……都有暗卫。」我问陆言。
陆言点点头。
我又不死心一般,接着问道,「那……那王爷在宫里的……的人,是不是都在……在凤仪宫附近。」
陆言又是点点头,「怎么?」
我摇摇头,撑起一个惨笑。
果然如我所想的一般,摄政王府到处都有暗卫,可我还是死了十九次。
凤仪宫到处都是暗卫,除了保护皇后,我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但是看着陆言今日对皇后的态度,我总觉得事情并没有表面上看到的这么简单。
可是我对陆言来说,究竟算什么。
突如其来的心烦意乱,我什么也不想吃了。
下了马车,陆言叫住我,说是去前厅用餐。
我没了用餐的心情,闷声闷气地告诉陆言我不饿,不想用膳了。
没有在意陆言皱着的眉头,穿过前厅,坐在长廊里的椅子上。
望着前面的湖出神,我也不知道我在难过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坐了一个人,我才回过神来。
「沈昭昭,」坐在我身边的是陆言,「怎么了,是在凤仪宫里皇后和贵妃对你说了什么吗。」
我摇摇头,皇后的眼神让我觉得十分奇怪,我心里有对她的悲凉,又有一种连我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我想吃俞香斋的点心了。」冷不丁的我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是我唯一一句说完整的话。
陆言看了我许久,他才点点头,「好,明天派人去给你买来。」
我没接话,又是一阵沉默。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开心吗?」陆言问我。
人称活阎王的陆言突然软了声音,我还有些不习惯。
我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是要说我醋了吗?
可是我究竟在醋什么啊,一时间有些心烦意乱,最后只是摇摇头。
「陆言,你……你为什么会娶我啊?」憋了很多,最后说出这一句。
陆言挑挑眉:「沈昭昭,在胡思乱想什么啊,我不想干的事情,你觉得有人能强迫我吗?」
似乎有点道理。
陆言一手遮天,连皇帝见到他都要礼让三分。
哎,这样的反派真的太让人感到心动了。
我感觉我心跳速度快了许多,「那……那咱们去用……用膳吧。」
陆言笑了笑,未多言什么。
5.
「下月太后寿宴,你同我一起去。」饭桌上陆言同我讲道。
我点点头应下来了。
「离皇后远些,她不是什么好人。」陆言夹了一筷子菜给我。
我低头不语,手上的筷子戳来戳去,抬头时对上了陆言认真的眼神。
「那……那你为什么留了人……人在凤仪宫?」我还是问了我想了很久的问题。
陆言看着我,我与他对视了很久,他突然就笑了。
他说:「自然是为了监视皇后啊,沈昭昭,你该不会是觉得本王是为了保护皇后吧?」
被陆言一眼就看穿了心思。
本以为陆言安排了人在皇宫里,便可万事大吉时,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
太后寿宴,朝中大臣应邀聚在宴厅里。
我坐在陆言身边,陆言时不时投喂我一点什么。
他手里剥好一只虾,喂到我嘴边,我顺势低头吃下,还不忘表扬陆言一句:「陆……陆言,我真的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那天,陆言和我说,我本就心悦于他,但是这些,我统统忘了。
陆言说没关系,我总会想起来的。
一阵鼓声响起,身着异域服装的舞姬上了台。
她们赤着脚,金色的垂帘面纱蒙在脸上,仅仅露出来一双眼睛。
喝了几杯果酒,我有些晕,伏在陆言耳边说:「你……你不知道,我……我,沈……沈昭昭,是……是死了十九次的人。再……再给我一次机会,定要把……要把没有办的事情办了。」
陆言说了什么,我倒是没有听清。
「啊!杀人啦。」不知哪里的宫女惊叫。
我从陆言身上起来,看见中央的舞姬一人手持一把匕首。
向我和陆言冲过来的这人虽说是蒙着面,但是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却是十分熟悉。
是谁我想不起来了。
她向我和陆言冲过来时,陆言一把把我往后扯开。
舞姬手里的匕首插入了陆言的胸膛里。
别问为什么如此强大的摄政王还这么容易被刺杀,问就是反派的光环。
我瞪大了眼睛,背后也被人插了一刀。
等我再睁眼时,又坐回了喜房当中。
6.
好嘛,又来一次。
这是第二十一次了。
上次虽然我活得够久,但我仍然不知道是谁把我杀了。
陆言进来挑开盖头,刚想说话。
我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摁在他的肩上让他坐下。
接着我又打开窗户,避开飞镖,一只手帮我递来花瓶。
我顺手拿起砸死站在树上的刺客。
接着打开房门,那只手又帮我把飞镖递到我手里。
我冲着门外的刺客扔出那个飞镖。
一套动作行云如流水。
待我关好房门之后拍了拍手,总觉得哪里似乎有些奇怪,一扭头正好对上了陆言似笑非笑的眼睛。
还未等我开口说话,陆言先说了:「你要告诉我,这些都是你梦见的,你日日练习,如今将刺客一把铲除,是这样吗。」
我点点头,又傻了眼,陆言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昭昭,过来。」陆言冲我招手。
我站在门口,一动也不敢动。
我也不确定陆言记得不记得之前的事情。
谁知道他会不会杀我灭口。
「昭昭,疼吗?」陆言问我。
我装傻,尬笑着问:「王……王爷在说什么呢?」
陆言站起身,站在我面前,「你说你死了十九次,若能再来一次,定要把之前没有办的事情办了,」
他伏在我耳边问,「是什么事情啊。」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我苍蝇般搓了搓手,把陆言推到床边,将他扑倒。
「当……当然是要洞房了。」我扑在陆言身上。
陆言轻笑一下,翻身将我扑倒。
红烛摇曳,一夜旖旎。
7.
按照规矩,早上起来还得去拜见皇后。
从床上悠悠起来,坐在餐桌边,临死前的场景在眼前闪过,竟觉得那人有些熟悉,似乎是在哪里见过。
我试探着问陆言,「你……你可还记得不……不记得那个持着匕首的……的人?」
陆言摇摇头。
我叹了口气,人海茫茫,要怎么才能找到这个人。
「那群舞姬,身上穿的服饰,是夷人所常见的。」陆言说,「但是,朝中唯一一个夷人大臣,是第一个被刺死的。」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
「所……所以她们是冲着你来的?」我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陆言点点头。
「之前的十九次,都不好过吧。」陆言问我。
也没多大的感受,从第一次被黑衣人杀死,到第二十次能反杀,这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看来,只要你一死,就会回到这天。」陆言自言自语说。
我想了一下,确实是如此。
第二十次时已经离大婚之日过了一个多月,可是我还是死了。
用完膳后,陆言依旧把那个云花鎏金簪插进了我的发髻。
临下马车时,我刚要下去,陆言拽住了我的袖子,「昭昭,你不必叫我王爷,你是我的妻,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我点点头,往凤仪宫的方向走去。陆言去了勤政殿。
坐在凤仪宫里,听着贵妃和皇后一有一无聊着,看了看窗外,时候又不早了。
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素练再次站在皇后身边说,陆言来接我回去了。
又是皇后送我离开。
我回头时,看见站在皇后身边的素练姑姑,觉得十分眼熟。
坐在马车里,陆言依旧是敲了敲桌子,和暗卫低声吩咐了几句。
「怎么了,」陆言问我,「在想什么,怎的如此出神。」
我问陆言:「皇……皇后娘娘……是什么身份?」
「国公嫡女,是想起什么了吗?」陆言问我。
「不……不是,」我摇摇头,「只是……是觉得她……她十分熟悉。」
皇后娘娘温婉又大气,可是我总觉得她看我的神情不一般。
而我对她也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8.
很快又是太后寿宴。
熟悉的音乐响起,熟悉的人又杀到了我和陆言面前。
陆言早有准备,一手护住我,一手夺下来了面前人的匕首。
当我和舞姬对视的一瞬间。
鼻子上的一颗痣十分有特色。
我想起来了,这人就是皇后身边的素练。
有了提前的准备,宴厅里的刺客被一网打尽。
陆言冷着脸宣布继续。
我仍旧坐在陆言身边,悄声同他讲:「那人就是皇后身边的素练。」
我话音刚落,陆言的暗卫过来说刺客全部咬舌自尽。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
究竟是谁,一次次要置我于死地。
会是皇后吗?素练是她的人。
可这次的宴会不是皇后安排的。
「主子,千鲤池中发现一具尸体,经调查,是皇后身边的素练。」陆言身边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素练?
若是溺毙在千鲤池里的人是素练,那刚刚行刺的女子又是谁?
陆言带着我匆匆赶往千鲤池。
那女子已经看不出来面目,唯有身上的腰牌能看出身份。
「人已经死了,除了腰牌,还有什么能确认身份的东西?」陆言问。
「已经没有其他特征了。」属下回答。
「那就继续去查。」
等皇后赶来时,看着地上的尸体,哭得凄惨,最后竟然昏了过去。
陆言皱了皱眉,拉着我的手离开了。
9.
「皇后娘娘在凤仪宫邀请摄政王妃小聚。」站在我面前的太监笑得一脸谄媚。
陆言今日不在王府,我一人也无法反抗皇后的命令,只能先跟着太监进宫去了。
凤仪宫里只有皇后一人。
「赐座吧。」皇后招了招手,身后上来几个宫女,在我面前放下茶碗。
皇后面色苍白,强撑起一个笑,「昨日事发突然,素练她自小同我一起长大。也不知道摄政王妃有没有被吓到。」
我摇摇头,她又说道:「这是雨后龙井,尝尝看?」
我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满盈。
但是,之后我就发觉不对劲了。
头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
堂堂皇后竟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等我再睁眼时是在一个封闭着的房间里。
漫天的大火出现在我眼前。
眼前闪过陆言的身影。
等我缓过来时发现又坐回了喜房里。
我张了张嘴,这次直接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陆言进来,我看着他一言不发,又是按照之前的样子,解决了门口的刺客。
我把陆言拉到桌子边上,往茶杯里倒上水。
用手指蘸了水写在桌子上。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谁知道这房间里连一支笔和纸都没有。
「我哑了。」我在桌子上写道。
这次倒是不结巴了,皇后一杯药直接给我弄哑了。
陆言思考了一下,也在桌子上写道:「说不出话了?」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写道:「我只是哑了不能说话了,不是聋了,你说话我是能听到的。」
陆言笑了笑,问我:「皇后下的毒。」
我点点头。
「让你离她远些,怎就是不听呢。」
我气鼓鼓地瞪了陆言一眼,又在桌子上写着:「你怎么也又回来了?」
「我去救你,火势太大,房梁落下来砸死了。」陆言说得轻描淡写。
我突然听到了什么声音,意示陆言先安静。
站在窗户边上静静听着。
那声音好像又消失了。
10.
第二天又得去见皇后,我还不能不去。
这次我学乖了,有了前车之鉴,在凤仪宫里什么都没有吃,就连宫女递来的茶我也仅仅是放在了手边。
贵妃和皇后一句有一句无的聊着。
除了宫女,就是我们三人。
但是,我听见了另外一道声音,这声音和我昨日时听到的一样。
「下月的月圆之际,本宫看你怎么逃脱。」
是皇后?
我悄悄挪移了一下位置,往皇后那边靠了靠。
「沈昭昭,你已经活得够久了,没想到竟然没有在昨晚把你杀掉,还能让你活到见我的这天。」
我竟然能听到皇后的心声!
「这次蛊发,你定然看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低下头敛下情绪,心里突然有些乱。
这么久以来一直要我死的人就是皇后吗?
回了王府,陆言本要去处理公务,我拽了拽他的袖子,把他拽进了房间里。
「怎么了昭昭?」陆言问我。
我把陆言提前准备好的纸和笔拿出来,在上面写道:「刺客是皇后的人。」
「从何而知?」
我灵机一动,这么多次,刺客被我反杀之后陆言直接找人把尸体毁灭了。
那尸体上一定有什么标志。
我拉着陆言,随便找了一个刺客,当我拉下他的面罩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刺青。
那图案和刺杀陆言时的匕首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很明显,这一波刺客和那日的刺客是同一批人,都是那个夷人大臣的手下。
我皱了皱眉,这么说来,这些刺客不是皇后的人?
可按理说不应该如此。
回到屋里,我在纸上写:「你是不是知道王府里一直有刺客?」
陆言点点头。
我的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陆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只有活人才能吐出秘密。
我被刺客暗杀了十九次,次次被插入心脏毙命。
陆言明知有刺客暗藏在王府里,可他却不作为。
我生气了,一把将陆言推开。
陆言拉住我,「昭昭,只有活人才会说话。」
我被陆言圈在怀里,僵住了。
「对不起,你之前的经历,是我的疏忽。」陆言哑了声音,「我总以为,他们在外面,里面是安全的,我以为,我能保护好你的。是我的错,对不起,昭昭。」
这并不全是陆言的错,若不是在太后寿宴上他救了我,我恐怕已经成了刀下鬼了。
在太后寿宴之前,我建议陆言直接把素练押下,一是若刺客真的是她,也能避免一次。二来也能让她不会再死于非命。
毕竟只有活人才会说话,不是吗。
这次人多嘈杂,我反倒没能听见皇后的心声。
没想到那舞姬又拿着匕首向我冲来了。
我以为若我不躲开,便能回到大婚那一夜,这样我就能说话了。
所以我把陆言扑下,任由那匕首刺在我身上。
匕首插入我心尖的那一刻,是钻心的疼。
11.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匕首离我的心脏偏了几毫厘,没死成,但是我能开口说话了。
「沈昭昭,你可真是勇猛,直接往匕首上撞。」陆言黑着脸说。
我讪讪地笑了笑,「对不起嘛,我以为我能再回去,这样就能说话了。」
「现在能说话了?」
我点点头,这次不仅能说话了,还不结巴了。
呦呦呦我虽然会被打败,但我不会轻易狗带。
我大梁第一 Rapper 沈昭昭又回来了。
「素练被我压下来了,这次的刺杀和皇后没有关系。」陆言说。
是谁一定要杀死我,我丝毫没有头绪。
在王府里刺杀的人究竟是冲我来的,还是冲着陆言来的。
陆言牵着我的手,走到关押素练的房间。
「摄政王,奴婢是无辜的啊。」素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下属给陆言搬来一个椅子,陆言示意我坐过去。
「皇后做的事情,你多半是知情的吧。」陆言冷笑。
素练连忙磕头,「奴婢真的不知道,奴婢什么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给二小姐下药的事奴婢也不知道。」
「这些是二小姐写给皇后娘娘的信啊,上面交代了二小姐自己设计的苦肉计。」素练双手递上来一摞信。
明明是你们的锅,但是现在想陷害我?
我拿过信来,指给陆言看,「上面的内容和我的习惯不一样,每一个字的结尾都不押韵。」
怎么可能是我第一 Rapper 写的,这句话我没说出来。
陆言看过我写的东西,无论是信还是什么,每一句话都要押韵,我说这才符合我的人设。
可这信显然不是,所以休想让陆言怀疑。
陆言慢条斯理地拿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本王何时说了皇后下药的事了,更何况,这些又与昭昭有什么关系?」
素练一惊,连忙跪下磕头:「王爷息怒,都是奴婢愚笨,惊扰了二小姐。可那药是真的下给二小姐的啊」
素练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我的脑海里炸开了。
我恍惚间似乎记得有人掐着我的脖子,强行灌了药下去。
黑乎乎的药汁流在我脖子上,那黏腻的感觉仿佛我是亲身经历过一般。
头好痛,眼前陆言的身影模糊了。
似乎有什么声音在我脑海里争吵。
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12.
我坐在屋顶上,百般聊赖地晃着脚。
陆言站在房下,一脸紧张,「昭昭,你先下来。」
我低头睨了陆言一眼,忽然就笑了,「陆言,我想吃俞香斋的点心了。」
手里把玩着那个云花鎏金簪。
「昭昭,你先下来,有话好好说。房上危险。」陆言满脸紧张,就要上房顶来抱我下去。
我往屋檐边上坐了坐,「陆言,城外青山寺的桃花开了吗。」
「你……都想起来了?」
是啊,我都想起来了。
哪里有穿书的孤女沈昭昭。
什么大梁第一 Rapper 啊,那是我和陆言最后的记忆。
有的只有自小被送入青城寺的国公次女沈昭昭。
京城有双姝,本是同根生,二人大不同。
我的嫡姐沈瑶瑶,自小体弱多病,而我和她完全不一样,顽皮得像只猴子。
我们五岁时,曾有大师预言,沈瑶瑶活不过十六岁,破解的唯一方法,就是把我送走。
八岁时,我就被送到青山寺,任我自生自灭。
在这里,我遇见了十三岁仅求一口饭的陆言。
我把唯一的一个剩馒头掰了一半给陆言。
我们在青山寺生活了许久。
皇帝昏庸,藩镇割据战争不断。
陆言走时,他说,让我等他,等他回来娶我。
他走之前,带我去了茶馆里,里面有一个不同寻常的说书人。
陆言走后我常常去茶馆听那个说书人说书,说书人说他叫李陵,是天下第一 Rapper。
我经常见他把钱分给挨饿的孩子和街头的乞丐。
李陵也走了,他往东去了,他说天下之大,他也要去闯出一个名堂来。
我就这样等啊等,等着陆言杀出一条血路,成为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他的确来娶我了。
在陆言的压力下,国公府不得不把我接回去。
陆言来见我的那日,沈瑶瑶对他一见钟情。
后来,我的嫡姐沈瑶瑶成为了皇后。
她不甘心,在我身上种下了噬心蛊。
于是就这样,我忘记了之前的所有事,被送入了摄政王府。
在我大婚的当日,死于刺客的刀下。
但是,我仍然是死了十九回。
陆言张开怀抱,接我下来,他说:「青城寺的桃花开的正好,等一切事情结束后,我们就去看桃花。」
缩在陆言怀里,他身上总有一种让我闻到就安心的气息。
13.
我坐在凤仪宫里,低头把玩着手上的镯子。
「摄政王妃怎得不尝尝这茶呢?是不喜欢吗?」皇后轻啜一口茶,将茶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
我看着皇后的脸,突然就笑了。
枉我之前还觉得皇后她大气又温婉,背地里净做些下三滥的事。
素练这些日子不在身边,想必皇后身边的人她用着也不顺手。
「素练不在凤仪宫的这些日子,娘娘可还安心吗?」我和皇后对视,脸上挂着笑,眼里却是一片寒凉。
皇后笑了笑,「王妃这是哪里的话,就算素练不在,本宫又怎得不安心呢?」
「哦?是吗,那皇后娘娘午夜梦回之际可能感受到噬心蛊钻心的痛吗?」
皇后的笑立刻就凝固在了脸上,「你在说什么,本宫怎得听不明白呢。」
我笑了笑,「是吗,民间常言一母同连心,我疼的时候,皇后娘娘你怎么就感受不到呢?」
皇后睁圆了眼睛,「你……你都想起来了?」
等陆言踏进凤仪宫的时候,皇后披头散发地瘫坐在我脚边。
「昭昭?」陆言走到我身边,「她有伤到你吗?」
我摇摇头。
皇后坐在地上,笑得癫狂,「沈昭昭,你想起来了又能如何,噬心蛊已经发作三次了,若下次发作时再找不到解药,那你必死无疑。」
我转身捏住皇后的下巴,使她被迫抬起头来,「沈瑶瑶,别高兴得太早。我沈昭昭就算是死了,也有人给我收尸。可你呢?国公府敢来给你收尸吗?我想在乱葬岗上出现皇后娘娘的身影,应该会很有趣吧。」
陆言拉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而我们身后,向来端庄的皇后跪趴在地上,哭得悲怆,「沈昭昭!你回来!我不想死啊。」
我心里冷笑一声,不想么,可是已经晚了耶。
坐在马车上,陆言忧心忡忡的问我:「昭昭,你还好吧。」
我拍了拍陆言的手,安慰他说:「放心吧,我没事,我给沈瑶瑶喂了同心丸。」
陆言当然知道同心丸是什么东西。
同心丸,顾名思义,就是能让我被噬心蛊折磨时,让沈瑶瑶和我一样痛苦。
我失去记忆的那些日子里,对皇后的感情复杂,如今我也想了个明白。
我们一母同生,相生相引,自然是对她有几分好感。
可我之前所经历的痛苦,都是沈瑶瑶附加在我身上的,这也让我对她生出了几分抵触。
我与沈瑶瑶本就长得不怎么相似,所以除了陆言一直没有人知道这个事。
皇后向来佛口蛇心,她在陆言上门提亲时对陆言一见钟情,可陆言要娶的人是我,恼羞成怒之下给我灌了噬心蛊。
陆言握着我的手,我宽慰地笑了笑,扭头撩起帘子看着窗外的街景,不动声色地把嘴边的血迹抹去。
街边走过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把素练放了?」我问陆言。
陆言有些不明,「没有啊,还在地牢里押着呢。」
那窗外的是谁。
素练被关在地牢里,刺杀的舞姬也已经死了,会是呢。
陆言也看出了什么,问我:「你可是在街上看见素练了?」
我点点头。
「据我所调查,素练并没有姐妹。」
可这一切就说不通了,怎会同时出现三个素练?
我和陆言对视,异口同声地说:「人皮面具。」
果真,从地牢里的素练脸上扒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还没等问什么,这人又咬舌自尽了。
陆言挥挥手,招来属下,让其去跟着今日见的那个素练,若有蹊跷直接抓捕。
14.
半月后,夜晚陆言坐在桌子边上看着我。
不出意外的话,今日噬心蛊就要发作了。
子夜时,我会疼到肝肠寸断。
可过了三更,我除了手脚有些冰凉,没有什么疼痛的地方。
暗卫来报凤仪宫里的皇后疼到肝肠寸断。
「怎么回事?」陆言问我。
我知道他的意思,同心丸会使二人感到一样的疼痛,不可能皇后疼到肝肠寸断,而我只是手脚冰凉。
我不说话。
「不是同心丸?」陆言一下子就明白了。
我点点头。
「那是什么?」陆言皱眉问我。
我只好坦白,「是移心丸。」
陆言抬手狠狠敲在我额头上,我捂着额头,瞪了陆言一眼。
「你干嘛?」
「沈昭昭,你就这么不爱惜身体?」
移心丸,制作必须要心头血,只有这样才能达到转移痛苦的目的。
「这不是你离开的那些日子我无所事事嘛,就想着试一下。」我安慰陆言。
陆言轻轻揽我进怀里,「昭昭,以后不会让你再吃苦了。」
窗外刚站了两个刺客,直接被暗处的暗卫抹了脖子。
自打大婚之夜后,陆言加重了王府里的守卫。
我不会去问陆言问什么来刺杀他的人如此之多。
陆言在走后的那七年他是怎样杀出条血路的。
剿灭了所有藩王,推现在的皇帝上位,成为了权倾天下的摄政王。
经过几日的监视,发现街上见到的素练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陆言派去的暗卫收回了一些。
他有一段时间常常不在府里,我问了下人才知道是战事告急。
后来西北大捷,陆言班师回朝。
皇帝宴请陆言,在宫中设宴,陆言减少了表面上的部分侍卫。
陆言让我在王府里安心等着他。
为了引蛇出洞,我摇摇头,「不管怎样,阿言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陆言夹了一只虾放进银碗里,剥好皮之后递到我嘴边来,我歪了歪头,吃下了陆言投喂来的虾。
皇后被我按着吞了移心丸,被噬心蛊折磨得不成样子,面如枯槁。
熟悉的异域乐曲响起,我抬头看了一眼,和上次的舞姬跳着类似的舞蹈。
周围早就暗中安排好了人,这次不管刺客是谁,都要将其活捉。
领舞的女子样貌并不熟悉,可她鼻尖上的一颗红色的小痣十分明显。
我在桌子下面拽了拽陆言的袖子,「你看领舞的那人。」
陆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领舞的女子。
「暗卫来报,说当街所见的那个素练,今日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接走了。」
领舞的那个女子和素练虽长相并不相似,但鼻尖上同样的位置都有一颗红痣。
蛇已经出洞了,接下来就是要一网打尽。
「害怕吗昭昭?」陆言问我。
我摇摇头。
一阵急促的乐曲结束后,领舞的舞姬手持匕首向陆言冲了过来。
我和陆言都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就在舞姬快冲过来时,皇后闪到了我面前,替我挡下那一刀。
15.
我看着皇后就这样躺在我怀里。
「昭昭,我错了。」皇后费力抬手抚上我的脸,「一母同根生,我日日夜夜感受你的痛苦,是我的错。」
她吐出一口血,「若有来世,我定要做一个称职的姐姐。」
「阿姐!」
我焦急地让婢女去寻太医来,可皇后在我怀里逐渐没了生命。
舞姬又抽出一把匕首。
陆言掷出桌上的酒盅,砸在舞姬的手腕上。
「咣当」一声,舞姬手中的匕首应声落地,
有了之前的经验,暗卫将她押下,顺手卸了她的下巴,以防她再咬舌自尽。
皇帝已经被吓傻了,呆坐在原地。
侍卫上前去摸索,果然在人皮面具下隐藏的是素练的脸。
「是谁派你来的?」陆言剥了个葡萄给我。
那舞姬口齿不清地说道:「你杀了我哥哥,你该死!」
「本王杀戮过的人多了,你哥哥又是谁?」
「东山浚陵王李陵。」
我大惊,东山浚陵王是有名的恶霸,可我怎么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当初那个会把钱分给街头上饥饿孩子和流浪乞丐的好心人联系在一起。
人心呐,本就难测。
「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是他自己罪有应得。」陆言冷声说。
那舞姬只是冷笑,「我八岁时化名成了素练,潜伏在了皇后身边。以国公府的能力,我迟早能杀了你。
陆言冷声说:「你若全部交代了,本王还能留你一个全尸。」
素练坐在地上,桀桀地笑着,待她停下来之后,交代了一切。
「你所见到的素练,都是我用人皮面具假装的,死了一个假素练,还有千千万万个。二小姐身上的噬心蛊也是我下的。」
我震惊,没想到主谋竟然是她。
素练接着说:「我本想在你们成婚那晚杀了你,可惜我派出去的人刺杀失败了。后来借着太后寿宴的机会,我又来献舞一曲,又刺杀失败了,还被你们发现了端倪。我承认,我做的这一切就是要为我哥哥报仇。」
「可昭昭是无辜的,为什么下噬心蛊给她?」陆言反问。
「因为我恨你,」素练狠狠地瞪着陆言,「我哥哥在我面前死去,我也要你亲眼看着你最爱的人死在你面前!」
我死死攥着陆言的胳膊,我原以为在大婚之日的刺杀和被下的噬心蛊,都源自皇后的嫉妒。
原来素练才是真正心狠手辣之人。
「带下去,留她一命,让她日日清醒着。给她喂了噬心蛊,扔进地牢里。」陆言吩咐下人。
素练连忙跪下磕头,「摄政王不是说要留奴婢一命吗?」
「你害得昭昭那么苦,本王自然要留你一命,让你也尝尝噬心蛊的滋味。」
陆言厌恶摆摆手,暗卫将素练架了下去。
16.
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我和陆言又去了青山寺。
这里是我们初识的地方。
陆言摘了一朵开得正艳的桃花别在我耳边。
「人面桃花相映红。」
我红了脸,折了一枝开得正旺的桃花,带去了皇后的墓前。
陆言说,他要长命百岁,年年折一枝桃花簪在我的发间。
来祝我年年岁岁皆欢喜,岁岁年年常相见。
(全文完)
作者:草莓燕麦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