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光临
我们一直在努力

织女复仇记

我穿成了下凡的织女。

在戏水的时候被牛郎偷走了衣服。

他紧紧的攥着我流光溢彩的锦袍,生涩的威胁道:「和…和我在一起。」

「不然你就只能永远待在这里。」

我轻笑掩面,「好呀。」

后来牛郎手里捧着锦袍跪在地上,苦苦求我穿上它回天庭去

我勾起他的下巴,无聊的叹了口气。

「真不禁玩,当初不是你逼我留下的吗?」

1

我刚穿来时,原身正和牛郎在湖边对峙。

芦苇丛里,衣衫褴褛的青年男人紧张地说:

「和……和我在一起。」

「不然你就只能光着从这里走出去。」

他手里紧紧攥着流光溢彩的锦袍,羞涩又炙热地望着躲在石头背后的我。

我摸了摸现在的身体。

织女的脸上有未干的泪痕,嘴唇还被咬破了一块皮。

可以想见在我没来之前她的窘迫和羞耻。

我静静感受着嘴上传来的轻微刺痛。

隔了半晌,我勾起唇角,缓步从石头后面走出去。

牛郎没料到我会突然出来,被吓得退后了一大步。

他咳了几声遮掩自己的尴尬,朗声问道:「你想好了吗?」

我掩面轻笑,遮住了眼中的冷意。

「好呀,我跟你回去。」

「但你得让我先穿衣服吧。」

他脸上一喜,下意识地就要答应,但想起昨夜老牛对他的叮嘱:「千万别把衣服还给织女,不然她就有法力了。」

牛郎又把伸出的手缩回去,佯装憨厚地笑道:

「你别急,这衣服被我弄脏了,我去给你找套新的来。」

说完不给我反驳的机会,转身就走入了芦苇深处。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

天已经黑了下来,周围只有点点荧光和稀疏月色。

天条规定,仙女下凡不能过夜。

现在这个点,我回去也是触犯天条。

虽然王母迟早会下来找我,但天上一天地上一年。再怎么快,也得在凡间待一段时间了。

我在旷野中舒展了身体,嗟叹一声。

牛郎啊,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2

牛郎毕竟是个强壮的青年男子,脚程快。

我等了不到半个时辰,他就拿着套粗布衣服回来了。

桑麻的质地粗糙,仙女的皮肤又娇嫩无比。

没穿多久我的后腰就硌红了一大片。

我娇气地皱起眉,死活不愿意再走了。

牛郎急着把我拉回山洞办好事,见状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将我背起来。

我把着他的腰,骑马似的嘴里喊着:「驾!驾!」

尽管我是牛郎的新欢,但此刻他也有些不耐烦了,他皱起眉正打算训斥我。

路边突然传来一阵交谈声,是两个扛着锄把的妇人。

牛郎脸色一变。

他还没来得及捂住我的嘴,我就自来熟地朝她们打招呼:

「嫂子们好啊!」

妇人们少有在村里见过这么水灵的姑娘,态度十分热情。

一个妇人走上前问我姓甚名谁,年方几何。

另一个妇人则调侃牛郎好大的艳福,去哪儿找来一个这么水灵的姑娘。

牛郎不想会碰到熟人,没提前准备好说辞,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妇人们对望一眼,眼神冷了几分。

最近官府可是在严查人口拐卖呢,这牛郎别不是穷疯了,鬼迷心窍。

我掐了一把他的腰,俯在他耳边说:「放我下去,我来应付。」

牛郎像找到主心骨似的把我推出去。

我揽上她们的手臂,嘴甜道:「你们快别为难他了。我今年十六,家在河东,那边闹饥荒来投奔牛郎哥。」

「我表哥嘴笨,所以答不上来。」

牛郎连连点头,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

幸好牛郎在村里立的一向是老实人设,妇人听到我的澄清彻底放下心来。

她们同我攀谈起来,我们聊得热火朝天。

牛郎见离山洞的方向越来越远,心里不免着急。

他开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两位大嫂你们先走吧,我和表妹还要去把牛牵回来。」

我不悦地噘起嘴反驳道:「这么晚了还管牛干什么啊,它又不会跑。我都走了一天路了,想回去歇会儿。」

牛郎恐吓道:「回村去你就只能挤在牛棚里睡觉了。」

我:「表哥这说的什么话,我这一路投奔你来吃的苦还少吗?」

说着就要流下泪来。

两位妇人也是怜香惜玉的,见状忙安慰我,邀请我去她们家里先住一夜。

「你!唉!」

牛郎害怕说多了露馅,只好妥协。

他让我先去妇人家住一晚,他自己回山洞把牛牵回来。

我眼中冷光一闪,让织女留在凡尘,那头老牛可在背后出了不少力。

既然在凡间大家都不能使仙法,那我不如在此间趁机将它除掉。

不过现在还不是动它的时候,我嘴上答应了牛郎的安排,跟着其中一个妇人回家了。

3

我住的那户人家是村里的猎户,男主人一般都在山里打猎。

平时家里只有孙二嫂和她儿子两人。

孙二嫂拿出珍藏的腊肉,热情地招待了我。

我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冒着热气的白米饭和咸香的腊肉,眼里几乎流下泪来。

在无边黑暗中被关了五百年,这时我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真的活了。

孙二嫂心疼地拍着我的背:「吃慢点儿姑娘,我这儿管饱。」

我用力点点头。

孙二嫂早已经吃完了,一边同我谈话一边在屋里织布。

要入冬了,她得快点给家人备好新的棉服。

我仔细看着她的动作,她用的是最原始的手纹织机,需要一直站着用手将桑麻抽成丝。

我忍不住问她:「嫂子,咱这儿没有脚踏的织布机吗?」

孙二嫂一脸疑惑:「你说的那是什么啊?我这已经是十里八乡最快的织布机了。」

我大喜,正愁找不到法子自立门户,这不瞌睡来了送枕头吗?

正好孙二嫂的公公以前是木匠,家里留下不少工具。我央着她给我拿出来,又去柴房找了几根大木头。

熬了一夜,终于将原有的手纹织布机改造成了脚踏式。

趁着天色微亮,我将改好的织布机搬到院子里,嘎吱嘎吱地先行织起布来。

有了脚蹬轮,织布机的效率大大提高。

等孙二嫂起来到院子里做饭时,我已经织好了一匹布。

她大惊失色地望着摆放整齐的布匹。

「妹子……你这手脚好生快!」

我微微一笑,将她拉到织布机面前坐下,向她详细介绍了用法。

孙二嫂听完用像看神仙似的目光钦佩地看着我。

「妹子啊,我的好妹子。」

「这下子你可帮了我大忙了!」

说完她顾不得吃饭,拉着我的手就要往县城赶。

「走,跟我去见县牧!他缺的就是你这种人才!」

没想到我们去的路上正好碰到了牵着老牛赶回来的牛郎。

嚯,这下子可热闹了。

4

「孙二嫂,你要拉着我妹子去哪儿?」

牛郎焦急地拦住我们的去路。

孙二嫂一把推开他,嗔怪道:「你小子可真能装!」

「你妹妹这么大的本事怎么不早点跟我们说!」

牛郎疑惑:「你在说什么话?」

孙二嫂也面露疑惑:「你自己的妹子也不知道么?」

旁边的老牛像能听懂人话似的蹭了蹭牛郎的腿示意他别多说。

牛郎跟它有多年默契,自是立马闭嘴。

我上前打了个圆场:「我和牛郎哥只在小时候见过几面,虽然感情深,但对彼此都不是很了解。」

孙二嫂这才向他解释原委:「你表妹今晨弄出来个新的织布机,比我原来用的那个家伙什儿快了不知多少倍,我正要带她去县里求表彰呢。」

牛郎惊讶地望着我,面上表情似喜似悲。

终于他咬了咬牙,做出恭喜的样子。

「县里路程远,你们既要去,不如我送你们一道?」

牛郎提议道。

孙二嫂望向我,用眼神征询意见。

「那真是太棒了!谢谢牛郎哥!」

我甜甜地笑起来。

「不过我和二嫂早上走得急,还没能吃上饭,现在身子软得紧。」

「能坐坐你的牛吗?」

牛郎一下子变得支支吾吾:

「啊这……我的牛是……」

孙二嫂笑着打趣:「妹子你还不知道,牛郎最稀罕的就是他那头牛,平时连重活都舍不得让它干的。」

牛郎连连点头,劝道:「二嫂说得对,织女,你听话。」

我嘴上的笑仍挂着,只是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我说:「我要是不呢?」

牛郎的脸拉下来了。

「你考虑清楚。」

他沉沉地望着我。他的身形高大强壮,在我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这是他的警告。

孙二嫂扯了扯我的衣角。

我毫不畏惧地抬起头与他对视。

再次坚定地重申:

「我要那头牛,载我和孙二嫂。」

「你没听懂?」

一直在牛郎身旁垂着眸子的那头老牛突然抬头看了我一眼。

都说牛是最温顺的,眸子应该如水一般。

可我分明看见了,它眼里盛满了恨。

我嗤笑出声。

牛郎终于退步,不情不愿地牵着缰绳让那头大黄牛半跪下来。

孙二嫂和我一起坐上牛背。

大黄牛吭哧吭哧地走着,因为太久没载过重物,还时不时地颤抖一下。

孙二嫂如坐针毡:「妹子啊,不如就让我下来自己走吧。」

我劝住她:「二嫂,你跟我客气啥,都是一家人。」

「况且就算我答应,牛郎哥不会答应呀,是吧?」

牛郎闻言只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点头表示同意。

我笑得更开心了。

5

终于到了县城,牛郎急切地让我们下来。

大黄牛一把我们放下就累得趴在路边喘气,怎么牵也不肯走了。

牛郎只好把它暂时交给街边卖包子的小摊主。

「不是说要去见县丞吗,快点啊!」

他拽着我的袖子。

我不紧不慢地挣开他的手,向摊主要了两笼包子。

「急什么,来都来了。」

「你要吃点吗?」

孙二嫂陪我坐了这么久的路,也饿得紧了,热情地招呼牛郎坐下来一起吃。

牛郎气得冲我瞪眼,冷冷地说:「我不吃,你们吃吧。」。

我耸了耸肩:「行,那你记得把账结了。」

孙二嫂憨厚地笑着补充道:「不好意思啊,嫂子走得急,忘带钱了。」

牛郎抿紧唇,终于还是妥协了。

和我们一起坐了下来,又要了两笼包子。

河东县地处两川交汇之地,人口稠密,经济发达。

随着天色大亮,我们吃饭的那条主街上生息越来越旺盛。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

不想却有一行人骑着高头大马从街面冲出来,撞倒了不少摊子。

他们来势汹汹,并不避人。

马蹄高高抬起,眼看就要踩在路边的无知幼童身上。

我终于坐不住了,一把冲过去将正在吃糖葫芦的小女孩护在怀里。

「吁!」

骑在马上的男人急忙调转方向,大声喝止。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刚想开口说什么,就被我的怒骂打断:

「你们怎么骑马的?要撞到人了看不见吗?」

「不会骑别骑!」

牛郎和孙二嫂见状大惊,一个捂住我的嘴,一个按住我的腰。

我挣脱不过,片刻之间,我们三个整齐划一地跪在地上。

「大人见谅!我这小妹没见过世面,不知礼数,冲撞了尊驾!」

牛郎冲着下马的男人抱拳行礼,道歉。

「唔……唔」孙二嫂紧紧地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出声。

我憋得满脸通红。

男人没有答牛郎的话,而是带着笑意轻轻点了点孙二嫂:

「让她说。」

我终于能够自由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趁着这个间隙我偷偷扫了眼男人身上的和田玉佩和飞鹤官服。

应该是个人间的大官,暂时惹不起。

「你刚刚想说什么?」

他见我好半晌不说话,提醒我。

我学着孙二嫂的样子磕个头:「我想说,刚刚冲动了,是我不知礼数。」

「呵。」

男人轻笑出声,听不出喜怒。

「你倒是有趣。」

我不耐地舔了舔后槽牙。

心中腹诽,等姑奶奶恢复了法力,我还能更有趣。

「都起来吧,这事确实我有不妥之处。」

年轻男人扔下这句话就翻身骑上马走了。

风波已过,大家都松了口气。

我怀里的小女孩终于缓过神来,眼泪珍珠一样往下掉。

她不停地往我怀里钻,奶声奶气地说:「谢……嗝……谢姐姐。」

这时旁边的一名仆妇从人群中挤出来,二话不说就冲我磕了几个响头。

「谢谢姑娘的大恩大德!谢谢姑娘!」

我连忙将她扶起:「没关系,顺手为之罢了。」

仆妇将还在哽咽的小女孩牵过来。

「姑娘不必推辞,要是没你,我家小姐早就没命了。」

「都是奴无能,没能护住小姐。」

她说着说着也落下泪来。

「我家小姐是县丞唯一的千金,要是今天她出事儿了,奴真是万死也难辞罪。」

等等,县丞?

我把刚准备好的推辞咽回肚子里。

「实不相瞒,我正好有一事想求见县丞。」

仆妇闻言立马擦干泪,「奴给姑娘带路。」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说完就招呼着目瞪口呆的孙二嫂和牛郎两人跟上我们。

6

今天是休沐日,县丞正在家中悠闲喝茶。

「爹爹!」

仆妇一将小女孩放下,她就脚步蹒跚地跑向县丞。

「哎,我的乖宝贝儿!」

县丞利落地将小女孩抱在腿上,笑得满脸褶子。

他随即看到站在旁边的我们,稍微收敛了一下溢出来的笑容。

「爹爹,我今天早上差点被马踩死。」

「就是这个漂亮姐姐救了我。」

小女孩肉乎乎的手指了指我。

县丞没想到不过是出去一趟,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差点出事,脸色大变。

小孩子的叙述能力不强。

仆妇上前跪地,将早上所发生之事一一道来。

县丞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他捋了捋胡子,温和又充满威严地望着我。

「说吧,尔等找我所为何事。」

我看了眼孙二嫂,有心将这次机会让给她。

但她第一次和本县的父母官直接对话,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只好上前作了一揖:「民女此次前来是为了推广脚踏式织布机。」

县丞略惊奇地哦了一声:「何为脚踏式织布机?」

我向他简单介绍了织布机的功能,他惊讶不已。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大人若不信,可随民女一同去亲自查看。」

县丞大喜拊掌:「天降之喜,天降之喜啊!」

「朝廷这两日正着人过来收布,我还愁绣房忙不过来呢。」

我还欲开口补充,但牛郎已经抢先一步替我领了功。

大概这世间已经默认场面话总是要由男子来说,县丞并未加以质疑。

我悄声退后,跟孙二嫂交代了一声就走出府宅,直奔后街。

那头老牛果然还在包子摊旁边。

我摸出几枚铜钱递给老板,就将牛绳牵在了手里。

黄牛惊恐地望着我,立在原地不肯动弹。

我掏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抵在它的脖颈,俯下身去轻声说:

「别装,我知道你会说话。」

黄牛的睫毛颤了颤。

「跟我走。」

我手中用力,它极其磨蹭地站了起来。

走了一会,终于来到无人处。

「你怎么知道我会说话的?」

黄牛忍不住开口问。

我不答话,垂下眼审视着它。

冰凉凉的刀尖顺着它的脖子绕了一圈,最后抵在它皮下离血管最近的一处。

黄牛慌了神:「你别乱来啊!我背后可是太上……」

还未说完,它意识到自己透露太多了,就连忙将嘴闭上。

我嗤笑:「说出来啊。不就是想说太上老君吗?」

黄牛瞪大了眼睛,像见鬼一样瞪着我。

「别这么看我,我不仅知道你是太上老君的坐骑,特意下凡来帮助牛郎渡劫。我还知道牛郎是玉帝座下金童转世,他被贬下凡就是因为五百年前在蟠桃会上调戏了……我。」

「你……你你!」

黄牛吃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当年玉帝不是消除了你的记忆了吗?!」

我闻言怒极反笑。

玉帝当年确实消除了织女的记忆,但他没有消除我的记忆。

7

五百年前我本是织女身边的一名随侍仙女。

织女是西王母七个女儿中最受宠的小女儿,我从小就被安排到她身边服侍。

织女性格良善,虽然出生高贵,却从不端架子,我与她情同姐妹。

那日蟠桃会上,金童见织女相貌美冶,动了邪念,将她诱哄至僻静处欲行不轨之事。

我及时赶到,从背后狠狠砸了他的头,并且大声呼救将事情闹大。

西王母大怒,当下就想将金童处死。

而玉帝虽然也对金童感到不满,但他觉得毕竟织女没有受到实质性伤害,略施小惩即可。

「他只是犯了一个男人都会犯的错误。」

玉帝捋着胡子,平心静气地为金童辩护。

大殿中央,织女捂着自己凌乱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西王母眼中有泪,恨恨地看着玉帝:「所以这就是你当年背叛我的理由吗?」

玉帝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偏过头去支支吾吾。

我跪在地上决然地为织女声辩:「奴认为,今日之事若不严惩,必然会给天庭的不良作风开了先河。金童不过您驾下一个仙侍,就敢对七公主见色起意。若不严惩以儆效尤,日后不知其他人会做出什么事。」

玉帝略有动容。

太上老君见状上前向玉帝跪了下去,声泪俱下地向玉帝求情:

「玉帝,金童是臣唯一的亲侄子啊!若他有错,臣愿一力承担!」

玉帝慌忙施法将他从地上扶起:「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是多少年的兄弟了,当年昆山大战还是你替我挡的箭。」

织女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已经哭晕过去。

西王母气得带着她拂袖而去,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

「金童必须被贬下凡。」

有太上老君加码,情势已经不言而喻地倒向金童那边。

上层之间的争吵已经结束,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些蝼蚁要面对的腥风血雨。

最后的结果是,织女在睡梦中被消除记忆,金童被贬下凡渡劫。

而我作为织女的随侍仙女,因为没有及时护住织女,有失职之过,被打入无极洞关禁闭百年。

后来趁着风波已过,无人再关注一个小小仙女的去留。

太上老君便插手,让我的禁闭时间无限延长。

同时悄悄派出自己门下坐骑下凡替他关照牛郎。

我本以为我的人生已经走到尽头,但却不想有一天醒来竟然变成了五百年后的织女。

当我在湖边看到牛郎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他是金童。

这张脸我这辈子也不会忘。

8

我眼中恨意翻涌,将匕首又向前推了一寸。

老牛的脖子瞬间鲜血横流。

它颤抖着哭道:「冤有头,债有主,是牛郎逼的你,不是我逼的。」

我不为所动:「如果不是你唆使他偷了我的衣服,我也不会留在凡间。」

老牛激烈地辩解:「我也是受了太上老君的指使啊,我只是一个小喽啰,能决定什么?我之前讨厌你只是因为我要因为你下凡来陪金童历劫。」

我的动作停了一瞬。

「我没做错任何事,是太上老君逼的你,是金童自己犯的错,你凭什么怪我?」

老牛没话说了,呜咽道:「因……因为你是好人。」

匕首再次刺了进去。

我红了眼:「好人就该让人拿刀指着?」

老牛感受到了我真切的杀意,它闭上眼流泪:「那你杀了我吧。」

血一小股一小股地从皮肉中涌出来,流到地上。

我的手紧了又松。

匕首刺啦一声坠落在地。

我长叹一口气。

「罢了,强者只会抽刀向更强者。」

「起来吧,我不杀你。」

老牛刚刚经历了生死关头,又骤然失了钳制,一下子跪倒在地。

「你就不怕我告密?」

它又惊又喜,眼神复杂地望着我。

我不屑勾唇:「这里是人间,我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百次。」

「饶了你也不是无条件的,你得跟我合作。」

老牛:「怎么说?」

我:「我要杀了金童和太上老君。」

老牛倒抽一口凉气:「你疯了?」

我摇头:「我没疯,疯的是他们。」

老牛沉默下来,半晌,终于从鼻子重重喷出口气。

「横竖都是个死!我跟你干!」

「反正太上老君也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对他忠诚!」

我拍了拍它的头。

「行,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9

我以为这趟出去了这么久,牛郎他们肯定着急得不行。

但我牵着黄牛回去的时候,牛郎和孙二嫂还留在县丞府内。

据说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到了,特意来问布匹的情况。

县丞便将牛郎他们留下来,以便问答。

我将黄牛交给县丞府的小厮,径直走向大厅,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大厅外站了许多黑衣护卫,将门守得死严。

远远地只能看见屋里坐着县丞和另一个青年男人。

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我不禁皱起眉,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今天早上遇到的骑马男,他身上穿的也是官服。

我嘴角抽了抽,不会这么巧吧?

正盯着他走神呢,他就像背后长了双眼睛,猛地转过身来,我们四目相对。

他好像是笑了,招呼手下吩咐了什么。

下一刻,就有一个黑衣护卫朝我走来作揖。

「姑娘,我家大人有请。」

我只好跟着侍卫一起走了进去。

「赵官人,这就是适才我跟您说的绣娘。」

县丞殷勤地向他介绍。

年轻男人点点头,不置可否,他转头问我的名字。

我答:「大家都叫我织女。」

他看着我:「我问的是你的名字。」

我有些愣怔,千百年来,已经很久没人这么问过我了。

他们提起我时总是用那个仙侍、那个疯女人来代替。

我几乎也要忘了自己本来的名讳。

我说:「我么……我的名字叫席烟。」

年轻男人唔了一声,背手在厅中走了起来。

「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

「席烟,你的名字出自这儿吗?」

我摇摇头,这名字就是当初织女编织云雾时随口给我取的。

县丞在一旁补充:「大人,绣娘怎么会通诗书?」

年轻男人摇头笑了笑说:「也对,是我苛求了。」

我垂眼掩饰住心中的无语。我做仙侍好歹几百年,看过的诗书比你吃过的饭都多。

「你先下去吧,我和她单独说会儿话。」

他转头对县丞说。

县丞极为恭顺地退下去了。

我站在原地,不说话。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来,颇为温和地说:「坐吧,别站着聊。」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你来给我讲讲这个织布机的原理吧。」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这男人看起来官位不小,以后在人间混,倘若能搭上他的势,杀牛郎会容易很多。

想到这儿我打起精神向他详细介绍了织布机是怎么工作的。

他听得津津有味,到精彩处时甚至会鼓掌称赞。

一刻钟后,我讲完了。

他用赞赏的眼光看着我。

「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绣娘还会有如此巧思!」

什么叫小小绣娘,我很不乐意,但还是虚伪地向他道谢。

「好了,今日你算是满足了本官的好奇心。」

「我问完了,你走吧。」

我腹诽,任人摆布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为了隐秘的好胜心,我站起身,在走出门之前回头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男人愣了愣,笑着说:「我叫赵云,字青田。你可以唤我青田。」

我在脑海中想了想,随口背了句诗:「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你的名字出自这里吧。」

他摇摇头:「是句好诗,但云字为族中排行,并没有出处。」

我歪头冲他一笑:「我知道,我胡诌的。」

说完就转身走出了大厅,感觉出了口恶气。

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

他说:「有趣,实在有趣。」

10

因为我的纺织技术,县丞下令封我为绣娘之首,留在绣房督工。

县丞还顺便解决了我的户籍问题,给我了通行盘,让我能在县里自由行走。

而孙二嫂则和牛郎先行回去了。

事情看似走上正轨,我暂时摆脱了牛郎。

不过我的复仇才刚刚开始,这才哪儿到哪儿。

我向县丞预支了二百两现银,他看在赵云的面子上爽快地给了。

我的身量本就比较高挑,化妆、换服、压低嗓子后和男人几乎无异。

督工的业余时间,我每天扮成男人游荡在街上,结识了不少混混。

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了牛郎的更多信息。

他这世投生到了西村孙家,名叫孙守义,自幼父母双亡,和哥哥相依为命。

但他哥哥并不重视他,嫂子也天天对他辱骂苛待。

牛郎刚一长大,他们就将他赶了出来,只给了他一头牛和一间牛棚。

因为牛郎从小和黄牛形影不离,所以村里的人都叫他牛郎。

穷苦的出身,憨厚的性格,让村里人对他印象十分不错。

我听完这些嗤笑出声,憨厚?

哪个憨厚的男人会趁女人洗澡的时候偷走她的衣服威胁她。

就算是黄牛唆使的他,他心中也必然存了邪念。

况且我和他的恩怨远不止如此。

之所以他现在还没做出什么坏事,只是没有机会罢了。

我给了混混头子五十两银子,让他们帮我将牛郎引进赌场和春楼。

「这太轻松了兄弟,你没别的要求吗?」

混混头子顶着张刀疤脸,却是个难得的实在人。

我把银子推在他怀里:「没别的。剩下的银子就当我请兄弟买喝酒了。」

「接下来我还有事要找你们帮忙。」

混混头子豪爽地一口应承下来:

「行,包在我身上。」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赌瘾和淫欲是毁掉人的开端。

尽管天庭有明令,神仙不能杀人。

但要是牛郎自己堕落,任谁也怪不到我的头上。

我舔了舔唇。

以我对金童的了解,他绝对会上钩。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

11

没几天混混头子就带来了好消息。

自从他们设计让牛郎赢了几局,他就被激起了贪欲。

这几天他一直流连于赌场,连家也不回了。

混混头子还和他交上了朋友,每次牛郎赌输了就借他钱让他继续,还带着他去花柳巷子里寻欢。

混混头子对我佩服不已。

「兄弟你看人真准!」

「牛郎那小子看起来道貌岸然的样子,结果我都没怎么劝他就上瘾了。妈的,现在他比我对赌场还热情。」

我心中舒畅,请他去了酒楼。

我们坐在包间里把酒言欢,把牛吹上了天。

包间的门突然人粗暴推开。

熟悉的黑衣护卫。

他们持刀站在门口朗声道:「官差办案,闲杂人等通通闪开。」

我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将脸侧到一边。

「兄弟,咱们赶紧走吧!」

混混头子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和他退到角落里,准备从小门出去。

走着走着肩膀突然被人抓住,我暗道不妙。

抬头一看,正是赵云。

「你扮成这副样子干什么?」

他不解地问道。

我粗着嗓子回:「大人你是谁?我们不认识吧?」

混混头子虎视眈眈地盯着他。

「有事冲我来,你别动我兄弟。」

赵云脸黑了下来:「席烟,别装。」

混混头子愣了一下,「兄弟他咋知道你名字?」

我只好连忙将混混头子推到一边,编了个瞎话让他先走。

赵云闲庭信步地走到隔间坐下。

我撕下嘴上的胡子,连招呼也没打,自暴自弃地坐在他对面。

「你怎么发现我的?」

赵云摇扇。

「你的那点伎俩很难发现吗,我还没见过哪个绣娘一下工就整日在房间里睡觉的。」

他叹了口气,「装也要装像点吧。」

我破罐子破摔:「那你要对我怎样。」

赵云用他那双桃花眼柔情似水地看着我,我们之间的距离慢慢拉近。

我逐渐屏住了呼吸。

他靠在我耳边暧昧地吐气,像毒蛇吐信般轻声说:

「你知道我想对你怎样。这个时候了还要装糊涂吗?」

我的眼神瞬间恢复清明,一把将他推远。

自从我在绣房住下后,赵云没事就老召我说话。

还经常暗示我督完工后跟他一起回朝廷。

他想我纳我为妾。

「赵官人,恕难从命。」

赵云有些恼怒:「你究竟还要我怎样,你想杀牛郎,我帮你杀了便是。只要你跟了我,我一定会给你名分。」

我觉得有些好笑,他已经快要把觉得我「不识抬举」摆在了台面上。

「赵官人,我和牛郎之间的恩怨我自会同他了结。」

「至于当你的妾侍,我不愿意。」

赵云把扇子掷在桌面:「难不成你还想做我的正妻?你不过是个小小绣娘。」

我摇摇头:「我只是不想再被任何人踩在脚下。」

赵云皱起眉:「你在说什么。」

我没管他的疑问,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我已经说过我不愿意,赵官人是读书人,应该知道什么叫君子不强人所难。」

赵云没再说话,他按住额头轻叹一声,朝下属挥了挥手。

门口为我让出一条路。

我抬头,昂首走了出去。

12

转眼三个月过去,牛郎已经将身家败得干净,还欠下了一屁股债。

他被赌场的人打得头破血流,最后实在走投无路,只能躲回村子里。

老牛被他寄养在孙二嫂家中。

他一回村就把老牛接了回来,把它牵到溪边的青青草地喂它吃草。

老牛和我早就商量过话术。

这时它便按着我所教它的劝牛郎来找我,求我帮忙:

「你就把当初偷的衣服还给她,跟她认个错。」

「现在她是唯一能帮你的人了!」

牛郎与老牛自小相依为命,对他的话自然深信不疑。

他听完后恍然大悟,连滚带爬地跑回山洞将藏好的衣服拿出来。

等我下工回房时,见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牛郎。

牛郎一见我回来,咬咬牙,扑通一声跪下去。

「织女,求你救救我!」

「当初不顾你的意愿偷拿你的衣服是我的错,现在我来把它还给你。」

他手里捧着被叠得整整齐齐的锦袍。

织女的衣服是由西王母采了昆山之巅最美的云霞用仙法织成的。

就算在山洞里被埋了这么多天,再次重见天日时也依然光彩照人。

我伸出手细细抚摸它上面美丽的花纹,想起了以前和织女一起度过的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织女,当年是我太弱小。

如今我连同你的那份仇也一起报。

牛郎见我垂眸不语,心里越发没有底气。

「我已经把衣服都还你了,你还要怎样?」

我被他的无耻气笑了,「什么叫还要怎样,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牛郎往左右看了看,往前挪了两步。

「你别欺人太甚,小心我把你的身份说出去!」

他轻声说。

我把锦袍从他手里接过,漫不经心地说:「那你说吧,反正让他们知道我是仙女正好。」

牛郎咬紧牙,握住拳头,一副受辱的样子。

「我求你穿上它回天庭去,自从遇见了你,我就没一天好事儿。」

我忍不住为他的莽撞和任性叹气。

金童这么一个货色,让我因为他而被关押在无极洞的岁月都变得黯然失色。

我勾起他的下巴,无聊地叹了口气。

「真不禁玩,当初不是你逼我留下的吗?」

13

「你到底想怎样?」

牛郎咬牙切齿地问。

我转身进屋把锦袍放了回去,然后拿出一袋银两递给他。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意味深长地对他说。

牛郎忙不迭地将荷包揣进怀里,甚至都没有再看我一眼就转身走了。

我摇摇头,之前还担心他不上套。

现在看来是多虑了。

鱼饵已经放了出去,大鱼还要有一段时间才上钩。

我没再将心思放在牛郎身上,而是专心做起了纺织和刺绣。

推广了脚踏式织布机后我在当地名声大噪,织女的名气传遍了周围的郡县。

朝廷还专门令人给我颁下牌匾和赏金。

我趁着这股风头自费筹建了一所绣女学院,免费招收贫穷的农家女儿,教给她们傍身之技。

同时我也留意着牛郎那边的动向。

他拿了我的钱还上赌债后,确实戒赌了一段时间,回家老实种地。

但没过多久他就发现自己染上了花柳病。

是他在赌场期间去逛春楼时留下的。

为了治病,他花光了所有积蓄,最后在绝望之下他走进了赌场。

又是熟悉的轮回。

半年之后,他的身体就已经大不如前。

又加上他最近赌债堆积如山,讨债的人已经追到了村里。

他在病中被人暴打了一顿,直接瘫倒在床,失去行动能力。

黄牛告诉我他已经到了弥留之际。

我特意穿上了锦袍,乘着祥云去了西村。

金童是太上老君的亲侄子,他在凡间肉体将灭,太上老君不可能袖手旁观。

但仙人是不可逆天改命的。

太上老君只要出手救了牛郎,就一定会遭到天道反噬。

那一刻就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自从拿到衣服后我日夜苦练仙法,就是为了那一天。

14

大半年没见,牛郎已经形如枯槁,完全失去了当初青壮之姿。

他在床上痛苦地呻吟着。

老牛在牛棚里自顾自地吃着草,充耳不闻。

它这大半年早就和我串通好,就等着杀了牛郎和太上老君后我用仙法解开它头上的紧箍咒。

到时候我会将现场伪造成太上老君为了救牛郎被天道惩罚致死。

自此我回天庭,它游荡山水。

听着牛郎的痛叫,黄牛估计心里正为可以马上得到自由而窃喜。

可惜,它不知道的是,我将计划提前了两天。

牛郎的命灯快要燃尽,太上老君今日就会下凡。

我施了隐身术躲在牛棚旁的草丛里静观其变。

果然,不到晌午,天地间忽然刮了一阵大风。

云间出现一抹金光,破雾而来。

来者正是太上老君。

他看到亲侄子正在床上痛不欲生,自己的坐骑却在一旁袖手旁观,顿时眼神变冷。

「青牛,你将我交代你的话都忘干净了?」

黄牛大吃一惊。

还不等答话,太上老君就一拂尘砸了下去。

黄牛顿时吃痛,被打出了真正的原形。

它的原身是很漂亮的通体青色,牛角大而尖锐,只是因为要下凡怕暴露身份才被太上老君封住了法力。

我勾起嘴角。

这一下,是替织女打的。

打它背后唆使牛郎,尽出些丧尽天良的坏主意。

大青牛滚在了草丛边,正好落在我的脚下。

屋里牛郎的呼痛声更大了,有点像回光返照之迹。

太上老君这也顾不得青牛的失职了,连忙走进屋里查看情况。

看着他走了进去,我终于在草丛中现身。

大青牛瞪着我,用口形无声说:「你他妈故意的?」

我轻快地点点头,将他从地上扶起。

我凑过去轻声对他说:「犯了错就得接受惩罚,这才公平。」

茅草屋外突然亮起了星阵,形成八卦图。

这是太上老君在作法了。

我和大青牛顿时停止争吵,跑到一旁躲得远远的。

毕竟天谴可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了。

15

星阵剧烈亮起,快速地翻动着。

不一会儿就有一道巨大的天雷径直降下打在茅草屋里。

我听到了里面的惨叫声,在心里默默数着节拍。

一、二、三,砰!

茅屋彻底炸开,里面血肉横飞。

漫天的黑雾中,过了好久才走出来一道萧索的身影,怀里抱着一具尸体,对着天空绝望地怒吼。

在太上老君来之前我特意在屋内四处都撒上了硝石和木炭。

我算好了时机。

太上老君刚刚消耗了法力为牛郎续命,又遭到天谴,本就是最虚弱的时候。

再加上硝石和木炭造成的爆炸般的效果,可以将伤害效果加倍。

就算太上老君能护住自己,也护不住刚刚恢复的牛郎。

我恶毒吗?或许吧。

我就是要看着他衣衫破烂,狼狈不堪,就是要看着他痛失亲友,无力回天。

我要把当年我和织女受过的所有痛苦都加倍还在他们身上。

非此不能解我胸中之愤。

我凝聚法力,现出身形,凌空飞到太上老君上方。

「原来是你!」

太上老君目眦欲裂,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反抗的力气了。

我居高而下地俯视着他,手上结印的动作不停。

咒符落下,带着凌人的气势砸在太上老君身上。

他惨叫一声,最后不甘地闭上了眼睛,迎来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从空中降下,站在他已经僵硬的尸体前。

我一生中最大的两个仇敌都亲手死在了我的手里。

但实现这一切时,我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欢欣雀跃,反而是怅然若失。

大青牛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可以把我的紧箍咒解开了吗?」

我疲倦地挥挥手,扔出一卷书轴。

「解法就在那上面,你拿去自己照做。」

「好嘞!」

大青牛怕我反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拿着卷轴走了。

消失在青山之间。

他的本身就是蓬莱岛上无忧无虑的上古妖兽。

天庭不是他的家,这广阔天地才是。

可我的家呢?

我又该何去何从。

我本就不是织女,若不是为了报仇,也无意占用她的身子。

现在大仇得报,我反而变得迷茫起来。

16

我在人间游荡了几个月。

又碰到了赵云。

准确来说,应该是赵云找到了我。

他这次底气十足:「席烟,我已经和家族里商量过了。」

「我是来下聘,娶你做正妻的。」

我既惊讶又欣喜,惊讶的是他竟肯为我做到如此地步,欣喜的是原来这世间还有人肯为我如此。

可我还是拒绝了他。

仙凡有别,况且我还设计诛杀了太上老君。

天庭上的人下来捉拿我是迟早的事。

我们本就不能长久,又何必在最开始沦陷。

赵云又一次失望地走了。

17

如我所料,天庭的人很快找了下来。

不过来的不是天兵天将,而是我的老上司,王母。

她开口道:「席烟,你可释怀了?」

我惊讶,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只是寄居在织女身上的亡魂。

王母也没多卖关子。

闲聊了几句就将整个事情全告诉了我。

原来这一切的起因都来源于织女。

在原来的故事里,我被关押在无极洞潦草一生,织女则失去了记忆。

在下凡游乐戏水时被牛郎偷走了衣服,被迫留在了人间。

她生性纯善,不知道怎么反抗。

于是只好和牛郎暂时生活在一起。

等王母下凡来找她时,她已经为牛郎生下了一男一女,还凭着自己传奇般的纺织技术撑起了一个家。

牛郎故技重施,用孩子的性命威胁她。

织女只好再次妥协。

不得已之下王母取下簪子化出银河,将织女和其中一个孩子带走。

牛郎一年只能和织女通过鹊桥相见一次。

织女毕竟和牛郎生活了几年,对他难免产生了点感情。

王母为了让她清醒过来,恢复了她的记忆。

织女从此陷入内疚与怨恨中,在凡间的那几年身体又过度劳累,很快一蹶不振。

她早已存了死志。

织女找到王母,愿意用自己的命换取时间回溯到她和牛郎初遇的日子。

「让席烟替我活下去,这是我欠她的。」

「我知道,她会替我报仇的。」

死前她留下这句话。

后来就有了我的重生。

18

听完这些,我无限感慨又惋惜。

「所以您打算怎么处置我?」

王母听完淡淡一笑:「你没做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处置你?」

「太上老君的事我已经打点好了,你就放心吧。」

「现在你是自由身了,想回天庭还是待在人间都随你。」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真的吗?」

王母俏皮地眨眨眼:「假的,我后悔了。」

我着急道:「别别别,我选待在人间。等我了结了这一世,再去天庭追随您。」

王母满意地点点头。

她把锦袍收走了,给我留下一块玉佩。

「这是信物,想走了就把它摔碎。」

我接过去,将它紧紧贴在胸口。

说完这些王母就腾云驾雾而去。

我托人打听到了赵云的住址,收拾了下东西赶了过去。

那天晚霞遍天,我在他下值常走的那条路上。

「赵青田,你还要娶我吗?」

赵云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一把将我抱起。

他咬牙切齿地说:「这次是你招惹我的。」

赞(0)
未经允许不得转载: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 » 织女复仇记

评论 抢沙发

  • 昵称 (必填)
  • 邮箱 (必填)
  • 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