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女朋友。」
「请你宅在家里,不要出门,我将会定期在你卡里转账十万元作为生活费。」
「另外,以下几点,请不要做,否则后果自负!」
「一:食物上,如果有一双红色的眼睛,请不要吃。
「二:衣柜中,如果看到红色的皮草,请不要穿。」
「三:床被下,如果渗出红色的血,请不要睡。」
「最后,来自男友的温馨提示:遇到任何问题,请立即告知你的室友,你的室友会帮助你,但请你不要完全相信她们。」
1.
清晨,我睁开眼,男友已经消失不见。
我在床边,只看到他留下的纸条。
纸条上的内容极为古怪。
叫我不要吃人的眼睛,不要穿皮草,不要盖渗血的被子。
纸条上的笔画铿锵有力,且极为清晰。
这让我意识到,我的男朋友并不是在和我开玩笑。
可他写的内容,基本是废话。
我是个人,绝对不可能吃同胞的眼睛。
同时,现在是夏天,我也不可能穿皮草。
更不会盖渗血的被子。
「安以灰?」
我从床上起来,拢了拢头发,叫唤着我的男朋友。
他似乎离开了。
诺大的屋子里,宁谧到只传来我的回声。
我皱起眉头,心中隐隐不安,他不会是睡完我,就把我给甩了吧?
叮咚。
这时,我的手机传来银行卡入账消息。
「您好,您尾号 1414 的储蓄卡于 10 月 8 日 9 时 10 分收入人民币 100000.00 元。活期余额为 100000.00 元。客户附言:请准守规则,否则后果自负。」
后面几个零的数字消除了我的担忧。
我浑然将安以灰留给我的附言忘记。
「宝子们,告诉大家一个重大好消息!」
我很兴奋地在室友群里发了条消息:「我和安以灰在一起啦!」
「小晴,你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室友群里的消息叮咚叮咚地传来:「以前我也幻想和安以灰在一起,但现在提起他,我就觉得晦气。」
「就是啊,小晴,你好端端地提他做什么啊?」
我愣神,一股不安的情绪从心底上升:「为什么不能提他,他是我们学校的男神啊。」
「可是。」
室友周艳丽回复道:「他昨天早上已经死了。」
我如坠冰窟,双手发颤地打着字:「你们是在开玩笑吗?」
「没开玩笑。」
周艳丽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她道:「安以灰直播,他拿着针管,把自己血抽干死了。」
我双手不受控制的,点开了图片。
图片是一具极高极瘦的皮包骨尸体。
他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眼眶干涸,且黑洞洞的。
他的颅上皮肤干黄,紧紧贴合在头骨上,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怖。
我的手机啪嗒掉落在地上。
这人,的确是安以灰。
他昨天死了。
却偏偏,昨晚,他还抱着我……
冷汗从我的背脊上泌出,我感到极为恐惧,头皮发麻地只想跑。
咚咚咚。
房门外突然传来响声。
我屏住呼吸,心中突然却起了希翼。
门外应该是我的男友,安以灰吧?
人对疼痛感知极为敏锐,又怎么可能活活自己抽干自己血死去。
室友在群里说安以灰死了,大概是在吓唬我。
「以灰,是你吗?」
我出声询问。
咚咚地敲门声戛然而止。
我趴在地上,试图想透过门缝去看外面的情况。
但门板与地缝的衔接实在是太过严丝合缝,我根本看不到半点。
经过剧烈的思想冲击后,我拉开了房板门。
地上放着一块白色瓷餐盘。
餐盘上,有一碗白水,一根筷子。
以及,一对突兀、鼓出地血红色眼珠子。
2.
「啊!」
我吓得跌坐在地上。
我是学医的,这对眼球,是人的眼睛!
它像是刚从人的眼眶里取下来的,圆硕的球体充斥着红色的血液,以及白惨惨的粘膜组织。
我呼吸急促,下意识抬头吼道:「是谁送过来的?杀人犯法你知不知道?!」
仍旧没有人回应我。
我心脏扑通地狂跳,迅速拨打报警电话。
警方说很快会来人处理。
我决定离开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跨过餐盘,却脚踩滑,摔倒在地。
地上是一片的透明粘液,它们均匀地铺在地上,几乎与白色瓷砖融为一体。
这堆粘液像是树的分泌物,又像是蛇形爬虫分泌的液体,无色无味,却让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昨夜安以灰带我上楼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受到这堆粘液的存在……
越想,我越是瘆的慌,我慌忙跑下楼。
大门刚被打开,就见门外并排站着三个穿着怪异的女人。
她们都是我的室友。
我愣神:「你们怎么来了?」
现在是大夏天,但周艳丽却穿了一件厚实的黑色外套。
外套把周艳丽包裹的极为臃肿,她手中提着红色的挎包,对我笑笑:「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我的脸瞬间就垮了。
我翻开手机,查看拨打电话的通讯记录。
上面显示,我拨打的不是 110,而是室友周艳丽的电话。
可我分明记得清楚,刚才,我拨打的是报警电话!
这实在太诡异!
不安与慌张如同藤蔓一样,密密麻麻在我心底滋生。
我大喊着:「快走,我们别呆在这里!」
「我们走不掉的。」
周艳丽突然靠近我,她嘴唇殷红,在我耳边轻声道:「学校到这里有三十多公里的距离,我们却在你拨打电话后的五分钟赶到,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吗?」
「你们……你们怎么赶过来的?」
我一惊,后知后觉地询问。
周艳丽并没有直接回应我。
她笑容夸张地在我掌心中写下一行字:「我也收到了规则纸条。」
我后背已经起了一层冷汗。
我的规则纸条上,提示我,让我不要离开别墅。
可这里太过安静诡谲,我不想呆在这里,我只想重新回到热闹腾腾的学校。
「我们快走!」
我吼着,奋不顾身地冲跑向门外。
跨出大门的刹那,我整个人仿佛都挤身进入到了一堆透明的粘液中。
这堆粘液充斥着我的五官,让我鼻腔窒息,随时都会死掉。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不得不后退。
我大口喘着气,伸手用力地擦着脸,只见手指上再次沾满粘稠到挣不开的粘液。
「我说了,我们走不掉的。」
周艳丽面无表情地走进别墅,坐在真皮沙发上,打开电视。
她按了电视上的静音模式后,扭头看着我,阴测测道:「其实待在这里,每个月都能收到十万块,也很好不是吗?」
我没有理会她。
我拉住其她两个室友的手,焦急地询问:「你们是怎么过来的?你们能离开这里吗?」
「我们啊?」
室友初萌和阴小华两人一进来,就打开手机,不停咔擦着与别墅自拍。
拍完后,初萌理了理她的两个辫子,一边调节着手机屏幕上的美颜,一边道:「周艳丽开车带我们来的啊。」
「小晴,安以灰是孤儿,他死的时候,写了遗言,说要把所有遗产都给你。」
阴小华的左手在工厂打暑假工,被机器切断了。
此刻,她用着另一只完好的右手拍在我的肩膀上,一脸激动道:「以后,你就是富婆了!」
富婆?
这两个字,让我只有恐惧。
安以灰给了我遗产,同时,他也给了我束缚。
我无法离开这幢别墅!
我几乎要哭出来询问着:「你们能出去吗?」
初萌一脸懵逼地看着我:「住在海景房大别墅里不好吗,为什么要出去啊?」
「你能不能出去?!」
我情绪开始失控,用力地推着初萌。
她被我推在门外。
但她脸上毫无痛苦表情,依旧是懵里懵懂的模样。
我脱力地跌坐地上。
这一瞬,我彻底明白了。
安以灰给我制定了一套规则。
只要我不吃人眼、不穿皮草、不盖血被、以及不离开别墅。
那么我将拥有一切财富。
可现在,相对比钱,我更想要自由!
倏地,纸条上的提示浮现在我脑海里。
纸条上说:遇到任何问题,告知室友,室友会帮助我。
「我想请你们帮个忙。」
我从地上爬起来,对初萌与阴小华说道:「你们带我离开,我给你们十万块。」
「这很简单啊。」
初萌突然看了眼周艳丽,猛地靠近我,小声道:「只要杀了周艳丽,你就能离开这里。」
3.
我心里咯噔一下。
初萌向来单纯,可为什么能脱口而出,让我杀人?
「你不觉得周艳丽很奇怪吗?」
初萌声音依旧很小,却刺进了我的心里:「大热天的,她却把自己包裹的那么厚,而且,你有没有闻到,她身上散发着一股腐臭味?」
我开始感到不寒而栗。
「其实,我也收到了规则纸条。」
初萌小声道:「纸条上说,周艳丽不是人,只要你杀了她,你就能解决一切问题,以及坐拥无数财产。」
「杀了周艳丽吧,你不用自责,她本身就不是人,不信你看,她是没有影子的。」
说话间,初萌递给了我一把刀子。
我握住了刀子,抬头看向不远处坐在沙发上的周艳丽。
她身高有一米七,体重接近一百三十斤。
她体重偏沉,但奇怪的是,她看起来就好像是一团棉花,竟丝毫没有把沙发压塌陷半分。
我心里起了浓重的防备,下意识又去看她的脚。
她双腿交织成二郎腿的模样,隐隐的,是能够看到有一团黑乎乎影子。
这团影子打消了我的警惕,我狐疑地扭头看向初萌。
她骗了我。
她想让我杀死周艳丽。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冷不丁的,我想到。
纸条规则上还加了一句话。
室友会帮助你,但你不要完全相信她们。
初萌毫无被拆穿的尴尬,她脸上表情始终纯真:「相信我吧,那团影子只是周艳丽的障眼法,不信,你让她站起身来看看。」
「你们在嘀咕什么呢?」
周艳丽站起身,突然道。
「我在说,小晴真是踩了狗屎运,一下子秒变大富婆啦!」
初萌嬉笑着,若无其事地拿着手机继续开始自拍。
周艳丽走到我面前,她歪着头,眼睛竖直朝上的盯着我:「小晴,你想不想知道,安以灰留给我的规则是什么?」
我询问着:「是什么?」
「在这个屋子里待的时间不能超过三十分钟。」
说话间,周艳丽脱掉了她的黑色外套。
她的外套下,还裹着一件皮草。
这不知是那种动物的皮毛,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却偏偏它的毛,短到不足半厘米。
乍一看,就好像是染了血的,人的绒毛一般。
周艳丽面无表情道:「我必须每天吃人的眼睛,必须每天穿红色的皮草,也必须每天睡在渗血的被子里。」
安以灰给周艳丽的规则,与我的规则竟然是恰恰相反的!
我倒抽一口凉气:「那你……照做了吗?」
周艳丽斜着眼睛看着我,嘴角露出诡异地笑容:「你说呢。」
我沉默不语,但后脑勺却阵阵发颤。
刚才,我试图离开别墅,却受到几乎窒息的惩罚。
那么,周艳丽她不吃人眼,她会受到怎样的后果?
「你知道这身皮草,是用什么来制作的吗?」
周艳丽突然询问。
我下意识摇头。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强迫着我,让我的手摸在绒毛皮草上。
触碰到的那一刹那,我吓得尖叫。
这竟……竟是人的绒毛!
4.
「这些皮草取自不守规则的人身上。」
周艳丽幽幽地说了一句,便抓住我的手,带我来到二层楼的卧室。
她的掌心冰凉,滑腻,触感让我很不舒服。
我挣脱开她,抬起手时候,发现自己手指缝里沾满着透明的粘液。
「你……」
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细思极恐的问题。
我后退几步,与周艳丽保持着距离:「你和初萌与安以灰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也留给了你们规则纸条?」
周艳丽诡异地一笑:「你有没有想过,寝室里,我们寝室四人都曾与安以灰有过亲密关系?」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被震惊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安以灰突然发疯自杀死去,但他死前,给我们寝室四个人立了规则。」
周艳丽朝着卧室中隐形式的衣柜门走去,她一字一句道:「每个人的规则都不一样,但如果不按照他说的做,我们会受到极为可怕的惩罚。」
吱嘎一声。
衣柜门被拉开。
上面密密麻麻地挂满了红色的、毛长不足半厘米的皮草。
周艳丽伸手取下了沾染着血的皮草,十分熟练地穿在了身上。
她黑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我穿着好看吗?」
「好看什么呀。」
不知何时,阴小华走了过来。
她嘟囔了一句:「你们不会还真相信什么纸条规则吧?」
我伸手用力地擦拭着手中的粘液,失声询问着:「小华,你收到的规则是什么?」
「十点前,必须杀死你。」
阴小华声音骤然冰冷,她猛地并朝我伸出断臂左手。
她的手掌已经被绞断,看起来空空荡荡的,显得极为恐怖。
我寒毛耸立,不自觉躲在了周艳丽的身后。
「哈哈。」
阴小华捂着嘴巴笑出声:「小晴,你放心吧,我才不相信这些规则,我是不会杀……」
她的话突然止住,就好像是嘴巴里硬生生插了一根针,无法说话。
「小华?」
我叫唤着她。
但她没有回应我,她的眼睛里,口鼻中,缓缓流出一股晶白粘稠的液体。
周艳丽蹲下身,伸手抚摸在阴小华的眼睛上:「她死了。」
我脸色惨白,颤抖着拿出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十点整。
阴小华在十点前没有杀死我。
所以,她付出了代价……
「小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突然,周艳丽扭头,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道:「我的规则纸条中比你多了一项内容。」
我有些不寒而栗。
下意识道:「多了一项什么内容?」
周艳丽嘴角微咧,露出了晶白的牙齿:「让你吃人眼。」
我大骇:「你疯了吗?!」
「哈哈。」
周艳丽喉咙里发出尖锐地笑声。
与此同时,她细长的手指呈勾状,猛地往阴小华眼眶底下按!
她出手凶狠又利索,血一下子就从阴小华的眼角中喷溅而出。
等再次抬手时,她的食指与中指之间,已经多出了两个被戳中的,鼓胀着的血红色眼珠子。
「人眼,其实很美味的。」
周艳丽站起身,手捧着血淋淋的眼睛,笑容阴森地朝我走来。
我骇然万分。
我绝对不能吃人眼。
吃了它,我会死!
可我更加清楚。
周艳丽不会放过我的。
她敬畏规则,所以,她一定会不顾一切让我吃下。
「周艳丽,你冷静一点!」
我大吼着,试图阻止她。
「吃吧。」
周艳丽浑身充斥着血腥气,她将阴小华的眼睛放在我面前,声音尖锐又刺耳。
「滚开!」
我头皮发麻,用力地推开她。
「你跑不掉的!」
身后,传来周艳丽阴森地声音。
她像幽灵一般,拽扯住我的头发,将我拖摔在地。
「吃吧,这真的很好吃。」
周艳丽禁锢住我,她声音尖锐,嘴角朝而后裂去,露出的笑容狰狞又扭曲。
恐惧像藤蔓般挤满了我的整个心腔。
我极力,死死地咬紧着嘴唇。
可还是不抵发了疯的周艳丽。
她已不知疼痛,锋利的指甲尖用力地撕扯着我的嘴唇。
我的唇壁被划出血。
疼痛让我下意识张了嘴。
滴,答。
滴着血的眼球缓缓塞入我的喉咙……
5.
血腥的味道充斥着我的口腔。
我瞪大了眼睛,见到周艳丽扭曲着,不断扩大的狰狞面容。
她眼神中充斥着贪婪和兴奋。
我感到无比绝望,只觉得自己随时就会死去。
啪!
一阵沉闷的响声传来。
下一瞬周艳丽的脑袋被锯子给活生生锯断。
「啊!」
我惊恐地失声尖叫。
初萌迅速丢掉手中的锯子,她用力地拍打着我的背脊,很快将我喉咙里的人眼吐出。
我还在恐叫。
周艳丽的人头被摔在地上。
她嘴唇红艳,眼睛大瞪着,黑色的眼睛几乎挤满了她的整个眼眶。
可诡异的是。
她被锯断的脖子,竟没有半点流出红色的血。
「她果然被感染了。」
初萌蹲下身,用脚踢了踢周艳丽的脖子。
只见她断了的脖子里,缓缓地流出白色透明的粘液。
随着粘液的流出,周艳丽的脑袋与身体就好像是皮球一样,缓缓地干瘪了下去。
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一具干瘪的身体,以及一滩浓密的黑色头发,和一对鼓出的,瞪大的眼珠子。
这场景让我喘息不均,我按着狂跳的心脏,嘴里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什么感……感染了?她……她为什么流出来的不是血?」
话刚说完,我想到了更加细思极恐的事情。
早晨,我在卧室门口,看到一个餐盘里放着一对人眼。
当时,那对人眼下也是一堆粘液。
难道说,那堆粘液,也是从死人的身体里流出来的?
初萌道:「被感染的意思是,周艳丽已经不在是周艳丽了,她现在被病毒操控,你明白了吗?」
我问道:「她被什么病毒操控了?」
初萌犹豫了一会,道:「你知道Wl病毒吗?」
Wl?
我蹙起眉头。
这是一种远古病毒,该病毒只在书上出现过,它无色无味也无形,却能够从人体皮肤受损处,以及口腔眼鼻中进入人体。
Wl病毒进入人体后,会把人当做器皿,迅速在人的身体繁殖,吞噬人的血液、神经、内在各种器官。
该病毒在人的身体发育成熟,便会逼迫人自杀。
更通俗来讲,Wl病毒就好像铁线虫,人的身体则就好像是被铁线虫入侵的螳螂。
铁线虫在螳螂身体发育完成后,会迫使螳螂走向溪流河水中。
当螳螂到达水中后,铁线虫便会从螳螂身体出来。
螳螂这个宿主寄主,也会惨死在水中。
之前,我一直都不相信有Wl病毒的存在。
可现在,看到地上的一滩粘液,我却不得不相信。
良久,我哆嗦着重复确认着道:「初萌,你的意思是,周艳丽被Wl
病毒感染操控了是吗?」
「不错。」
初萌说道:「该病毒有智商,它操控着周艳丽,并试图感染你。」
「也就是说,只要我吃掉了人的眼睛,我就会被感染?」
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初萌点了点头。
我大喘了口气,对着地上那一滩粘液说道:「这些都是病毒,我……我们该怎么处理?」
「它们是病毒幼体,并未成熟,所以对我们构成不了危险。」
初萌又扭头看向地上被挖空了眼睛的阴小华,她叹了口气,轻声道:「我早就猜到我们寝室有人感染了病毒,之前我一直怀疑是阴小华,可现在看来,是被感染的周艳丽伪装的太好了。」
「初萌,你把一切都归根于病毒,但我却有一点弄不明白。」
我不动神色地后退着:「阴小华是在十点整死的,她死的很蹊跷,没有任何外伤,你难道不觉得,她是因为不遵守规则才死的吗?」
6.
「你觉得阴小华死了吗?」
初萌轻轻抚摸着她脑后的两个辫子,她笑了笑道:「也许,她并没有死。」
我询问着:「这是什么意思?」
初萌抬头看着我:「病毒成功寄生到人身体后,人的身体产生排斥抗拒反应,会以假死来欺骗病毒,所以阴小华只是假死。」
我后背阵阵发寒:「那……那就说明,阴小华是在还活着的情况下,硬生生被周艳丽摘了眼睛?」
初萌耸了耸肩膀:「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我感到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荒诞。
荒诞到我甚至觉得我处在的是梦中,而并非是真实世界。
我脑子里有无数的问题,不断冲着初萌询问:「安以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要给我们留下纸条?」
「Wl病毒最先是通过血液繁殖在人体,安以灰察觉出自己感染了病毒,所以他抽干了自己的血,以求杀死病毒。」
初萌看了我一眼,十分耐心地解释着:「他给我们留下纸条,大概是为了保护你吧。」
我脱口而出:「保护我?他保护我的话,为什么还让阴小华杀我?!」
「如果你稍微用点脑子,仔细分析,你就会知道安以灰给我们四个人留下的纸条,都是矛盾对立的。」
初萌缓缓说道:「安以灰给你留的,是不能吃人的眼睛,不能穿红色皮草,不能盖流血的被子。」
「他给周艳丽的是,吃人眼睛,穿皮草、盖血被。」
「他给我的是,帮助你,杀死周艳丽。」
「给阴小华留的是,杀死你。」
我感觉自己似乎即将窥探出,安以灰留下对立规则的秘密。
可却偏偏还剩下一层薄雾,怎么也揣测不透。
最终,我还是询问出声:「安以灰为什么要留下这些奇怪的对立规则?」
「这很简单啊。」
初萌翻了翻眼皮:「在留下纸条规则的时候,安以灰已经被病毒感染。所以他留给阴小华和周艳丽的纸条,是被病毒操控的他,写下的错误纸条规则。」
我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不允许我吃人眼,穿皮草,和盖血的被子?」
「安以灰给你留下的规则,是为了保护你不受到病毒侵害。」
「因为,病毒是从人的眼睛和受伤的创口进入的。」
「你吃了人眼,那么你就会感染。」
初萌看了我一眼:「至于皮草,和血被,这些都是还未寄生在人体病毒的温床,如果你沾染了,那么你的下场与周艳丽别无二致。」
我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安以灰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这个病毒是安以灰从南极带来的,该病毒在安以灰身体里繁殖,并传播在周艳丽和阴小华的身上。」
初萌继续道:「这个病毒全世界一共只有三例,前面两例的安以灰和周艳丽都死了,唯独阴小华现在还活着。」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后退一步:「难道你想要杀死阴小华?」
「不错。」
初萌朝着电锯走去,她道:「如果我们不先下手,那么等病毒全部占据阴小华的身体,我们就不会是阴小华的对手。」
「不!」
一声嘶哑的声音传来。
只见阴小华扭动着躯体,她如同爬虫一般,僵硬地从地上爬起。
她的眼睛已经被挖空,那黑漆又渗着血的眼眶四处乱晃着,嘴里发出尖叫声:「她在说谎!」
7.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
「初萌在说谎,她在骗你,她想害死你!」
阴小华声音分外急促:「这个世界上,不仅是有三例病毒,而是有很多。不然,你当初在门口,试图想离开,却为什么会被门口的透明粘液挡住?」
「你只是被病毒感染,短暂失忆了,但是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被感染这个病毒的人全部都能够自愈。」
「但被感染病毒的人死后,他们身体的血液会变成粘稠的液体,漂浮在空中。」
「闭嘴!」
初萌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加快步伐速度,试图拿到电锯。
但这电锯在我的脚边,我踩住电锯,盯着初萌道:「让阴小华继续说下去!」
初萌跺了跺脚,急躁道:「阴小华被病毒感染,她现在在蛊惑你!」
我开始有点犹豫。
Wl 病毒极具智商,我很担心,现在与我说话的是被病毒侵占的阴小华……
「小晴,真正被病毒感染的人,是初萌!」
阴小华眼睛已经看不见了,但她听出我所站的方位,她激动地大喊着:「Wl病毒就像重度感冒一样,对人体的危害并不大。」
Wl 病毒对人体危害不大?
可这与初萌和我讲的,完全不一样。
此刻,看着眼前昔日的两个室友,我感到了恐惧。
究竟她们谁在对我说谎?!
「Wl 病毒对人的危害究竟是怎样的?!」
我蹲下身,抓住脚边的电锯,吼一般道。
「这病毒会让人短暂失忆,皮毛脱落,以及五孔里流出粘液。」
「但这病毒不会危害人的健康寿命,更做不到占据,并操控人体!」
阴小华半蹲着身体,双手虚空地摸着,她哑着嗓子道:「Wl 病毒本身不危险,可危险的是,人感染 Wl 病毒后,注射了疫苗。」
「小晴,阴小华已经完全被病毒操控了!」
初萌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身体前倾,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我手中的电锯,急躁道:「你快杀了她!」
我留了个心眼,抓紧手中的电锯,冲着阴小华道:「你继续说下去!」
「Wl 病毒潜伏期很长,且难以通过医用仪器察觉出来,等大家发现的时候,被感染者已经开始失忆了。」
「这病毒最开始是从南极寄生在安以灰身上的,安以灰分别与初萌和周艳丽都有过不正常的关系,所以初萌周艳丽两人也被感染了。」
「这个病毒对人体是没有任何危害的,但安以灰所在的研究团队,还是研究出了病毒疫苗,并且给安以灰初萌周艳丽三人注射了疫苗。」
我死死咬着嘴唇,心中划过几分悲伤。
周艳丽曾和我说,安以灰写纸条规则给我们室友四人,是因为和室友都有关系。
之前我还不相信。
可现在,我只觉得我瞎了眼!
我的耳边,继续响起阴小华的声音。
「可是,安以灰团队研发的疫苗,并不能消灭Wl病毒,反倒是会让Wl病毒进化,成为有思想的病毒,并操控着人的大脑!」
不知不觉间,阴小华竟摸索到在我身边不足两米远。
如此近的距离,更加让我看清她眼眶中的红白粘液。
我闻到一股极为强烈的血腥味,呵声道:「别过来!」
「小晴,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害你的。」
阴小华果然没有再动弹,她抬着空荡荡的眼睛,继续对我说道:「初萌被病毒感染,并注射了疫苗,她才是值得你最提防的人!」
8.
「你相信她,还是相信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初萌突然开口。
「小晴,按照阴小华说的,Wl 病毒没有危害,只是会让人死后,血液变成白色粘液。」
初萌双手抱胸,嘴角含着冷冷地笑意:「那么,为什么阴小华还活着时,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的除了红血外,还有白色粘液?」
「因为,我也注射了疫苗。」
阴小华突然垂下了头,她道:「小晴,我对不起你,我……我也喜欢安以灰,我在他酒里下药,所以我也被他感染了。」
「被感染后,我是第一个注射疫苗的。」
「可是,我注射的疫苗是最初级版本,这个版本只是会让我的血变白,但我还是我,我的大脑,我的身体并不会被病毒侵占。」
阴小华突然指着初萌所在的方向道:「初萌和周艳丽注射的是升级版本,她们的大脑早已被病毒侵占。」
「小晴,你快对初萌下手吧!」
阴小华激动地大喊着:「这个病毒并不是无所畏惧的,它最害怕铁器,只要你用电锯,你就能够杀死初萌!」
「不,小晴,你要相信我,真正被病毒操控的人是阴小华,她这个病毒具有了高级智商,她是想要我们自相残杀!」
初萌眼睛睁地极大:「你快杀了阴小华!」
一时间,我的耳朵挤满了两人互相指责的话。
我已经心乱如麻。
「够了!」
我大吼着:「我不管你们有没有被感染,我现在只想请你们出去,你们全都给我出去!」
一旁的阴小华不断摇头叹气:「小晴,你不相信我,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小晴,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初萌恨恨地跺着脚,却也无可奈何地往门外走。
我大脑一团乱麻,现在只想关起门一个人静一静。
可这时候,房门突然探出一个脑袋。
这是初萌的脑袋。
她的头倒仰着,以一种扭曲狰狞的姿态,狞笑着看我:「小晴,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呢?」
她的突然转变,吓得我一哆嗦,我猛地提起电锯,想要危吓她:「别过……」
话还没说完,她猛地从门缝隙中用力捅出一根拖把木棍。
那根木棍直戳我的肚子。
我被重重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手中拿着的电锯也被摔落。
初萌捡起电锯,按了开关,冷笑着朝我的身上割来。
啪!
一声皮肉切开的脆响传来。
我的手臂被切开。
喷洒溅落出来的,却不是鲜血,而是透明的粘液……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我也被感染了?
我已经来不及多想,剧痛让我意识涣散,眼前已经开始一片黑暗……
9.
当我睁开眼时候,我的眼前是一片白色。
白色的床舱,白色的仪器管,以及刺目的灯光。
我的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电管,上面连接着电脑。
电脑上是一堆英文数据,我看不懂,但我能够看到,在不远处的落地窗户上,站着一大群人。
他们穿着很厚的防护服,其中甚至还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
厚重的隔音防爆玻璃,让我听不出他们说了什么。
但他们似乎发现我醒了。
有一个女人推门进来,她微笑着对我说:「你醒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吗?」
我询问,我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我身上都是仪器?
这人告诉我,我是去南极研究的研究员,却不小心感染了 Wl 病毒。
我愣了:「去南极研究的怎么会是我?不应该是我的男朋友安以灰吗?」
女人一字一句道:「你根本就没有男朋友。」
「我没有男朋友吗?」
我仰头直视着头顶上刺目的灯光,轻轻问道:「按照你的意思,我被病毒感染后,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的。」
头顶上的光,极为刺目。
刺地我眼睛很疼,很疼。
我侧过头,抬起手准备揉眼睛。
却发现,我的左手已经没了,它的断口很整齐,像是拿锯子锯断的。
还未等我说话,女人突然道:「这是你在南极科考的时候,被冻伤,断臂自救导致的。」
「是吗?」
我狐疑地死死盯着女人:「可我分明记得,是初萌拿电锯锯断的!」
「你的现实朋友中,并没有叫初萌的人,这一切都是你的梦。」
「被 Wl 病毒感染后,你一直在昏睡,你已经昏睡了三十天了,所以刚睁开眼,会有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女人瞥了眼电脑上的数据,她再次笑道:「但没有关系,你很快会恢复好的。」
我闭上眼睛。
脑海中,再次浮现初萌狰狞着面孔,砍下我手臂的画面。
那场景太过恐怖。
我想,我希望那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