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看见爸妈杀人了。
爸妈锁了门，不知道我躲在桌子底下。
跑出来的时候，我不小心摔了一跤，竟然再也看不见了。
突然有一天，我恢复了视力，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1.
我的爸妈特别爱吃肉，所以我家有个大冷藏室，里面像屠宰场一样，陈列着各种各样的肉。
但是我不爱吃肉，每次吃都得吐。
「萱萱，爸妈晚上加班，你记得在外面吃饭。」
早上七点，爸妈交代完就出门了。
等到我放学回家，已经彻底忘了这茬。
人一饿，就容易上头。
我跑进冷藏室，想找一块腌好的排骨，不料却脚底打滑，扑在了一大块腿肉上。
Ewww…
手碰到肉，感觉滑滑软软，还带点温热，说不上来的恶心。
「快，萱萱要回来了，赶紧！」
咦，爸妈回来了？
不是说要加班吗？
我连忙躲进了冷藏室中间的大铁桌，听见外头响起吭哧吭哧的声音。
爸妈好像拖着什么东西，有些费劲。
啪嗒——
我听到身后有声音传来，好像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我转头去看，看到它悬在半空，左右晃动。
是女人的手！
我立马头皮炸开，无法呼吸。
等到我终于逃出来，跑进卧室的一瞬间，突然眼前一黑。
我竟然头重脚轻，晕倒在地。
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没有看见过。
尽管爸妈屡屡求医问药，撕心裂肺哭了很多次，也还是没有结果。
我也从没告诉他们，那天发生了什么。
只是，突然有一天，我恢复了视力。
我欣喜若狂，想要大声宣告世界。
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说：
「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2.
什么意思？别告诉他们你看得见？
没来得及多想，妈妈就来叫我吃饭了。
「来了！」
我深呼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打开了门。
走廊，客厅，厨房，都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在看到爸妈的一瞬间，我开心得差点跳起来。
「什么事这么高兴？」
我吓了一跳。
原来尽管眼珠子没动，我的嘴角还是上扬了。
这时，我想起刚刚脑海里的声音，于是故意试探了一下。
「我睡醒的时候，好像有几分钟能看见了。」
话音刚落，妈妈的表情就凝固了。
妈妈和爸爸严肃地对视了一眼，然后转过头，突然拿手在我眼前挥了挥。
见我眼睛一眨不眨，她才一下换了副表情。
「真的吗？太好了！妈妈替你开心！」
我心里一紧。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爸妈不想让我复明？
我实在不明白，但还是扯着嘴笑着。
等到妈妈把饭菜端了上来，我悄悄定睛一看——
原来如此！
妈妈端上来的，居然就是那冷藏室里，活生生的肉！
没有翻炒，没有烤制，就是两大块生肉，放在她自己和爸爸的碗里。
下一秒，爸妈就直接上手，把头埋进大碗里，大口撕咬起来。
我装作没有看见，努力控制着表情，咬了一口饺子。
不对，这是啥？
我似乎看见了一点点，不应该出现的东西——
是肉！
瞬间胃里翻江倒海，恶心的味道直往上涌。
难道，妈妈一直在喂我吃肉？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这么执着要我吃肉？
我彻底慌乱，直出冷汗。
不行，我不能表现出来，以前我都稀里糊涂地吃下去了，今天要是有反应，他们肯定就会怀疑。
我狠狠掐着自己大腿，不让自己表现出异样。
「怎么了？」
妈妈满脸残肉，突然把眼神转向我。
我强打起精神笑笑。
「没啥，」我眼里放空，「这饺子是什么馅的呀？」
「还什么馅呀，都是些菜啊玉米的，你又不吃肉。」
但刚说完，妈妈突然恶作剧般笑了笑，爸爸也露出了狡黠的表情。
「你吃呀！」爸爸突然开口。
他们俩跟看好戏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不让自己颤抖，自然地拿起叉子，把另一半饺子放进了嘴里。
在我咽下去的那一刻，爸妈的脸上终于展开了舒心的笑容。
「太好吃了！」
我大声夸赞，把所有饺子一股脑塞进了嘴里。
直到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我连忙找了个借口回了房间。
吐得昏天暗地。
3.
怎么办，报警吗？
可那是我的亲爸亲妈！
不知所措中，我拨通了晴晴的号码。
晴晴是我最亲近的朋友，巧的是，她也很喜欢吃肉。
我没跟她说太多，只是让她快来我家。
叮咚——
「谁啊？」
妈妈从房间里出来。
「阿姨，是我。」
晴晴甜甜地笑了，惹得我妈也笑容满面，热情地说着快请进。
一回到房间，我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她。
但是，她的反应却很奇怪。
全程没有丝毫害怕不说，甚至眼睛里的光越来越亮，像是透着某种欲望。
我不知不觉地停了下来。
「继续说。」
她还是笑意盈盈的。
最后，听到我爸妈吃生肉的时候，她竟然激动得握紧了我的手，还微微咽了下口水。
「萱萱！」妈妈突然敲门。
我立马调整成双眼失焦的状态，
妈妈进来放下两杯喝的就离开了。
但是我看到，妈妈关门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晴晴的背影。
啪嗒！
晴晴不小心打翻了杯子。
「没事没事。」
我连忙收拾，突然指尖一凉。
杯子的碎片把我的手指给割破了。
血珠一下子从指尖迸出来，我还没来得及喊，晴晴就一把拽过我的手指，吮吸起来。
我愣住了。
我和晴晴是好朋友，但是这么亲密的动作，还是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用用力，想把手指收回来。
可没想到晴晴使劲拽住我的手，不让我动。
这场面尴尬又诡异。
「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十分不自然，回到了正题。
「什么？」她眼皮一抬，「噢！」
她又用力吮了三下，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指。
「你知道吗，我也有个秘密。」
她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朝我俯身过来。
「我不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
4.
我怎么也想不到，我就这样释放了晴晴的天性。
晴晴现在，居然等不及要吃掉我。
「你乖一点。」
晴晴把我绑了起来。
我不敢出声。
想来想去，作为一个知道他们所有秘密的人，我好像怎么样都是个死。
「萱萱，你问下晴晴，要不要在这吃晚饭？」
妈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晴晴刚想开口，又顿住，凑近了我的耳朵。
「好好回答，不然，我把他们都叫进来，一起把你吃掉。」
我的心一颤。
是的，要是爸妈知道了，他们的亲生女儿是晴晴……
他们一定会一起上手干掉我！
我害怕得连忙摇头。
「晴晴说她不吃！」我朝门大喊。
「谢谢阿姨——」晴晴乖乖搭话。
话音刚落，她就猛地把我扑倒，疯狂撕扯我的衣服。
嗖嗖嗖，随着布料撕裂的声音，她的眼睛开始泛红。
这种原始的欲望，让她忘记了所有的情谊和人性。
我看着晴晴发狂的脸越来越近，猛地朝我的脖子咬了下来。
「啊——」
我下意识叫出了声。
晴晴抬起头，皱着眉头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我顿时眼冒金星。
接着，晴晴拿胶布贴住了我的嘴。
然后紧紧按住我的手，再一次趴了下来。
「萱萱，刚刚我听到声音，你们没事吧？」
是妈妈！
我的眼泪一下蹦出来，像有了救命稻草，激动起来。
晴晴立马瞪了我一眼。
我一下子清醒，但又委屈至极。
嘴上的胶带一下子被撕开，我张了张嘴，想喊妈，又不敢喊。
「我……」我犹疑着开口。
晴晴在我腿上拧了一把，瞬间红了一大片。
「我没事！」
咬着牙，我字正腔圆地朝门外回答。
好不容易确认外面没了声音。
一转头，我看见晴晴抬着凳子对着我。
咚地一声剧痛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5.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是爸爸和妈妈。
他们关切地看着我，问我怎么样。
我迷迷糊糊地点点头。
「晴晴呢？」
爸妈脸上一慌，对视了一眼，「晴晴先回家了。」
妈妈握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
「晴晴这么欺负你，你怎么不叫妈妈呀？」
我鼻子一酸，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看样子，晴晴还没跟我爸妈说。
「孩子不想说就算啦，」爸爸摸了摸我的头，「来吃饭吧。」
于是爸爸妈妈扶着我，来到了餐桌上。
就在我看到饭菜的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我看到，餐桌的中间——是晴晴那颗完完整整的头！
「啊！」
妈妈惊声尖叫起来。
我低头一看——我真的是太害怕了，把指甲嵌进了妈妈的手里。
「没事吧没事吧？」
我赶紧抓起妈妈的手查看。
太好了，没破皮。
还没抬头，我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啊，完了！
四周一片安静，爸爸妈妈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我。
我咽了下口水，继续轻抚妈妈的手。
「还疼吗？」
我抬头，朝向妈妈的方向——再往右偏 30 度的位置——对着空气询问。
妈妈愣了，但依旧十分狐疑。
她扬起另一只手，缓缓在我眼前挥了挥。
「妈？」我趁机伸头追问。
眼看着差点被我碰到，妈妈一下子把手收了回去。
「没事了，不疼。」
她赶紧敷衍几声。
但还没等我舒口气，妈妈突然眼前一亮——
她伸出了手，把晴晴转了过来——
正正对着我。
啊，晴晴！
我的好朋友晴晴！
看到她面无血色，头发剃光的头颅正对着我，我又是难过又是害怕。
眼眶开始湿润起来……不行！
千万不能崩溃，连眼珠子都不能动！
我咬着牙，一遍遍告诉自己。
实在是太难了！
妈妈的眼睛，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她就是要观察我的反应，看我到底有没有复明。
爸爸不耐烦了。
他割下了晴晴的耳朵，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看我没啥反应，他直接给了妈妈一个「少操心」的眼神。
然后一下把耳朵扔进嘴里，咬了下去。
我整个人都呆滞住了，只听见脆骨的声音在耳边咔吧咔吧响。
「你怎么不吃呀？」爸爸大口嚼着肉，含糊不清地问我。
「我听你们吃得好香！」
我愣了愣，但还是灵机一动，没有正面回答。
可爸爸妈妈的表情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想不想试试？」
我一下子僵住。
「不不不不不，你们知道我不吃肉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我越是慌乱，爸爸妈妈笑得越是开心。
他们对视了一眼，然后马上心领神会，仿佛打算要好好作弄我一番。
「我知道～你不吃肉～」妈妈嘴上说着，却重新拿起了刀子。
「实在是太可惜了，今天的肉，爸爸妈妈想了好久好久，想了好多年了……」
终于，妈妈割开晴晴的脸皮，整块撕了下来。
嗞——
血溅出来，甩到了我的脸上。我连忙用擦脸的动作掩饰了我瞬间的惊慌和恐惧。
等我擦完脸，妈妈已经把那块东西剁碎，然后悄无声息地，放了一点在我的碗里。
这时，四只眼睛，不，是六只眼睛，全部都在看着我。
我的鸡皮疙瘩立起来，酸水直往喉咙冒。
「好腥的味道啊！」
我的声音已经止不住颤抖。
「腥得我吃不下。」
我放下了叉子，装作发脾气般皱起了眉头。
真的，再不走，我真的就要吐了。
爸妈急了。
「你碗里又没有！」
「快吃！」
「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
我头晕脑胀，耳边开始嗡嗡响，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
「哗！」
胃里的酸水直接涌上来，我吐了一地。
不行了，我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6.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爸爸和妈妈吵了一架。
爸爸说妈妈疑神疑鬼，这么连番折腾我。
妈妈也委屈，怎么做都不对，两头不讨好。
「有什么办法，我们偏偏又是这样的人……」妈妈低声呜咽起来。
这样的人？
什么人？
我连忙竖起耳朵，趴在木门上听。
但是没等妈妈说更多，爸爸马上就把她带上楼了。
我回到床上，冷静了下来。
确实，爸爸和妈妈，对我是真好。
但除去这一点，他们就是活生生的恶魔！
毕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能下得去手、吃得满嘴流油。
或许，他们口中「这样的人」，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变态吧。
我终于下了决心——
我要报警！
电话接通了，我发现自己无比坚定。
怀着对警察叔叔的信任，我把来龙去脉说得明明白白。
十分钟后，我放下电话，长长吁了口气。
「终于要结束了……」我想。
我小声锁了门，享受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只是，两个小时之后。
响起的，只有我卧室的敲门声。
「萱萱，睡醒了吗？」
爸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怎么回事？警察怎么还没来？
我慌了。
怎么办？
我要装睡吗？
我要答应吗？
「萱萱，爸爸妈妈有事要跟你说。」
爸爸连着敲了几下门，他的声音低沉稳重，好像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
好吧，我想了想。
反正他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应该不会对我做什么坏事。
吱呀，我打开了门。
爸爸妈妈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
只见妈妈示意了一个眼神，爸爸点点头，从衣袋里拿出了手机。
手机屏幕亮了，爸爸一点，放出了一段录音。
我整个人僵在那里。
那居然是，我打给警察、让他们来抓我爸妈的录音！
接电话的警察，是我爸爸伪装的。
仔细听，分明就能听出爸爸的声音。
是我太过激动和慌张，一点都没察觉出来！
我开始发抖。
电话里的我，听起来愚蠢透顶。
天呐，我怎么会这么幼稚！
我不敢看向爸爸妈妈的眼睛。
我害怕看见，他们那种对待猎物的眼神。
「对不起，萱萱。」
什么？
我猛一抬头，对上了妈妈满是歉意的眼睛。
「爸爸和妈妈，也是没有办法……」
妈妈说着，眼睛红起来。
是难过的红，不是欲望的红。
「电话是爸爸弄的，我们怕，发生今天这样的事情。」
爸爸挥了挥手机。
「所以刚刚，你被晴晴打晕的时候，爸爸……」
我还是对眼前的一切无法理解。
只见妈妈突然冲上来抱住我，亲了亲我的额头。
「萱萱，你真的都能看见了？」
我迟疑着，点点头。
噢，对了！
原来是这样！
我想起来，我根本没提到我不是他们亲生女儿！
万幸万幸。
我举起手，抱住了妈妈。
妈妈显然一抖，然后一滴眼泪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妈妈，」我开口，「你们要跟我说什么？」
他们十分艰难地张了张嘴。
「萱萱，爸爸和妈妈，不对，按理说，我们都是——
『食人族』。」
7.
什么东西？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是看妈妈一脸认真的样子，应该不是在开玩笑。
「你要相信，爸爸妈妈说的是实话。」
我没有说话。
但其实，心里实在轻松很多。
说真的，我更难接受我的爸妈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
如果说，他们真的是所谓的「食人族」，那是不是说明——
这一切，全部都是迫不得已？
我突然感到庆幸，庆幸警察没有真的上门。
「其实——「妈妈非常苦恼。
「爸爸妈妈也不明白，为什么你会这么不一样……」
是啊，我也想不通。
我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家呢？
而晴晴，又是怎么……
「有人在家吗？」
大门外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爸爸警惕地回头，带着怀疑的眼神望向我。
「不是不是，」我连忙摆手，「不是我！」
我真的没再叫过别人。
但是，我们家一向没什么客人。
这个听着像是成年人的声音，到底会是谁呢？
带着所有疑惑，我们小心翼翼地开了门。
「是萱萱的爸爸妈妈吗？」
是一个跟妈妈差不多年纪的女人。
「我是晴晴妈妈。」
话音刚落，我们彻底僵硬。
还是妈妈反应快，应和着把客人请进了门。
说真的，虽然我和晴晴是朋友，但我从没见过她的家人。
好在屋子里不干净的东西都收拾了，晴晴妈妈进来的时候，没发现任何异样。
「晴晴说晚上回家吃饭，可是现在都快半夜了，她还没回来，我实在着急……」
晴晴妈妈很是慌乱，没看见晴晴，她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晴晴说她先回去了呀！」
妈妈突然转头看向我。
「啊，对，对。」我连声应和。
看着晴晴妈妈这副紧张的样子，我实在不忍心，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不过爸爸看着有点奇怪，他看着晴晴妈妈，有点迟疑。
「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没头没脑的，爸爸突然杀出来一句。
「害，萱萱和晴晴是好朋友，觉得眼熟也不奇怪。」
妈妈忙着打圆场，胳膊肘捅了捅爸爸。
爸爸没再说话。
但是正当妈妈在拖延时间，不让晴晴妈妈报警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你当初和萱萱妈妈，是不是一个病房的？」
大家都愣住了。
「呃，」晴晴妈妈看了看妈妈，「08 年，7 月初六，人民医院？」
妈妈不知道爸爸在干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08 年，7 月初六，是我的生日。
「那咱们是一个病房的！」晴晴妈妈强打着精神，对爸爸点点头。
是的，08 年七月初六，也是晴晴的生日。
爸爸脸色突然变了，他颤抖着身子倒在了沙发里。
晴晴妈妈没有发现，她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消失的女儿身上。
我的妈妈，也忙着应付晴晴妈妈的反应。
只有我发现了。
是的，我敢肯定，我的爸爸发现了——
他吃了自己的女儿。
8.
晴晴妈妈暂时睡着了。
妈妈给她端了杯茶，里面下了药。
现在妈妈和爸爸在房间里，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早就说了，不要从熟人下手！」
爸爸听起来歇斯底里，根本没有商量的样子。
妈妈叹着气，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
我呢，坐在晴晴妈妈的旁边。
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基本可以断定，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
所以我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我要保护好她。
过了好一会，爸爸妈妈终于从他们的房间出来，把我喊了出去。
「我好像听你说过，晴晴是单亲家庭，她只跟她妈妈一起住？」
我点点头。
这么辛苦又可怜的女人，你们应该不会再对她下手了吧？
但是话音刚落，妈妈像是松了口气。
她看了爸爸一眼，爸爸就进了晴晴妈妈的房间。
「你们要干嘛？」
「没事，萱萱，你别害怕。」妈妈拍拍我的肩。
可我分明听见房间里传来绑人的声音。
我的气血直往上涌，真是好笑，明摆着把我当小孩子哄。
「你要干嘛！」
我冲进房间，瞪着眼睛，恶狠狠地喝住爸爸。
晴晴妈妈整个人都软绵绵的，在爸爸手里就是只任人宰割的小鸡。
这时妈妈跑进来，梨花带雨地哭诉。
「萱萱，爸爸妈妈都是不得已！」
「不得已不得已，不得已就是你们的一个借口！」
我心中烧起来一团火。
「你们口口声声说不得已，可是干的哪件事不是坏事？」
「说白了就是自私！」
我冷笑一声，意有所指地在爸爸脸上停留眼神。
「难道，你们就真的问心无愧吗？」
爸爸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手上的力道立马变轻。
我轻易地扒开了他的手，把我的亲妈搂在了怀里。
但是，妈妈没有发觉爸爸的异样。
因为她发现了一件更加奇怪的事。
「萱萱，你——跟晴晴妈妈很熟？」
我心里一咯噔。
这时，我的脸还贴着「晴晴妈妈」的脸，十分心疼的样子。
慌乱中我看了一眼爸爸，他整个人已经像是失了魂魄，轻飘飘站在旁边，丝毫没有注意到我们的对话。
「我是心疼，被你们杀害的所有人。」
是的，我说的是「杀害」。
这两个字，像是两个激烈的巴掌，狠狠扇在了妈妈的脸上。
妈妈彻底崩溃了，她哽咽着，万念俱灰，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爸爸这才回了神，连忙抱起妈妈，指责我不懂事。
「我不懂事？」
我冷笑一声。
「到底谁不懂事？」
我挑衅地看着爸爸，正想继续开炮，没想他上来就是一掌，重重劈在了我的后脖子上。
9.
好了，这可能就是结束了。
既然开始动手，就绝不是一个巴掌那么简单。
醒来的时候，我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动了动手指，毫无知觉。
「萱萱。」是爸爸。
他好像就坐在我的旁边的，气压很低。
「爸爸对不起你。」
我这才意识到，被爸爸劈了一巴掌后，我的意识先苏醒过来了。
而爸爸，正在跟昏迷中的我说话。
但，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不打算杀我灭口吗？
「你说得很对。」
爸爸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一路『不得已』走过来，回头看，其实全是自私。」
「是爸爸的自私，让你来到我们家，让晴晴……」
说着，爸爸竟然哽咽起来。
这个在我心目中跟大山一样的男人，居然在我面前落泪。
我鼻子一酸，身体渐渐苏醒过来，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其实——」
我连忙闭眼，继续假装昏迷。
「其实，要不是我那天鬼迷心窍，一心想着让自己的孩子出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我也不会偷偷把你和晴晴调换了。
那这一切，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啊……
我脑子一空。
原来是这样！
原来，所有的所有，始作俑者就是我喊了十几年的爸爸！
我是真的愤怒，要不是他，我根本不用遭受这些血腥变态的精神折磨！
我和晴晴，会是两个普普通通安安份份的中学生，现在说不定在哪里和同学嬉笑打闹。
而现在……
我整个人颤抖起来，爸爸发现了我不对劲。
他连忙问我怎么了，我也懒得装，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瞪得他两眼发红。
「你，都听见了？」
爸爸明显心虚。
我没有否认，只是语气异常寒冷。
「放了我妈。」
爸爸愣住了。
然后他皱起眉头，愧疚地看着我，「对不起……」
「够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已经听烦了！
不想跟这个恶人共处一室，我起身想离开房间，但爸爸一下子拽住我的手。
「萱萱，你可以恨爸爸，但是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你想想她，想想这么爱你的妈妈！」
「求求你，爸爸求求你。」
「不要，不要让你妈妈知道……」
爸爸彻底失声痛哭起来，我脑子乱作一团，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妈妈的声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妈妈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爸爸连忙抹了眼泪。
「萱萱醒了！」
妈妈开心地一把抱住我，却被我一把推开。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时，爸爸的眼神一直在求我不要说真话。
我深吸了口气。
「妈，我想把我亲、呃，晴晴妈妈放了。」
妈妈脸色沉了下去，好像很不愿意谈这个事。
毕竟，把她放了意味着，我的爸爸妈妈会陷入巨大的危险。
但是，我不能再让他们继续错下去了。
「在你心里，你的父母，没有一个陌生人重要，是吗？」
妈妈似乎在指责我小孩子脾气。
我笑了。
陌生人，我的亲生母亲居然在你口中变成了陌生人？
「嗯，是的。」我看了一眼爸爸，然后直直望向妈妈的眼睛。
「你们现在对我来说，不过是杀人凶手。」
10.
经过了漫长的一夜，一大早，妈妈就来敲我的门。
她眼眶凹陷，精神萎靡，很是无望的样子。
「我从来没想过，自己的亲生女儿，会这么想我们。」
妈妈自嘲地笑了笑，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好，萱萱。
这次就由你来决定。」
「别说放了晴晴妈妈，无论等警察上门来抓也好，自首也罢。
只要你觉得是对的，你一句话，我们立马就去做。」
我眼眶一湿，一把抱住妈妈，又惊又喜。
「放心，」我拍拍妈妈的肩，「你们不用自首，警察也不会来找你们。」
是的，我有这个自信。
我的爸爸，可以为了女儿，做出调包新生儿的傻事。
我的妈妈，可以为了女儿，不顾自己的安危。
那我血缘上亲生的妈妈，一定也愿意为我付出很多吧？
我的要求不高，只是要她不要伤害我现在的父母。
身为一个母亲，肯定能为亲生女儿做到的这一点的，对吗？
带着巨大的信心，我去了冷藏室找晴晴妈妈。
她的双手双脚都被捆住，一见到我，疲惫的眼神一下子警惕起来。
「阿姨，别害怕。」
我有点紧张，松了松她的绳子。
实在太难开口了，我只能支支吾吾地，说出准备好的话。
意料之中，说到孩子被换的时候，她瞪大了眼睛，整个人死死呆住。
等我说到让她放过我的父母的时候，她才有点缓过神来。
「你是说——你才是我的女儿？」
「嗯。」我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她拨了拨我的头发，然后静默了。
「晴晴呢？」
「晴晴是我爸妈的女儿。」
「不是，我是说，她人呢？」
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微微颤抖起来。
「在后面。」
「哪里？」
过了几秒，晴晴妈妈才意识过来，我说的，是我身后的肉。
她双手抓住头发，精神崩溃起来，这尖利的叫声像是在给每一个在这里死去的身体献祭。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大声！」
我死命抱住她，求她不要发狂。
我怕外面的爸爸妈妈听见，以为计划失败，然后做出更加无法挽回的事。
「妈妈！」
慌乱中，这称呼脱口而出。
「我求求你，求求你答应我……
否则，你也会被他们吃掉的！」
我的眼泪爆发出来，大声叫喊，说不出到底谁更疯狂。
不知道是因为我的话，还是因为我的眼泪，眼前这个人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眼里没有光，但还是费力地看向我。
「好，我答应你。」
11.
那天，我也跟着爸妈一起，送了晴晴妈妈回家。
跟她挥别的时候，我的两行眼泪静静地流了下来。
妈妈在车上问我，「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敷衍了一下。
「就是求了求她。」
车内反光镜里，我和爸爸互相看了一眼。
妈妈没再说什么。
那天晚上，我总算睡了个好觉。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晴晴。
她像平常一样来找我玩，我们一起在夕阳下跳橡皮筋。
只是突然，梦里的她面目狰狞起来。
晴晴妈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世界开始喧闹起来。
我好疑惑。
这些，不都是我亲近的人吗？
一个是我的好朋友，一个是我的亲生母亲。
可她们好凶好凶。
正当她们两个一起，准备扑过来掐我的时候，我猛地惊醒。
我大口喘着气，察觉到了不对劲——
梦的外面，怎么也这么吵？
笔直的白光从外面射进来，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连忙下床，一推开门，发现客厅里面围满了警察，
爸爸妈妈被反手铐着，推推搡搡着从卧室里被拽出来。
一时间，巨大的恐惧袭来。而这时，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晴晴妈妈！」我扑过去，「怎么回事？」
她微笑地看着我，眼神却是那么地陌生。
「你说呢？」
我呆住了，感到窒息——
我，害了我爸妈！
「不，不，阿姨，不，妈妈，你答应过我的！」
眼泪充满了眼眶，长这么大，我从来没那么慌乱过。
「答应过什么呢？」晴晴妈妈的表情万分温和。
「是答应过，不去追究你爸妈，绑架并且蓄意谋杀我这件事。
还是——杀害并肢解了我的女儿这件事？」
晴晴妈妈的眼神骤然凛冽，吓得我一哆嗦。
我自知理亏，无可反驳，但还是感到万分委屈。
「那我呢，我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吗……」
我抹了一把眼泪，不敢哭得大声，「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吗？」
「哎呀，乖女儿。」晴晴妈妈摸了摸我的头。
我眼泪巴巴地，抬起头望着她。
「是的，我不在意。」
「因为，你不是我的女儿。」
12.
我没有想过会是这个样子。
你以为，你知道了事情的全部。
但其实，真相就等着在最后跳出来，跟所有人都开一个玩笑。
是的，我不是晴晴妈妈的女儿，也不是我爸爸妈妈的女儿。
那我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
当年，晴晴妈妈和我的妈妈，在同一个病房待产。
晴晴妈妈本来期待着，伴随腹中的胎儿到来的，会是梦想中的婚礼。
但是，她的混蛋男友彻底怂了。
他连人带货抛弃了晴晴妈妈，消失得无影无踪。
几个月下来，孩子也大了。
晴晴妈妈最终决定，要生下宝宝。
只是没想到，孤零零的她，碰见了我那如胶似漆的父母。
为什么，为什么别人能那么幸福？
晴晴妈妈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她竟然可以那么恨，以至于在我爸妈出院之前，自己顶着疼痛的刀口，去换了我爸妈，和别人家的孩子。
只是，老天爷就是这么爱作弄人。
晴晴妈妈不知道，她换走的，正是自己的女儿。
直到昨天在冷藏室的对话，晴晴妈妈才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掌握了全局。
她口口声声地答应了我，眼睁睁地看着我叫她妈。
其实心里呢，一边庆幸自己的女儿还活着，一边早早打好了算盘。
而我，就是个彻头彻底的傻子。
13.
人群散去，整个家都空荡荡的。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晴晴妈妈却还留在这里。
「你知道吗，我那时候多么嫉妒你妈妈。」
她喃喃自语着。
「没想到我都不记得她了，老天还给了我这份大礼。」
说着，她还做作地捂了捂心脏。
我笑了。
原来她留在这里，是为了跟我分享胜利的喜悦。
不知怎的，我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体温仿佛在上升，血管里的血液也在加速奔跑。
「对了，」晴晴妈妈突然转身。
「你之前说，你妈妈还不知道晴晴的事？」
我没有回答。
这轻佻的语气，让我的血液更加沸腾起来。
我不允许，让任何人再伤害我妈。
任何人，都不行。
我攥紧了拳头，控制住自己想要爆发的力量。
「跳起来，朝她扑过去。」
突然，我心里响起这样一个声音。
我被自己吓了一跳。
「还有，萱萱。」
她突然叫我萱萱。
「你要不要做我的女儿？」
「到时候我再找到自己的女儿，你们两个，做姐妹？」
我被她这话吓了一跳。
但她仿佛，真的是在期待。
「那我是什么？」
我压抑着内心的愤怒，「是你胜利的果实么？」
「这么说也行。」
没想到她竟大言不惭地哈哈大笑起来。
我的眼神，也不由地落在了她的喉咙上面。
「扑上去。」
又来了，这声音。
我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口腔里的唾液，在加速分泌。
「毕竟你爸妈也欠我一个女儿，」她在客厅里踱来踱去，「还我一个也……」
话音断了。
因为她不能再发出声音了。
我的口腔里，顿时弥漫了血的味道，清新香甜。
为什么我以前会觉它腥呢？
我不理解。
接着我扭下了晴晴妈妈的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好像这是复仇该做的事。
是啊，把一个人吃干抹净，应该是最好的复仇方式了……
14.
对于我变成食人族这件事，我并没有多大的恐惧。
毕竟经历了这些事，我也不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想了想，应该是那天挣扎的时候，我拿头撞过晴晴。
她的嘴一下子磕破了，接着就一口咬住了我肩膀。
就这样，她的血液，就进入了我的身体。
日子还是要接着过的，我被领养到了一个温暖的家里。
时不时地，我会逃回满是灰尘的老家，躲在那个冷藏室里。
那些肉，我一点一点，吃了好几年。
不过，我还是留着晴晴。
有时候寂寞了，我会跟她说说话。
我跟她说，我以后还是要吃肉的，但是不能吃无辜的人。
所以，我的志向，是成为一名狱警。
我要专门去吃那些坏人。
不过话是这么说，谁知道这两年，考编制真的好卷。
我实在等不及，偶尔也会出去打打牙祭。
所以，如果你是坏人，那你要小心噢。
小心不要被我碰到。
Good Luc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