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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系男友:这是只白眼狼

我捡到了具尸体。

她是姜国最高贵的公主,却被驸马安与怀暗算。

父兄死亡,而她也沦为贩夫走卒都能沾染的妓子,不干不净地死在山间。

我想吃她怨气滔天的魂魄,便要完成她的遗愿。

比如,让安与怀尝尝被心爱之人抛弃的滋味,并让他权利尽失。

我答应了。

转眼,便成了扬城花魁。

1.

我化名鸢清,进了轻舞坊。

这是扬城最大的销金窟,也是姜元轻被折磨得最惨的地方。

并放出嚣张言论:只有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才能配上我。

而这世间最尊贵的男子,只有一位。

皇座上的那位。

安与怀。

他清冷矜贵,才高八斗,本是状元,却对长公主姜元轻一见钟情,甘愿放弃入仕,成为驸马。

这点为男子所不齿,却被女子们视为神话。

可谁都没想到,他们成亲仅三年,先皇病逝,皇上溺亡。

而长公主,不知所踪。

在当朝丞相极其一种党羽的簇拥下,安与怀登上了那个位置。

仅仅半年,朝堂反对之声渐小,安与怀的威望也在慢慢建立。

……

而我不知死活的「宣言」,使鸢清的花名不足一月,便在整个姜国传开,并扯了安与怀下水。

这种时候,他肯定不想与个妓子产生关联。

所以,为防他直接灭口,我钻入姜元轻身体后,虽然改了样貌,却保留了她的眼睛,还专门起了同音的名字。

他那么谨慎,希望能上钩吧。

就是这轻舞坊的老鸨太烦人。

「女儿啊,王公子和钱公子又因为你打起来了啊,他俩都是巨贾,我快顶不住了!」

鸨母满头是汗,通红的唇微微干裂,满眼血丝,一看就是上火得不行。

我轻笑声:「母亲怕什么?今日便准备吧。」

「真的?」

鸨母眼睛一亮,连说三个「好」,跌跌撞撞地便下楼了。

我看着她的背影,吃着桌上的茶点,感受着那股怨恨在心口不停挣扎,难受地抚了抚心口,娇嗔道:「姜姑娘,不要急嘛~。」

可惜,心脏中藏着的魂魄恨意滔天,疯狂叫嚣着,要让安与怀也尝尝被心爱之人背叛,最后落入尘泥的痛苦。

我一一应着,脑中不停闪过那些痛苦的回忆,心情越来越糟。

随着附身时间变久,我受到的影响也越来越深。

可惜,想吃她满是怨恨的美味灵魂,必须满足她的心愿。

不然乱吃好人魂魄,会遭天道反噬。

突然,我看向窗棂,木窗半开着,轻纱缓缓飘动。

窗户刚才,明明关着

我收回视线,舔舔唇。

鱼儿,上钩了。

2.

「各位老爷别急啊,今日是鸢清姑娘的初夜,先表演个……」

「表演什么?我出一千两黄金给我们清儿赎身!」

「李朝,你丢什么人?一千两算个屁,老子出两千两黄金!」

…………

我看着鸨母求饶的眼神,有些嘲讽。

她之前折磨姜元轻的时候可是一套接一套,把姜元轻脱光了倒吊着,还把发情的猫放进她裙中,害她双腿被挠得鲜血淋漓。

甚至……将她扔在柴房,20 个铜板就能一次,这价格,贩夫走卒都掏得起。

可谓是极尽羞辱。

虽然,有背后的那位授意,但这些阴狠法子,总不能一一教导吧。

而且,她的灵魂很脏,沾染了不少别人的怨气。

是能直接吃的坏人。

姜元轻的魂魄,可是香的我饥饿难耐。

「好女儿啊,你就帮帮母亲吧。」

我没理鸨母,对镜整理了下妆面,确保衣饰妥帖后,对镜笑了笑。

镜中倒映出的模样美极,媚骨天成,从头到尾都散着勾人的气息。

「行。」

我抿了下红纸,掩去吞口水的声音,然后在鸨母感激的眼神中想,要给她个什么死法呢?

真是纠结。

3.

走出门时,下方还在喧闹。

可等我走至台阶,缓步下楼时,声音已经慢慢淡下,直到我走到台上,已经一片安静。

我冲着台下轻勾唇角,然后冲乐师勾了勾食指。

他吞吞口水,才诚惶诚恐地开始弹奏。

踏着乐点,我开始翩翩起舞,中途还不忘看了几眼二楼雅间的某男子。

他身边跟着侍从,坐在纱帐之后,身形影绰。

但他却可以透过那窄小的缝隙,看清我勾人的模样。

眼神也开始炙热。

同时,随着我动作越来越大,纱衣起伏间,勾勒出玲珑躯体。

雪白娇嫩的小脚也时不时会露出片刻,引来众人痴迷的目光,但我不在意,毕竟目标,可在上面。

终于,舞毕。

台下沉默了近一盏茶的工夫后,爆发出更激烈的喧闹。

甚至已经出至黄金万两。

可笑又愚蠢的人类,为了副假皮囊都能吵成这般。

鸨母见到这情况,更加头疼,拼命叫嚷也无人理会,甚至开始被某些贵人威胁。

其实我知道,她早就后悔收了我这个烫手山芋。

但怎么办呢?

我可不是那个强势又不服软的姜元轻。

说实话,当初姜元轻只要她软下姿态,卧薪尝胆,哪怕被人侮辱,也可以活着,等先皇旧部找到她,便可以逃脱。

可惜,偏在没有实力的时候硬刚,结果被这种下贱胚子磋磨得满身伤痕。

「女儿!你、你想跟哪位爷啊?」

鸨母祸水东引。

正在争执的众人停下,王公子和钱公子更是盯着我,目光如炬。

价格已经出到了 2 万两黄金,天价。

我才不吃这一套,只妩媚道:「全凭母亲做主。」

说罢,冲看着我的人们都送了个秋波,留下原地被拉扯得簪子都掉了的鸨母,向房间走去。

刚进去,就被一个炽热的手掐住脖子。

接着,门关了。

我看着面前的男子。

这是安与怀的贴身侍卫阿一,那么……

我缓缓将视线飘向他身后,娇弱道:「公子莫不是掏不起银钱,才在这里威胁小女?」

话音刚落,我脖子上的手就收紧了。

这力道就像人类被猫爪子摸了一样,但我还是装作痛苦的模样,让脸和脖子缓缓染上血色。

同时,挣扎道:「公子,救我。」

安与怀看着我微微张口,满眼泪光的模样,不为所动。

但我可是饕餮,擅食情绪。

他在犹豫。

于是我趁热打铁,挤出滴泪:「好……痛。」

这与姜元轻一模一样的眼睛,令安与怀不适地皱皱眉。

然后,示意阿一松手。

我跌坐在冰冷的地上不停咳嗽,用发丝遮住冰冷的眼神。

真狗啊,明明刚才在二楼对我意动了,却还能毫不犹豫地吩咐手下杀我。

我搜过姜元轻的回忆。

眼前的男子冷淡却不冷漠,面对姜元轻时,更是不遗余力,事事以她为先,连姜元轻脾气最大的那几天,都能小心呵护,端茶送水。

与现在矜贵冷漠的模样,判若两人。

真能装。

「你是谁?」

安与怀走到我面前,绣着银线的蛇在他黑色的下摆上狰狞盘桓。

我抬头,咬了咬唇,乖巧又委屈道:「鸢、鸢清。」

一副害怕的模样。

「鸢清?」

安与怀唇舌轻轻碾过这两个字,仿佛在细细品味。

「为何起这个名字?」

我眨眨眼,看向他胡说八道:「鸢是因为奴家喜欢放纸鸢,至于清嘛,是干净的意思,奴家想着自己已经到这种污秽地界儿了,便起个干净的名字。」

安与怀看着我,五官轮廓如刀,又面无表情,好像周身都散着冷意。

又经历了这半年的历练,气场愈发强大。

「跟过谁?」

他淡淡道。

我摇头道:「母亲说我,唔,齐,什么居?」

「奇货可居。」

「哦哦!对!就是这个词,所以今日才开始卖我。」

说罢,我冲他灿烂地笑笑,然后爬起来道:「公子可是要买阿清?但那可不行,阿清只给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我说着,与安与怀拉近距离。

因为这个身体只到他肩膀,所以我得抬着脑袋看他。

「公子可是尊贵之人?」

他看了我一会儿,嘴角不留痕迹地上扬了些,然后与我擦肩而过。

「自然。」

说罢,抬步离去。

阿一面色怔愣地看向我。

我冲他浅浅一笑。

他脸红了些,扭头跟着安与怀走了。

我算着时间,走至窗口。

安与怀此时正好出门,察觉到我视线,转头看我。

我也不躲,开心地冲他招招手。

他扭头离去。

我一直守到他身影消失,才收回表情,扭了扭脖子。

跟他同处一个空间让我浑身难受,像有无数蚂蚁在身上啃食。

这是姜元轻的反应。

我深吸口气,平复心情。

不过,那鸨母的死法就不用纠结了,安与怀那性子,要了我,便会处理掉她。

真可怜啊。

我咧咧嘴。

不过没关系,安与怀欠的债,也都会叫他还回来。

4.

半夜,我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

同时,有异样的烟气在房中弥漫。

迷药?

我慢慢闭上眼,假装睡着的模样。

接着,有人掀开我的被子,见我不着寸缕,呼吸短暂急促了下,便用斗篷将我牢牢裹住,抱在怀中。

斗篷带着这具身体熟悉的梅花香气。

没想到,安与怀竟然亲自接我?

下楼后,血腥味愈发浓厚。

我打开神识却发现,不止老鸨,整个轻舞坊的人都死了。

安与怀还真是心狠手辣。

经过老鸨尸体时,我迅速将她迷茫的魂魄抓住,直接吞入腹中。

魂魄够坏,勉强能入口。

「烧。」

安与怀冷声道。

没多久,街道燃起熊熊大火。

我冷漠地在他怀里想,百姓还都夸赞安与怀是明君,其实这个「明君」既要私欲,又要面子。

不想让人知道他找了个扬城妓子,便封了轻舞坊所有人的口,烧毁半条街。

这周边有多少小贩会因为铺子被烧而家破人亡?

我拳头不自觉收紧。

有一瞬间,我竟觉得,我成了姜元轻。

果然,这次附身太久了吗?

5.

马车颠簸一日后,我缓缓「清醒」,揉着眼睛起来,然后假装震惊。

「这是哪?」

我侧目,就看见安与怀坐在另一边,正执子看着桌上的棋盘。

今日的他一身浅色常服,头戴玉冠,显得更加俊秀。

而那衣服看着平凡,实际是蜀锦掺了蛟丝,会折射出淡淡光华,一件就顶普通百姓十年的收入。

更别提那毫无瑕疵的白色玉佩,还有绣着金丝的锦鞋。

真能挥霍。

「咦?公子?你真的向母亲买下我了啊!」

我趴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嗯。」

他本就寡言,但落下白子的同时却透着凌然杀气,黑子瞬间陷入绝境。

「你是哪里人?」

他似在闲聊般道。

我知道,肯定是因为他没找到我的过去。

是试探。

我伸了个懒腰,在他清冷的眼神中钻进他怀里:「母亲没有告诉你吗?」

他身子顿了下,身上散出不悦的气息,却没推我:「朕……我想听你亲口说。」

「可我也不知道哎。」

说着,便想玩他的头发,却被他抓住手腕,有点痛。

「你不知?」

他看向我。

可我斗篷之内,不着存缕。

他很快将视线转移至我脸上。

我却无辜道:「母亲说奴家是从山上捡回来的,其余的什么都没说。」

「哪座山?」

「云山。」

「何时?」

「唔,两个月前吧。」

「公子,到了。」

阿一的声音打断了我俩的问答。

安与怀仗着双凤眼,原本应该看起来温柔多情,可因为瞳仁不大,倒显得冷漠。

我直起身子,勾住他脖子软声撒娇:「阿清是不是很笨,公子不喜欢阿清了?」

说着,我泪水漫上眼眶,咬唇哀怨看着安与怀。

他怀疑我是姜元轻,那我便做姜元轻从未做过的模样。

示弱。

果然,他警惕了一瞬,便放松了些,温声道:「怎会?鸢,清,很是惹人怜爱。」

说着,抚上我的脸,手慢慢滑至脖颈,细细摸索。

估计想确认我有没有戴人皮面具。

但我这是化的形。

于是随着他的动作,我反而依赖地趴入他怀中,柔弱道:「真的吗?可奴家听说,因为长公主文采斐然,大家女子也以会文采为荣呢。」

你不是以为我是她吗?那我就专门提她。

话音未落,环住我的力道紧了许多。

「怎、怎么了?」

我瑟缩道。

安与怀看着我,一双眼仿若深潭,看不清想法,但我能闻到,他身上散发着厌恶、杀意。

「别提她。」

「谁啊……」

「长公主,别提她,懂吗?」

听到这句话,我心里猛地涌现出强烈的怨愤。

卑鄙小人,背叛者,凭什么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面上却假装没发现他的情绪,只看着棋盘撒娇道:「那不提了,公子教奴家玩这个好不好?」

他被我打断思绪:「你不会?」

我怅然:「母亲只教了奴家勾引男子的功夫,还有那支舞。」

毕竟我「失忆」了,两个月可学不会什么。

那舞也是靠着身段和本就柔软的躯体跳动,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舞艺并不精进。

安与怀肯定看得出来。

我虽然要靠他对姜元轻的怀疑将他吸引过来,但同时,也要卸了他的防备。

不然,怎么有机会让他爱上我,再狠狠抛弃,完成姜元轻一半的心愿呢?

……

果然,安与怀已经确认我不是姜元轻,冷硬的模样放松了些:「嗯,日后再说。」

而怀疑的味道,依旧淡淡飘在周围。

安与怀,太警惕了。

6.

「累吗?」

回到房间,安与怀坐在桌边问道。

而我则摇摇头,伸了个懒腰,毫不在意暴露的身体。

姜元轻不会那么放荡,也不会那么没有礼数,总是正经端坐着,像朵高贵盛开的白牡丹。

令人不敢僭越。

但很显然,安与怀更喜欢我这种。

妖娆,潋滟,愚蠢。

他喉结动了下,便直接上前,高高在上地低头问道:「没人教你如何穿戴吗?」

我抬起玉足伸向他,却被他一把攥住,动弹不得,只能无辜道:「有何问题?」

他看着我,突然笑了:「也对,没有问题。」

……

我真没想到,安与怀像个疯子一样。

好在,我让他很满意。

姜元轻估计打死都想不到,安与怀喜欢这种妩媚又好掌控的女子。

格局真小。

果然是踩着女子上位的东西。

不过能看出来,他确实极其看重皇位。

与下臣相处,平易随和,甚至对他们的喜好都了若指掌。

对待寒门子弟,也会给予机会。

还能唆使侍卫长背叛先帝,为他所用。

甚至,害死了姜元轻忠心耿耿的侍女,安插自己人。

若非如此,姜元轻就算对他没有太多戒心,也不至于落得那种地步。

但谁又能想到,这个局,早在安与怀 5 年前刚进京,就开始布了。

那时候的姜元轻连安与怀是谁都不知道。

7.

回宫路上,我趁着他对我身体还感兴趣,便缠着他乘同一辆马车。

宫外是增进感情最好的机会,等回了宫,估计就要凉了。

好在他很喜欢我冲他示弱的模样,答应了我。

谁知经过深山时,竟遇到山石滚落。

可以躲,但安与怀肯定又会怀疑。

好在他还有点人性,抱着我用轻功离开了马车。

只是,他被巨石砸中后背,晕了。

我思索了一瞬,无视周围混乱的声音,直接把安与怀拖往丛林更深处,并一脚踢断了他左腿,消除了路上的痕迹。

他醒来时,已经痛得面如纸色:「这,在哪?」

我抽泣又心疼地看着他道:「不知道,你刚被砸晕,我就把你往安全的地方拖,拖了好久,呜呜呜呜我好怕。」

说罢,直接扑入他怀里。

他浑身是伤,又被我这么一扑,痛得身体都抽搐了,却推不开我,只能咬牙道:「滚开。」

同时,那点兴趣消散的一点不剩,估计想杀了我。

「我不呜呜呜,我还以为你死了,我好怕呜呜呜呜。」

我埋在他脖颈,嘴角勾着冷笑。

前几日那无处安放的怨气,终于能释放一些了。

直到他呼吸困难,挣扎动静愈来愈小,我才起身担忧道:「怀公子,很难受吗?」

他满身脏污,看着我的眼神像结了冰。

好一会儿,他才看向他自己的腿,伸手直接将腿骨复位后,真是狠人。

「去,找几个,干木棍。」

他极力控制疼痛的声音。

「啊?好的!」

我很快就找好给他,还撕下裙摆担心地看着他。

他接过木头和裙摆将腿骨固定后,我赶紧抱住他胳膊,「吃力」地将他扶起来。

山路满是泥泞,很不好走。

最后,安与怀开始发热,终于放弃,找了个山洞休息。

幸好他随身带了火折子和药。

等我点完火,他已经闭上了眼。

我知道,他没睡着,还在保持着警惕。

只是看着像已经入睡。

又在试探。

我勾勾唇,直接伸手扒他衣服。

他睁眼,嗓音沙哑:「都这种时候了,你在干吗?」

声音透着丝咬牙切齿。

「怀公子,你衣服都湿了,我帮你晾起来啊。」

他愣了下,将眼睛重新闭上。

闻着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难堪,我笑了,他以为我想干吗?

将他处理好,盖上斗篷后。

我找了大片叶子,保证山洞里的温度,然后打了个哈欠,钻到他身边一起睡了。

他身子怔了下。

因为之前,我们从未躺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他完事就沐浴,走人,像个恩客。

毕竟他害过枕边人,自然也会提防枕边人。

但此时,他还是假装睡着的模样。

也不累。

啧。

我等着他身子渐渐放松,偷偷爬了起来。

在他警惕的瞬间,在他唇上偷偷吻了下,轻声道:「晚安,怀公子。」

然后像只偷腥成功的猫,小心翼翼地躺回原处。

我知道,他正皱眉看着我。

但病体还是让他控制不住,终于彻底睡了过去。

次日,他刚睁眼,我就掏出两个通红的果子,全都给了他。

「怕你饿,刚摘的。」

「而且我还洗干净了新布条,还带了干木枝和水回来!」

他烧已经退了些,脸泛着不自然的红。

喝了几口水后,突然道:「你吃了吗?」

我愣住,然后挠挠头,笑道:「吃了。」

他看着我的表情,脸上依旧挂着冷淡的表情:「别在我面前撒谎,无论善意的,恶意的,我都不喜欢。」

说完,他将其中一个给了我。

「哦。」

我接过,然后深吸口气,突然趴他耳边飞快说了句:「阿清最喜欢怀公子了!」

男子毫无反应,只是小口啃着果子。

但我闻到,刚才空气中那股清甜的气息,正是心动的味道。

我冷了冷眸子。

8.

阿一他们很有效率,不过两日便找到了我们。

这两日,我可把安与怀照顾得无微不至,成功让他对我有了一点喜欢。

他处理完伤口后,还来了我房间。

也不知道干什么,就那样看着我睡觉,看了一炷香的时间,才用手轻轻抚过我眼边的小痣,说了句:「还好不是她。」

然后就走了,莫名其妙。

而且我想不通,他怎么会那么厌恶姜元轻?姜元轻从未对他做过什么。

9.

回到宫中后,安与怀突然消失了。

他好像并不喜欢情绪开始被我牵动这件事,想拉开距离。

我当然不能给他这个机会,便直接「病了」。

隔了两日,都不见好转,他终于来见我了,第一句话就是:「阿清,孤很忙。」

我咬咬唇,垂眸道:「对不起,我没想给你添麻烦。」

他沉默了下,看着我苍白的脸,叹口气:「孤不是这个意思,你,想要什么吗?」

心软了?

「唔,你能每隔几天,来陪我放一小会儿风筝吗?」

他垂眸看着我依赖的模样,面无表情。

我露出些失落:「或者,每隔几日来看一下我也行,能不能,别不要我。」

安与怀听到这句话,神色恍惚了下。

我知道,这是他内心深处的伤痕。

他曾和姜元轻说过,他小时候被生母抛弃,送给了个没有子嗣的老秀才家养。

当时,老秀才重病,却对他很严苛,一个字不对,就要被抽十鞭。

直到他状元及第,老秀才才满意地逝世。

按理说,也是个望子成龙的故事。

但安与怀恨透了他母亲,也恨透了把心愿寄托在他身上的老秀才。

……

此时看到我这模样,他突然唇角扬起个温柔的弧度:「等你病好,陪你去放风筝。」

「真的!」

我惊喜又充满爱意地看着他。

他抚了抚我的头,不知道是在对我说,还是在对幼时的他自己道:「我以后,都不会丢下你的。」

自这以后,他每日都来看我。等我病好,还确实去带我放了风筝。

平时,便叫我帮他研墨,他会忙里偷闲地教我几个字。

在床上时,也温柔了很多。

我觉得,是时候加点猛药了。

安与怀就算现在是喜欢我,也改变不了他自私,冷漠的内心。

而且接触下来,我能闻到他骨子里偏执又敏感的情绪。

他很痛恨弱小,总想掌控一切,操纵一切。

很享受我满心依赖他的模样。

但人心是会习惯别人的好的。

得失去,才懂珍惜。

我算了算日子,觉得姜元轻的小竹马,应该也快从西域赶回来了吧。

10.

聂染,诚阳王回京了。

他家四代积累,深得历代帝王信任,拥有一半虎符与二十万精兵,只认姜家为主。

但聂染生性散漫,向往自由,在老聂王去世后便开始游历,两三年都不回一次京。

除了大半年前。

那时,姜元轻得知兄长去世,伤心过度,病到起不来床,便叫安与怀辅政。

当时,聂染立刻进京确认姜元轻安危。

见是真的,才帮了半个月的忙,便受不了拘束又离开了。

现在想来,那时估计也是安与怀设计的。

所以第二次,姜元轻再次「生病」,将位置传给安与怀时,聂染都没回京,甚至跑到西域游玩,假装不知道。

而安与怀怕节外生枝,也没召他回京。

……

这次回京,聂染压根谁都没说,直接进了宫。

当时,安与怀正好在陪我放风筝,气得阴阳怪气:「皇上真有雅兴,佳人在怀啊。」

深沉又吊儿郎当的男声响起。

此时,他双手环胸,懒懒站着,五官凌厉且桀骜,仿佛草原上的雄鹰,张扬又自由。

但同时,整个人的感觉却是内敛的。

两种矛盾集聚在他身上,反而让他更吸引人。

可惜,他对权势毫无兴趣,只爱走街串巷,梦想是做江湖侠客。

姜元轻觉得他胸无大志,嗤之以鼻。

聂染觉得姜元轻强势死板,不屑一顾。

两个人都是天之骄子,哪怕青梅竹马,却一见就掐,到最后,渐行渐远,彻底沦为君臣。

然后,姜元轻认识了安与怀。

……

聂染来,是我递的信。

因为我在姜元轻的记忆中,看到他身上有龙气,所以,他是完成遗愿必要的工具。

踢安与怀下皇位。

但没想到他回来的这么快,30 日的路程,不到 20 日就回来了。

……

我看向聂染的同时,聂染锋利的目光也黏在了我脸上,甚至,他还极其不悦地眯了眯眼:「你是谁?」

说着,向我走近。

我假装瑟缩地躲,然后被安与怀护在身后。

「她在山中救了我,元轻也知道,怎么,诚阳王认识?」

聂染死死盯着我,听到安与怀的话,嗤笑声:「本王可不会认识这种下贱东西。」

说到「下贱东西」时,他专门看着安与怀。

就怕别人不知道他在指桑骂槐。

说罢,转身走了。

气得安与怀抿紧了唇,却无可奈何,攥得我手都发红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安与怀看到我眼睛后,对我的喜欢突然开始变淡。

「好了,回去吧。」

安与怀松开我手,径直走了。

我吸吸鼻子,莫名其妙。

为什么他身上突然散发出屈辱和厌恶的味道?

姜元轻也没红杏出墙过……

等等。

我突然懂了。

聂染喜欢姜元轻吧。

安与怀知道,并怀疑姜元轻跟聂染有染。

想到这点,我也不难猜出安与怀的心情,他估计觉得看着我这双眼,很膈应。

我越像姜元轻,安与怀看到我,就越会想到聂染。

可姜元轻的记忆里,根本没有聂染爱慕她的痕迹。

只有两看生厌。

我又仔细搜了一遍姜元轻的记忆,证明了猜想。

好吧,聂染确实喜欢姜元轻。

我抚平心中不属于我的惊讶和悸动。

这其实也算好事,起码,合作会更容易些。

安与怀那边,也该收尾了。

11.

聂染一直在暗中观察我。

也是,和姜元轻有关的事,他几乎都亲历亲为。

为了给他个「审问」我的机会,我慢悠悠去了安与怀赏我的温泉池,屏退宫女。

…………

「别出声。」

正当我闭眼享受,一把匕首横在我脖间。

我睁眼,就看见聂染笑着,笑意丝毫不达眼底。

「轻舞坊的花魁?」

我勾勾唇:「也可能是你的心爱之人。」

然后,一把将他拽入池中,发出巨大的落水声。

「小姐?」

宫女有些担心地进来。

我直接坐在聂染身上,把他狠狠压进水里,然后微笑道:「没事,我玩水呢,要一起吗?」

宫女急忙摇头说不敢。

我依旧笑嘻嘻:「那你怎么敢,在我未传召的情况下,擅自进来?」

她脸一白:「奴婢知错,求、求小姐原谅。」

安与怀没给我封号,所以她们只称我小姐。

「滚。」

我冷道。

她急忙磕头,然后慌忙退了出去,还不忘将门带上。

我满意地松手,下一秒,就被聂染反制在池边。

「你踩我?」

我没理,直接向后一脚,将他踹到池子另一边。

这回,他惊愕住。

因为他是难得的高手,连大将军单挑他都费劲,更别提被我这种「柔软」的女子一脚踹飞。

看着他认真下来地眼神,我顺顺微乱的头发,温柔道:「喂,你要夺位吗?」

他挑眉,满眼不耐:「没兴趣。」

我笑笑,也是,他若真想要那个位置,鹿死谁手,还真不知道。

这可不行,他得要。

「姜元轻死了。」

我捧起花瓣,在身上轻轻擦着,仿佛在和他聊着无关痛痒的天气。

他脸上难得地出现了呆愣。

凌厉的五官,竟然出现了稚童般的无措。

直到我捧起第三捧花瓣,他才像头疯狂的狮子一样冲过来。

啊,好麻烦。

我懒散地躲着他一刀刀刺向我要害的身体,终于烦了,用了些力。

他后背撞在那棵桃树,荡起一树花瓣,洋洋洒洒。

景色甚美。

而跌在地上的他,束发散乱,狼狈得像野兽,赤红的眼却死死盯着我:「她明明就在宫中养病,你为什么,你为什么说她死了……」

嗯?

安与怀原来还准备了替身吗?真周到啊。

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直接撤去了幻化的模样,露出姜元轻死时的杨子。

聂染的质问仿佛猛地被掐断脖子,嘴唇不停在颤。

瞬间,整个温泉池的空间中都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连我都被这痛苦的味道激得微微不适。

「呜……呜呃……元轻……」

他弓起身子,像只濒死的兽,痛苦地爬向我。

我只是淡淡看着他。

心中五味杂陈,心痛又不忍,甚至眼眶都不自觉落了泪。

算起来,已经在这具尸体里待了 3 个月了,比以往都久太多了,导致情绪都有些不能自控。

这会影响我,不是什么好事。

我甚至在姜元轻一天天的痛苦记忆中,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12.

姜元轻死状其实有点惨,她一只眼被剜去,腿也断了,浑身是伤,连块好皮都没有。

此时未着寸缕,有些伤痕,看着更明显。

可空气中没有恐惧,没有恶心,只有心疼。

仿佛被珍惜到骨子里的东西,被人当着面狠狠摧毁的那种心疼。

「元轻,元轻。」

聂染跪在我面前,手颤抖摸向我脸,可却又好像怕弄疼我。

「我会治好你的,我会救活你的。」

他小心地抱住我。

我抬头,冷漠道:「你知道这具身体已经死了。」

「没有死!没有!我会救你!」

他满眼癫狂,那双洒脱的眸子里满是红血丝,手不停颤。

我想安慰,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变回幻化的模样,直接推开了他。

他似是卸了力气,用胳膊捂住眼,缓了许久,才哽咽道:「你是什么?为什么在她体内?」

「我是,路过的凶兽,替她完成遗愿,让安与怀感受被心爱之人背叛的滋味,然后,把他拉下皇位。」

「那封信是你放我桌上的?」

我点头。

在安与怀找到我前,我就给聂染发了信,上面写着:你不想知道姜元轻活得好不好吗?

……

「完成她的遗愿,需要你帮我。」

聂染闭眼,缓了许久,才哑声道:「她还会回来吗?」

我心莫名痛了下,没有回答。

其实可以骗他的。

但他是真的很爱姜元轻,让我有些触动。

这具身体,太容易共情了。

见我不回答,聂染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我知道,他答应了。

等再见时,他像变了个人,像把出鞘的剑。

听了我的计划后,没反驳什么,只点点头,没提出任何疑问。

看着他寂寥的背影,还有身上令人窒息的后悔味道,我突然听到了姜元轻的声音。

她说:「谢谢你没告诉他,我们的交易。」

我垂眸。

若我告诉聂染,完成一切后,会吃掉姜元轻的魂魄,他肯定不愿意,说不定还会立刻杀了安与怀。

有什么好谢的?

我抿抿唇,很烦。

13.

「砰!」

门被直接踢开。

我惊吓地看向满身寒意的安与怀.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暴露自己的情绪和戾气,看来聂染把他逼得不轻啊。

「与怀,你怎么了。」

我小心翼翼道。

安与怀直接一脚踢翻了桌子,困兽般在房间踱步,然后猛地砸在墙上,血液沾染了墙面。

不安、屈辱、愤怒的气息交杂在房间,汇聚成压抑的气息。

我急忙上前握住安与怀的手,抚向他脸,担心道:「怎么了与怀?不要这样,我心痛。」

然后就叫总管太监召御医。

可他只是为难地看了眼安与怀。

我咬咬唇,捧起安与怀的手心疼道:「与怀,不管怎么样,我们先治伤……」

话还没说完,安与怀突然扯起我吻下来。

与其说那是吻,不如说是撕咬。

我皱眉,默默承受。

直到他看到我流泪,才停下,嗓音沙哑道:「聂染要你。」

「啊?」

我露出疑惑又惊恐的眼神:「我不认识他啊?」

空间仿佛静止了般。

安与怀痛苦地抚着我脸,直到看见我的眼睛,才透出戾气和不甘。

然后,对我温柔道:「抱歉,阿清。」

「什么意思?」

我不可置信。

安与怀搭着我的肩,慢慢直起身子,眼眶通红,却恢复了那冰冷的姿态。

「带走,别忘了告诉聂染,把丞相的解药交出来。」

我被几个侍卫扯着,大声哭喊道:「与怀!与怀!你不要我了吗?你说过永远不会丢下我的。」

「打晕她!」

安与怀手死死捏住桌子。

下一秒,侍卫敲在我脖子上,我「晕倒」了。

终于不用装了。

不过这猛药作用不错,那点喜欢也在这一刻,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就差最后一步。

要结束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也有种饱受压抑的感觉。

14.

到了聂染府上,我终于不用装了。

每日能甩开肚子吃十几头牛羊,那滋味,太爽了。

而曾经桀骜的聂染,骤然沉稳下去。

心爱之人的死去让他迅速斩断翅膀,投身那个对他来讲无法再翱翔的世界。

丞相中毒就是他的手笔。

这种手段,他曾经最不屑,认为下作,可如今,已经不择手段。

只是来我院中喝酒时,他又会变成曾经那个少年模样,冲我道歉,诉说心事。

好象这样,姜元轻也能听到一样。

好吧,她确实能听到,还能影响到我的情绪。

有天,聂染喝醉了,絮絮叨叨。

说什么:「元轻,总是帮她哥哥处理很多事,从小就不服输,极重感情,心甘情愿地因为亲情被禁锢在这深宫。

还说:「我很喜欢她,可又受不了宫中一成不变的歌舞和推杯交盏,心怀鬼胎的应酬,一想到余生要面对那些,就很厌烦。

总之,说了很多,大多是废话。

然后就是不停地道歉,说他早该争取,不该逃避。

……

「不是他的错。」

姜元轻的声音再次在我心口响起。

「我们,不合适而已。」

我没说话,喝了杯桃花酿,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特别苦。

一点也不甜。

……

而另一边,安与怀也愈发狠辣,派出一波又一波杀手。

聂染就算武艺高强,也还是中招了一次,回来时浑身是血,口中一遍遍叫着姜元轻的名字。

我每日会帮姜元轻去看他眼,给他带些桂花蜜。

说聂染以前很爱吃。

不对,我在干吗?

简直要疯了。

现在,我就期待安与怀能快点来利用我。

只要他爱上我,之后就好办了,我也能摆脱这烂摊子。

半个月后,安与怀再也抵抗不住,偷偷给我信件,约了见面。

而已经被聂染「宠爱有加」的我,当然是选择「悄悄」奔赴他。

一见面,就老规矩,先哭。

他也瘦削不少,看着像老了十岁,眼里透着疲惫:「阿清,怎么还是那么爱哭啊?」

我哽咽地抱住他,边打边骂。

他静静受着,只是悲伤地看着我。

直到我哭「累」了,才抱着我,一声声道歉,说他很想我,说他要输了,但他不会跑,会在那个位置待到最后一秒。

我怔怔抬头看他。

他笑着亲了下我的额头,眼微微泛红:「还好,把你给他是对的,这样,你就不会跟我一起输了。」

我垂眸,然后深吸口气,下定决心般道:「我能帮你什么吗?」

他愣住,然后摇头:「算了,太危险了,我只想你平安喜乐。」

「不,我要帮你!」

他看着我,似是感动极了。

但我知道直接答应会显得很蠢,于是坚定道:「我知道你利用我。」

他愣了下。

然后,我捧住他的脸,冲他扬起个美好而温暖的笑:「但我不会抛弃你的,我爱你,与怀。」

说罢,轻轻吻了下他的唇,便转身跑了。

他立在原地。

随着秋叶落下,那点喜欢,终于化作爱意。

他爱上我了。

这个可以在他危机时刻,为他抛弃一切的女子。

而复仇,也可以开始了。

16.

安与怀做梦都没想到,我给他的虎符,是假的。

我在上面施加了法术加成,只有号令军队时,法术才会失效。

他看着即将攻入城门的聂染,信心十足地掏出虎符,却发现,聂染也掏出来了。

这下,败得彻彻底底。

等我看到他时,他已经被聂染按在身下,一拳又一拳地被打着。

「停下。」

我喊了声,聂染毫不理会。

我干脆直接把他拽起来,看向地面那个仿佛被卸去所有精气的男子。

他口鼻都是血,见到我,似乎终于证明了猜想,疯狂地笑着:「你竟然骗我?」

我只是静静看着他崩溃的模样,淡淡道:「别笑了,难听。」

他踉跄爬起来。

黄袍已破,头发散乱,浑身血污。

「你从一开始就在骗我?」

他红着眼,嘶吼道:「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骗我?」

「爱?」

他听到我冷漠的语调,眼里出现了陌生。

我嗤笑道:「这个世界,唯一一个爱你的姜元轻,已经被你杀了,白痴。。」

听到这个名字,安与怀一向不善于显露表情的脸上,泛起从未见过的狠意和狰狞。

可能也是因为败了,所以他终于开始无所顾忌。

「她每日高高在上,一会儿嘲讽我不知礼数,一会儿讽刺我能力不佳,为了不要我的孩子,还一直偷偷吃避子药,和那个日日打我的老秀才有什么区别?」

「她选我,不就因为我好拿捏?女子不能继承大统,偏她那个哥哥又是废物,她肯定是想控制我,自己上位,但都有那么个机会了,我为什么不自己上?反正她哥姜元哲蠢得要命,扔个小孩进深潭,他也敢救,也不看看自己能力……」

「活该被我她踩入泥底,哈,哈哈哈哈,你原来,是给她报仇?怪不得,怪不得。」

安与怀像疯了一样,死死盯着我叫嚣。

只是看着我的眼里,却又掺杂着被抛弃的悲伤气味。

突然,他哑声道:「阿清,你爱过我吗?」

我冷道:「从未,你喜欢的样子都是装的。」

甚至,看不起他。

明明是他不够磊落,满身戾气渴望权力,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错怪给别人?

我盯着他,继续道:「姜元轻从未想过上位,因为姜元哲虽然不聪明,却对她极好,哪怕姜元轻叫他去摘水中月,他都能直接跳进水里。

「姜元轻也真的很爱你。」

「她知道自己性格强势,也知道你日日迁就她,更知道你身负鸿鹄之志。」

「但因为驸马不能涉政,所以她努力地激励你学习,挑剔你的礼数,这样到了用人之际,你便有机会大放异彩。」

「到时候,徐徐图之,你便又可以报效朝廷,甚至跟姜元哲一起把朝廷建设得更好。」

「然后,等朝堂稳定,她也可以退居幕后,再生几个孩子,安心做个温柔贤惠的母亲、妻子。」

…………

我说完后。

安与怀像卡壳了一样,满眼不理解。

聂染则通红着眼,心疼地看着我,似想透过我,看到他伤痕累累的爱人。

但杀人诛心,当然要完美。

我走近安与怀:「就当你说得都对,那你母亲呢?家里吃不起饭,她才将你送给那老秀才,希望你有个光明未来,但你后来对你母亲做了什么?」

安与怀没想到我竟然知道这件事,开始不自觉后退,捂着耳朵:「你闭嘴!」

「你杀了她。」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他疯狂地向我冲来。

我直接掐住他脖子,冷漠看着他癫狂到精神恍惚的模样,淡淡道:「承认吧,你就是个烂人,安与怀,你最该杀的,是你自己。」

说罢,我将他随手一扔。

他头撞到柱子,血汩汩下流,眼神呆滞又阴狠:「你胡说,她抛下了我就是该死,那老秀才也是,咳成那样还日日打我,校对我功课,就是该死……都该死。」

我拿起剑,走向他:「你不是喜欢权力吗?那就在这皇城之中,做个最卑微的乞丐吧。」

说完,我直接挑断了安与怀双脚脚筋。

他惨叫声,在地上痛苦地打滚,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我最后看了眼聂染,就离开了。

…………

我从姜元轻身体内出来后,看着她怨恨慢慢消散的魂魄,有点无处下口。

这段时间,感受她太多情绪。

好像,养出感情了。

啧。

想了想,我叹气,在她惊讶的眼神中,恢复好了她的身躯。

(正文完)

【番外 1】

安与怀被丢出皇城后已经有些疯癫。

他嘴里不停念着:「我没错,都怪你们,我没错……」

聂染本想杀了他。

但想想,也确实便宜了他看他像狗一样匍匐,摇尾乞怜,也挺好。

不到十日,安与怀已经衣衫褴褛。

曾经自命不凡的他,现在连别人丢在地上的包子都抢着吃,像只野狗。

又因为残废和时不时发疯,总被别的乞丐欺负,甚至因为脸还行,沦为一些混混的发泄工具。

可他也只是迷迷茫茫,嘴里念叨:「我没错。」

这样的日子他过了三四年。

浑身是病,容貌沧桑丑陋,再也没有曾经丝毫影子。

后来,他因为两个铜板,被打死在小巷。。

…………

而聂染做了皇上,每天处理公务,禁锢在那一方天地。

他有时也会想起曾经纵情山水的快乐。

可他必须要守住这一切。

因为这是姜元轻最在意的。

每想到这,他就无奈,早知如此,他当初何必错过她?

其实好像,也没那么难熬,如果她在,他们吵吵闹闹,可能也就过了一辈子。

「喂,发什么呆?」

面前突然传出的女声,让聂染猛地跳起来。

只见女子巧笑倩兮地歪歪脑袋:「怎么?不认识我了?」

聂染揉了揉眼睛,才越过案牍,紧紧抱住眼前的女子。

奏折撒落一地。

同时,传来他压抑的声音:「元轻,我好想你。」

【番外 2】

姜国应该是史上最奇怪的国家。

因为他们供奉的,竟然是凶兽饕餮,那个贪婪又爱吃的饕餮。

听说,是因为饕餮救了姜国史上第一位女皇。

反正,众说纷纭。

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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