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让我去小世界里救赎白切黑疯批反派。
我躺平拒绝。
系统为了逼我跑任务,设计让我嫁给反派他哥。
我狠狠地摆烂,拒绝走任务。
白天,遇见反派,我:「叔叔安好。」
晚上,对着反派他哥,我口吐芬芳。
某日,我悲催地发现,反派和他哥竟然是同一个人。
那天月黑风高,他正扮成他哥温润如玉的模样,谈笑风生间便夺了一人性命。
「嫂嫂是更爱兄长多一些,还是我?」剑尖在地面划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望着他手里的滴血长剑,我咽了咽口水道:「还好吧,都不太喜欢。」
「嗯?原来嫂嫂竟然还想一脚踏两船,难道是兄长还不够好吗?」
??尼玛的,听不懂人话?这是什么潘金莲样儿的栽赃!
我大怒:「你俩明明是同一个人,你怎么能红口白牙地污人清白?」
「呵,嫂嫂果真更爱兄长一些,真是白瞎了这些年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他微微一笑,撩起我耳边散落的长发,「可是,嫂嫂也不想兄长一直卧病在床吧。」
???沃日,这又是什么绿色发言?
我彻底地摆烂:「你丫的,纯纯有病!」
闻言,他一愣,随即低笑起来:「是啊,我有病,那嫂嫂便是我的药,你说,我该怎么把你从兄长那里夺回来?」
本咸鱼拒绝思考这种操蛋的问题。
忽然,脑中系统提示:叮——,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这是摆烂成就人生,躺平完成任务?
1
「你是谁?」
面前人掐着我的脖子,只要我敢说错一句话,他绝对会「咔嚓」一声扭断我的喉咙。
他顶着一张清俊、儒雅的脸,高挺的鼻梁上一颗红痣殷红如血,眼神似冷似邪。
因情绪激动,眼尾处透出淡淡的胭脂红。
「我是你失散多年的老父亲!」我嘴欠功力 Max,死猪不怕开水烫。
就特么离谱,本来好好地在公司摸鱼看小说,突然两眼一黑,被一个什么救赎系统给绑定了,说什么我已加班猝死,现在被选为宿主 10086 号,完成任务就能重生。
笑死,就算公司老总把他高富帅的儿子嫁给我,我也不可能加班的好伐。
凭着咸鱼的直觉,我严重怀疑系统也是个同道中人。
果然,系统扭扭捏捏地承认,是它工作摸鱼找错人了。
于是我狠狠地表示拒绝,让它赶紧把我放回去。
系统说绑定了就没办法换人,除非任务完成,或者宿主意识被抹杀。
额,那就先听听看是什么任务吧。
简单地来说呢,就是去小世界里攻略一个疯批反派,阻止他献祭天下人的计划。
具体来说呢,此处省略十万字……
听完,我两眼一闭:「求你赶紧抹杀我吧。」
「不要啊,宿主,呜呜呜……」系统撕心裂肺地在我耳边 360 度环绕哭泣,「人家因为摸鱼业绩不达标,如果这次再失败,人家就要被强制报废回收了呜呜呜……」
我:「关我屁事。」
「大家都是摸鱼人,帮帮忙呀宿主,你忍心这么可爱的我,被无良上司强制消除嘛呜呜呜……」
我:「倒也不是不忍心。」
「那好吧,宿主,」系统忽然小声地啜泣起来,似控诉又似诀别,「我会帮你求情的,让他们放你回去,到时候嘤嘤嘤……就让我一个人扛下所有,就让我一个人面对上司的疾风骤雨,就让我一个人死在无人知晓的黑夜,就让我一个人忍受爆裂的痛苦,只要宿主平平安安就好……」
我面无表情:「拒绝道德绑架。」
系统大哭:「呜哇哇,宿主,你好狠的心。」
我:「谢谢夸奖。」
现在,我穿越成了妄想勾引反派的表小姐,外带一只草包系统。
「呵,」眼前的反派容胤轻嗤一声,「原来是您老人家借尸还魂了,怎么?在下面过得不舒服?」
啊咧,这我怎么接?
「不过,我觉得,」他俯下身子贴在我耳边笑道,鼻梁上的红痣越发昳丽、妖娆,长睫微垂,遮住了他那双诡谲的眸子,「我既然能杀你一次,那也能杀你第二次。」
「嘎巴」一声,他扭断了我的脖子。
穿越第一次,卒!
2
「你是谁?」
一睁眼,我竟然回到了刚才的案发现场。
容胤正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势跪压着我,我怀疑我已经断了两根肋骨。
不是说,任务失败就会被抹杀?
好家伙,这还是个白莲花&绿茶联名款的系统,浓眉大眼的居然也会骗人!
我在心底骂骂咧咧,扬言再不出现我就死给它看,它这才鬼鬼祟祟地上号。
白莲茶系统:「宿主,我求你做任务好不好?失败真的会死系统的,嘤嘤嘤……」
我:「上次已经失败了,你现在不也好好的?」
系统小声地嘀咕:「人家作弊了啦。」
原来,完不成任务确实会被抹杀,但是长年躺平成性的系统,具备高度的摸鱼人的美好品德,比如,如何最大限度的弄虚作假,让 KPI 低分飘过。
「那就继续作弊呗,躺平摸鱼不好吗?干吗一定非要做任务呢。」我对着系统循循善诱。
至于回现代?笑死,任务太过艰巨,我要选择放弃。
而且为什么非要回去呢?我无父无母,孤儿一个,没什么本事,也不求上进,只想混吃等死,死了骨灰就撒江里,省钱又环保。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
系统一口拒绝:「不行!人家这次想评优秀员工的啦。」
我唾它:「呸!你背叛了摸鱼人的信仰。」
于是镜头再次被迫转回穿越现场。
「咳咳,我,我快呼吸不了,肚子都快被你压扁了。」我假装声音瘪得嘶哑,嗓音嗲嗲的。
这次换个娇妻人设,恶心死这个白切黑。
「哦,是吗?我瞧瞧。」说罢,他换了个姿势制住我,细细丈量。
我试图扭了扭身子,却并不能动弹,只能像条标准咸鱼一样瘫在地上。
「唔,原来骗子的心脏,也是长在左边。」
他狠狠地捏了一下,我吃痛地叫了出来,他立刻捂上我的嘴。
「别叫,聒噪!」
我痛苦的表情仿佛取悦了他,他盯着「呜呜」叫唤的我,眼里是破碎一切的疯狂。
「说,你到底是谁?」
「咳咳,我不知道啊,我失忆了,你是来救我的大英雄吗?」娇妻人设不能崩。
「这样啊。」他饶有兴致地停了手,将我从地上捞起来,揪着我的后脖颈,压在眼前细细地瞧着。
「你说,骗子流出的血,是不是和旁人的不一样?」他突然低下头,气息打在我的颈动脉处,激起一阵阵战栗。
我破罐子破摔,两腿一蹬:「那啥,动手之前,能不能先下药迷晕我?我怕血。」
「你真是——蠢得可爱,」他语调莫名地上扬,我就知道他憋不出什么好屁来。
果然。
「可爱到让人想要制成傀儡,钉在墙上,招鬼用——」他轻轻地一笑,忽然收了情绪,将我丢在一旁,起身理了理衣服。
「滚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顿时松了口气,正要起身时,他忽然一弯腰,温柔地朝我伸出一只手。
这是要拉我一把?
没想到反派竟然吃娇妻人设,我真的栓 Q。
但我毫不客气地把手放了进去,毕竟躺平人的终极追求是:少花力气多干饭。
他惊讶地一挑眉,手上一用力,却不是拉我起来,而是整只手穿过了我的胸膛。
「没想到你这么好骗哪。」他薄唇掀起,笑得像个恶魔一样,懒洋洋地甩了甩手上的鲜血。
幸好智障系统提前给我屏蔽了痛觉。
我*个你仙人板板、你个狗*的小垃圾,先骗后杀,这尼玛是什么恶趣味!诅咒你上厕所不带纸,吃饭必有头发丝儿!
穿越第二次,卒!
3
第三次。
草包系统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痛定思痛,作大弊给我换了个穿越身份。
我如今是丞相家人憎狗嫌的废柴小姐,琴棋书画,一窍不通。
嫡母打算将我送给八十岁的老头做填房。
我表示十分愿意,听说那老头已经快不行了,底下有八个儿子,个个财大气粗得很,我嫁过去就能喜提老太太一职,提前过上退休生活,吃香的、喝辣的,好不痛快。
系统竟然也不在我脑子里催我做任务了。
怪有点儿不适应的。
待嫁的日子太过悠哉,我每天搬个藤椅在院子里晒晒太阳,馋了就自己动手做点儿小吃,在后院开发了一片菜园子,苗苗们长势喜人,还能整点儿烧烤尝尝。
再捯饬捯饬,还能美美地吃上一顿火锅。
几个丫鬟急得团团转,苦口婆心地劝我去找丞相求情,别让嫡母把我嫁给老头子。
我默默地在耳朵里塞了一大团棉花。
这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我突发奇想地做了一副扑克,撺掇她们一起打牌,一来二去地,她们的心思果然不在我身上了。
我也找到了现成的牌搭子。
双赢!
后来不知怎的,扑克牌被传了出去,一时风靡京城,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天天打牌也有玩腻的时候,我开始教丫鬟们怎么玩狼人杀,偶尔还仗着经验多捉弄她们,享受她们的彩虹屁吹捧。
没有 PUA,没有 996,还有比这更堕落、腐朽的生活吗?
没有!
4
愉快的时光总是很短暂。
忽然天降赐婚圣旨,点名要丞相家嫡小姐嫁入国师府,以结两姓之好。
本来这不关我的事,坏就坏在新郎是国师的孪生兄长——容珏,而丞相府的小姐只有原主和二妹。
丫鬟们说容珏长年卧病在床,一只脚早已踏入鬼门关,全靠各种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说不定哪天一蹬腿,驾鹤西去。
更何况,丞相和国师明面上看起来相安无事,私底下却是不死不休的仇敌。
我那便宜嫡母和二妹妹垮着个脸,一转头将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
原主呢,是丞相原配生的。男人一朝登科,就将糟糠之妻休弃,另娶了高门贵女。
弄得原主的身份很尴尬,在嫡庶之间反复横跳。
虽然原主看起来就是和容胤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但这才是系统给我换身份的原因吧。
敢情早就在这里挖好了坑,等着我跳进去。
笑死,我是嫌扑克不好玩,还是嫌丫鬟们不够可爱,才会想不开去给容胤当嫂子。
是了,容胤就是那个国师。在这个信奉神的国度,他被称为神之子,意为最接近神的人,无数民众为他趋之若鹜,奉若神明。
他表面光风霁月,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尤其喜欢给人抄家灭族,几大世家被他砍得七零八落,差点儿绝后。今日那人还在金銮殿上指点江山,明日就是诏狱里的阶下囚,每年提拔的官员数量,还远远不及容胤砍人的速度。
可以说,他是这个帝国背后隐形的皇帝。
再说了,我只是懒,不是蠢。
系统每回给我挑选的寄体都是刚刚断气不久的,它与她们的魂魄进行交易。比如虞沅芷,她溺水之后,系统满足了她的愿望,我才穿了过来。
前两次穿越成的容家表小姐呢,虽然系统不肯告诉我她的死因,但留在身体里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当我第一眼看见容胤的时候,身体就控制不住地颤抖,对死亡的恐惧从心底深处蔓延至全身。
可这些都不是我的情绪……
细思极恐。
表小姐之死,估摸也是容胤干的。
所以他才一个劲儿地逮着青梅竹马的表妹问,你是谁。
大胆地猜测,他还弄死过他爹。
这种疯批,是正常人能救赎得了的吗?简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本人只想平平安安地混吃等死。
我坚决不同意替嫁,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要嫁给半截入土的老头。
府里议论纷纷,认为我是因为落水,把脑子淹坏了。
简称,脑子进水。
没想到嫡母来了个偷梁换柱。
喜轿半路拐去了国师府。
在轿子的颠簸中,我昏昏欲睡,全然不知此事。
一落轿,外面的喜婆就喜气洋洋地大喊,光亮透进来,有人掀开了帘子。
来人递来一只手,干净白皙、骨节分明,如上好的象牙雕琢。
我有些奇怪,但也懒得多想,估计这是老头的儿子代爹迎亲,毕竟老头已经半身不遂,不省人事了。
这人的手有些过分冰凉,看来肾不太好。
又困又饿,我晕头转向地跟着他跨火盆、拜天地,紧接着就被送入洞房了。
将侍女全部打发出去之后,我才终于能喘口气,喝上了今天的第一口水。
天不亮就梳妆打扮,饿得我是前胸贴后背,床上的花生、桂圆红枣统统地被我扫进了肚子里,等困劲儿一上来,我就顺势瘫在床上睡着了。
系统也很奇怪地没出来逼逼赖赖。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有人过来了,带来一身寒气。
一股熟悉的冷檀香扑面而来。
这人手冰得吓人,放在我脖子上冻得我浑身一激灵,偏偏我就是醒不过来。
「你到底是谁?」他幽幽地发问,手上慢慢地用力收紧,「之前杀了你两次,居然还敢往我身边凑?」
「你究竟是有什么目的?」
我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极力地想摆脱脖子上的束缚,不高兴地咕哝:「真是好大一个噩梦。」
他动作一顿,忽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在我眉间虚虚地一点。
一股霸道的力量缓缓地注入了我的大脑,记忆似乎在被慢慢地剥离。
「能三番两次地借尸还魂,还真是有趣啊,这次便先放你一马,来日方长,希望你不要死得太快。」
冷檀香逐渐地变淡,直至消失。
房间里静悄悄的,似乎从未有人来过。
5
第二天醒来,我原以为迎接我的将是八个好大儿。
就在我纠结怎么给人当后妈的时候,侍女们给我当头一棒,她们说国师要见我。
白切黑?
他来干吗?还要见我?
我满腹狐疑地前往花厅,远远地就闻见了饭菜的香气,不争气的口水差点儿从眼角流出来。
花厅竟然空无一人,只有满桌飘香的食物。
美食当前,那还等什么呢?
一落座,我就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一旁的侍女鄙夷地看着我。
最后,我心满意足地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想这顿饭吃的太舒坦了,再喝上一碗酸梅汤,就可以完美地结束早餐了。
美好的一天从早饭开始。
「嫂嫂,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猝不及防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如冰泉敲玉,听之清凉沁人。
但落在我耳中,不亚于恶鬼索命。
我吓得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一口汤全呛在嗓子里,止不住地咳嗽。
他他他,他个小垃圾,叫我什么?
系统,我敲尼玛!
「你认识我?」我捂着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不是,容胤怎么会认识虞沅芷的,还好久不见?
「嫂嫂在说什么胡话?你既嫁给了兄长,那胤必是要称你一声嫂嫂的,」他风轻云淡地落座,吩咐人将残羹冷炙撤下,再换新的一桌来。
「那啥,我肚子有点儿……」我蠕动着想要起身遁走。
「嫂嫂昨日劳累,胤便没敢多去烦扰,」他不慌不忙地打断我,「过会儿便同我一起去见兄长吧,想必兄长也是会喜欢你的。」
我好想逃,却插翅难飞。
他慢条斯理地吃起了饭,动作赏心悦目,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偏偏我因为吃得太饱就只能干看着。
「嫂嫂可要再用些?」他微微一笑。
我不甘心地揉了揉肚子,厚着脸皮道:「那……也不是不行,我再尝一点点,就几口。」
一口=半碗。
等去见容钰时,因为吃得太撑了而走不动路,容胤叫来了软轿抬着我去的。
别说,还挺舒服的。
见到容钰的时候,我吓了一跳,这要不是容胤就站在跟前,我真的会以为他俩是同一个人。
唯一的不同,只不过是容钰少了颗红痣。
他脸色苍白,身形消瘦,听说已经昏迷了五年,到现在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冲喜冲了个寂寞,果然封建迷信要不得。
容胤让我今日就搬过来住,方便照顾容钰,培养夫妻感情,我眯着眼点点头说好。
他说今日不是故意迟来的,实在是琐事缠身,一起从小长大的表妹前段时日暴毙,今日清早他为其做了一场法事,才姗姗来迟。
表小姐?我打着哈欠说不妨事。
他关心地问嫂嫂初来乍到,可有需要添置的,我摇摇头表示啥都不缺。
他又说要带我逛一逛国师府,日后方便出入,我困得眼皮直打架,摆摆手说不想了。
「嫂嫂可是对我有所不满,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胤的好意?」他略带迷茫地发问,似乎不明白哪里得罪我了。
啧,装模作样的男人真烦。
我困得眼泪都憋不住了,脑子里一团浆糊,却不得不张口解释:「不是,我是实在走不动了,还很想睡觉,昨晚上做噩梦被狗掐了脖子,现在困得要死。」
「……」
6
在暂时无法逃跑的情况下,我带着一副扑克和几张麻将,搬进了容钰的屋子。
刻完一张九筒后,在侍女的催促下,我犹豫着躺在了床的里侧。
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便宜夫君,心里略微有点儿惊悚。
实在是长得太像了。
白天睡得太多,我现在精神十足,数到一万只水饺后,还是很清醒。
我翻了个身,肆无忌惮地欣赏起了帅哥的美貌。
嘿嘿,愉悦愉悦心情,晚上做个好梦。
他睫毛好长,鼻子好挺,唇形也好漂亮,我忍不住上手戳了戳他的脸蛋。
意外的好 rua。
于是一边 rua 着他的脸蛋,一边呼叫系统。
系统没理我。
呵,这是没脸来见我了吧。
一想到这儿,我就怒从心底起,莫名的火大,手下 rua 得更有力了。
有一些怨念是要散发的,不然憋在心里伤肝。
大抵是要抨击一下容胤的,包括但不限于他人模狗样,表面君子如玉,实则一肚子坏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喝茶不放盐……
最后,再以一句国粹总结陈词。
呼~发泄完了,通体舒泰,心满意足地想要睡觉。
却尴尬地发现,容钰的脸已经被我 rua 得通红。
一向苍白的薄唇,红艳艳的煞是好看。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注意,」我赶紧松了手,探了探他的呼吸,又贴过去听了听他的心跳。
「对不起是我手欠,你可千万别出事,不然我就罪过了。」
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过,这要是不小心弄死个人,我会愧疚得再也吃不下任何美食了。
。。。TAT。。。
过了好一会儿,他面色恢复如初,我才松了口气。
「这要是被你那白切黑的傻哔弟弟知道了,非得把我活埋了给你陪葬不可。」
折腾这么会儿,有点儿饿了。
想吃鸭脖和臭豆腐。
越想越饿,我干脆大被蒙过头,强迫自己入睡。
后半夜好像又做起了噩梦。
那种被狗掐脖子的感觉又来了。
明天就出门去庙里拜拜佛祖和三清,去去晦气。
7
国师府的人,大抵是有些狂热粉的潜质。
一说起容胤,他们就滔滔不绝,嫁过来三天,已经有不下十个侍女跟我说国师人美心善,我嫁过来真是享福了,谁不知道国师最是在乎兄长,还亲自替兄长迎亲,生怕兄长受了委屈被人笑话。
额,娶个媳妇还得让人代劳,这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吗?
脑残粉真可怕。
虽说舍不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为了后半生的长久幸福,我还是决定抓紧时间跑路。
钱倒是不用担心。
丞相嫁嫡女,嫁的还是国师府,给我的嫁妆倒是一等一的好,想来也不愿招惹容胤这个疯子。
银票、地契什么的,倒是能轻便地带走,但古玩玉器这些死物得先处置变卖了。
而且我人生地不熟,得先策划好逃跑路线。
侍女说,我要出门得跟容胤报备一声。
容胤同意了,派了几个侍卫随身保护,还给了我一大笔钱随便花。
我也不跟他客气,照单全收。
之前在丞相府的时候,我懒得出门,不太了解这边的风土人情,今天一上街,好家伙,满大街的 COS 达人。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过震惊,侍女一脸骄傲:「时人酷爱模仿国师衣着,曾有一枚国师用过的铜钱被人争相抢夺,最后买主以万两黄金收入囊中。」
一个铜板=万两黄金?
有亿点点智障。
马车在城里转了一圈,除了买了一副称手的刻刀和颜料,我竟然完全没有购物的欲望。
原来有钱却花不出去,是这种憋屈的感觉。
早知道就不出门了,又热又麻烦。
在酒楼吃饭的时候,系统突然蹦了出来。
哟,还记得我这个宿主呢。
不等我开骂,系统就先「哇」的一声哭出来了。
痛哭流涕的,真的好……可(huo)怜(gai)!!
「宿主,大事不好了呜呜呜……你成亲那天,大反派在你身上下了一个咒术,他好像能察觉到我的存在了……」
我大怒:「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系统蹲下来画圈圈:「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啦,实在是大反派太狡猾,人家不敢出来了,也就是现在离得远,我才敢出来溜达一会儿,嘤嘤嘤……」
我扶额:「你除了会嘤嘤嘤,还会干什么?」
系统不服气:「我还会略略略、哈哈哈、嘎嘎嘎、喵喵喵、咩咩咩……」
我简直快被它气笑了:「真难为你还能活到现在,没被报废。」
「宿主,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要太想我哦。」系统语气贱贱的,「千万要好好地做任务呢,人家的 KPI 全靠你了。」
我薄唇轻启:「滚!」
「得嘞!」临走时它还不放心地加了一句,「亲亲记得做任务哈,mua~。」
赶在我发火之前,它飞快地溜了。
8
过了一会儿,太阳渐渐地移到了正南方,阳光大大咧咧地刺下来,又热又伤眼睛。
我想把窗户关上,手一滑,用来支窗的棍子掉了下去。
正正好砸在一个过路人头上。
他大叫一声,仰着脖子就要开骂,下一秒又忽然闭上了嘴,朝我露出了一个自以为最潇洒的笑容。
这剧情有点儿熟悉。
我懒得多想,让侍女下去道歉赔钱,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回到国师府时,发现到处喜气洋洋的,下人们见了我,高兴地大喊:「夫人回来了。」
管家笑得跟一朵菊花似的:「夫人,你可真是我们的福星哪,这嫁过来没几天,大公子就醒了。」
容钰醒了?
这波属实是有效冲喜了。
进了屋,容钰正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美丽又脆弱,有股病美人的味道。
好——想——欺——负!
骚瑞,我给现代女性丢人了。
管家向他介绍我:「大公子,这是您新娶的夫人。」
他吃惊地抬起头,看了我一眼便不敢再多看,只问容胤在哪里。
管家说,国师今日去了城外求雨,已经让人快马加鞭地去找了。
他便不再说话。
管家又朝四周使了个眼色,屋里的人顿时退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我和容钰。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只余沉默。
我也不管他,在榻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窝在那里给麻将上色。
对方打量的视线,时不时地从我身上掠过,虽然他极力地克制,但是总有情绪外露的时候。
我不怪他,任谁昏迷了五年醒来,突然就多了一个媳妇/老公,都很难保持平静吧?
一会儿,管家端着药进来了,点名让我喂药。
容钰还算配合,我一勺你一口的。
这时,有个脸生的侍女进来了,递给我一张纸条,说是王婆给我的。
我问王婆是谁,她说是国师府对面卖瓜的小贩。
啊,这我不认识啊。
我打开了纸条,笑死,完全看不懂。
没办法,在这里我就是文盲一个,大字不识。
我让容钰帮我看看。
他看完之后,神色如常地告诉我,是一个叫西门青的人写给我,说是想见我一面。
啊,这个人我也不认识啊。
容钰说,信上写了,今日我在街上不小心打了人家。
哦哦,想起来了,可我不是让侍女赔礼道歉了嘛,这人怎么还碰瓷到家里来了?
碰瓷可耻,不见!
我继续喂容钰喝药,倏尔脑中灵光一闪。
等一下,这两个人的名字!
王婆,西门青。
Oh,Shit,这该死的宿命感!
BGM 起:「大郎,该吃药了~」
于是我嘴一瓢,对着容钰说:「大郎,该吃药了。」
说完,我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笑出了鸡叫。
容钰不知所措地看着我,温和地问,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若是心里不好受……
我连忙摆摆手,极力压住翘起的嘴角:「不是不是,我就是刚刚想到一个笑话,太好笑了。」
「什么笑话?钰也想听听。」他也笑了,温文尔雅的,像朵矜贵又淡漠的白牡丹。
啊,这……
「不行,这笑话少儿不宜,小孩子不要听。」我板着脸吓唬他,顺带用一勺药堵住了他的刨坑问底。
他莫名地脸红了。
耳朵也红了。
救命,我更想欺负他了。
扣 1,佛祖原谅我。
9
没多大会儿,容胤回来了,直奔他兄长的屋子。
兄弟见面,分外眼红。
两人红着眼眶,诉说着兄弟之间的悲欢离合,我默契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管家正等在外面,将一封信交给了我。
说是丞相府派人送来的家书。
真稀奇,他们竟然还会写信给原主。
我随手将信塞在袖子里,问管家今晚吃什么,我想吃烤鱼了。
还有麻辣兔头、梅菜扣肉、香辣鸡丁、油爆香菇、烧花鸭、豆腐丸子、炒虾仁、烩三鲜、糖醋里脊、酸菜鱼……
他忙不迭地记下了十几道菜名,乐颠颠地去通知厨房了。
我美滋滋地一转身,就发现容胤正站在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叔叔安好。」我行了个歪歪扭扭的问安礼。
「嫂嫂,方才的菜可够?」他眯着眼睛,淡淡一笑,「若是不够,还可让厨房再添上几道。」
「啊,这……」我低着头,略微一沉吟。
然后又报了几个菜名。
容胤很配合地让人去厨房传话了。
我想了想,问他是不是找我有事。
他点点头,说事急从权,要请我多担待一些。
我赶紧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叔叔有事直说就是,我不会计较的。」
就是计较也不敢和你计较啊。
「胤打算闭关清修,为兄长祈福,府内一应事物全部交由管家照料,嫂嫂若有何不便,可差管家去办。」
「大概多长时间呢?」
「半年有余。」
闻言,我心里顿时一喜,内心雀跃无比但面上却是善解人意:「叔叔放心去吧,我会好好地照顾容……夫君的。」
他目光倏地幽深,低眉浅笑:「那胤,便先谢过嫂嫂了。」
「不客气不客气。」
目送容胤离开后,我兴奋地在原地一蹦三尺高。
偶吼吼,容胤不在,系统也不敢出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正当我畅想着一路吃喝玩乐下江南时,容胤忽然去而复返。
「对了,嫂嫂,忘了提醒你一件事,未免闭关期间府内有宵小出入,我在府内外设下了阵法,嫂嫂若要出府办事,还请不要出城,待我出关后,阵法便可自动解除。」
「要是出城会怎样?」我诚心地求教。
他挑了挑眉,凉凉吐字:「七窍流血,暴毙而亡。」
我:「……」
10
本着和平共处的原则。
我提议自己打地铺睡觉。
这样也省得两人尴尬。
容钰不肯,他要把床让给我,我不要,推来推去的,最后就是我俩双双都躺在床上。
听着容钰清浅、舒缓的呼吸,我有点儿脸热,内心不由得唾弃自己见色起意。
要不起床吃个鸡腿,压压色心?
我蹑手蹑脚地爬起来,悄悄地绕过容钰,轻轻地打开门直奔小厨房。
容钰找到我的时候,我吃得满手是油,地上扔了一堆鸡骨头。
他好像有点儿生气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目光森冷,直勾勾地盯着我,弯起的嘴角似讥似讽。
难道是因为我吃夜宵没叫他?
可他看起来也不像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啊。
「抱歉,吃独食确实不太好,」我顿了顿道,「下次一定喊你一起。」
他神色一怔,再三环顾四周后,低声涩然道:「我以为你走了。」
走?我心里「咯噔」一下,打着哈哈道:「你想多了,我就是嘴馋了,起来吃点儿东西,下次一定叫你。」
他一言不发,走过来撩起我散落在嘴边的长发,一点点地理顺绑好。
然后将头轻轻地靠在我肩上,闭上了眼睛。
他好像不大对劲。
我软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嘘,别说话,我很累,想好好地睡觉,只有你在,我才能不做噩梦。」
「那要不咱回屋去睡?这里晚上很凉的,容易生病。」我温声地劝道。
他一动不动。
良久后,他才缓缓地开口:「我知道,因为我命不久矣,没有姑娘愿意嫁我,这桩赐婚还是我……阿胤去求来的,你嫡妹不肯嫁,便迫了你上轿,所以你也并不想留在这里。」
秘密被人捅破,手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
「你会走的,对吗?」他轻声地问。
我面不改色地撒谎:「这里吃得好、睡得好,我干吗要走,傻子才想离开呢。」
他眉头顿时舒展开来,笑容明媚:「若是你不愿留在此处,其实和离……」
他话未说完,我高兴地直拍大腿:「还有这种好事!什么时候去办和离?我看明天就是个良辰吉日。」
他眼神有一刹那的错愕,眸光瞬间冰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马上就意识到说错话了:「那啥,我绝对不是嫌弃你,就是觉得我配不上……」
他冷冷地打断我,脸上再无半分笑意,眉头紧锁:「但这是赐婚,和离怕是不易,恐惹上杀身之祸。」
杀身之祸?
我不以为意地撇撇嘴。
对上容胤,谁被杀身还不一定呢。
他眼尖地捕捉到了我的小表情,浑身气息忽地森寒如刀,眉间渐渐地染上阴郁,最后冷哼一声,一甩袖子走了。
哦豁,彻底地把人惹火了。
11
我狗狗祟祟地溜进屋里,没太好意思上床,偷偷地拿了被子枕头,打算睡在地上。
他背对着我,周身弥漫着一层低气压,让人不敢靠近。
过了一会儿,他硬着声音冲地上的我喊:「还不上来吗?到时染了风寒,还要过了病气给我。」
人家都递了台阶过来,我要是不接,不是不给他面子嘛。
再说,地上哪有床舒服。
我屁颠屁颠地上了床,他冷着脸翻了个身,还是背对着不肯理我。
要不说点儿什么缓和一下?
我突然想起来那封家书,于是「蹬蹬蹬」地下床拿过来,讨好似的让他帮我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他神色漠然地接了过去。
我眼瞧着啊,也不知怎的,他就突然变得更生气了,眼神凌厉,薄唇紧抿,脸色风雨欲来。
怀疑的目光在我脸上扫了一圈。
我忍不住抖了抖,这也太像容胤了。
小心翼翼地戳戳他:「那个,这上面写了什么东西呀?」
沃日,丞相该不会是想让我当卧底,帮他窃取国师府机密吧?
这算盘打的,我做梦都能听见。
他压着声音质问:「为何不告诉我,你未曾三朝回门。」
听完我都愣住了,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回门这事儿,我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也没人催我,自然也就没想起来。
但他发这么大火?
瞧把孩子给委屈的。
「是不是丞相这个老匹夫,在信上骂你了?」我一把抢过信,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别理他,我爱回不回,他算老几。」
「咱不与傻哔论长短。」
他不说话,但脸色有所缓和。
「你等着,我这就回信骂他,」我又「蹬蹬蹬」地下床拿了笔墨纸砚,往他怀里一塞,「你帮我写,我说你记。」
最后写了整整五大张纸,说得我口干舌燥,就差断绝父女关系了。
也算给原主报仇了。
装好信之后,我觍着脸问他:「还生气吗?」
他轻飘飘地睨了我一眼,仿佛在说:算你识相。
哟,白牡丹还挺傲娇的。
没办法,我从小就对这种温润如玉的男二款美男没有任何抵抗力。
容钰完全长在我审美点上了。
温文儒雅、矜贵清隽,看人的时候如春风拂面,行动之间有大家风范,还有种风流潇洒的肆意。
要不是容胤是他弟弟,我真想跑路的时候,也把他打包带走。
不过也就想想罢了。
扣 2,警察叔叔原谅我。
听说信送去之后,丞相发了好一通火,气得病倒了。
但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耶。
只不过是把他抛妻弃子、苛待原配子女、自私贪婪、凉薄虚伪、狡诈伪善等事实,复述了一遍诶。
不是说宰相肚里能撑船?
啧啧,不懂不懂,俺是文盲。
12
这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
一看就是个适合美食的日子。
我搬出了早前让管家定制的烧烤架,再摆好食材和桌椅板凳,美美地烤起了串串。
侍女们嫌弃油烟大,味道难闻一,沾上就去不掉,纷纷躲得远远的。
唉,顿时失去了野餐的乐趣。
我热得满头大汗,端着烤好的串串,献宝似的奔到容钰面前,想请他尝尝我的手艺。
他正在看书,侍女拦住我不让进,说我身上味道重,容易熏到容钰,还说我破坏了国师府的环境,弄得这里乌烟瘴气,一股世俗烟井小家子气。
???是不是别人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看啊。
我撸起袖子,正要和她理论理论,容钰走过来了,皱着眉头给我擦汗:「怎么弄得一身脏?」
那侍女正要告状,忽然进来两个没表情的白衣人,捂住她的嘴,就把人拖走了。
看得我一惊一乍的,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我往屋里走:「你是容家大夫人,她尊卑不分,对你不敬,合该领罚,正好也能杀鸡儆猴一番,免得那些人再怠慢你。」
「难不成你想给她求情?」他皱起眉头。
我摇摇头:「不是,我虽然不喜欢落井下石,但也不是那种以德报怨的烂好人,才不会给瞧不起自己的人求情。」
再说,管家老头脾气挺好的,估计最多也就罚她工资吧。
考虑到容钰的身子,我也只挑了些清淡的给他,没太敢放肆。
「夫人有心了。」他浅笑着拿起一串青菜,从容地咬下。
「怎么样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
「味道有些重,」他很诚实表达了自己的感觉,「不过,别有一番风味。」
「不难吃就好。」我趴在桌子上捧着脸,笑眯眯地看他吃完了整串。
「夫人为何这般看着我?」他似乎有点儿羞赧,掩饰性地喝了一口茶。
我一脸傻乐,吃吃地笑:「大概这就是养成系氪金的快乐吧。」
「何为养成系氪金的快乐?」他好奇地问。
「就是,大概……」我绞尽脑汁地想着措辞,尽量用他能听得懂的话,「养着他,投喂他,恨不得给他最好的,凡是别人有的,他也得有;如果没有,那我砸锅卖铁也要给他弄来。他过得越好,我越开心。」
「总之,他值得最好的对待!」我豪言壮语。
「这样啊。」他意味不明地轻笑,眸光幽深绵长似深渊,诱引着人陷入其中旋涡,他却话锋一转,「夫人不妨先去洗洗,想来一身脏污也是极不舒服的。」
我闻了闻肩膀,味道确实大。
临走时,我嘱咐他吃不下就别吃了,我没什么的,以后再做好吃的给他。
他笑吟吟地应了声「好」。
13
在容钰的帮忙下,很快地,我做完了整整 152 张牌。
为了给他展示怎么打麻将,我拉了管家和小厮过来,手把手教他们。
容钰学得很快,三局下来,已经应付自如了。
这时,又来了个眼生的侍女,拿来了一封说是王婆要给我的信。
我随手递给容钰了。
他看完之后,笑得莫名阴森:「那人非要见你一面,如今便在府外候着,等你去见他。」
最后一句,他似乎说得咬牙切齿。
我尴尬地摸摸鼻子,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看了看外面的大太阳,心想大傻子才出去,从箱笼里拿出一荷包银子,让侍女去把他打发走。
讹人讹上瘾了这是,只能花钱消灾了。
肉痛!
又打了几圈麻将,该到容钰喝药的时间了,我喂他喝药,他赌气不肯喝。
这又在发什么脾气?
我寻思也没人惹他。
忽然外面吵吵嚷嚷的,我随口问侍女怎么回事。
对方一板一眼地回答,有人要进国师府偷东西,被乱棍打了出去。
大白天进容胤的地盘偷东西?
流弊哇!
还真让容胤给猜中了,说明他也知道平常树敌颇多,才会那么小心谨慎。
果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我继续喂容钰喝药,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荷包,捏在手里把玩。
那个荷包有点儿眼熟。
不过我没多问,这里的荷包都长得差不多,精致又漂亮,但都被我拿来装银子了。
「怎么办,已经装不下去了呢?」他倏忽幽幽地出声。
我抬头看他,荷包正被他套在手上,只将将地盖住他的手指。
我一把夺过荷包:「装不下就不装,回头再给你做个大的,乖,咱先喝药。」
他不情不愿地接过碗,一饮而尽。
我把侍女都打发了出去,搬了把椅子坐到容钰对面,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容钰,你不觉得,你最近有些喜怒无常吗?」
「是嘛,」他阴阳怪气的,「不觉得。」
「你看看,你又来了。」我好脾气地劝他,「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就好了,憋在心里算怎么回事?」
「你说出来,我帮你一起解决呀。」
「真的?」他不相信地反问,就差把「你个骗子」写在脸上了。
「真的!比真金还真。」我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
「既如此,你可千万不能反悔。」他赤足走下床来,猛地将我拦腰抱起。
身体陡然悬空,吓得我赶紧抱住了他脖子:「你干吗?」
「自然是……做点儿夫妻间的事了。」他手一松,我就掉进了锦被里。
「夫妻间能有什么事啊?」我装傻充愣,试图偷偷地从床上爬下去。
他伸手一捞,将我牢牢地压在怀中,头埋在我颈窝,温热而潮湿。
「你起来,压死我了。」我顿时有点儿慌乱,下意识地使劲儿推他,却纹丝不动。
「我很嫉妒,」他强硬地捉住我的手压在耳边,十指相扣,闷闷不乐道,「非常嫉妒,嫉妒到恨不得让其彻底消失,可我做不到。」
「嫉妒什么?」我简直一头雾水。
他今天又怎么了?莫名其妙的。
都有容胤那味儿了。
「嫉妒他得到你无条件、无下限的偏爱,你现在满心满眼的都是他,但根本不知道我是谁,不对,你根本就是厌恶我,恨不得离我远远的,再也不用看到我。」
「他是谁?」我更傻眼了,来这里也没认识几个人啊。
他没回答我。
我认真地想了想,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我没有讨厌你呀,从来就没有过,相反,我觉得你是世上最好的男子。」
「那阿胤呢?」他突然没头没尾地问了这么一句。
「他怎么能和你比啊,」我马上顺毛捋,彩虹屁上线。
「虽然你俩长得差不多,但是你比他强多了,比如脾气好,虽然最近可能不太好;比如你善解人意,他就不会;又比如你心地善良,那他根本就是个佛口蛇心的疯批,还有啊……」
这波属实是极限的一比一的拉踩了。
「所以,咱好孩子可不能和他学变坏了哦。」我循循善诱。
他依旧一言不发。
我轻轻地按压起他的太阳穴,柔声地安抚:「今天,是不是头疼得特别厉害?」
容钰有个打小的毛病,就是无时无刻不在头痛,发作狠了能要人半条命,也不知道从小到大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所以我原谅他偶尔的坏脾气。
「呵,」他冷哼一声,双目微红,狼似的盯着我,勾起的嘴角似笑非笑:「就这样也挺好,编织一场美梦,困住我也困住你。」
???这什么时候又化身文艺青年了,俺听不懂啊。
「你敢跑,我就打断容钰的腿!」他贴在我耳边低声地威胁,语气阴狠、凉薄,「跑一次就断一条,断完腿再断手。」
我:「……」
这是受了什么刺激,要不要对自己这么狠?
通过伤害自己,以求得到别人的关注和心疼?
「我明白,你从小就过得很苦,体弱多病,如今命不久矣,你患得患失,甚至于有些心理扭曲而不自知,」我揉揉他的脑袋,软着声音哄道,「但是这个世上,还是有人爱着你的呀,比如你弟弟、老管家他们。」
「那你呢?」他蓦然出声,目光赤裸裸得直逼人心。
「我?」我支支吾吾,脸上燥热一片,眼神乱瞟,「我大概也是……也是一样的吧。」
他忽然托住我的头,虔诚而又温柔地吻了上来。
「我亦是,至死不渝。」
我脑中一片空白,早已不知身在何处,头晕目眩。
忍不住轻轻地推了推他。
他笑了笑,一把将我捞进怀里,低声下气道:「别动,让我睡一会儿,我头好疼。」
我顿时心软得一塌糊涂。
摸摸自己的心,跳得好快!
好像,好像真的要陷进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慢慢地,我也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
容钰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捏捏我的鼻子:「醒了,饿吗?」
我迷糊地摇摇头,闭上眼睛还想继续睡。
突然身上一重,紧接着胸口一凉。
赶忙睁开眼,吓得我魂儿都飞了,捂着滚烫的脸不敢看他:「你在做什么?」
「求你喜欢。」他在我额头落下一吻,眼神侵略十足。
「啊,这……也不用着急吧,你看,你身子还不大好,是吧,咱就说以后也不是不行,不急于这一时对吧,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快看!这天也快亮了好像,我得起床喂鸡了、给菜浇水了……」我紧张地语无伦次,完全不知道嘴巴在说什么。
他温柔地低下头,堵住了我的喋喋不休。
帐子悄然落下,烛火的光亮瞬间被隔绝在外,昏暗中隐隐约约地只能看见帐顶的凤穿牡丹,目之所及是狭小的四角空间,却自成一方天地。
恍惚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雨打花娇,落了一地残红……
14
经过几次和谐的深入交流后,容钰脾气没怎么好,却变得更爱黏人了。
比如现在,我在给做他荷包,他也要待在一边无所事事地干看着。
但做出来的成品太特么丑了,跟个沙包似的,我都没好意思拿给他看。
偷偷地给它销毁了。
但是又答应了要给他礼物的。
我在嫁妆堆里翻箱倒柜,终于发现了一枚灵气逼人的玉佩。
又搜肠刮肚,用小学及格的手工编了个中国结串上,再缀上一些玛瑙、翡翠,两头挂上长长的绳结和穗子。
不错,红配绿,土到极致便是潮。
救命,这中国结怎么越看越像中国联通!
真的栓 Q。
。。。TAT。。。
只能拆了重做。
这等悠哉的日子太过舒适,跑路计划早就被我忘得一干二净。
掐指一算,容胤还有一个多月就该出关了。
按理说,跑路计划也该提上日程了。
但是现在离开的话,会不会显得我太过绝情?
明明还在热恋期耶。
#震惊!丈夫时日无多,妻子竟狠心抛下昔日爱人,潇洒离去。
#男默女泪。女子抛家弃夫,病重丈夫依旧在痴心等候。
#被离婚?妙龄男子不知缘由被妻子拉黑屏蔽,对方扬言不自由,毋宁死!
……
越想越离谱,我赶紧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要不问问容钰的想法呢?
我拿着最后的成品,兴冲冲地去找他。
这个点儿,他应该是在书阁里看书。
我躲在某个书架后面,等他走过来的时候,我就突然冲出来「哇」的一声,吓他一跳。
没想到他不仅没被吓到,反而故意戴了个鬼丑鬼丑的面具,把我给吓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我窝在他怀里,气鼓鼓地转着手里的面具。
「你推门进来的时候,我便知道了,」他抽出架子上的一本书,指着我脚下道,「你的影子,告诉了我你在哪里。」
「哼,诡计多端的男人。」我从怀里掏出了玉佩递给他,十分温柔贤淑道:「诺,给你的礼物,荷包没做好,所以就用这个代替了,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你要是敢嫌弃,我敲掉你的头!
「既是娘子所赠,自当是珍重万分。」他小心地将玉佩收进了怀里,「礼尚往来,我也当送娘子一份大礼才是。」
「什么大礼?」我来了兴致。
「闭眼。」他轻轻地笑。
我听话地闭上了眼,心想难不成是一个吻,那也太老套了吧。
还真是一个吻好像。
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唇上,额头相抵,鼻翼相贴。
忽然,一股奇异的暖流从唇齿相依处流进身体里。
「吾以永生之魂,与所爱之人种下珍珠泪,生生世世,缔结良缘,死生契阔。」
接着,有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滑了进来。
「你给我吃了什么?」我咂咂嘴。
「鲛人一生只有一颗的红色珍珠。」
「这个吃了有什么用吗?」
他但笑不语。
不管我怎么问,他就是不解释,末了只说了句:「能保你青春永驻,无病无灾。」
「哇,还有这种好东西。」我夸张地赞叹道。
虽然知道他是哄我玩的,但女孩子嘛,甜言蜜语谁不喜欢听呢。
我捧住他的脸,轻轻地贴了过去。
其实,留下来给容胤当嫂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面具掉在地上,架子上的书也落了一地,连阳光也羞红了脸,匆匆忙忙地从窗子里逃开,满室书香,一室旖旎。
窗外,彩霞漫天,倦鸟归巢,夕阳无限好。
15
今日,晴转多云,出门采买。
想到许久未见系统,我特意来到离国师府最远的城北边,内心亲切地呼唤它。
系统一脸甜蜜地上线:「哈喽,亲亲,有没有想我呀?」
「你谈恋爱了?」隔着屏幕仿佛都能看见它一身粉色泡泡,「系统竟然还能谈恋爱吗?开了眼了。」
「哎呀,人家当然也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啦,亲亲找我有什么事?」
「你和谁谈了?」我不是八卦,纯粹是好奇,难道系统还能和人类谈?
系统扭扭捏捏:「是我上司,掌握所有系统生死大权的男人。」
「噗!」我一口茶水喷出,「你上次不还骂他无良冷酷,面瘫臭直男吗?」
「哎呀,都是小事,小事,不要在意。」
想起今天找它的目的,我试探着问:「对了,我有没有金手指可以用?比如那种治病救人的万能药。」
人家穿越要啥有啥,外挂满满。
我穿越孑然一身,两手空空。
系统摇头:「达咩达咩,鉴于宿主目前积分不够,暂不予开放商城哟~」
我翻了个白眼:「要你何用!」
系统挠挠头:「好像是有个新手大礼包,忘了给你,嘿嘿,摸鱼习惯了,我这就给你找出来。」
我正要和它掰扯掰扯,突然有人撩帘子进来了:「夫人,真是三生有幸啊,又遇见了。」
呕,这声音好油腻,害得我差点儿反胃,赶紧喝点儿茶压一压。
对方身材高挑,穿金戴银的,必是富贵人家,就是面色萎靡,双眼青黑,嘴唇发紫。
一看就是纵欲过度,那啥不足。
他倒不客气,一撩袍子就坐下了,还招呼店小二上菜。
「等一下,我不认识你吧。」我连忙出声阻止,「你是不是找错人了?」
「在下西门青,家父忠勇侯。」他「啪」的一下打开了扇子,拿腔作调地扇了又扇。
我面无表情地喝汤:「不认识,没听过。」
他表情一噎,又使劲儿地摇了几下扇子:「夫人上次把我砸了个头破血流,这么快便忘记了吗?」
你放屁!你根本没流血,我看得真真的,你顶多就是起了个包。
你个碰瓷精!
「哦,那你是来秋后算账的?」我一边应付着他,一边催促系统快点儿,「但我当时也让人和你赔礼道歉了,后来还贴了一大笔银子进去。」
「夫人冤枉我了,在下只不过想和你交个朋友罢了,」他故作唏嘘地叹气不止,「虽然夫人不记得我了,但我对夫人可是难忘得很哪,几次三番书信相邀,夫人都拒之不见,上次还将我诳进国师府,害得我被痛打了一顿。」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
不对啊,有这事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少诬赖人,我可没找人打你。」我丝毫不心虚。
「啊,找到了,宿主,已经传输给你了哟。」紧接着,系统一本正经地念起了使用指南。
「我局发放的大礼包,为一套生活必备技能全家桶,包括但不限于识文断字、货币换算、数值(单位)计算、风土人情、当代常识、地理方位等等,同时附带若干防御功能。该套餐旨在帮助任务者能更快地融入相关小世界,更好更快地完成任务,以及换取相应报酬。以上一切解释权归我局所有,任务者若有任何疑问,可拨打客服热线:0521—88888888,工作时间为……」
我呵呵:「你个小垃圾,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现在才给我。」
系统捂脸:「哎呀,人家不是故意的啦,都是摸鱼人,宿主就体谅一下我嘛。」
我:「哥屋恩~」
那边西门青还在逼逼赖赖:「……但是即便夫人这般待我,我对你的心依旧不变,从我第一眼见到夫人,便惊为天人,一笔一画都包含我的无限深情,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此时此刻,我突然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拿了潘金莲的剧本,任务其实是要逆袭打脸???
这人小嘴叭叭的,花言巧语不要钱地说,哄起女孩子来是得心应手。
我拿出帕子擦擦嘴,一脸鄙夷:「你既然知道我是谁,竟然还敢勾引有夫之妇,写信不说,还跟踪我,真当国师府是吃素的。」
「夫人真是冤枉人了,在下可没跟踪你,不过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让我们在此相遇。」
系统立马拆台:「亲亲他骗你,他根本就是买通了门口的王婆,知道你今天出门。」
我端起绿豆汤,系统又大喊:「亲亲别喝,他买通了店小二,在里面下了春药。」
吓得我赶紧扔掉了碗。
我戴上锥帽,快步离开:「账我已经结了,后会无期。」
西门青连忙起身拦住我,意味深长道:「夫人独守空闺,可曾闺房寂寞?像您这等美人,嫁给容钰那废物真真是暴殄天物,倒不如——」
寂寞你大爷个头。
我本想抄起凳子就砸过去,但转念一想太便宜他了。
于是冲他盈盈一笑,佯装娇羞嗲声道:「那,今夜子时,国师府后门,不见不散。」
闻言,他一脸的喜不自胜。
打发走了人,我正想问问系统什么是商城,它忽然大叫一声:「不好,大反派出现了,我先走一步,亲亲加油做任务哟,永远爱你的统统子,笔芯,mua~」
容胤出关了?
那就只能下次再找机会问系统了。
无论如何,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容钰死在我面前。
16
回府问了管家,得知容胤还有好几天才出关,果然菜鸡系统又在唬我。
晚饭后,我躲在屋里测试新手大礼包。
奈何我平常不读书,从梳妆台上翻了翻,只找到了三封信。
两封是那西门青写的,我打开看了看。
???这怎么跟容钰说给我的不一样。
第一封是情书,什么惊为天人、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什么人面桃花相映红,最后请我去泛舟游湖。
第二封还是情书,什么朝朝暮暮、茶饭不思的,什么比翼鸟连理枝的,请我去府外一叙,他有珍宝要送给我。
呸!不自爱的烂黄瓜,还知三当三,就该割以永治。
我又打开丞相的那封信,看看写了什么。
救大命!还真让我给猜着了。
丞相那老头儿就是让我当卧底,给他做内应,饼画得是又大又圆。
但压根儿没提过回门的事儿。
这样看来,应该是容钰替我瞒下了这封信。
不然依容胤的性子,早把我剁碎了喂狗,哪会让我活蹦乱跳到现在。
啧啧,都是兄弟俩,差别怎就这么大!
我找了个借口,哄得容钰今晚和我分房睡。
等一到子时,我就去看好戏。
管家已经带人埋伏在后门了,只等西门青一来,先泼他一身泔水,再把他当成采花贼毒打一顿,打斗过程中「一不小心手滑」阉了他,最后扭送官府了事。
管他什么侯、什么公,反正天塌下来有容胤顶着。
我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包好瓜子就兴冲冲地往后门而去。
……
我后悔了。
我宁愿今晚被容钰折腾成烂泥,也不该来凑这个热闹。
这里静悄悄的、黑漆漆的,连丝风也无,只有草丛里偶尔的虫鸣声。
别说管家他们不在这里,连月亮也躲进了云朵里。
西门青像条死狗一样趴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身体不停地抽搐,七窍流血:「国,国师大人你……」
我震惊得死死地捂住了嘴,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来。
「你太聒噪了,吓到她了。」凶手笑意盈盈地又补了最后一剑,从里到外给西门青扎了个透心凉。
月亮忽然又出来了,将四周照得清清楚楚。
冰冷的月光下,这凶手穿着我买给容钰的漂亮衣服,戴着我送给容钰的中国结玉佩,一身气质温润如玉,笑如春风,鼻梁上一颗红痣妖冶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很快地,来了几个没表情的白衣人,迅速地拖走了西门青死不瞑目的尸体。
我屏住呼吸,小心地一点点地往后退去,想要偷偷地离开这里。
下一刻他幽幽地出声,却如平地惊雷炸在我耳边。
「嫂嫂,过来。」
我低着头蹲在地上,打定主意装死。
「嫂嫂,我不想装了。」他缓步走过来,剑尖在地面划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继续装死。
「嗯?嫂嫂怎么不说话?」他越走越近。
「嫂嫂如此聪慧,想必已然明白一切。」
我紧紧地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有人强硬地拿开了我放在耳朵上的手,轻轻地咬住了我的耳朵:「嫂嫂是更爱兄长多一些,还是我?」
仿若触电般,我浑身一个激灵,起身就要跑,却被他揽住了腰,他用力地往后一扯,两人齐齐地摔倒在地。
我连忙闭上眼睛大喊:「我怕疼!你动手快点儿,给我个痛快。」
他像条捕猎的毒蛇一般,慢慢地缠了上来,低声地调笑:「嫂嫂在说什么傻话,我怎么会舍得杀你。」
我扭了扭身子,想要离他远点儿。
「回答我,嫂嫂,更喜欢谁?」他用力地掰过我的脸,不肯让我逃避。
望着他手里的滴血长剑,我咽了咽口水:「还好吧,都不太喜欢。」
「哦,原来嫂嫂竟然还想一脚踏两船,难道是兄长满足不了你吗?」
???听不懂人话?
我 TM 不是潘金莲!
我愤愤不平,据理力争:「你俩明明是同一个人,你怎么能红口白牙地污人清白?」
「呵,嫂嫂果真更爱兄长一些,真是白瞎了这半年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他微微一笑,撩起我耳边散落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
「可是,嫂嫂也不想兄长一直卧病在床吧?」
沃日,这又是什么牛头人发言!?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丫的,纯纯有病!」
闻言,他一愣,随即低笑起来:「是啊,我有病,那嫂嫂便是我的药,你说,我该怎么把你从兄长那里夺回来?」
我真傻,真的,我单知道他是个疯子,但我忘了不该试图和一个疯子讲道理。
自己绿自己?玩得好一手叔嫂虐恋。
破罐子破摔,我躺平开摆:「爱咋咋地吧,累了,毁灭吧。」
「那,沅沅为我生个孩子可好?」他迷恋般地抚上我的小腹,眼含炙热。
我吓得肚子上的肉都抖了抖,急忙按住他的手:「大锅,咱俩离婚吧,你瞧你才貌双全,有权有势,众人敬仰,要啥样的美女没有,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呗。」
「沅沅,别做梦了,我不可能放你走的,」他狠狠地咬住我的肩膀,从身后拥住我,用力之大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身体里去。
「我们便是死,也要死在一处的。」
我两眼一闭,彻底地摆烂:「那我选择原地爆炸,这操蛋的游戏,您自个儿慢慢地玩去吧。」
「你宁愿死,也不想和我在一起!」他阴鸷的语调陡然拔高,神色疯狂,「你便是这么爱他,甘愿为他守节?」
我尼玛!我的意大利炮呢!?
我特么轰死你个傻哔!
「是啊,就是不爱你不爱你不爱你,死了都不要爱你!」我恶声恶气,跟个复读机一样嘲笑他。
「这原本就是你算计来的感情,即便你们俩是一个人,但在我心里,喜欢上的是容钰,而不是你容胤。」
「我不信!」他红着眼掐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他,带着难以名状的脆弱和哀求,「难道你便没有一丁点儿喜欢过我?」
「你说呢?」我恶劣地讥诮一笑。
「毕竟,谁会喜欢一个会骗人的疯子呢。」
闻言,他的脸色迅速地灰败了下去,失神落魄的样子,像是失去了全世界。
我继续往他伤口上泼辣椒水,:「扪心自问,即便是现在,我看着你这张脸,还是会忍不住心动欢喜,毕竟感情给出去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收回的,但爱意终会消散,你可以强迫我留下来,为了活命,为了锦衣玉食、安稳无虞的日子,我也能没心没肺地待在你身边,甚至还能装出十分爱你的样子,就像爱容钰那样对你,但那又如何呢?偷来、骗来的东西终究不会长久。
「容胤呀容胤,你机关算尽,权势滔天,世人尊你、怕你、有求于你,甚至是利用你,可曾有人真心地待过你?若无,这大概就是你的报应吧。」
我捂着嘴「咯咯」地笑起来,一副小人得意的嘴脸。
「你不能,不能对我这么残忍……」他颤抖着声音,急切地想要来亲吻我。
我立刻偏着头躲过,一滴冰冷的泪落在我脸上,又被我十分厌恶地擦掉:「恶心!」
话落,他的手顿时抖得不成样子,几滴晶莹飞速地从他眼角滑落,沿着下颌落在地上,无影无踪。
或许我与容胤在某些方面是一路人,极度缺爱但又抗拒无缘无故的善意,所以我们都渴望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爱。
所以我现在才能狠狠地戳他的痛处。
我伸手替他擦掉眼泪,在他耳边吐气如兰道:「从小到大,我习惯了逃避和放弃,所以,你也不必担心我会恨你,会对你暗中下手,因为我根本懒得恨你。愤怒、悲伤、爱恨等等这些非常强烈的情绪,我从来都比较抗拒去负担它们,这些会消耗掉我太多的精力,恨一个人和爱一人都太累,与其纠结这些,倒不如放过自己,毕竟难得糊涂才是福嘛。
「所以,如你所愿,我会在你身边当一个合格的傀儡情人,还请国师大人不要嫌弃。」
「你明明说过,会一直爱我的。」他喃喃自语。
「那是容钰,不是你容胤。」我冷嘲热讽。
沉默,逐渐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你能留下来,为何便不能尝试爱我一下?」良久后,他抚上我心口,眼神透着令人心惊的哀伤,脸色苍白如纸。
「容胤,做人不能太贪心,只会什么都得不到哦。」
「那我偏要勉强呢?」他阴惨惨地笑着,绝望而又疯癫,慢慢地抬起手,指尖光芒大盛,点于我眉间。
「那便让这场美梦继续下去,你人我要,你的心我也要,你从里到外的每一寸,只能属于我。」
他口中念念有词,古怪的咒语灌入我耳中。
一股霸道的力量瞬间冲入大脑,记忆似乎在一点点地被剥离。
这感觉……有点熟悉。
「警告!10086 号,你的记忆正在遭受外力篡改或删除,请问是否开启防火墙保护?」脑中有机械音响起,是新手大礼包里的防御工具。
我忙不迭地点了「是」。
这狗东西,又删我记忆。
待光芒散去,我连忙摆好表情,一脸迷茫,宛若国产剧失忆女主,一问就是三不知。
#我头好痛
#我好像做了一个噩梦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又恢复了那身风清月明的做派,温柔地抱起我,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娘子方才是在梦游。」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我装傻充愣。
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上来:「沅沅,我们生个孩子吧。」
我忍住爆他狗头的冲动,像从前那样亲昵地搂住他,声音细若蚊足:「外面呢。」
他登时笑得爽朗,抱着我扬长而去。
17
古有勾践为复国卧薪尝胆,今有我白沅沅为自由忍辱负重。
(好吧,我承认,其实我也爽到了。)
(人不好色,好什么!bushi)
(天大地大,享乐最大!)
我尽心尽力地扮演着过去的自己。
只等伺机跑路。
至于真正的容钰在哪里,或者有没有这个人,除了容胤,估计无人知晓。我只能肯定的是,嫁过来大半年,见到的兄弟俩,根本都只是容胤一个人。
一人分饰两角。
狗的一批!
所以,容胤一出关,容钰便立刻开始「卧病在床」,白天昏迷,晚上清醒。
虽然心里明白怎么回事,但该演的戏还是得演,我像个怨妇一样,每天满面愁容地守在容钰床前,悲痛欲绝地听着大夫说他病入膏肓。
我仔细地观察过,白天床上躺着的那个「容钰」,似乎是什么特殊材料制成的人偶,摸起来硬邦邦的,但是看起来的确栩栩如生,像是活人躺在那里一样。
晚上,等他「清醒」过来,我故意哭唧唧地问他得了什么病,为什么看起来跟死了一样。
说着说着,三句话不离守寡。
他显然很不高兴,但不得不强颜欢笑,维持着温润如玉的人设,安抚我说是一种罕见的咒术,他从小被奸人所害,白天病发时会全身僵硬如木头,没有知觉,也没有呼吸,就像尸体一样,晚上就会恢复如常。
这么能编?知乎没你的小说我这就去给砸了!
白天,我频繁地「被遇见」容胤,通常我远远地就避开了,实在躲不掉,就循规蹈矩地站在一旁,问声「叔叔好」。
但他会刻意地堵着我不让走,杵在那儿一顿扯东扯西,嘘寒问暖。
一天早上,因为夜里被折腾太狠,我起迟了,在厨房遇见他。
他站在廊下,一脸的清冷自持,气质淡漠疏离,关心地问起我脖子上的草莓印和唇上的破口,提醒我最近蚊虫颇多,又给了我上好的伤药涂抹。
一副不谙世事的纯情少年模样。
我:「……」
真特么狗啊!
晚上回头我就给容钰告状,说他容胤对我图谋不轨,意欲染指嫂子,忒不要脸。
容钰勉强地挤出笑来,好脾气地和稀泥,说是我想多了,容胤不是那样的人。
这时我又故技重施,一口一个守寡,并故意问他,他死后我改嫁容胤怎么样?
他明显地喜上眉梢,但还要装出一副黯然神伤又慷慨大度的模样,说只要我幸福,我做什么他都愿意。
呵呵!
我佯装惊喜地接上一句:「太好了!你也支持我找容胤做你的替身是吧,毕竟你们长得那么像!谢谢你夫君。」
他眼里明明都快喷出火来了,手指捏得「咯咯」作响,却强装镇定,皮笑肉不笑地说此事略有不妥,再从长计议。
我在心里默默地比了个中指。
白天,我遇见容胤:「叔叔安好。」
晚上,我对着容钰,口吐芬芳:《守寡》《大骂容胤》《改嫁替身(小叔子)》三部曲。
暗地里,我一直在背着他谋划出逃。
一切都伪装得很完美,我快活似神仙,压根儿不担心翻车。
等啊等,终于等到容胤要出门了。
整整三天不会回来!
跑路的这天晚上,月亮格外的亮、格外的圆,我从菜园子里的狗洞钻出去,又翻过两道墙。
七拐八绕地,我终于迷路了。
又累又热,旁边正好是一座高大的阁楼,从来没见过。
我推开门,打算上去探探路。
却被满目的牌位震在原地。
整座阁楼是中空的,从下到上一共七层,密密麻麻地摆满了牌位,四周挂着一条条白皤,无风自动,晦暗不明的烛火在空中投出一片片暗影,墙壁上依稀可见地刻着许多古怪的符文。
不知从哪来的一阵阴风吹过,刹那间空气中多了许多说话的声音,像是从四面八方而来。
「有人进来了?」
「是个女人。」
「是那小子的女人好像,要不我们把她分吃了吧。」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要我说应该把她做成灯油,点在这里供奉我们。」
「做什么灯油啊,把她的魂魄抽出来,做成傀儡,给我们当奴仆使唤不是更好。」
「她长得很美,快把她的皮扒下来给我穿,咯咯咯,骨头嘛,就给大哥做个笛子吧。」
……
风越来越猛烈,吹得人睁不开眼睛,蜡烛一瞬间全部熄灭,周围顿时陷入无边黑暗,只能看见无数白皤狂乱地随风舞动,像是来索命的白无常。
那些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近,如潮水般将我包围起来。
我仿佛被人丢进了寒冰深处,阴冷刺骨,冻的得人无法睁眼。
「杀了她,让那小子也痛苦痛苦。」
「那小子报仇太慢了,把她杀了给我们助助兴。」
「快杀了,我等不及穿她的皮了,桀桀桀。」
……
它们兴奋地在我身体中穿来穿去,叽叽喳喳地讨论着给我一个怎样的死法。
然而,我被迫看见了它们死前的记忆。
无一例外地,它们竟然都是传说中的鲛人,美丽而脆弱的生灵。
但每个人死得都非常痛苦。
有被烧死的,有一剑穿心的,还有被人凌虐致死的……更多的,是被凌迟而死,从尾鳍一直到腰部,只剩下一副骨架。
而被割下来的肉……
如果说鱼有多少种烹饪方法,那么这些肉就会被如何处置,然后端上餐桌……
我「哇」的一声吐出来,极力地想要逃离这些血腥的场景。
但它们不允许。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凄惨的死状、痛苦而怨恨的表情、绝望的哭号……我跪在地上惊恐地大声尖叫,拼命地喊着容钰的名字,指甲在地上抠出一道道血痕。
「阿钰,救我。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我不想再看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
我趴在地上哭得要昏死过去,身体逐渐地不受控制,双手抬起,慢慢地握住了自己的脖子,一点点地用力收紧。
它们要我自己杀了自己!
救命,谁来救救我。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灼热,随之爆发出猛烈的红光,一股幽蓝色的火焰从眉心冲出,席卷了整个阁楼,众鬼纷纷地被吓得四处逃窜,破口大骂。
那只要扒皮的女鬼在火中咒骂:「凭什么!他,他竟然把本命法宝给了你,简直是不要命了。」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来不及起身,一颗红色的珍珠从我体内飘出,形成一道旋涡从头顶笼罩而下,将我轻柔地包裹住。
失重感顿时袭来,我陷入了昏迷之中。
18
等我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附在了一只镯子上,镯子的主人是一位顶级大美女。
这里是一百年前的沂蒙山,鲛人世代居住的地方。
美女的地位很高,是鲛人族的圣女,她的灵力也很高,所以早早地修炼出了双腿。
有一天,她在海边捡到了一个英俊的野男人……
后续的故事发展,我愿称之为《小美人鱼 2.0》。
野男人不是个好东西,美女被他迷得是五迷三道,我心里那个急啊,就差直接开个叉车叉走她了,可恨我只是镯子上的一颗珍珠,什么也做不了。
某日,野男人说要回家一趟,告慰双亲,赶明儿携重礼八抬大轿地来娶美女。
美女一脸娇羞地同意了。
野男人一走,我就恨不得大喊:美女,快关门放狗,让野男人连根毛都飘不进来。
可惜美女怀孕了,按鲛人族规矩,圣女必须终身守节,不得婚嫁。
美女被重重地打了一顿,关进了火山下的山洞中。
在受烈火炙烤的日子里,她一直在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肚子,唱着不知名的歌谣,安抚腹中的孩子。
每次镯子碰到肚子时,我总感受到一股莫名熟悉的气息,还会产生一种奇妙的感应,久而久之,我也越来越期待这个孩子的降生。
美女等着野男人归来救她出去,没想到野男人带着千军万马,灭了她全族。
铁蹄踏破山门,鲛人们被捕或被杀,活捉的鲛人被运回内陆,瓜分给世家贵族们,或做玩物,或当娈宠,或被豢养成食材。
他们以为,吃了鲛人肉,可以长生不老。
野男人正是这个国家的王子,当初会出现在沂蒙山,是为了给他爹找长生不老药,但他爹没等到就嗝屁了。不过野男人可没放弃,毕竟他也很想长生不老。
美女被带到了皇宫中,没多久孩子出世,鼻上一颗红痣殷红如血,她耗尽毕生灵力将胎儿封印,就自尽了。
临死前将镯子放进了襁褓里。
我也陷入了沉睡之中。
眼一闭一睁,百年过去了。
野男人的某个后代,从祖宗手札中得知了我们的存在,将我们挖了出来。
他要把这个孩子培养成无往不利的杀人机器,帮他篡得皇位。
我陪着这孩子长大,看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看他修习灵法,伤痕累累,看他活得比狗都不如。
鲛人族的上千冤魂,在他身上种下诅咒,他日夜被恶鬼缠身,它们折磨他,比在阁楼里折磨我更狠。
难怪他整日头痛不止。
老国师假惺惺地收他为义子,为了逼他练成傀儡术,尽快地训练出傀儡大军,会把他丢进蛇窟,丢进狼窝,丢进斗兽场里,会把他和上百个饿疯的乞丐关在一起……想活命,就必须杀了所有敌人。
往往都是他带着一身血,宛若恶鬼一般地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九岁的时候,他精神分裂出了另一个人,来陪伴自己。
这个虚幻的人格,叫容钰。
原来自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孪生兄弟。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小小的一只躲在角落里,我看着他,就好像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躲在孤儿院的楼道里,无人问津。
十五岁那年,他傀儡术大成,正谋划着和皇帝联手,杀掉老国师和想要篡位的王爷。
但他算计失误,被人打下山崖,奄奄一息。
我在镯子里急得上蹿下跳,却无能为力。
这时,那颗红珍珠又从我胸口飘了出来,一阵红光闪过,我就突然出现在了容胤身旁。
我抱着他冰块一样的身子,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红珍珠飘过来,轻昵地蹭了蹭我,发出一团强烈的红光,包裹住了容胤。
这时我才发现,我居然穿着短袖连衣裙和拖鞋,水面映出的是我原本的脸,山风一起,冻得我瑟瑟发抖。
魂魄居然有了实体?有点神奇!
随后我做了一个简陋的担架,将容胤放在上面,拉着架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山谷里。
万万没想到啊,他个小没良心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掐住了我的脖子。
「你是谁?」
深知不能刺激他,我柔声细语道:「我是你镯子里的镯灵,看着你长大的,是我救了你。」
他不仅没有松手,甚至还加了力气。
不信?
我立马大声地嚷嚷:「你五岁的时候做噩梦尿床,七岁的时候差点儿被公主抓去当太监,九岁的时候喜欢躲在屋里做娃娃,个个都长得像你自己……」
「够了,闭嘴!」他恼羞成怒,涨红了脸。
小样儿,跟我斗!
现在的容胤还是很青涩的,远没有后来的老谋深算。
待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他灵力全失,得尽快地回到京城。
我的双脚肿得老高,拖鞋也不见了,身上全是被树枝山石划出的伤口,根本没办法再走下去。
我让他先走,不用管我这个累赘。
反正菜鸡系统肯定会来找我的。
他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将我背了起来,突然又立马把我放下,红着脸把外袍脱下来递给我:「你,你没穿裤子。」
我:「……」
忍饥挨饿走了一天一夜,我们才终于看到村落。
我们在这里住了四个多月,这期间,他主动地承担起了洗衣做饭等一应家务,凡事亲力亲为,我美滋滋地养伤,遛狗逗猫,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偶尔嘴馋了还能支使他去镇里给我买好吃的。
这日子简直不要太美妙了。
我以为他是良心发现,报答救命之恩,没想到他这么尽心尽力地养着我,一是监视我,防着我暗中对他做手脚;二是为了方便把我做成傀儡,好给他回京当保镖。
他灵力恢复的当天,就要取我性命。
红珍珠又一次及时地救下了我。
「你怎么会有我的本命法宝?」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我顿时来了底气,理直气壮:「你给我的啊,你还说什么缔结良缘,死生契阔。」
「胡说!我何时给过你?」他放出了自己的那颗,又小又粉。
切,没我的大,还没我的红。
我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未来啊,十年后你可是求着我收下的呢,唉!我不收你就要死给我看。」
「不可能!」他气急败坏地立马大声反驳,「我怎么会娶你这样的女子为妻?胸无点墨、胸无大志,好吃懒做、懦弱胆小……」
「哎哎哎,你够了啊,」我也来了脾气,不甘示弱地反呛回去,「你当我想嫁给你啊,还不是你算计我,装成我喜欢的样子骗我。」
「现在还来倒打一耙,简直气死我了。」
「离婚!回去就离婚!你给我净身出户!」
他愣了愣,竟然没有回嘴,反而转身离开了。
吵架之后,他一连几天没理我,像是接受不了我是他未来老婆这个噩耗。
笑死,我还是你未来嫂子呢。
你看这个绿帽子,
它又大又宽又圆,
自己织来自己戴,
肥水不流外人田。
这天他破天荒地出门猎了一只山鸡,说是给我补补身子。
我在一旁坐着,指挥他怎么把鸡肉做得又烂又嫩,他罕见地没有跟我唱反调。
饭桌上,他突然说明日便要动身回京城了。
「那很好啊,你也该回去了,」鸡汤太香了,我狠狠地扒了一大口饭,「祝你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难道你不和我回去?」他疑惑。
「咱俩无亲无故,你还想要取我性命,我是脑子被驴踢了才跟你回去。」我阴阳怪气地一通输出。
「你我明明是夫……」话说到一半,他忽然闭了嘴。
手里的筷子被他捏得「咯咯」作响。
我连个眼神都没给,才懒得管他怎么纠结。
「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沉默了好一会儿,他略显局促地问了这样一句。
「反正肯定不是你这样的,」我啃鸡腿啃得欢快,含糊不清道,「我喜欢温润如玉的美男子,斯文儒雅、平和谦逊、风度翩翩、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我越说,他脸色越黑,阴沉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呵,那还真是不幸,你最后还是嫁给了我这样的人。」他冷嘲热讽。
「是啊,算我倒霉,等我回去就跟你离婚,不过了这破日子。」我满不在乎地擦擦嘴。
「那你怕是要失算了,」他一身寒气地绕过来,双手撑在我身侧,牢牢地禁锢住我,「你可知珍珠泪的作用。」
我诚实地摇摇头。
「这东西种在魂魄上,无论转世多少回,哪怕你借尸还魂,一旦绑定,两个人同生共死,生生世世皆是夫妻,一人死,则另一人不能独活。」
啊,鲛人结个婚都这么狂野的吗?
「那我要是朝自己捅一刀,你不也就死翘翘了?」我机智地发现了盲点。
「是啊,我们共享生命,谁若要强行解开,则受反噬而死。」他得意地摸了摸我的脑袋,嘴角快要翘到天上去了。
死傲娇!
我咂咂嘴,晃了晃手里的碗:「还有吗?我还想再吃一碗。」
「……」
他拉着个脸,接过碗盛饭去了。
半夜,我睡得正香,有什么凉凉的东西钻进了被窝。
我立马吓醒,正要扯着嗓子喊容胤,被窝里的那个东西忽然捂住了我的嘴:「别喊,有人进来了。」
容胤是那个东西。
「什么人进来了?」我拿开他的手,悄声地问,「是小偷吗?」
「不是,」他冷笑一声,「是来要我命的人。」
我打了个冷战,悄悄地往他怀里藏了藏,:「那你打得过他们吗?」
他摇摇头,十分苦恼道:「难说,我们得离开这里了。」
我又往他怀里躲了躲:「咱俩同生共死,你必须得保护我!」
MD,垃圾系统到现在联系不上。
他并未言语,却微微一笑,有点儿奸计得逞的意味。
我们躲到了后山,从这里能看见整个村子的动静,那些人没有找到我们,竟然打算放火屠村。
这怎么能行!
「容胤,村民们都是很好的人,我们落难这几个月,都是他们好心地给我们吃住,你救救他们呗。」我厚着脸皮,小声地乞求他。
他不为所动。
眼看大火烧起来了,我心一横,抱着他的胳膊连连撒娇:「容胤、阿胤、小胤胤,你救救他们呀,求求你救救他们,嘤嘤嘤……」
声音之嗲,前所未有,听之恶寒。
他定定地看着我,忽而邪气一笑:「救他们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忙不迭地点头。
答应你一百个条件也行啊,反正我到时候拍拍屁股走人,你又能奈我何?
他划破掌心,在地上画了一个阵,口中念念有词,无数藤蔓瞬间拔地而起,延伸,缠绕,飞快地将那些杀手捅了个对穿。
忽然天边雷声阵阵,飘来了一片雨,将村子里的大火浇灭。
然而,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茫茫夜色中,风声呼啸,有乌鸦在枝头不停地叫唤,而那些死去的杀手,在地上抖动了几下后,纷纷地又站立了起来,迈着整齐的步伐朝后山而来。
跟湘西赶尸似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我哆哆嗦嗦地躲在了容胤身后,不敢再多看一眼,揪住他的袖子:「你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好不好?我怕鬼。」
他顿时哈哈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飞出去老远。
灰烟散去,尘埃落定。
我这才知道,原来今日他出去探查地形,就已经看见了这些杀手,于是就地设下了杀阵,等他们自投罗网。
回来的时候,顺带打了只山鸡。
笑死,就这还不忘坑我一个条件,真是诡计多端的男人。
又是做杀阵,又是制傀儡,加之原先的重伤,他现在几乎成了废人一个。
他不怀好意地擦掉嘴角的血:「如此,怕是要麻烦娘子照料一路了。」
我撇撇嘴,认命地过去扶他。
他顺势将全身重量压在我身上,舒坦地长呼一口气。
我以为真的要当牛做马地照顾他一路,没想到出了大山,就有人等在官道上了。
我坐在马车里,一路吃喝玩乐地回到京城,住进了容胤在城外的宅院。
至于容胤,早出晚归的,一直在忙,应当是在谋划扳倒老国师和篡位王爷。
这样不知不觉地又过去了三个月,我不仅过上了梦寐以求的咸鱼生活,还获得了长生不老 buff!
容胤说,鲛人的寿命,可与天齐。
至于回去?
笑死,谁还要回去?这里有个小狼狗可以尽情给我 rua,回去只有大疯子等着将我拆吃入腹。
论快活,还是这里最佳。
一转眼到了冬天,寒冬腊月的,处处银装素裹。
除夕那夜,我正窝在火炉边上欣赏《避火图》,容胤冒着风雪而来,推门便说待此间事了,要与我成亲。
啊,这?
见我犹豫,他不由分说地将我抱在怀里,在我脸上「吧唧」一口:「你我十年后便是夫妻,既如此,不嫁给我,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
我认真地想了想:「倒也不是不行。」
他气得七窍生烟,胡乱地啃上来,弄得我嘴巴生疼,还破皮了。
我忍不住踹了他一脚:「死开,技术这么差的男人,在我们那里倒贴都没有人要。」
他坐在地上,危险地眯起眼睛,冷声道,「差?难道你还试过其他人的?」
我顿时有点儿怂,但依旧嘴硬不服输:「是啊,十年后的容胤,可不是比你强多了。」
他脸色稍霁,动手给我剥起了瓜子。
过了一会儿,他别扭地轻声问道:「十年后的我,对你不好吗?」
「一般般吧。」我随口敷衍。
「那我从眼下开始只对你好,一心一意,」他像蛇一样贴过来,抱住我的腰,仰头凝望着我,「我们成亲,不要和离好不好?」
我满足地 rua 了 rua 他的脸:「看你表现吧。」
他黏乎乎地往上蹭,想要亲吻我。
「啪嗒」一声,我藏在袖子的《避火图》掉了出来,大咧咧地摊开在地上。
一瞬间,空气都凝滞了。
他先我一步捡起了书,似笑非笑道:「娘子真是好兴致啊。」
我讪讪一笑:「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
我万万没想到,有一天我这个咸鱼,竟然还能做一回红颜祸水。
老国师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破了容胤的傀儡杀阵,一路冲到内院,把我挟持个正着。
容胤为救我,反手捅了自己三刀,厉声地要求放了我。
老国师哈哈大笑,说你个蠢货,老子骗你的。
说着,就要将我撕票。
容胤眼疾手快地飞过来,与老国师缠斗在一起。
喽啰们与喽啰们打在一起。
反正就是一阵眼花缭乱的大乱斗,混乱中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羔子推了我一把,我华丽丽地飞出去,替容胤挡了一刀。
???我尼玛,有事吗?
痛痛痛,太痛了,不等我哀号两声,系统居然先鬼哭狼号地出现了。
「亲亲宿主啊啊啊,我终于找到你了呜呜呜……大事不好了,大反派以为你死了,发疯要杀了所有人,你快回去吧嘤嘤嘤……」
我还没来得及拒绝,系统已经打开了位面仪,不容分说地把我塞进去了。
挣扎无果,不得不走。
身体开始变得透明起来,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容胤。
他似是有所感应,转头朝我看来,随即一脸惊恐地朝我飞奔而来。
我笑着朝他招手:「别担心,我只是要回家了。」
他急切想拥抱我,却只抓住了一团空气。
「告诉我,未来你在哪里,要怎么才能找到你?」他口吐鲜血,跪在地上哀伤而又乞求地看着我。
要告诉他吗?
我突然犹豫了。
「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你不能反悔!」他双眼赤红,声嘶力竭。
忍不住心软。
要不给他一次机会呢?
行吧行吧,活该我特么被他拿捏。
「白切黑,如果有人骂你是个白切黑的傻哔,那个人一定就是我。」我用尽力气地朝他大喊。
我就不信,这样还能有人抢我台词!
小白切黑,再见了。
随后,我陷入了黑暗之中。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依旧是那座阁楼,只不过被炸成了一片废墟。
一道白色的人影正在大开杀戒,众鬼惨叫连连,眨眼间飞灰湮灭。
「你们该死!母债子偿,我甘愿承受你们所有人的怨念,答应替你们复仇,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去伤害她。」
又是一剑扫去,又死了一大片鬼。
我滴妈,太凶残了。
我干脆又闭上眼睛装死,主要是现在有点儿不太想面对这个疯子。
还是小狼狗好啊,软乎乎的,好 rua。
下一秒,有人惊慌失措地将我拥入怀中,带着失而复得的痛苦和喜悦:「太好了,你回来了!」
我悄咪咪地睁开一道缝儿偷瞄。
「对不起,我来迟了。」他慌乱地擦掉我的眼泪,「别怕,不哭,我这便消了你的记忆,不要害怕。」
闻言,我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气若游丝道:「容胤,你敢。
「你敢这么做,我绝不会原谅你的。」
他动作一顿,随即神色疯癫地抱紧了我,低吼道:「你不能离开我,便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放,放开我,咳咳。」我用力地推打着他,头疼得要裂开。
「不放,你是我的。」他抱得更紧了,我身上的骨头在「咯吱」作响。
「我尼玛,咳咳,老子快要被你勒死了,你个傻哔。」
「……」
19
沃日,我是真的服气。
容胤这个狗东西,把我软禁起来了。
里里外外全是没有表情的白衣傀儡守卫。
他坐在床头,阴森森地盯着我的肚子,轻轻地揉捏,有种毛骨悚然的意味:「沅沅,你根本没有失忆,对不对?」
我装聋作哑。
他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沅沅,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三番两次地借尸还魂,还能扛得住我的摄魂术。」
我面不改色地随口胡扯:「因为我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女,被奸人所害,仙力尽失,家人弃我,友人负我,如今我跌落凡尘,一无所有。」
我朝他眨眨眼:「放我出去,我给你讲述我的复仇计划。」
「沅沅是仙女啊,」他顿时哑然失笑,很快地又换上一副阴鸷的表情,「仙女又如何?哪怕弑神杀仙,我也要把你留下。」
我一头黑线:「你开心就好。」
他不甘心地挤上床来,想要抱着我睡觉。
过了一会儿,我试探性地问:「亲爱的,你有么有想过,换一个地方生活呢?比如去一个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过普通人的日子呢?」
他冰冷的手抚上我的颈侧,眼底聚着令人心惊的疯狂:「不想,或许沅沅变成傀儡,便不会这般乱跑了。」
我:「……」
「别拒绝得这么快嘛,」我抱着他的胳膊使劲儿地摇晃,「你再仔细地想想看。」
「想都不用想,」他一根根地拨开我握紧的手指,捏住我的掌心缓缓地揉弄,「你可以不原谅我、恨我,但绝不能离开我,若是有那么一日,我掘地三尺也会把你找出来,你藏在哪一城,我便屠一城;你躲在哪一国,我便灭一国。普天之下、率土之滨,除了我身边,哪里你都不能去。」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我并没有说要离开你,」我理直气壮地敲了敲他的脑门,「我刚刚说的是,一起去别的地方生活,不是我一个人。」
「沅沅又在骗我了,不过是为了摆脱我而已,你喜欢的人是容钰,觉得他哪儿哪儿都比我好。」
他闭上眼睛自嘲一笑,喃喃自语,「沅沅明明很讨厌我,恨我骗了你,恨我杀过你……」
「闭嘴!你个臭傻哔,老子说了要跟你在一起在一起,你特么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搁那儿 BB 啥呢!」
我粗暴地捂上他的嘴,揪着他的耳朵大喊:「容胤,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你特么再 BB,老子就红杏出墙给你看!」
他突然愣住了,满脸呆滞,等反应过来,疯了一样抱着我又啃又咬。
我半推半就的,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花园里下了一场雨。
一切水到渠成。
事后,我无所事事,玩心大起,石头剪刀布问他真心话。
他每次都故意输给我,于是……
「你会出轨吗?比如纳妾、养外室、逛青楼。」
他一愣,摇了摇头:「唯你一人。」
「你会抽烟喝酒赌博、打老婆孩子吗?」
「自是不会,我怎么舍得你受伤。」
「你会把家里的钱都交给我管吗?会藏私房钱吗?」
「我的便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我狡黠一笑,抛出了终极一问:「我和你妈掉水里,你先救谁?」
他吻了吻我的掌心:「当然是你,母亲是鲛人,不必担心,况且以我的能力,便是百来人也能救起;若我真是文弱书生一个,那便先救母亲,但陪你一起死。」
好家伙,满分回答!
「给你 101 分,不怕你骄傲。」我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但是!你之前杀过我,还骗过我!」
他明显地神色紧张了起来。
我「嘿嘿」一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笑死,其实我心里根本懒得计较,一开始杀我那两次,他有他的立场,后来骗我,我也能勉勉强强地原谅。
但是很明显,这些事情成了他的心结。
于是我要容胤答应我,让我成为全天下最自由的人。
主要是考虑到他那变态的占有欲和随时发疯的性子,天天被关小黑屋,谁受得了。
金丝笼里一日游后,我又大摇大摆地出来了。
后来,我有次好奇地问他,当初为什么要杀表小姐。
他说的好像是表小姐跑过来冒充一个对他最重要的人,明明学得四不像,非要往他身边凑,还想偷他的大宝贝。
说着,他在我手上套了一个镯子:「这是母亲的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戴着它,我会知道你在哪里。」
我打眼一瞧,老眼熟了,毕竟住了一百多年呢。
20
容胤渐渐地把公务搬到我这来处理,我在一旁津津有味地看话本。
他没问我为什么又突然会识字了,我也懒得找理由解释。
各忙(玩)各的。
有一天,他告诉我,丞相触了皇帝的逆鳞,要满门抄斩。
我想了想,便问他改成流放怎么样?
那几个可爱的小丫鬟并没有陪嫁到国师府,还在丞相府做活。
容胤没有犹豫,说可以。
又有一天,他像平常一样回家吃饭,饭桌上风轻云淡地说,今日已逼宫成功,让我准备准备,十日后登基。
我:???
他吻了吻我的眉心:「沅沅想要成为天底下最自由的人,那便做皇帝吧,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有无数人奉为圭臬;一个眼神,就会有无数人为你鞍前马后地效劳。从此,你便是法度,法度亦是你。」
天!没想到我堂堂一个现代咸鱼,莫名其妙地拿了潘金莲的剧本后,又拿了武则天的剧本。
听起来是很美好,但是……
我面露难色。
他微微一笑,说哪里舍得劳累我,奏折他批,朝事他来说处理,所有活儿他来干,我只要当一个吃喝玩乐的皇帝就好。
我喜出望外,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直到躺在床上,我还在一脸傻乐。
他促狭地捏捏我的鼻子:「这么高兴,在想什么?」
我得意忘形,嘴一瓢:「三千男宠……」
「……」
床:人不作就不会死。
反正容胤一通神操作,什么天命所归,什么我是天命之女、上天派来的紫微星,我就顺利地继位了。
容钰也很识趣地「暴毙」了。
这波我属实是升官发财死老公了。
登基前一天晚上,容胤在神殿忙着准备大典,不在身边。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系统喜气洋洋地上线了。
「恭喜宿主,贺喜宿主,任务完成啦!完结撒花!」
一时间,我的脑海里无数花瓣飘落。
据系统所说,原本容胤不仅要复仇,还计划献祭天下人复活鲛人全族,不过那天他以为我死了,就打算追随我而去,于是发大疯地把阁楼夷为平地,让所有鲛人魂飞魄散,连转世投胎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我算是歪打误撞地阻止了他毁天灭地的计划。
而且现在的容胤一心朝政,励精图治,治国有方,也算是改邪归正了。
总之,任务圆满完成。
我打了个哈欠,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我问你,你知不知道容胤和容钰其实是同一个人?」
「啊啊啊啊,我的天哪!大反派这么狡猾的吗?」系统发出土拨鼠的尖叫,「资料上根本没写,啊啊啊啊……」
「我看根本不是资料没写,是你工作摸鱼不仔细吧。」我大吼。
「或许,大概,有可能吧。」系统吞吞吐吐。
「算了算了,你赶紧滚吧,任务完成,咱俩赶紧解绑,我要过我的女帝快活日子去了。」
系统忽然支支吾吾起来:「宿主,你已经在现代了。」
什么!我心里猛地一沉,这才睁开眼睛。
果然是我那又破又小的出租屋,身下是拼多多 9.9 包邮的木床,墙皮脱落,天花板还在渗着水。
我当场暴走!
「亲亲,你别生气,这是规定啊,宿主完成任务,就必须回到原来的世界,而且你还是被我失误绑定的,就更要回现代了。
「不仅如此,宿主的记忆也会被清除,从今天开始,你的记忆会一点点地消失,直至完全忘掉。」
还没等我破口大骂,系统连忙补充道:「为了奖励和补偿你的损失,局里提供了两套方案给你选择,一是你提交一份申请,要求回到小世界,但是这个流程和时间都比较漫长,因为从来没有宿主可以留在小世界,所以需要局里开会讨论,是否允许宿主自主选择想要生活的世界。
「不过,大 Boss 的话语权最大,只要亲亲你写了申请,我再去他那里吹吹枕头风,一定能在最短时间内通过申请。」
我想起来了,大 Boss 是它男友,掌管所有系统的男人。
「那第二条呢?」我忍着脾气发问。
「存款 15 亿。」
我慢吞吞地走下床,拉开窗帘,外面天光熹微,晨风微扬,太阳渐渐地从东方升起,街道上出现了三三两两的人群。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亲亲你……」系统犹豫着开口。
我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但凡我犹豫一秒,都是对 15 亿的不尊重。」
系统惊呆了:「亲亲你不回去……」
我笑了笑,懒洋洋地做了个伸展运动:「对,我选择回去!」
「天,吓死我了……」系统顿时松了口气。
这人间烟火、良辰美景,我怎么舍得丢下容胤一个人,自己去快活。
在系统的指导下,我洋洋洒洒地写了万字申请,交了上去。
然后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系统每天都会过来给我加油打气,它说申请已经通过,但是立法司的那群老家伙胡搅蛮缠,不肯签字。
我心急如焚。
因为我的记忆撑不住了。
从一开始不适应现代生活,到后来逐渐觉得古代真的很陌生。
那些鲜活美好的画面,如同流沙一样,飞快地从我脑中逝去,发怒的他、微笑的他、哭泣的他、动情的他……一一地被打碎,再不曾拼合起来。
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能一个人颓然地蹲在墙角,在墙上一遍遍地刻着容胤的名字,提醒自己不要忘记那些过往的曾经。
到最后,我彻底地崩溃了,只能撕心裂肺地大喊:「容胤,我好想你——
「我要回家!」
……
有一天系统小心翼翼地告诉我,有些保守派试图逼我接受 15 亿存款,让申请作废。
那容胤怎么办啊?
他一个人留在那里,肯定会很伤心,会不会以为我又骗了他?
以为我不要他了。
珍珠泪还在我这里,我也还活着,他肯定也不会死吧。
接下来的半年内,我以各种非常离谱的方式,被迫拥有了 15 亿存款。
系统还会过来找我说说话,它说容胤找了我整整两百年,椎心泣血,已经快要疯了,让我坚持住。
可是……
容胤是谁呢?
系统又是做什么的呢?
为什么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人和物,听起来会这么令人心痛呢?
我不自觉地一摸脸,泪流满面。
到后来,脑子里的这个声音完全消失了,再也不曾出现。
我的世界彻底地清静了。
在我的记忆里,我叫白沅沅,孤儿一个,今年 23 岁,没谈过恋爱,从小到大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日子毫无波澜,如一潭死水,小学一路到大学毕业,再到普普通通的工作,我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渴望无比纯粹的爱,却又抗拒无缘无故的善意,至今单身,不肯将就。
希望来世能做一条没心没肺的水母,无欲无求,随波逐流,自由自在。
21
25 岁生日这天,脑子里突然多了一个声音,亲亲热热地喊我宿主。
我只当这是我熬夜出现了幻觉,去医院挂了个号,医生说没啥问题,是我压力太大。
笑死,我一个咸鱼哪里来的压力?
这个声音依旧每天在絮絮叨叨,说容胤找了我五百年,已经彻底地疯了,打算献祭天下人来破碎时空把我找回去,局里正在召开紧急会议,打算派任务者过去攻略,而大 Boss 一力举荐我接手。
我又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院看病无果,我又上网查了很多资料,也没能解决这个问题。
直到有一天,这个声音疯了一样地尖叫:「啊啊啊啊,宿主,我来送你回家!」
大殷帝国神权至上,自从最后一代女帝莫名地失踪后,便由神殿接管整个国家。
国师是这个国家的最高掌权人,至今已活了 500 多年。
风依旧轻轻地吹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神无悲无喜,静默不语地注视着芸芸众生。
大街小巷随处飘着孩子们的童谣,响亮动听:神意在上,命由天定;昨日高楼,今朝瓦砾;斗转星移,世事无常;千年风霜,玉人依旧。
今天是祭神节,我站在欢呼的人群中,仰头望向站在高台上的那人。
他依旧一身白衣,行动间有暗光流动,符文若隐若现,一头黑发直直垂下,又被玉簪挽起,气质高洁,不容亵渎。
时人依旧爱模仿他的衣着,不过随处可见的白衣,却被他穿出岁月沉淀、亘古恒今的意味。
岁月未曾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我忍不住轻轻地感叹:「这是真的要羽化成神了吧。」
他似乎是听见了,抬眼望过来。
四目相对。
一眼万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