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后,我纹了一只小黑蛇在腰上。
当天梦里,一条黑色的蛇圈住我的手臂,还变成一个八块腹肌大帅比,我抱住人家腰叫老公。
隔天公司空降了总部领导。
定睛一看,这张脸不是我梦里的老公么。
大家其乐融融,我低着头红着脸跟着喊。
「老板好。」
然后我被某人堵在洗手间,一脸玩味。
「不叫老公了?」
1
男朋友杜泽是我大学时候的男神,毕业后我找到了工作,他说想考研,作为女朋友当然支持他。
而这一考就是三年,而我也工作养了他三年。
每次分数出来,他总是抱怨水涨船高的分数线,然后一脸愧疚地和我说。
「对不起啊,宝贝,让你失望了。」
「再给我一次机会。」
看着他眼里破碎的光,我总是想起,他在演讲台上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说少年梦想,不该拘泥于现实,要敢于和现实对抗。
那个时候的他神采飞扬,是我最喜欢的模样。
我咬咬牙点了点头。
大不了我多辛苦点。
所以我省吃俭用,在公司加班任劳任怨。
只为了给他一个更好的学习环境。
每次看见我受累,他都会摸摸我的头。
「等以后,我考上研究生,一定对你好。」
2
我想陪他试试。
当初为了追到他我费足了九牛二虎之力。
给他送早餐,陪他跑步。
下雨天冒着雨给他送伞,我乐在其中毫不疲惫,最后他在我生日成为了我的男朋友。
当初室友还在打趣说我们是现实版的赵默笙和何以琛。
我也以为自己和他就像小说里的男女主,日久生情,我追到了我的男神,圆了少女的梦。
只是小说之所以是小说,就是因为它戛然而止,停止在恰当刚刚好的地方。
没有人知道,小说的结尾以后会是如何。
3
第三年他终于如愿以偿地考上了研究生。
他复试成功的那一天我是真的为他高兴。
看着我笑得一脸开心,他突然问我。
「是不是终于不用养我了?」
我微微愣住,我开心是因为他的梦想成真而开心。
绝对不是因为不用再负担他而开心。
杜泽见我愣住噗嗤笑了一下。
「开玩笑的,带你吃大餐。」
我理了理情绪,挤出一个笑。
后来我在想,一个人的真心话通常是由玩笑说出来的……
很快随之而来的,是冷暴力。
4
终于我受不了去学校找杜泽,看见他和师姐走在一起,侧着头神色温柔地靠着她。
我哭着问他,是不是变心了?
杜泽只是笑笑,让我快回去工作。
但我的眼泪他似乎看不见。
他依旧温柔,只是温柔又残酷。
「人要活在一个频道,现在的你和我不在一个频道了。」
在他困境的时候,我是他的伐木,他哄着我让我陪他上岸。
可是,他上了岸就想把我丢在水里,溺死最好。
我生生地止住了眼泪,倔强地回头。
「我是喜欢你,但是不是非喜欢你不可。」
谁爱玩谁晚,我不陪他玩了。
妈的,老娘是恋爱脑没错。
但我不是脑残。
5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路过一家纹身店大促销。
[想要重获新生,可以来试试纹身。]
看着土鳖的广告语,我忍不住走了进去。
也不是不行,这么多年我还做过啥离经叛道的事情。
试试就试试。
老板留着络腮胡,一口东北话。
「美女,这个纹身不错的。」
他指着一个黑色玫瑰,我撇了撇嘴。
视线被另外一个给吸引,一条小黑蛇,虽然不大,但是很神秘。
「我要这个,在腰上」
老板吃惊地望着我,过了几秒才恢复正常。
「也行也行,挺好的。」
6
忍着痛出门,腰边纹的地方一股发热,一边辞职给新公司投了简历。
一股冷风袭来,感觉人也发烧起来。
头又晕又难受。
我回到家就爬到床上睡觉哭累了就睡着了,迷糊中一个帅哥似乎坐在我床边照顾我。
「好傻……」
似乎是一声无力地叹息,又似乎是心疼。
那张星月般的脸,好像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
鬼事神差地我叫了一声。
「老公……」
还抱着人家哭。
第二天早上,整个人都傻了。
敢情昨天做了个梦。
然后接连几天好运连连。
我的简历居然通过了,百胜居然要我了。
大企业啊。
我利索地爬起来去公司,头疼得不行。
直到入职三个月后……
「今天怎么这么吵。」
我搅动着咖啡。
小张过来神秘兮兮地朝着我眨眼睛。
「听说今天公司要来一个总部的总经理,听说真人巨帅。」
所以季遂穿着西装身后跟着一群领导出现的时候,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张脸……
尼玛不是我梦里八块腹肌的帅哥老公么?
真是人生无常。
大肠包小肠。
……
我把头低的更深,企图不让别人发现我的脸红,跟着大家叫老板。
季遂并没有什么异样,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了几句场面话就离开了,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只是当天晚上,我又梦到了他。
某人把我堵在卫生间门口,在我耳边玩味一笑。
「怎么不喊老公了?」
……
7
丫的。
这狗男人是不是有两幅面孔。
我都在怀疑是不是我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明明昨天见到季遂人家还一副[我不认识你]的模样,晚上和我装熟。
和闺蜜吐槽这事。
[我怀疑我们老板不是人。]
是妖精。
毕竟那梦里的帅哥似乎一开始不像是人,具体是啥忘记了,抱起来冰冰凉凉的。
刷着牙,小张的微信电话发过来,我还龇着一口白牙笑眯眯地问她干啥。
「黎浅浅,快撤回!」
就在小张声嘶力竭之下,我才看到公司群里的冰冷气息还有热心同事们的私信。
因为那个名为[拒绝 996,相亲一家人]的工作群里,老板季遂回了一句。
[?]
这个问号它妙就妙在言简意赅,短短一个字充分地表明了当事人内心的无语,企图用老板背后附加的魅力让我折服。
丫的,撤回不了。
颤颤巍巍地打下了几个字蒙混过关。
[老板,刚刚是我刚出生的儿子发的你信么?]
……
季遂不说话了。
公司群也没人回应……
我凉的很彻底。
小张给我发私信。
[完了,老板盯上你了。]
我很头疼。
现在不仅晚上盯。
白天也盯了。
………
8
来公司以后,人事经理给我们发表。
「公司很关爱大家啊,想要多多了解大家。」
我打开表一看。
除去名字性别等。
第一个问题。
婚否?
第二个问题。
是否有孩子?
我……
总感觉这个表来的很猝不及防,早上刚在群里说生孩子,现在就来个调查表。
有一种被内涵的感觉。
「小黎啊,你好好填大胆地填。」
经理笑得一脸慈祥特别提到我,我的心里却发毛。
中午去食堂,我专注干饭,人群中突然一阵骚动。
季遂隔着人群来食堂问候大家。
「季总长的不敢接近,但人真的很有亲和力。」
「巨帅巨有魅力,我拍给我闺蜜看看。」
……
隔着人群我听着同事的八卦声。
午日的阳光微微照在那人身上,烟灰色的西装领口的锁骨,那张脸带着微微的笑意。
他微微低着头听着周围老员工说话,时不时点点头,矜贵又不失礼貌。
不得不承认,他和梦里那个男人完全不一样,除了那张脸,其他的真的看不出有和联系。
他可能真不是我梦里的老公。
兴许是我看的太过出神,季遂寻着视线看过来,眉头微微皱起很快恢复常态。
他的眼睛干干净净,黑白分明,没有半点梦里的涟漪。
收回视线,我回到座位午睡。
梦里,我似乎也在睡觉。
那男人轻轻抱起我,似乎是哄又似乎是吃醋的调侃。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刚出生的孩子?」
我苦涩一下子没控制住,忍不住亲了亲他的嘴角,想要逗逗他。
「老公,我只想给你生孩子。」
那张清冷的脸微微红了。
梦突然惊醒了,我抬头拍了拍自己的脸一阵恍惚。
无意间看到季遂从总裁室里出来,耳朵上隐隐带着红晕。
……
忍不住骂一句国粹,这也太巧了。
9
鲁迅说过,世间本没有巧合。
居心叵测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巧合。
我鬼鬼祟祟跟上了季遂一边给闺蜜发消息。
对方压根不理会我的烦恼。
[鲁迅:我没有说过这句话。]
[鲁迅:否认三连,没有,不会,去他喵哪个小野崽说的。]
闺蜜不愧语文不及格的女人,压根抓不住重点,我只能给她发语音。
「现在不是鲁迅的问题,是我总觉得老板是我那个老公?」
我恨铁不成钢地发了一段语音,还嫌不够准备再来一条。
突然感觉身后凉飕飕的。
大热天的,哪来的妖风。
默默转过身,季遂站在我身后,如画的眉眼淡寞,薄唇开口。
「你说谁是你老公?」
他居然是低音炮。
真的……有点撩。
似乎被什么蛊惑一样,我没过脑子。
「你像我老公。」
季遂拧了拧眉毛,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爆发,只是点了点头,睫毛又长又密。
「去人事请个病假,照顾好身体。」
直到那道背影消失我才回过神。
等等,刚才丫的是不是说我脑子有病得早治。
不愧是文化人,骂人都文绉绉的。
可是季遂真的很可疑。
哪有人一边一脸冷淡似乎全世界别想染指他一边耳朵默默红着。
是不是我老公不知道,但是我敢肯定老板他绝对是个闷骚。
真的,理不清这件事真的睡不着了。
10
那是不可能的。
当天晚上我睡的比猪还熟。
梦里面的老公又出现了,这次是在大白天,他坐在花园里一本正经的喝着咖啡一边语出惊人。
「不是要给我生孩子?」
光天化日的,这人怎么如此不害臊,不看内容看他的语气还以为只是说了一句天气真好。
而且我当时就随口撩了一下没想负责。
似乎是能看透我内心的想法。
男人挑了挑眉,一脸邪气。
「不想负责?」
我急中生智立马开口。
「这事没人的时候再说。」
我努了努嘴,指了指旁边打理园艺的阿姨,结果阿姨一副很识趣的模样,笑着走远了。
男人站起身靠近我。
「现在没人了。」
我抬头看了看晃眼的太阳,再次急中生智。
「等天黑了再说。」
突然一晃神天就黑了。
我欲哭无泪。
男人进一步靠近我。
「现在天黑了。」
梦里的我震惊得张大了嘴巴。
就看到那张带着邪气的脸亲了上来。
嗯……居然有点期待。
还没被亲上就听到他在耳边带着恶劣的笑,似乎是有醋意。
「是想被白天的老公亲……还是晚上的?」
我……
11
其实白天一个晚上一个换着来挺好。
当然我不能说出来。
似乎是能感觉到我的心声,我看到他眼神微暗。
本来要亲上来的帅脸又离开。
这怎么能行。
这辈子还没亲过这么帅的。
我吞了吞口水,鼓足了勇气,咸猪手抓上人家后脑勺把帅哥脑袋掰正。
亲了亲帅哥的嘴唇。
凉凉的,浅尝辄止了几下就怂得退回原地了。
我太囧了,大气都不敢出。
不过看着帅哥发红的脸,我发现了可能我这憨憨老公比我还怂。
脸上的邪气还没有褪去,加上了点被亲懵懵的傻气。
真的有点可爱,原来是个小纸老虎。我起了恶劣的心思,感叹道。
「最喜欢亲老公了。」
「不仅要亲晚上的老公……」
白天的也要。
我现在几乎八分确定,我梦里的老公是季遂那个冤种老板了。
只是不知道为啥他这样两面派,是不是有啥特殊爱好?
12
我记得第一次入梦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他背上是有一个黑色的纹身的,和小拇指一般大……似乎也是个小蛇来着。
当时只顾着感叹帅哥的颜值和腹肌去了,倒是没有想太多。
现在想想这或许是个验证季遂是不是梦中人的重要线索。
想想就有意思。
怎么会有人反差这么大,像是人格分裂一样。
白天像个高冷嫡仙一样不可染指,晚上就变成妖精,清风霁月被血染红的堕落邪神。
嗯……如果动不动就害羞脸红拽不过三秒的邪神也是邪神的话。
但是想要看到老板的背也不容易,毕竟人家可是总裁。
[我说真的,总裁没有人比我很熟悉总裁。]
[真的,鲁迅说过,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我给你发总裁入门宝典。]
在闺蜜的信息轰炸之下我十分激动地打开那些入门宝典。
毕竟我闺蜜可是商场老手,虽然人不正经了点,但是好歹也算小富婆,或许有点干货。
然后,我就看到一堆五花八门的总裁小言。
《总裁的千亿小甜妻》
《总裁的落跑小甜心》
《是!我的总裁先生》
……
我已经想象到闺蜜那张御姐的脸,化着小烟熏,每天踩着高跟鞋穿着性感包臀裙,一脸精英模样,然后偷偷打开电脑一脸兴奋地看着总裁小说笑的花枝乱颤。
居然有点……可爱。
死马当活马医,办法总比困难多。
我就不信,这么多小说里没有一本有用。
然后我就开始上班摸鱼之路。
在我刷完了顾总裁,厉总裁,陆总裁,霍总裁等总裁以后,我果然有了重大发现。
那就是泼咖啡。
众所周知,总裁的秘书是个砖哪里有用往哪里搬。
自然,泼咖啡就要换衣服。
换衣服就能看到背了。
而我和老板的秘书小江关系不错,在我死磨硬泡外加一个星期七顿午饭的诱惑下,小江终于同意给我观察。
至于为啥只是观察,因为她也不敢泼。
如果不想失业的话还是不要作死了。
大家都是打工人,不容易啊。
于是在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
办公室穿来季遂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气。
「怎么咖啡都端不好。」
小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进老板办公室,然后和另外一个新来的秘书一起出来。
我兴奋地拿出手机,嘴角忍不住上扬。
就看到小江略带遗憾的摇摇头。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拉着小江好好八卦一下。
「她泼的是裤子……」
小江看着我,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了出来。
「裤子?」
我差点喷饭,然后也跟着笑起来。
季遂一看就那种龟毛又洁癖的人,当时一定很搞笑。
通过一段时间的霸总文学的自杀式恶补,我立刻脑补出他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心里想。
「怎么每个新来的秘书都想要把咖啡泼到我的裤子上。」
「我的裤子是有什么奇怪的磁场么?」
我忍不住学起来,一边学习一边笑。
小江本来也跟着笑然后就愣住了,扯了扯我衣袖给我使眼色。
我慢慢扭头,就看到季遂从我身边经过。
我承认刚刚我笑的声音是大了些。
这老板最近怎么老爱吃食堂,与打工人同乐的戏码来的是不是多了些,狗头保命。
而且刚刚好像我说裤子的时候他好像似乎看过来了。
虽然脸上还是没啥表情,不过总感觉他脸很臭是怎么回事。
「江姐,老板刚刚啥时候来的?」
他应该可能没有听到吧。
下一秒,小江就戳破了我的幻想。
「其实,他从你开始学他就站在门口了……」
我不听我不听。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显然小江似乎不打算放过我,继续说着。
「而且他的脸就像那个天气预报的晴雨表一样,从多云变成小雨再变成冰雹。」
真形象,不愧是小江。
我欲哭无泪。
「江姐,我作妖的时候你怎么不拦着我点。」
忍痛吃了一个大鸡腿。
小江翻了个白眼。
「我扯了你衣袖三次,你太入戏了,我能怎么办。」
我再次忍痛吃了一个鸡腿。
我要化悲痛为食欲。
13
不知道是不是上次在梦里把老公给吓到了。
邪神怂了,没再入梦里。
这不耽误我执行 b 计划。
我从小江那里知道每天中午,季遂会去公司的健身房锻炼,然后洗完澡下午再去上班。
这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天助我也。
吃完午饭偷溜去 13 层的健身房,我还刻意换了紧身 t 恤和健身裤。
就当我以为注定等不到季遂无聊地刷着短视频时,他果然来了。
我发誓,真不是我花痴。
就平日里西装笔挺的男人突然穿上了烟灰色运动衫,那种正经中带着一点不正经注入了青春的少年气真的好戳我。
某男人直接无视我直接开始跑步。
然后他的衣服随着跑步的动作起伏,若有若无的腹肌就能看到。
我给自己念清心咒。
黎.柯南.浅浅。
你可是在做侦探的女人,不能被美色迷惑了,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可千万不要沉迷美色。
但是那个真的看不到啊。
终于,季遂跑完了步,准备去洗澡。
我的小心脏都要蹦出来了。
然后这哥气定神闲地坐下来喝了瓶水就是不洗澡。
喝完水,不知道是手机里啥看得他那么高兴嘴角转瞬即逝的笑意。
然后,他进了 vip 洗澡去了。
就……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么。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我躺平刷视频一边抱怨。
「啥都看不到啊。」
突然我呼吸一窒,猛地抬头。
就看到落地窗下的季遂洗好澡换了身黑色卫衣站在我面前,淋湿的头发天生就嫣红的唇,让他的清俊疏离中带着一丝痞气,和平日里的清冷模样不同。
他和我只有一步之遥,显然已经不是安全距离,我的心脏跳的很快。
季遂微微俯下身,就听见他略带喑哑的声音。
「有啥想问的,就直接问本人不是更好,偷偷摸摸的可不好。」
完了,他是不是啥都知道了。
我尴尬地别过头,想要活跃一下气氛。
「老板,你腹肌真的不错。」
季遂没理我,拧了拧眉。
估计这马屁拍的不对,急中生智的我看到他刚刚洗的头发。
「老板你头发挺多啊。」
想来老板应该没有秃头危机和发际线危机。
完了,季遂更不想理我了。
14
我鼓足勇气,脸红着问出了心底最想知道的问题。
「或许,你身上有没有一个纹身?」
季遂愣了愣,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
他又补充到。
「还有什么别的想问的么?」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心里明明有一千一万个声音告诉我,他就是季遂。
而且梦里的他也间接承认了。
但是为什么现实中他不承认。
我按耐住心中的汹涌情绪,只是笑了笑。
「没事了,老板。」
直到他接到电话离开,我都没回过神。
也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梦里的他也没有出现了。
现实中季遂也不承认。
似乎一瞬间,就真的只是一场梦,而这场梦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而已。
我摸了摸腰间的小黑蛇。
似乎感受到他的温热。
说不上失恋,但是和杜泽分手的时候都没这种感觉,怅然若失的空。
15
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这个乌鸦嘴刚刚提到杜泽。
真是神奇的缘分,没几天就看到了不想看到的脸。
再次看到杜泽是我没想到的,他跟着师姐唐晴晴出现在公司实习。
哦,现在不该是师姐,应该是她女朋友了。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唐晴晴的时候,就是在我最灰头土脸的时候。
那时候我陪着杜泽去研究生的大学,我们拿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而她穿着风衣黑长直出现在宿舍门口招待新生。
那一瞬间,我看到杜泽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惊艳。
「学姐好。」
陆晴晴微微笑着,身上若有若无地茉莉花的味道,和我提着行李的汗味形成鲜明的对比,她温温柔柔地笑着。
「研究生了,该叫师姐。」
我看见杜泽的耳朵红了红,他乖巧地应了声。
「好的师姐。」
然后当着我的面她们加了微信,那一瞬间,我站在旁边,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他们的对白并没有问题,可是我还是从九月秋高气爽的氛围里感受到了一种暗流涌动的味道。
只是,那种不可捉摸的味道我并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楼梯道师姐走后,杜泽突然看了我素面朝天的脸,若有深意地说了一句。
「你也该学学怎么化妆了。」
那时候,我没有回答。
再次见到她们,我仍旧是素面朝天,反之她们收拾得光鲜亮丽,站在光里。
她们刚从人事部出来笑着讲话,本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原则,我也不准备多留。
只是杜泽突然看到了我,似乎是惊讶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黎浅浅,你居然能来百盛?」
「还是那么邋里邋遢。」
「在这种公司,还是好好收拾自己吧。」
……
杜泽对我的打压还是一如既往的熟练,一顿行云流水的操作让我啧啧称奇。
或许是过去我的小心翼翼和付出给了他脸了,让他还是嘴这么臭。
「我素颜也挺好看,不劳烦您操心。」
我晃了晃手上的证件。
「有时间还是多多操心自己实习能否转正的事吧。」
那个时候在宿舍楼梯前我没有回答的话。
就是这句。
那天晚上我照了很久的镜子。
我的那张脸,五官也清秀干净,皮肤也白,只是长期熬夜工作加班让它有了痘痘和眼袋。
只是那张脸绝对不是杜泽说的邋遢。
那个时候我就想反抗,对打压我的他说出这句话。
唐晴见局面有些尴尬朝我伸手笑了笑。
「这位女士,不好意思,我男朋友说话有些直别和他一般见识。」
唐晴不愧是段位极高的女士。
装作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给谁看。
刚刚他男朋友咄咄逼人的时候不出来打圆场,现在打圆场。
我没有回握她的手直接离开了。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16
回到工位张姐有些不自然地叫我过去。
她刚刚应该看到了我和唐晴的不愉快好心提醒我。
「那个唐晴是唐主任的侄女,你能不起冲突尽量不起冲突吧。」
我点了点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只要他们不惹我我也不会自己去送人头。
只是第二天,我就更加深切地认识到什么叫笑面虎。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季遂一起待在在健身房的事有人看到了,添油加醋地说得煞有其事。
「我听说,黎浅浅倒追季总被甩了。」
「我听说,黎浅浅都怀孕赖上季总被甩了。」
「我听说,黎浅浅堕胎了,季总不要她了。」
……
一天之内,从第一个版本穿成了第 n 个版本。
而中午吃饭的时候,还恰好遇到了唐晴和杜泽。
杜泽一脸嫌弃地看着我。
「黎浅浅我说你怎么能上百胜呢,靠了点非常手段。」
唐晴笑起来温温柔柔的,似乎在安慰我。
「季总这么优秀的男人把握不住正常的,浅浅妹妹还是养好身体,照顾好自己。」
我翻了个白眼没心情搭理这段奇葩男女。
杜泽我都压根不想提。
唐晴明明比我大两岁应该成熟了,逢人就装熟的本事能不能改改。
这么喜欢认亲戚啊怎么不叫我爸爸。
我没有理这两人,对敌人最大的蔑视就是无视。
只是气定神闲地坐下来吃饭。
我就是不接话。
气死你们丫的。
有时间嘴炮还不如去工作啊。
至于怎么进的公司,我丫的以前也是学校设计院的才女好吧,好多作品都是拿过大奖的,工作能力完全不输的,要你们在这阴阳怪气。
软饭男和他的绿茶女友。
17
当然也不是不难受,只是憋着只是后知后觉。
不然我也不会拉着闺蜜出门喝酒。
情场失意,职场也不得意。
我撸了个妆搞得漂漂亮亮的去了酒吧,夜晚的酒吧很迷离,一向是我最不喜欢来的地方。
那时候我分手都没来。
现在却想来。
只是因为这里人多热闹,热闹了那个人的身影就不会浮现出来。
酒吧里一个一个漂亮弟弟,他们或漂亮或可爱,热情张扬的摇晃在舞池中间。
有好几个弟弟过来熟练地坐下,流水线般的流程。
「姐姐一个人啊。」
「姐姐,你是今晚最让我心动的人。」
「姐姐,加个联系方式啊。」
……
我喝得头大,看着他们上挑的眼线,还有带着唇釉的嘴巴。
不是不好看,很好看。
只是始终都不是那个人。
不是那如画眉眼,不是那双亦正亦邪的眼睛,不是那双天生嫣红的唇。
不是他。
本来想出门散散心的我却更郁闷了。
我眼泪忍不住啪嗒啪嗒地留下来,开始骂人。
「你们都欺负我,都欺负我……」
脑子迷迷糊糊的,我好像叫了季遂的名字。
又或是没有。
我好像跌进了一个檀香的怀里。
又或是没有。
不知道我的脑子好晕。
是不是有人轻轻地把我拦腰抱起,在我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带我离开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嘟囔了几句。
「季遂是猪,大笨猪。」
然后似乎有人扶着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笑着。
「对,他是猪。」
「谁欺负我们小姑娘就该骂。」
不过宿醉醒来,我啥也不记得了,最后醒来的时候我就在床上,睡的好好的。
18
可能是我沉默是金的态度感染了公司的人。
隔天流言居然平息了。
我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
准备拉着小江自嘲一番,没想到小江神秘兮兮地把我叫了出来。
「说真的,你和季总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
我本来还想说有三腿四腿。
她一脸认真的模样让我开不起玩笑。
「你怎么也相信公司的疯言疯语,上次不是没追到他么?」
小江靠近我。
「可是今天季总还特意叮嘱我把关于你流言这件事摆平。」
季遂?
我石化当场。
感情不是我那种清者自清的样子感动了热爱八卦的群众,而是罪恶的财富和权势。
嘶……
下一秒我就听见小江说出了让我最地铁老人表情的一句话。
「我觉得不是你在单恋,季总心里也是有你的。」
她点了点头煞有其事。
「你们一定是双向奔赴。」
所以人类的本质就是磕 cp。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季遂应该是觉得这个流言影响他清风霁月的声誉吧。
不过不管我问问解释她都是「我懂」这个表情。
懂啥啊?
不过你永远叫不醒一个磕 cp 的女人,想了想我还是识趣地闭嘴吧。
19
不过,撞到杜泽和刘主管的事是我万万没想到的。
这男的就是现代版本陈世美。
以前考研的时候吃我的喝我的然后考上了研究生。
后来和唐晴好了,利用唐晴做便车来到百胜实习。
最后,又是……刘经理。
不过刘经理可是能当他妈的人了,杜泽真的是为了上位拼了,忍不住为这种拼劲感动得五体投地,让人不禁头涔涔而泪潸潸了(阴阳怪气脸加狗头)。
我没有撞破,只是拍下了两人抱在一起的视频。
别人的事也不是我能插手的。
想起昨天杜泽说我的非常手段,也是够搞笑的,果然脏人眼里都是脏事。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自己啥样看别人也就啥样。
我还是把这段视频匿名发给了唐晴。
这是他们小情侣的事情。
然后就围观了一出好戏。
大概就是,唐晴当场揭穿了杜泽和刘经理的好事,捉奸当场。
然后把这是捅到了唐主任那里去想要杜泽在公司里待不下去。
而刘经理则怒保杜泽,并说这是无稽之谈,纯属污蔑。
一番扯皮之下,这事人尽皆知。
知道消息的当天我在加班。
接了一个公司的大单子自然要勤奋。
这个单子做好了,对于我的职业生涯是一个质的突破。
等我忙好的时候,已经将近九点多。
手机也快没电了。
上面还弹出一个小时前闺蜜的几条消息。
[外面下阵雨了。]
[衣服都湿了。]
[黎宝带了伞吧,或者打车回来吧。]
[我先睡个美容觉到家给我说。]
打开窗户,外面果然下了大阵雨,淅淅沥沥的雨声震得人的耳膜痛在空旷的办公室显得格外的明显。
灯光晃了晃,突然一个阵雷「轰」的一声让我心跳如雷。
更不幸的是突然灯也灭了。
随着一声雷响,周遭突然一下子黑了,只有手机是唯一的亮源。
可是手机也只有百分之一的电了。
我赶紧打电话给闺蜜。
电话嘟嘟几声以后就彻底没声音了。
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没有了,因为手机也没电了。
那一瞬间就好像自己一个人置身荒岛,我的思维无比清晰,脑子还是我的脑子,身体却不是我的,除了心慌就是心慌。
我怕黑。
我好怕黑。
以前我有一次陪杜泽玩密室逃脱的时候,那种窒息的害怕差点淹没了我。
那个时候他一边笑我胆子小,一边笑我没出息,不情不愿地领我出门,然后一副被我打扰兴致的模样,全然不顾当时的我还在瑟瑟发抖。
我忍不住蹲下抱紧自己,防止自己想到那些不好的回忆,然后下意识一样叫出了季遂的名字。
「季遂,季遂……」
「季遂,季遂……」
在不在啊季遂。
是不是我已经害怕得出现了幻觉,仿佛我听见了季遂的声音。
「黎浅浅,我在。」
随他而来的是温热的怀抱。
他抱住了瑟瑟发抖的我,我撞进了他檀香的怀里。
那一瞬间,我的眼泪才止不住断线地掉。
好想委屈的孩子终于等到了为她做主的大人。
一切的不安终究顶不过季遂的那一句。
黎浅浅,我在。
那一瞬间,季遂的怀里有光,把黑暗中的我打捞起来,除了窗外的雨只有他的温暖。
那天晚上,季遂一直在床边守着我。
我听见他对我说了很多话。
只是我都没有听清。
我只听见了最后一句,他说还不是时候。
20
第二日我就按照原定计划去了外地出差。
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一个项目,我花了太多精力去做不能出错。
期间公司调查监控得知那天晚上的停电是另有隐情的,是杜泽猜到发邮件的可能是我,于是整了我。
他知道我怕黑,所以用我的软肋吓我。
只是已经不在意了。
我只记得季遂对我说过的话。
他说,浅浅我可以把一切捧到你面前,可是真地为一个人好,不是这样的。
「应该是让她站在自己的肩膀上,让她用自己的双手去摘到月亮。」
两个月后,我谈成了项目回到了公司,没有什么比通过自己的努力获得成果更让人开心。
意外地碰到了实习结束的杜泽。
因为实习期间有重大作风问题所以他毫无悬念地没有通过实习期。
这一次,我站在光里,我的脸上依旧没有化妆素面朝天,只是我笑的灿烂。
杜泽看着我欲言又止,他走了过来,最后还是开口。
「浅浅,你现在这样很漂亮。」
我没有搭理他只是往前走。
现在的我不需要,也不会为他的一句夸奖而沾沾自喜。
我知道自己越来越好,而他的夸奖无关。
杜泽似乎是不死心又说了一句。
「你以为那个季遂是真的喜欢你?」
我没应声。
只是季遂已经到我身边。
他揽住我的肩膀,笑得像妖精一样。
「是啊,我是真的喜欢她。」
那天晚上,他的蛇尾缠上了我的手指。
他说,这是蛇族特有的连理方式。
春宵以后,我迷糊间听见他说。
黎浅浅,我喜欢你。
喜欢你一千年了。
然后我听了他说了一晚上关于我俩的故事。
某日我打开了他的朋友圈。
备注是狐狸精。
得,这妖精又欠收拾了。
「狐狸精是谁?」
季遂一边笑一边抱住我。
「就是狐狸精啊。」
哦,他真的是个狐狸精啊。
得,有个妖精男朋友真费事。
朋友圈里全是妖精。
21
季遂番外:
其实,我认识黎浅浅是在千年以前。
准确的说是在她的上一世。
那时候,我才刚修炼成形,而她还是尚书府不知愁滋味的千金小姐。
因为一次劫数,我被迫元气大伤变成本体,一只小黑蛇。
被捕蛇的打得受了伤无奈逃进了尚书府,那个时候黎浅浅在荡秋千,然后一不小心地摔在了我旁边。
我两大眼瞪小眼的,她一边嗷嗷叫,一边哭。
还想拿石头砸我。
最后,还是看到我流血的伤口才发了善心把我带到她的闺房。
十六七岁的少女叽叽喳喳地,一边怕蛇怕的不行,一边又认命般的给我抹药。
什么金疮药什么瘀血止痛散一阵往上抹,恨不得把我用药抱起来。
「麻烦,给你炖汤。」
「小蛇,听过许仙白娘子的故事么?」
「她是白蛇报恩,你是黑蛇。」
「我不要你以身相许哈,我只要家财万贯夫君和睦就好了。」
「或者婚礼时我要漫天樱花。」
我才知道她有一个未婚夫是一个书生。
在她嘴里,那个人是天上有地上无的,好得像天上的月亮。
她把我放在身边疗伤,自然也不顾什么男女之防。
洗澡换衣服之类的从来不会避讳我。
虽然我大多数时候都不会去看,只是有一次,那是我睡觉的时候,朦胧中醒来,正巧看到她在月光下如玉皓腕,那一瞬间我脸红了。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也是她最天真烂漫的日子。
我看着她在尚书府里捉蛐蛐,爬树,还让我给她吃蚊子。
我想告诉她,我是蛇君,不是蟾蜍。
她坐在阳春三月的花里居然美的出奇。
后来到了她出嫁的日子,凤冠霞帔,那天是我留在她家的最后一日。
其实我的伤早就好了。
只是我放心不下她,她那些如狼似虎的姨娘们,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庶妹们,还有整不清楚后院之事的糊涂爹。
我得保护她啊,不然娇娇弱弱的小姑娘怎么招架得来。
只是那日她穿着一身红嫁衣,笑靥如花,她出嫁之前只是疑惑地叫了一句。
小黑蛇?
我并没有分散她多少注意力。
她便欢喜地坐上了花娇离开了。
我不敢看了目送着她离开,给了她漫天的樱花。
只要她幸福便好吧。
从此我回到山里修我的道。
和别的蛇不同,我修的是正道,会化龙的正道。
我天赋极好,清心寡欲。
所以修为涨的很快。
只是,好几次都突破不了。
因为我有杂念。
我的杂念是她。
或许是她的笑,或许是她的洁白皓腕,或许是她手摸摸我的头,或许是她生气时的哭。
那些杂念被我净化,却也生成执念成了我的阴暗面,成了我午夜梦回想要堕神的本源,我用极大的意志才能藏匿他。
我想漫长的岁月一定可以净化他。
只是某一日,我似乎听见那个小姑娘在哭,她声嘶力竭地在哭。
我赶到时她气若游丝,而她的丈夫从一介书生升官加爵已经官局三品,正在和新欢欢喜。
我抱她在怀里,她流着泪似乎是认出了我。
「小黑蛇,原来你长的这般好看。」
她的手抬起还没触碰到我的脸又放下。
她最后一句话竟是。
「我原来没有一个人疼爱么。」
那一瞬间我所有的冷静都消失了,那么天真浪漫的小姑娘如今在这龌龊地方摧毁成如此模样。
我的魔性抑制不住,杀了她的丈夫,也彻底毁了我的道。
我化不了龙了,不过我不后悔。
都说蛇是冷血动物。
我这一生却哭过两次。
一次是她大婚时,她穿红。
一次是她入土时,她穿白。
只掉过两次泪,都是为她。
我去忘川河找她的灵魂。
才知道她的宿命是三世虐恋,所遇皆非良人,情字寡薄。
我想起她气若游丝之间说的话。
她应该是值得被爱的。
那么善良的小姑娘,应该被好好疼爱。
我散尽修为只为改了她的命格。
我在忘川河等了很久,想找一个和她八字适配的良人。
老天不给你的我给
只是,黎浅浅,我本该给你安排命定天子。
只是无论我如何找寻,我都无法释怀。
除了我自己把你安排给任何人我都不放心。
我给自己取名遂。
曾经也是一个月圆之夜,我陪你读书。
月光下,你拿着毛笔,你说遂一字,意味着得偿所愿。
你笑着说小黑蛇你要报恩,让我得偿所愿。
所以没了修为的我也入了轮回成了季遂,成了你的真命天子。
只是万万没想到,我的那丝执念没入轮回,它一直一直也在找你。
所以,纹身以后,他找到了你进入了你的梦里。
而那个梦也连接了我。
直到那次你在梦里亲了我,我的执念才真正的和我融为一体。
而我一直在等,你的命格原本该是和杜泽结婚以后被背叛,因为我的干预让时间线提前。
直到最后,你们的最后一丝缘分断了,我才能和你在一起。
黎浅浅,解字说浅浅情深缘浅。
只是,我欠你一个恩。
我修千年的道只为了给你一个良人,定不让你情深缘浅。
季遂的道不是别的道。
此生修来黎浅浅,季遂得偿所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