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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城非诚

试婚纱那天,我被人从试衣间暗门劫走。

那些人把我关在笼子里,逼我的特警未婚夫出现。

他来了,狙击枪的红外线指着仇家脑门。

电话里他的声线冰冷而慵懒。

「放了她,我只说一次。」

仇家吓得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放放放放人!」

1

和骆城在一起两年,我跟他约会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他每次出任务,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

偶尔请了年假约会,中途接到电话也会立刻终止约会。

我了解他们特警工作的特殊性,也从不过问。

丁柔笑我,没结婚就守活寡。

「我真服了你俩,一年见不到几次,怎么谈的恋爱?」

怎么谈的?

相亲的。

我爸给我介绍了单位同事的儿子,也就是骆城。

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听说是 193cm 的大高个,我就去了。

他来得很准时,我在路上堵了半个多小时后才赶到餐厅。

他西装笔挺地坐在那,果然是军人出身,在人群中极具辨识度。

我在他对面坐下,一个劲儿地道歉。

他倒是显得随和从容,给我递菜单,让我点自己喜欢吃的。

长相周正帅气,肩宽腰窄的,怎么会没对象?

「太忙了,没时间。」

这是他给的回应。

「那正好,我也不喜欢太黏人。」

说完,我俩相视一笑。

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事儿。

2

七夕那天,是他失联的第十天。

七夕是和丁柔过的,看的狗血言情剧,丁柔哭得不行,我打起了瞌睡。

看完电影回家,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我看你笑得挺开心,你都不想我?」

听到熟悉的嗓音,我才忍住过肩摔的冲动。

我回过头环住他的腰,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深吸了一口气。

他身上的味道那么好闻,每次闻着都有种心安。

「那我能怎么办呀,你那么忙,我不笑,难道还要哭吗?」

「对不起,怪我。」

这我怎么会怪他,长得帅的都上交给国家了。

我又喜欢帅的,有什么办法?

「没事儿,我和隔壁老王过得挺好的。」

感觉到他身体一僵,我抬起头捏了捏他的脸,笑得不行。

「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不经逗呢,憨货。」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仗着透进楼道里的月光,骆城手里的半月形耳饰熠熠生光,「喜欢吗?」

「哟,你这大直男还会买首饰呢?」

「雷子说女生都喜欢这个。」

原来是请了外挂。

「我也给你买了礼物,V 我 50 我给你。」

下一秒,50 块红包到账。

「你给我买了什么?」

看着一脸期待的他,我往楼道上跑,笑得很大声。

「我给你买了个教训,下次七夕再不陪我过,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骆城气笑了,大长腿三两步就追上了我。

他将我摁在墙面,四目相对,气氛有些暧昧。

我脸一红,害羞地闭上了眼。

我没等来他的吻。

被他刮了下鼻子,他笑得很欠。

「想亲?求我啊。」

不锈钢直男吧这是?

我弯起嘴角,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行,那以后都别亲。」

「你说了不算。」

他俯下身在我唇上「吧唧」了一口,一脸得意。

真难以想象,幼稚如他,是怎么被国家选上的。

3

在晨光中醒来,他已经走了。

如果不是凌乱的床单,和他留在沙发的外套,我甚至以为他没回来过。

丁柔约了我今天一起逛婚纱展,说是提前为婚礼做准备。

哪来的婚礼,他甚至都没提过结婚。

「骆城也真是的,在一起这么久了,还不准备求婚?」

「啊?他工作比较忙。」

洁白的婚纱,精细的剪裁,鱼尾裙的设计,真好看。

拍了一张婚纱的照片发给他。

——今天路过婚纱展,这件婚纱的设计真好看,听说还打八八折。

没有回复。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会有点……失落吧。

白天怎么开心都好,夜幕降临的时候,黑暗笼罩屋子。

只有电视机的光亮在闪,可以不看电视,但一定要有电视的声音。

骆城每次出任务的日子,我大多数都是这么过的。

「今日,我市成功破获跨国人口器官贩卖案,并将 BRC 首领巴隆抓获。」

我瞬间清醒,坐直身子,盯着电视里的画面。

这个跨国人口器官贩卖案,我听我爸提过。

BRC 是一个以生物研究为名,贩卖人口器官的组织。

这个案子我爸查了七年,巴隆却一直都抓不到。

我爸退休了还耿耿于怀。

这次巴隆被抓,我爸心里的石头终于能放下了。

任务收网的现场,所有特警都全副武装。

但我还是凭着一双眼睛,认出了骆城。

他的眼神,从未如此冷冽严肃。

4

骆城连夜赶了回来,让我收拾东西跟他走。

原本以为他只是和我开玩笑。

我穿着睡衣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靠在门边看他动作神速地帮我打包行李。

「你疯了吗?大半夜不睡觉,学人家私奔?」

他从米袋里抽出子弹夹,又拎起花盆拿到了枪支,动作娴熟地上膛。

我瞬间看傻了眼。

「你什么时候在家里藏了这些?」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把外套披在我身上。

「你一回家就瘫沙发上,家里藏个人你都不知道。」

他神情少有的严肃,我没再多问。

他开车带着我,身后跟着警车护航。

一向遵纪守法的他,闯了十几个红灯。

我知道,事情严重了。

5

前方是十字路口,突然冲出了几辆黑车围堵。

骆城一个紧急刹车,我瞬间猛地一顿,安全带扯得我胸口生疼。

「有病吧?干吗堵着路口?」

那黑车的窗户里突然有人探头冲我笑着,手里那黑色的管制枪具冒出一阵火光。

一旁的广告牌被击中瞬间倒塌,我该庆幸对方枪法不准吗?

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被紧急转弯绕晕了头。

身后的警车隔在我们和黑车之间,瞬间枪林弹雨。

电影里的画面,真的经历了,才知道整个人都是懵的。

「骆、骆城……到底怎么回事啊?」

「巴隆是我抓的,他们……」

话还没说完,一辆大卡从后侧冲来,强烈的撞击感带来脑海短暂的空白。

车子因惯性朝侧边的沿海冲了出去。

骆城抓紧我的手,身子侧过来将我护住:「莱茵!」

坠入海里几乎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身体的剧痛让我丧失了行动力。

不会就这么交代在这了吧?

6

当和骆城在一起的那天,我就很清楚。

他是国家的,然后才是我的。

他加入了人口器官贩卖案的行动,动了很多人的蛋糕。

他战功赫赫,连潜逃这么多年的巴隆都被他抓了。

那些人怎么会放过他?

100 万美金要他人头的悬赏令,传遍金三角。

他们抓不到他,便把魔爪伸向了我。

所以他才会连夜赶回来,想要带我走。

只是……

好疼。

我忍不住痛哼出声,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耳边传来医疗仪器的声音,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处简陋的房子里。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圆脸小护士,正在调输液泵。

看到我醒来,激动得打开门跑了出去。

「骆城!她醒了!」

房门再一次被强力推开,骆城出现在门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外大部分光线。

神色里的紧张,在看到我时,变得温柔松散。

他宽松工装裤下的大长腿,迈着三两步就走到我跟前。

一把将我抱住。

「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

「我知道才怪,别抱了……喘不过气。」

小护士萨雅感动得热泪盈眶,说道:「骆城抱你来时,你浑身是血,他都快疯了。还好你没事。」

骆城刮了一下我的鼻子,又开始笑得很欠了:「她平时能吃能睡的,福大命大,我才不担心。」

身后走进来一个戴眼镜的男医生,开始拆台。

「哎,是谁当初急得掏出枪来指着我,说不救活她就要我命的?」

感受到骆城眼眸透出的寒意,萨雅急忙拉住普林往外走。

「普林,我们先出去吧,让他们单独待会。」

房间里只剩下我们,我抬眼看他,他却突然哑着声音向我道歉:

「对不起,不该把你卷进来。」

我抬起手轻抚他棱角分明的脸颊,下巴的胡茬有点扎手,却又更添了一丝男人味。

让人爱到不行。

「……别说废话,结婚。」

他被我逗笑了,眉梢上都荡着笑意。

「女孩子家家,知不知羞?」

7

在医院里休养一段时间后,我的身体也逐渐恢复。

这海岛确实还挺适合生活的,节奏缓慢,平静又安稳。

骆城在海边找了一处小屋,面朝大海。

屋子前的空地,被他圈起来,种了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小花。

每次看他打理这些植物,都会有种猛男柔情的既视感。

晾完衣服进屋,靠在门边看骆城组装枪支。

宽松又拖拉的工装裤穿在他身上,还是这么好看。

到底是经历过军事化训练,白色背心下肌肉线条,强健而有力。

他瞧见我看呆了,弯起嘴角笑了笑:「想不想试试?」

我点点头,他从身后抱住我。

教我上膛、开保险、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他骄傲地摸摸我的头,说:「你还挺有天赋。」

「那是,我要是当初进了警校,第一名就没你什么事了。」

「哇是吗?你好有本领。」

他笑着靠坐在桌子上,歪着头点了一根烟。

我一把将他刚点的烟拿掉:「别抽了,萨雅快结婚了,我给你做了件新衣服,去试试。」

他挑眉,接过衣服,又忍不住调侃我一句:

「没在裤裆里藏针吧?」

「藏了,你穿不穿吧。」

他嗤笑一声,乖乖地换上衣服。

裤子似乎有点短了,变成了九分裤。

「你又长高了?」

他无奈地笑笑:「有没有可能,是你记错了尺寸?」

「怎么可能!你的尺寸我还不知道?」

空气安静了几秒,看到他戏谑的表情,更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把裤子脱了,我看看。」

我看看这裤子还能怎么改。

他俯下身双手压在我身后的桌子,噙着笑看我。

「大白天的,就这么着急?」

8

普林和萨雅的婚礼布置在海边。

红毯沿着粉色气球拼凑而成的拱门,一直蔓延到海边的舞台上。

那对笑得合不拢嘴的新人,在众人的祝福下,甜蜜拥吻。

每次看到别人幸福,我都会感动到热泪盈眶。

骆城不停地给我递纸巾,无奈地搂着我的肩。

「早和你说别画眼线了,泪点又低,来,我给你擦,别弄到眼睛了。」

不用看都知道,我的眼线已经晕成啥鬼样了。

到了丢捧花的环节,萨雅直接把捧花给了我。

「祝你们早日成婚,白头偕老!」

普林也拍了拍骆城的肩,说道:「既然互相喜欢,就结婚吧,感觉还不赖。」

我接过捧花,竟扭捏起来,用胳膊肘怼了骆城一下。

「事到如今,不结婚很难收场呢。」

他修长的手指把烟从唇口拿下来,一口白烟徐徐地笼罩在他带着痞笑的脸廓前。

「现在不是挺好的,这么想结婚?」

「不结婚谈什么恋爱,耍流氓啊?」

「哈哈哈哈,你生气的样子好像河豚。」

我气得用鞋跟狠狠踩了他一脚,这人没救了。

真不想看到他,身后传来他略带戏谑的声音:

「喂,开个玩笑,怎么就生气了?

「一会给你买雪糕?」

我没回头,叉着腰仰天长啸:「滚!」

他笑得更大声了。

9

这家伙真行,我是哄不好了。

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逛着,路过一家婚纱店,脚就挪不动道了。

老板是个剪着寸头的酷女孩,看到我一下子愣住。

「你怎么提前来了?」

「哈?」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我俩认识吗?

老板连忙将我请了进去,指着模特上的婚纱,说:「你男朋友帮你定制的婚纱要明天才完成,你来早了。」

「我男朋友?」

就我那油盐不进,死活不肯结婚的男朋友?

会不会搞错了?

「对啊,这是你吧?」

老板指着照片上的我,笑了:「他前段时间来找我,要我依照你的脸型、身高、体重和喜好,为你设计一款婚纱。

「但我设计了好几款,他都不满意。」

老板走到办公桌前,指着堆满手稿的桌面。

「然后他就自己设计了,这是他为你设计婚纱的手稿终稿。」

草稿纸上,那潦草又有设计感的线条,勾勒出了我梦想中婚纱的模样。

就连裙摆上的花纹,都设计得很细节。

这不锈钢直男,虽说嘴巴欠了点,但做什么事都想要完美。

可是……这一辈子才有一次的大惊喜,我自己阴差阳错给搅黄了啦!

走出店门,骆城就已经靠在机车上等我。

高大修长的板正身条,再加上有些不羁的痞帅,吸引了不少回头率。

看到我出来,他将烟掐灭,将头盔递给我:

「气消了么?」

我气不打一处来,使劲捶他,眼却潮了。

没错,不开心会哭,感到幸福也会哭。

他替我擦掉了眼角的泪,嘴里还不忘数落我:

「就知道哭哭哭,这下开心了?」

我后悔得就差在地上打滚了。

「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啊!这回都没有惊喜了!」

他被气笑了:「是你让我滚的啊。」

我是让你滚,但是你明明一直跟在我身后啊。

「我不管,你还得再给我准备个惊喜。」

「……」

「行不行?」我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行行行,快把鼻涕擦擦吧,鬼见了你都绕道,丑死了。」

10

想到第二天要去试婚纱,我兴奋得翻来覆去地傻笑。

最后还是骆城忍无可忍,将我一把拽进怀里。

语气里压着火气:「你是属蛇的?再扭来扭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老实了。

再折腾,我第二天一定起不来床去试婚纱。

睡了几个小时,我也醒得很早,破天荒给他做了次早餐。

煎糊了的培根,和涂了芥末的三明治。

骆城看着卖相惨烈的早餐,嗤笑一声:「以后还是我来做吧。」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大口大口地吃得很起劲。

直到芥末把他呛得直咳嗽,我笑得很大声。

他一把拽过我,猝不及防的吻。

我要死了。

那芥末的辛辣在嘴里肆虐,他到底是报复心极强的人,哼。

看我呛得眼泪直流,他满意地揉了揉我的发顶。

「多吃点,一会试婚纱会很消耗体力。」

呵,我信你个鬼。

11

平时没事的时候,最喜欢坐在骆城机车后面,让他带我兜风。

海岛沿海的风光,海天一色的浪漫尽收眼底。

而今天我只让他开快点,我要去试试他给我设计的婚纱。

结果来到婚纱店,店门都没开。

骆城停好车子,坐在店门前的台阶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坐着等吧,别傻乎乎站那。」

老板来的时候,看我俩坐在门口一脸震惊。

一边开门一边问:

「你们来得也太早了吧。」

「某些人非要闹着让我开快点。」

骆城瞟了我一眼,眼里是宠溺的,嘴是硬的:「去试吧,愣着干吗?」

这时,丁柔的视频电话打了进来。

我们逃到这海岛后,换了手机和家人朋友报了平安。

平时只用微信联系。

我接通了丁柔的视频电话,和她分享此刻的心情。

「知道我在哪吗?婚纱店!我今天和骆城来试婚纱了。」

说着我就把摄像头对准骆城,他微笑着和丁柔打了下招呼。

丁柔激动得捂嘴尖叫。

「啊啊啊啊,骆城你一定要好好对我们家莱茵哦,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骆城揽着我的肩,说道:「放心吧,等这阵过了之后,回去请你吃饭。」

「好啊好啊,我要吃贵的!」

「没问题。」

「好啦,先不耽误你试婚纱了,到时候再聊。爱你~」

我很喜欢骆城的一点,就是对我的朋友都很友善。

但又保持着礼貌和距离。

以至于我的朋友都很喜欢他,我们吵架,朋友从来劝和不劝分。

「你别欺负骆城了行不行?」

「算了吧,这点小事你和他发什么脾气,见好就收吧。」

我……

竟然也觉得有道理。

我瞄了这家伙一眼,优越的倒三角身形,随便一件西服都撑得很好看。

看他站在镜子前戴着领带琢磨半天,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来帮你吧。」

给他整理好了领带,他对着镜子满意地挑了挑眉。

「嗯,不错,主要是人帅。」

我深吸一口气,把领带使劲一拉,直接给他锁喉。

「莱茵你……咳咳咳。」

这时,老板终于推着我的婚纱出来了。

我松开了手,看着那华丽的拖尾婚纱,上扬的嘴角比 AK 还难压。

骆城双手摁在我的双肩,将我往前一推:

「去吧,试给我看。」

我轻抚着婚纱,激动得回头看他。

他扬起下颚冲我笑笑,手势告诉我出去接个电话。

我也没想到,就因为这个电话,他也就离开我十分钟的时间。

我在试衣间里,就此人间蒸发了。

听过无数次试衣间暗门事件,却想不到这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12

醒来时,我已经被关在了狗笼里。

四周很黑,昏黄的灯光也时常因接触不良频闪。

旁边的房间用黑色幕布遮挡着,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听着周围的流水声和隐隐的回音,似乎这里是下水道的位置。

「你是第一个被抓进来没崩溃大哭的,不愧是苍狼的女人。」

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嗓音。

我猛地回头,在黑暗中,缓缓走出一个戴着兜帽的男人。

「你是不是抓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苍狼。」

「不不不……你还不知道吧,你的未婚夫骆城,代号苍狼,金三角无人不知。」

他摘下兜帽,剪得很短的寸头,眉骨上有一道疤,三角眼里带着阴郁的杀气。

「你到底是谁,想干吗?!」

「我是 BRC 的二当家巴颂,骆城抓的是我大哥。」

「巴隆坏事做尽,你想救他,抓我也没用。」

巴颂笑了,蹲在笼子前看我,说道:「我大哥被抓到中国,我知道我是救不了他了,但骆城,必须陪葬。」

我爸做了这么多年的刑警,教会我遇事冷静,缜密分析。

但在这一刻,我还是免不了慌乱。

贩卖人体器官,把人当商品来交易,这些人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巴颂笑着勾住我的下巴:「你说,如果骆城知道因为他的战绩,让心爱的女人陪葬,会如何?」

我啐了他一口:「他掘地三尺也会找到你,将你挫骨扬灰。」

「哦?是吗?那他最好能早点找到你,不然……」

巴颂拉开旁边的黑色幕布,笑得嘶哑而可怕:「你就会跟他们一样,这些都是我的艺术品,漂亮吧?」

眼前的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

十几个狗笼里,都躺着断手断脚的人彘。

他们被割掉了舌头,弄瞎了双眼,只能痛苦地挪动着,蠕动着……

原来刚才窸窸窣窣的声音,就从这传来。

那惨状,让我在那一瞬间想到了地狱。

13

不知昏睡了多久,我被水泼醒。

饥饿已经让我浑身没有力气挣扎,冰冷的液体渗透衣物,带来刺骨寒意。

巴颂把手机对着我拍摄,笑得一脸褶子。

「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来吧,看看你的小娇妻,我说了我会好好招待她。」

对面安静了几秒,语气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让我和她说几句话。」

巴颂一把薅住我的头发,将手机递到我跟前:「告诉他……你有多害怕,让他来救你。」

我虚弱地抬眼,骆城眸色一紧。

我知道,他在极度克制自己,虽然表面依旧不动声色。

「撑得住吗?」

撑不住了,快来带我回家吧……

但……我也不能在这时候给他添乱对不对?

「……别担心,我命硬着呢,做你该做的。」

「去你妈的!」

巴颂关掉视频,气得一脚踹中我的胸口,顿时感觉呼吸有点喘不上来气。

「你不怕死是吧?我有的是办法治你。」

巴颂骂骂咧咧地,叫人把一个浑身是伤的姑娘拖了进来。

当着我的面开始实施折磨,姑娘的惨叫声响彻天际。

我知道,他是在一步步击溃我的心理防线。

很多人在这时候,目睹了他人的惨状,都会害怕得尿裤子。

直至全盘崩溃。

但我不能。

「……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的声音虚弱得自己都听不清。

巴颂用手势阻止手下的动作,蹲在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脸。

「这就对了,乖乖听话,不然会有更多人因你而死。」

14

巴颂让我录制了一段视频,让我哭着求骆城救我。

录制的结尾,巴颂薅住我的头发,对着镜头笑得猖狂。

「骆城,有种你一个人来,我等你。晚了,你就见不到她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巴颂也越来越显得暴躁。

他踹了一脚笼子,恶狠狠地逼近我:「你最好祈祷骆城会来,不然你会死得很惨。」

话音刚落,玻璃窗被子弹射穿,站在窗边的手下顿时倒地毙命。

巴颂睁大眼睛抬头,还未来得及反应,身边的手下就一个个被狙击枪射中命门,一命呜呼。

其余的手下,也都纷纷退了回来,吓得猫着身子四处张望。

「骆……城!!你给我出来!」

巴颂发了疯一样拿着枪对着窗外扫射。

但下一秒……

狙击枪的红外线直指他脑门,他瞬间愣住。

这时,电话响起,小弟将电话递给他:

「老、老大,是骆城……」

电话里,骆城的声线冰冷而慵懒:

「放了她,我只说一次。」

巴颂吓得跪在地上,举起双手:

「放放放放人!」

15

小弟战战兢兢地过来,给我打开笼子。

骆城在电话里说:「把手机给她。」

巴颂跪在地上,把手机从地面滑过来给我。

我捡起手机,看向窗外,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我将手机贴近耳边,声音却抑制不住颤抖:「喂……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别怕,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你先出门。」

我朝门外走,一路经过那些人,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我,却不敢上前半步。

「你左侧的街道有辆车,看见了吗?」

「看到了……」

「还记得怎么开吗?你一直顺着这条路开,会有人在码头接你。」

「好……那、那你呢?」

「我会来找你。」

挂掉电话,我坐上车发动车子,油门一下子踩到底。

从前开车时速 20 的我,此刻只想自己开的是火箭。

没多久,身后的楼传来一阵轰鸣的爆炸声。

我却只能一直往前开,不敢回头。

16

远远地,看到码头上停着一艘船。

船上的小弟看到我,急忙朝我招手。

刚坐上船,我回头看着来的方向,却没发现骆城的身影。

小弟却准备开船,我急忙摁住他的手:

「骆城还没来呢!」

「他说五分钟没到,就让我们先走,不等了。」

「可是……」

小弟发动船只朝远方的水域驶去,说道:「苍狼不会有事的,当年他可是一个人灭了对方一个队的神话。」

但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

船只刚开出去没多久,就被一辆直升机围堵。

直升机在我们头顶上方扫射,小弟被击中落水。

眼看船只即将爆炸,我急忙跳入水中。

但直升机还是没打算放过我,继续朝水面上扫射。

仰头呼吸的瞬间,看到远处高射炮将飞机击落。

我……安全了。

强烈的求生欲,让我朝岸边游去。

在坠落的飞机边上,我将半死的人拉了出来,拿走了他身上的枪。

往来时的路返回,果然看到骆城被人围堵。

他开着车,身后的车却紧追不舍。

那些人仗着人多,嚣张地在车上狂欢追击,不断地朝骆城射击。

骆城的车胎被击中,他只能弃车,躲进了一侧的树丛里。

凭着记忆,我紧张地上膛、开保险、瞄准……

扣动扳机的那一刻,我甚至都觉得自己心脏停止了跳动。

子弹射穿一名追击者的手部,顿时他疼得松开方向盘,车子摇摇晃晃冲进了一旁的水沟里。

骆城抬眼看到我,只是一瞬间的惊愕,又变成了狂喜。

他朝我跑来,抓住我的手往丛林中跑。

身后依旧还有人在追,我却早已透支体力。

「我跑不动了……」

骆城停了下来,一把将我扛在肩上,继续往前跑。

我只能不断捶打他的背,让他把我放下。

「你这么抱着我,你也跑不掉的……」

「我不会把你一个人丢下。」

看着他背上的伤不停渗出血迹,我安静了。

心疼得眼泪不停往下掉,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疼不疼啊……?

他是用命在护着我啊……

17

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森林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车子行驶的声音。

骆城把我放下,小声在我耳边说了句:「别出声,我去看看。」

我蹲在树丛里,紧张地四处张望着,生怕有人突然冲出来。

车子在前方的路口停下。

骆城掏出枪,这时,却看到普林从车上走了下来。

「骆城!是你们吗?」

我松了一口气,普林看到骆城,紧绷的神色终于松了下来。

「还好我赶上了,快上车,我带你们出去!」

车子一路晃荡着开出森林。

车里有医药箱,我掀开骆城的衣服,血迹已经将衣服渗透。

枪伤,这意味着要拿出子弹。

我咽了咽口水,问正在开车的普林。

「普林,有没有麻药?」

「额……没有。」

骆城把医药箱递给我,说:「没事,直接来吧。」

我垂下头,一下子忍不住哭了。

骆城双手捧起我的脸,手指粗鲁地擦掉我的泪。

「怎么,这就怕了?你之前可是和我吹过牛,要做业界最厉害的医生。」

「可是我才实习……」

「没事。」

他俯下身,在我唇上轻吻,霸道而炽热。

片刻,他松开我,摸了摸我的脸,像是安慰。

「这比麻药管用。」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我内心的慌张,也变成了力量。

取子弹的过程,他硬是一声不吭。

隐忍的汗水顺着他的颈间流下,我红着眼给他包扎伤口,心疼得要死。

「好了。」

我一下子瘫软在车上,总算是没拖后腿……

骆城将我凌乱的发丝捋到耳后,目光温柔:「这不是做得很好吗?」

「我爸要是知道我这么厉害,一定很为我高兴……」

他轻笑出声,大手盖在我眼前,声音压低:「睡吧,到了叫你。」

18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缓缓停下。

我睁开眼,看到这是普林在海边的医院。

普林缓缓跟在我们身后,一言不发。

推开门,满屋子的烟味扑面而来,一屋子的人架着枪对着我们。

巴颂坐在沙发上,吸了一口烟,便将烟蒂扔在脚下踩灭。

「欢迎回家啊,骆城。」

我猛地回头看向普林,普林却突然跪在我们跟前,崩溃大哭。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他们绑架了萨雅,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我这才发现在房间里,萨雅被绑在椅子上,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巴颂走上前来,拍了拍骆城的脸,一脸嚣张。

「苍狼啊苍狼,你牛!能在我眼皮底下把人救走。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落在我手里。」

骆城从始至终,都紧紧拽着我的手。

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他。

如果是他自己,兴许早就夺过枪支反击,越窗而逃。

这些人怎么可能困得住他?

不然也不会费尽心思把我抓来了。

19

骆城双手被铁丝绑着,巴颂折磨他,拳拳到肉。

我的心已经被撕成碎片。

他口中吐出瘀血,却从不喊疼。

「苍狼?我看你现在连狗都不如,哈哈哈哈……」

我哭着求巴颂,让他放过骆城。

巴颂回头将我拽起来,笑得变态:「心疼他啊?不然你给他个痛快?」

说着,他把枪扔给我。

「你放过他吧,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啊,现在你俩只能活一个。放过他,你就得死。」

他把枪塞我手里,让我选择。

我想一枪崩了他。

但……如果是这样,他周围的小弟一定也会崩了我。

骆城绝对也活不了了。

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赌一个变态会信守诺言。

骆城抬眼看我,摇了摇头。

「别犯傻……」

我颤抖着手,拿起枪。

巴颂笑了,舔了舔嘴唇:「放进嘴里。」

我把枪放进嘴里,巴颂发出不可置信的笑声,站在我跟前。

「啧啧啧,你还真敢啊?开枪啊!」

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扣动扳机。

「莱茵!」

骆城在那一瞬间扯断了手上的铁丝,朝我冲了过来。

他将我从地上扶起,抱得很紧。

「你是不是傻?!」

他的手腕……被铁丝割裂得血肉模糊……

枪……没有子弹。

也是,贪生怕死的巴颂,怎么会把致命武器递给我。

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相惨烈了。

我呜咽着抱住骆城,如果真的要死,那就死在一块。

巴颂突然鼓起掌来,说道:「我突然改变主意了,这么深的感情,我怎么忍心让你们这么轻易死掉。

「我要……把你们的器官都卖掉,嘿嘿嘿。

「对了,说到这个,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份惊喜。」

巴颂说着,眼神示意手下,手下就推了个木箱子进来。

「打开看看,你们一定喜欢。」

我瞪着他,颤抖着手推开木箱,瞬间像被雷电击中。

丁柔惨白着脸躺在箱子里,指甲上全是血迹。

「这女人嘴挺硬的,死活不说出你们的位置,我就给了她点教训。

「取器官的时候,没用麻药,啧啧……刺激。」

我崩溃了,嘴巴张开,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喊声。

骆城抱住我,用手捂住我的眼睛。

他咬着牙在我耳边小声说着:「什么都别听,什么都别看,我会带你出去。」

20

我和丁柔在同个大院,一起长大。

她从小就温柔善良,乖得让我妈都想认她做干女儿。

从穿纸尿裤,到我的成人礼,我的升学宴……她都陪在我身边。

陪着我,经历了人生大大小小重要的时刻。

我觉得是我害了她,她本该在象牙塔里,安静生长。

我忘不掉她最后的面容。

从小就胆小怕疼的她,是怎么忍过来的?

我从梦中哭醒,却发现处于黑暗中。

骆城抱着我,轻拍着我的背安抚。

巴颂为了卖健康的器官,将我们关在一起养伤。

我在黑暗中摸着骆城的脸,问他:「我不想被掏空身体,你杀了我好不好?」

他抓住我的手,黑暗中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

「别说傻话,我会带你出去。」

在休养中,他的伤慢慢好了。

他算好了每天几点有人送餐,每次送餐打开门,我们能看到外面的场景。

也知道了在晚上的时候,执勤的人变少。

到了晚上,我摁了紧急按钮,告诉他们骆城不行了。

执勤的人打开门,骆城在门后将他锁喉弄晕。

骆城换上了他的衣服,拿走了他身上的枪。

走之前,还将他绑在床上,用他袜子堵住他的嘴,再将门关上。

这样一来,当有人来送早饭时,才会发现出了状况。

这样能延迟被发现的时间,为逃生争取更多可能。

他佯装这里的人,押着我,走过两条长长的走廊。

期间也会有执勤的人看到我们,以为他是自己人,用泰语开始交流。

我手心直冒汗,骆城却从容地用泰语回复了他。

不得不说,眼前这个男人比我想象中还要可靠。

但我们还是没能从大门逃出去,巴颂带着人在大院里喝着酒。

如果我们从大门出去,必须经过大院。

骆城给枪上膛,说:「一会我拖住他们,你往小道上跑,不管发生什么,别回头。」

我急忙拉住他:「我们去地下室吧,那里应该有个下水道。」

骆城低头看我,一脸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被抓来那天,听到有滴水声和一些回音。」

「走。」

我们往地下走去,果然,在关押人彘的空间里,连着一条下水道。

我们沿着下水道一直往前跑,慢慢地,看到了远处洞口的光亮。

外面的空气真好啊……

我大口大口呼吸着自由的空气,步履不敢停下。

趁日出之前,我们赶到了码头。

仗着月色,隐隐约约看到码头上坐着一个人。

那个人转过头来,瘦得脸部凹陷,满脸胡茬。

竟是普林。

骆城举起枪,普林笑得疯疯癫癫。

「萨雅死了,他们说我和她只有一个能活着,我选了自己,哈哈哈哈……我罪孽深重啊!」

骆城放下枪,普林却突然冲了过来,抓住他的双臂:「你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

骆城冷着脸揪着普林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咬着牙说道:「你犯下的罪孽,死都还不清!怕死?那就赖活着!」

普林被一把摔在地上,他抬起头看着我们,笑得苍凉。

「你们走吧,只要在天亮前把船开出港口,他们就追不到了。」

骆城把我拉上船,我站在船尾,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海岛。

21

我们顺利回国了,武警部队来接的我们。

踏上国土的那一刻,才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我爸把我接回家了,骆城回到了组织里。

但一切都没结束。

我还记得那天清晨,院子里的大黑兴奋得直叫。

我趴在窗台上,看到了穿着军装的骆城。

大黑兴奋地跳起来,尾巴摇成了螺旋桨。

他蹲在地上,笑着抚摸大黑身上的毛,阳光洒在他们身上,那么耀眼。

我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

「今天穿这么帅,要跟我去约会呀?」

「我要去完成收网的任务,把巴颂那些余党都抓回来。」

「不去行不行?」

我知道这个问题是徒劳的,他轻叹一声,将我抱得更紧。

「我对那边的布局比较熟悉,所以……」

我从他怀里抬头,看着他坚毅的下巴,冲他安慰地笑笑:「和你开玩笑的,你就安心去吧。」

他把婚纱的手稿塞给我,说:「等我回来,我们就结婚。」

「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逼你。」

「我心甘情愿的。」

那是一个用尽全力的拥抱,我深吸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然后,看他走远。

22

每天都和我爸守着新闻,终于看到了英雄凯旋的消息。

BRC 集团的余党,也就是巴颂他们,被捉拿回国了。

到这里,强大又黑暗的 BRC 集团才算是真的覆灭。

他们救出了被关在那里的人,更多的人重新获得了自由。

我爸激动得热泪盈眶,抬起手喝了口热茶,缓缓说道:「骆城这孩子,真没让我失望。」

「他以后就是你女婿了,你有啥感想?」

我爸笑了,说:「那我得天天抓着他和我下棋,他的棋品和棋艺都比你好太多了。」

「臭老头!你自己看吧,我出去一趟。」

我得赶着去婚纱店取婚纱。

我早就计划好了,当他光荣回国,我就穿着婚纱去迎接他。

穿着白色的婚纱站在人群里,大家的目光都欢喜而友善。

「姑娘,你是来接你对象的吧?」

「嗯!我老公,长得可帅了!」

「你这一身可真漂亮,你老公一会下飞机,还不得迷死?」

我不好意思地捋了捋发丝,这时人群开始躁动起来。

「下飞机了!」

我提着裙摆随着人群往前走,看着飞机舱门打开,队员们一个个走了出来。

我一个个数,直到雷子在最后下来,也没看见骆城的身影。

「雷子!骆城呢?」

雷子看到我,眼里暗淡的光微微一闪,说:「……城哥没回来。」

「没回来是什么意思?」

「城哥在战乱中被击中,坠入海里……」

我的心跳得飞快,听他把话说完,只觉得天旋地转,坠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嫂子!」

23

我和我爸一起去参加了骆城的葬礼。

白发人送黑发人,骆叔叔苍老了许多。

他哆嗦着从抽屉里取出一枚戒指,递给我:

「莱茵啊,这是在收拾骆城房间时找到的,我想,他还没来得及给你。」

戒指的内侧,雕刻着我和他名字的缩写「LC&LY-0618」。

「0618 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戒指,泪水模糊了视线。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我曾问过骆城,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第一眼。」

他说,我那天来得匆忙,头发被风吹得凌乱,鼻头还冻得通红,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道歉。

怪可爱的。

他也是第一次,在见到女孩子的时候,发觉心跳会跳动得如此厉害。

那些短暂在一起的日子,我和他之间似乎更多时候是在吵吵闹闹。

我似乎从没认真地告诉他,我爱他。

黑白照片上他嘴角微微扬起,像极了他平时嘲笑我的样子。

「哭哭哭,就知道哭。」

我多想他能和以前一样,嘴欠地嘲笑完,还会给我擦眼泪,抱着哄我。

没良心的家伙,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我会给我准备另一个惊喜。

这就是你给的惊喜?

我时常趴在窗台看着院子发呆。

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他来和我告别的那天,我死活不让他走,他是不是就不会身死他乡了。

坠入无边的大海,连落叶归根都是奢望。

24

骆城走后的第三年忌日,风和日丽。

给他买了一大束向日葵,去陪他聊会天。

只是已经有人比我先到了。

「骆叔叔。」

骆叔叔抬眼看我,微微一怔:「莱茵来了,骆城该开心了。」

骆叔叔仔仔细细地把墓碑上的灰擦干净,我把向日葵放在骆城墓前。

我俩一起沉默着,站在那待了好久。

骆叔叔叹了口气,说道:「莱茵啊,三年了,你该走出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爸交代。」

「没事儿,我爸那不用交代。」

「是骆城没福气,你啊,也别为了他耽误自己。」

我知道骆叔叔话里的意思,只是让人遗憾的是,我至今都觉得骆城没离开,我又怎会有心思爱别人?

这不管对谁,都不公平。

但看我爸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为了让他安心,我只能去他安排的相亲。

还是那间咖啡厅,走进的时候我有一瞬间恍惚。

只是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一个斯斯文文的男生。

据说是一名医生,和我同行。

他笑着冲我招手,声音也很温柔,和骆城这低沉的气泡音完全不同。

「想吃点什么?」

「随便,你来点就好。」

「好。」

两人都比较安静地吃完了这顿饭,他突然抬头问我:

「莱茵,你心里还有忘不掉的人吧?」

「嗯?嗯。」

我很诧异,对方却安慰地冲我笑笑:

「没关系,我理解。」

25

书上都说,七年的时间,会将身上的细胞更新一遍。

我用七年的时间,才走出失去骆城的伤痛。

我和四年前相亲的医生结婚了。

他很温柔,也知道我和骆城的故事,但他都表示包容和理解。

他也很浪漫,细心地准备着每一个纪念日的礼物。

他会给我很多陪伴,也从不让我做饭。

他和骆城,有太多的不一样。

唯一的共同点,也许就是爱我如命吧。

我也慢慢地,不会再在夜里哭湿枕头了。

婚礼那天,宾客满座。

骆叔叔已头发花白,和我爸坐在一起,面露欣慰地看着我。

透过人群,我看到骆城穿着军装坐得笔直,冲我温柔地笑着。

我一瞬间泪流满面。

我很好,那么你呢?

今年应该上小学了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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