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和我结婚

Chapter 29

「我，我通过复试了。」

「啥？」

顾西臣怀疑自己是幻听。

两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外滩一家新开的西餐馆，无论是浦东具有标志性的摩天大楼，还是外滩一线经典的万国建筑博览群，都能够在餐厅露台上一览无余。

他是个很注重生活质量的人，因此无论多忙，周末都会带连小夏下一次馆子。

当然了，连小夏也不是那种白吃白喝的人，每天早上她都会早起，再给他把白衬衫西裤熨得整整齐齐。

据她自己说，这是以工抵酬，顾西臣说不过她，也只能随她去了。

「我说，我考上啦！我三跨考上啦！」

她声音有点大，因此四周的客人们都诧异地看了过来，顾西臣略有尴尬。

「知道了，你小声点，坐下再说……..」

谁知对方不仅不坐，还扑通给他跪下了！

顾西臣：「…….」

不坐就不坐，何必行此大礼？

「我，我郑重地请求你，」女孩脸色涨得通红，紧张到上牙打下牙，但仍是勇敢地向他举起手上的礼盒：「请你和我结婚。」

此言既出，万众肃静。

时光似乎放慢了，一切都像慢镜头一样变得虚幻离奇，隔着窗外投入的慢摇灯光，看不到男人模糊的表情。

「我，我知道我很穷，也不是很漂亮，但我会努力赚钱，努力学习化妆……」

她说着，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对镶嵌着碎钻的情侣对戒。

除了十万房款，她所有的积蓄都在这个小小的盒子里了。

「以后，我会尊重你的爱好，体恤你的辛苦，我会努力保重自己，陪你走更远的路……虽然一生还没有过去，但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你更好了…..」

「所以，请你和我结婚！」

一阵死寂后，是四周越来越鼓噪的起哄声。

「卧槽！第一次见姑娘求婚！」

「妹子可爱！男朋友也很帅！」

「答应她！」

「答应她！」

年轻的男人将她扶起来，语气甚至有些责怪 ：「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求婚？」

「应该是我先，你怎么抢在我前面？」

她结结巴巴：「因为我，我等不了了……」

对方不禁失笑，回应她的，是一个热烈到不容拒绝的吻！

年轻的一对剪影淹没在浪潮般的掌声里，他们即将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但无论未来怎样，想必他们都不会忘记今天。

热烈，浪漫，精彩，仿佛一场转瞬即逝的幻梦。

不远处，一个正在吃牛排的老头用手指堵住耳朵，一脸不耐烦：「淦，就不能让人好好吃饭？」

他对面的年轻人则摇摇头：「唉，又一对想不开的，即将步入婚姻的坟墓。」

Chapter 30

虽然是连夏先上的杆子，但求婚的流程也算是走过了，没有遗憾。

现在就是赶紧把房定了，赶紧办理房屋贷款，越快越好，毕竟沪市的房价见风就长，一天一个价格。

两人急得不行，下午就带着户口本去做结婚登记。

到了现场才知道，好家伙，结婚的就他们一对，隔壁长长的离婚队伍恨不得排到外滩。

有个女孩估计已经排了许久，终于将那张绿本拿在手上，身不由己慨叹了一句：「结婚就是找个合适的老实人，结果你会发现对方既不合适，也不老实。」

「噗嗤——」

四下涌起窃窃笑声，明晃的扫视如探照灯一般打在孤零零的两人身上。

顾西臣轻咳一声，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连夏，也挡住了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那个，你真的考虑好了吗，连夏？」

女孩有些莫名：「你怎么忽然说这个？」

「你想好了，我的病也许会伤害到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比如和我那个…….什么的。」

连夏：？？？？

顾西臣深吸口气，把决定权交给了她：「可以选择和我…….分手。」

那两个字一出，他随即感觉四周安静，仿佛偌大的空间只剩下了他们。

圆满如此不易，最常见是分离。

「你看，我随时会犯病，家里还有身体不好需要照料的外婆，对你来说真的不公平。」

连夏却伸手制止他，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你把公平给了我，为什么不留给自己呢，西臣？」

「我不想要公平，我只想要你。」

说完，她快速夺过顾西臣手里的文件袋，递给工作人员：「我们要登记结婚，谢谢。」

照片是提前拍好的，因此手续走得很快，顾西臣还没反应过来，柜台后面的人已经眼疾手快地盖了章，不到一分钟就把热乎乎的证件递了出来。

那帮离婚的人还在排队，各自大眼瞪小眼，眼睁睁地看着女孩脚步轻快地拉着自己的另一半走了。

那些无一不是黯淡的眼神，说不出是漠视，失落，还是妒忌。

两人出了门，顾西臣站在路边打车，一边假作无意地暗示她：「现在我俩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了？」

谁知连夏拉着他的手，一脸天然呆：「啊？为什么要换，西臣就很好啊！」

「应该叫老公。」

「老——」话没出口，她随即抱着胳膊一哆嗦：「嘶 ~~~ 好肉麻喔！还是不要了吧？！」

顾西臣：………..

为了尽快拿房，两人拿了证件就直接去银行办贷款业务，

婚礼是要的，只是两人不急，这几天都在收拾搬家什么的，忙得热火朝天。

出租屋里，连夏小心翼翼地将捕梦网从中间的灯管上拆下来，正要扔进垃圾桶的时候，门开了。

男人拎着菜，用脚拐着把门关上：「扔掉干嘛，多好看。」

「这东西才十块钱，配百万豪宅是不是有点……」

不得不说，有房以后连小夏飘了，她开始瞧不上十元店了。

「收着吧，继续挂到新房里。」

顾西臣说着便进了厨房，连小夏嘴上嫌弃，还是将那灰扑扑的玩意儿小心谨慎地收了起来。

恋旧物的人往往长情，所以，她很欢喜男友不嫌弃自己的小垃圾。

捯饬书架的时候，几本破书掉在了地上，鲜红的封面，金黄的大字，看着非常眼熟。

「咦，这是什么？」

只看一眼她就想起来了，是她高中翻烂了的五三文学，还是外地企业家赞助的，那肮脏的骑缝处盖着一个褐红色的印章。

应该是捐赠人的私章。

她仔细看了那名章一眼，顿时愣住了。

Chapter 31

顾西臣端着两碟炒菜出了厨房，将菜放到桌上后，他擦擦额上的汗，暗叹一定要给新家的厨房整个空调。

「小夏，吃饭了！」

此刻，女孩正坐在自己打开的笔电前面，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怎么了？」

他走过去，只来得及看见网页上几个大字：「城中鬼屋纪实？ 你什么时候爱看这个了？」

「我没有。」

连夏连忙合上电脑，顾西臣狐疑地盯着她滑落了一滴冷汗的侧脸。

他才不信她会对这些牛鬼蛇神的东西感兴趣，要知道，她是那种对着鬼片会直接睡着的人啊！

不看就不看罢，爱她就要尊重她。

吃过饭，顾西臣叫了搬家公司，开始陆陆续续往新家搬东西。

幸而两人的东西不多，也就捯饬了一次，只是连小夏一直恍恍惚惚的，搬东西差点砸到自己。

晚上两人盘点东西，总感觉少了一样。

顾西臣反复核对，这才确认少的是那个被他们扔在窗台，已经落了一层包浆的香炉。

不知道那两块钱的便宜货到底有什么稀奇，导致连夏梦里都在神神叨叨，蜷在他怀里像个可怜的小兽，哭着喊着要把那破烂找回来。

睡着的时候，还要抓着他的衣角，导致他连翻身都困难。

顾西臣也受不了了，只能找时间把香炉拿回来，顺便跟房东结掉租赁手续。

只是这玩意儿实在太破旧了，四个耳都摇摇欲坠，感觉已经用不了多久的那种，于是他下楼溜了趟弯，打算去买个能匹配「百万豪宅」的香炉。

因为和连夏来过一次，他走了一圈，停在供着香烛纸人的小店门口。

是熟悉的香臭味没错了。

隔壁摊位的小伙子探出头：「买东西啊，帅哥？」

「嗯。」

顾西臣也是第一次买地摊货，当下有些尴尬。

这时，一个老头扑着扇子从一堆纸人里探出半个身子，很明显是这个香烛店的店主，这才给他看自己手里破旧的香炉。

「你这里有没有更好的？」

那香炉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但仍然能看出是一块废铁。

谁知老头一看就炸毛了，那生着白翳的眼睛瞪得滚圆：「嘿！这不是我压箱底的古香炉吗？」

旁边那年轻人自然也看见了，他吞了吞口水，爬起来就要退走。

老头以完全不符合年龄的敏捷跳出柜台，抬手拍了那年轻人一巴掌：「是你卖的？卖了多少钱？」

年轻人颤巍巍伸出两根指头。

「两万？少了点……」

对方摇摇头。

老头心里有了不详的预感：「两千？两百？」

顾西臣：「两块。」

老头身子一晃：「淦！

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瞬间老泪横流：「我几千年的古董啊，两块钱就卖了？」

顾西臣指着他面前的台面：「你这柜台写的啊。」

「银货两讫，立柜概不负责。」

「你知不知道那是多少年的老物件？」

眼见老头当场就要中风，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顾西臣先服了软：「算了，我再买点香吧。」

说着，指了指店门口那让他浑身通泰的燃香：「就这种，来一百块钱的。」

老头抹着眼泪给他装了香，顾西臣掏出手机扫了码，拿着就走了。

一看金额，老头受宠若惊：「哎！你怎么给这么多？」

再看前面，对方高挑的身影已经走远，他肩宽腿长，老头怎么也追不上，只能停下来骂了一句。

「妈的，活该有阳寿，就不举报你了。」

Chapter 32

回到新家，顾西臣第一时间开灯。

「天都快黑了，也不上灯，小心把眼睛看坏了。」

客厅里，连夏正坐在桌边看书，见他进了门，她揉揉眼：「马上开学了，我忙着预习呢。」

见他大包小包的回来，她连忙去给他倒水。

因为顾西臣喜欢运动，因此桌上常备着一个冷水壶，一个热水壶，方便她调好适宜的温度。

连小夏真的是很认真的一个人，认真地对待生活和学业，也认真地对待自己的爱人。

只有他知道，被这样的人爱上，是何等幸运。

点燃清香后，他习惯性地凑到香炉边上吸了一口。

此情此景，连夏不仅不觉得怪异，还贴心地帮他出谋划策：「要不要换个大点的？豪华点的？」

「不用，这种就很好。」

「真的吗？」

「真的。」对方那双优美而细长的眼睛转过来，定定地盯着她：「是你就很好。」

「你好肉麻啊……..」

「亲亲！」

嘴巴说着嫌弃，身体却很诚实，两人随即黏在一起，开始玩一些少儿不宜的小游戏。

沙发很柔软，深陷其中的两人呼吸渐重，渐渐传出啧啧的亲吮声，一阵清风吹过，头顶灰色的捕梦网轻轻地摇晃起来。

仿佛被那空灵的声音惊动，她忽然把他推开，一脸惊恐。

「等等，你不会在那个时候……忽然变成陈锡吧？！」

那个时候，是哪个时候？

这是个好问题。

两人面面相觑，只感觉一盆冷水从天灵盖浇下。

被迫中断了亲热的顾西臣只得去冲冷水澡，再出来时，连夏已经整理好自己，眼圈红红地坐在沙发边上：「对不起。」

虽然这并不是她的错。

他过去，亲了亲那柔软的发顶：「没事，那就再等一等。」

一个月等得，一年也等得，只是不知这漫长的折磨，何时才是尽头。

见她神情萎靡，他给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提议：「对了，这几天你去挑个婚纱吧？」

果然，脑壳如直通车的连夏随即被钓鱼：「婚纱？是要办婚礼吗？」

「对呀！我们可以先请身边的亲戚和同事朋友简单吃个饭，」口才了得的顾西臣开始发挥他的论述特长：「虽然我现在没钱，只能先紧着还贷款，但是想要豪华一点也不难。」

还没来得及问他有多豪华，他便豪气干云放言：「三年内再给你补办一场，规格百万，不花干净不算完！」

连夏：「…….」

可真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房贷还没还完呢，他已经准备豪掷百万，给沪市的活动策划公司贡献一个婚礼了。

她总算破涕而笑：「好啦，约亲戚朋友吃个简餐就可以了，我们还欠着银行几百万呢！」

男人看她笑，自己也笑，甚至笑出了泪花。

气氛重回温馨。

两人正亲昵的时候，顾西臣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笑容在某刻戛然而止。

随后，他开始穿外套，神色略有急迫。

「我外婆忽然晕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