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981 年这一年，全国发生了一桩又一桩电击杀人案。
案发现场多为各地小旅馆。但凶手除了指纹外，未留下任何线索。案件一度陷入迷局。
01. 走廊里的腐臭味
1981 年 8 月 10 号这一天，上海静安区的建华旅馆接连接到了旅客的投诉，说旅馆的走廊里弥漫着一股异常强烈的腐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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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华旅馆走廊
一开始服务员并没有在意，房间都每天都会打扫，怎么可能会产生腐臭味呢？
但随后接二连三的旅客都走到前台，反应旅馆走廊上弥漫着一股臭味。
频繁的投诉，让服务员不得不重视起来，她仔细巡视旅馆了房间，在走廊上，果然也闻到了一股腐臭味。
循着臭味找去，很快她就发现味道从 42 号客房里散发出来的。
她记得 42 号房里有一名客人在里头，这两天一直在里面睡觉。于是开始敲门叫人，但叫了一阵，里面始终没有人回应。
服务员旅馆的备用钥匙打开了门，房间里那名客人仍在熟睡。服务员继续叫他，但始终没有回应。
这时她才注意到不对劲，最近两天来查房，她发现这个客人睡觉的姿势一直都没变，而且恶臭就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
服务员壮着胆子上前，忍着恶臭，把那名男子的身体扒过来，那名旅客的身体异常僵硬，翻过身来，服务员发现那名旅客已经死去多时了。
服务员吓得立即跑去报了警。
接到报警后，民警老王快就随队来到了现场。
经调查，死者名叫李嘉惠，男，28 岁，是山东青岛的一名采购员，两天前他刚住进这家旅馆。
经法医老冯检验，死者两个脸颊部一共有 7 处烧伤，根据烧伤样的皮肤的特征断定是电击的。
尸体已经高度腐败，死亡时间应该在 8 月 8 号晚上。
也就是说李嘉惠很可能是在入住建华宾馆的当天夜里被害的。
除此之外，现场痕迹也全部都被破坏了。
警方赶到现场时，李嘉惠已经死亡两天了，这两天里，不知情的旅馆服务员对房间打扫了好几次，地面上的痕迹全部都打扫掉了。
技术人员花了两天时间对十平方米左右的客房进行了仔细的勘察。
李嘉惠被电击致死，房间里只有一个电源插座，安装在屋顶的日光灯灯座上。
凶手只能从这里接通电源实施电击。
技术人员对日光灯管附近的通风管道进行了仔细勘察，结果有一个重大发现。
在通风管道气窗孔叶子板上，技术人员发现了四枚残缺的指纹。
紧接着，在气窗孔里，他又发现了电线刀具、李嘉惠的两张提货单、犯罪嫌疑人带了一把刀。
李嘉惠的提货单怎么会跑到通风管道里呢？
老王推断肯定是凶手用提货单包着刀放在里面的，指纹就是嫌疑人被藏匿作案工具过程中留下的。
四枚指纹中，只有一枚指纹具有辨别和比对的价值。
李嘉惠一块价值 200 多元的瑞士手表，一支钢笔，一个皮包，一只铝制饭盒以及 200 多元的现金不见了。
这些财物价值不小，在普遍不富裕的上世纪 80 年代，这些财物的总价值相当于很多普通中国人一年的收入了。
勘完现场后，老王做了初步的推断，这是一起以抢劫钱财为目的的，电击杀人案。
虽然民警在现场搜集到的物证不多，但却得到了凶手的指纹，这个十分重要的证据。
指纹因其自身的独特性和唯一性，常被刑警戏称为「证据之王」，有了指纹，抓到凶犯只是时间问题。
老王还是大意了，这个案子的侦破难度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02.连环电击杀人案
案件发生后，上海警方立即成立了专案组，对案件展开调查。
42 号客房是一个三人间，李嘉惠住进来时，已经有一个人住在里面了。
然而令人蹊跷的是，案发之后这个男人却突然失踪了，离开时连旅馆的房钱都没结。
旅馆住宿单上显示，那名男子字叫李义清，单位是吉林省双阳县双河镇中医院。
李义清住宿时自称是 38 岁，他出具的介绍信上也没有年龄信息，而在 1981 年，我国的身份证制度还没有实施。
因此对李义清这个人除了名字和单位外，没有再掌握其他信息。
专案组立即兵分两路展开调查，一路人马对上海市的各家旅馆的调查。
与此同时，另一路赶赴李义清的东北老家进行调查。
老王跟专案组到了吉林才发现，根本没有住宿单上所说的中医院，因此警方推断，李义清就是作案嫌疑人。
上海电击案发生后 16 天，浙江嘉善也发生了一起旅客被电击的案件，庆幸的是这名旅客逃过一劫，不凶手也逃脱了。
凶手逃走后，很快再次作案，不久之后，江西的上饶和九江又接连发生了旅客被电击身亡的恶性案件。
技术人员对这几起案件中凶手在旅馆留下的笔记进行检测，经过一个月的分析，最终认定是同一人所写。
于是专案组把这几案件放在一起，进行串并案侦查。
老王走访了这几起案件中的目击者，通过目击者对嫌疑人的体貌特征的描述，并制作出了模拟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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嫌疑人模拟画像
专案组根据各案发地汇总反映的情况，推测凶手很可能是一名有犯罪前科的人员。
江沪赣连环电击杀人案震惊了公安部，1981 年 10 月 16 号，公安部授权，上海市公安局主持召开了南方八省区侦查协作会议。
会议仔细梳理分析了案件的所有信息资料，决定将排查的重点区域放在南方，同时要求全国各地的监狱劳改场，提供与凶手有关的线索。
在全国各地公安机关齐心协力的工作下，不到三个月，就汇集了超过 40 万人的信息资料，专案组则需要对这 40 万人的指纹进行比对。
大量指纹比对工作导致指纹技术人员不够用，连老王和法医老冯也被抽调去协助指纹比对工作。
在经过三个月的艰苦工作后，40 万人的指纹全部比对完毕，但结果却令人失望，这 40 万人的指纹无一比对成功。
案发现场物证匮乏，指纹比对失败后，案件的进展也陷入了僵局。
专案组在全国进行大范围排查，通过调查，老王发现全国竟有八起未侦破的电击杀人案。
为追查凶手，老王和专案组的同事们的足迹遍布了全国 27 个省市，行程近十万里。
然而专案组的辛苦没有得到回报，案件仍旧没有进展，警方的调查也惊动了凶手，自那以后，再没有电击案发生，凶手似乎也消失在人海里了。
案发两年后，案件仍旧没有侦破，而由于工作需要，老王离开了刑侦岗位，被调到上海第一人民警察学校，成为了刑侦专业的一名教师。
这个未侦破的连环电击案件成为了老王的一块心结，临走时，他将电击案的卷宗复制一套，带在了身边。
老王时刻关注着案件的进展，在警察学校讲课时，他把这个案子当成案例，给每一批学生都进行分析讲解。
他还常常告诫学生，做警察越久，遇到难破的案子就越多，当凶案接二连三地在跟前发生，不断地出现群众死亡财产丢失时，才会深刻感到保卫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并不是一句空话。
所以从他们走上刑警岗位的那天起，就要对追求正义和真相有一种特殊的执着，对缉拿真凶要始终有一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韧劲。
这个案子成为了老王心中的一个遗憾，但直到 1995 年老王退休，连环电击案的凶手仍没有落网。
也就是在老王退休的那一年，上海市公安局建了一套指纹识别比对系统。
这个系统是一个巨大的数据库，里面存储着上海市公安局历年来违法犯罪人员的指纹样本。
随着时代的发展，这套指纹比对系统不仅和公安部连了网，和大部分的省市也进行了联网。
上海市公安局始终没放弃对起案件的侦查，指纹工作人员经常对电击案中残留的指纹，进行修复，然后将它们放到全国范围的数据库中进行比对，希望能从中获得一些案件线索。
从指纹系统建成之日起，这样的比对工作民警们前赴后继已经不知做了多少次了，皇天不负苦心人，上海警方日复一日的坚持，终于有了收获。
03. 被比中的指纹
转眼间，30 年过去了。
时间来到了 2012 年，这一年的 4 月 18 号，上海市刑侦总队的工程师老刘一早打开电脑时，屏幕上突然跳出了一个指纹画面，同时电脑了强烈的警报声。
这个警报声是指纹比对成功的声音，老刘心脏瞬间狂跳起来，这个指纹他修正了无数次，再熟悉不过了，在沉睡 30 年后，这个指纹终于找到了他的主人！
昨天下班时，老刘把连环电击案的指纹投放进了江西指纹库进行比对，指纹比中了江西指纹库中的一个嫌犯，1981 年起至今已经 30 年了，眼看 30 年悬案的真凶即将落网，老刘十分激动。
为了谨慎起见，他强按着喜悦的心情，反复比对了两个小时，最终确认两枚比中的指纹属于同一个人，而被比中的人，则是一个 63 岁的江西男子艾红光。
根据调查，1983 年，艾红光曾因抢劫，被判刑三年，在江西的劳改农场服刑时留下了指纹。
上海警方立即成立了专案小组到江西抓捕艾红光，老万就是其中一员，他很快随队来到了江西。
2012 年 4 月 23 日，在江西省东乡县一处建筑工地上，专案小组找到了正在这里打工的艾红光。
面对突然到访的警察，艾红光不敢直视，眼神一直躲闪，从抓捕艾红光到回到上海，一路上，艾红光始终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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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警方工地抓捕艾红光
老万一路押着艾红光到上海，通过与艾红光的近距离接触，凭借着多年与罪犯打交道的经验，出于直觉，他觉得艾红光并不好打交道，艾红光的沉默里，有一种自作聪明式的狡猾。
后面艾红光的表现，也慢慢印证了他的猜测。
采集指纹时，艾红光流露出一丝慌张，随即又变得若无其事，装出没有录过指纹的样子。
在审讯室里，老万开始了与艾红光开始了第一次交锋。
老万试探性地提起了 31 年前静安区建华旅馆电击案：
「你自己做的事情你会不记得吧！」
坐在审讯室里的艾红光，一脸无辜，不停地大声叫喊着：
「不是我，我是冤枉的，如果是我做的，我绝对想的起。」
老万发现艾红光露出了破绽，不停地强调：
「你做什么事情！你做什么事情！」
艾红光丝毫不慌乱，倒是反问起了老万：
「如果我做了，我不会一点记忆都没有，是不是？」
老万也针锋相对地质问道：
「你不是什么记忆都没有，你是不敢回忆？！」
艾红光也毫不示弱：
「还有我不敢回忆的事！」
老万继续毫不客气地追问道：
「那你说你做什么事情了，你说什么事情冤枉你，你说说看，我们什么事情冤枉你了。」
无论老万怎么问，艾红光一直在极力否认自己曾在八十年代来过上海，但上海警方手里的指纹明确证实艾红光在 1981 年来过上海。
老万继续铿锵有力地回击道：
「1975 年到 1992 年之间上海肯定来过，百分之一百来过，这些都是科学证明的！印证的！」
虽然指纹比对中了艾红光，但并不能一定证实就是他杀了李嘉惠。专案组根据已掌握的证据判断，案件有可能是团伙作案，而艾红光去过案发现场，即使不是他杀了李嘉惠，也肯定知情。
但艾红光的否认，反倒让老万觉得他疑点重重。
专案组握有艾红光涉嫌犯罪的证据，但他现在却对相关情况闭口不谈。
因此在最初的审讯里，老万始终围绕艾红光 1981 年的上海之旅展开，经过两天坚持不懈的追问下，艾红光终于开口了。
但他说出的案子，却出乎老万的意料。
04. 真假案件
艾红光告诉老万，上世纪 80 年代，他在上海金山区的一家旅馆里电击过一名旅客，但没成功就被发现了，随后他就逃走了。
说完后，艾红光长舒一口气，感慨地说：
「想起这个事，我就挺心痛的，现在我说了，心里轻松了，如果他死了，枪毙我都行，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看着艾红光如释重负的表情，老万却陷入了疑惑，他很熟悉电击案的卷宗，卷宗里从没提到过上海市金山发生过电击案。
电击案发生在上海静安区的建华旅馆，建华旅馆是由防空洞改建而成，是一座地下室旅馆。
而艾红光交代的金山区案件，案发旅馆则是一座带院子的二层小楼。
一时之间，老万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他又重新仔仔细细地翻阅了关于电击案的所有卷宗，再次确认上海市金山区从没发生过电击案。
经过多次交锋，老万越发觉得，艾红光就是一只狡猾的老狐狸，明明是老万在审讯他，可老万却觉得自己倒成了被审讯的那个，自己倒成了他的猎物。
从第一次审讯开始，艾红光浑浊的小眼睛，就一直深不可测的盯着老万，他从不会脱口而出回答问题，每次老万问完问题，艾红光都会陷入思索，似乎在揣测问题背后的目的，思考地差不多后，才开始回答问题。
老万觉得他是在根据他询问时的口气和询问的内容，判断该怎么回答，回答什么内容。
老万受不了他每次都避重就轻的回答，怒斥他道：
「你不要捡轻的讲！」
艾红光也不甘示弱地答道：
「我跟你说的都是实话，再有什么，就是枪毙我，我都说不出来。」
艾红光交代的案情和建华旅馆电击案的细节完全对不上，而他交代的这个电击未遂的案件，案卷里也没有，根本无从查证。
这个案子是否是艾红光编造出来，混淆视线的呢？
为了高清事件真相，专案组把已经退休多年的老王邀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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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王（王学仁）协助警方办案
听到电击案的凶手抓住了，老王激动得老泪纵横，31 年了，终于抓住凶手了。
此时老王已经 77 岁了，他现在还保存着当初和专案组同事一起出差，追查电击案凶手时照片。
照片中的老王和同事们，他们正当壮年意气风发，神采飞扬，看不出千里追凶的辛苦和疲惫。
照片中的老友们如今许多都已离世，老王能清楚地记得他们是在那一年，什么原因离开的人世。
回想起当初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事，老王既遗憾又欣慰，遗憾的是，们直至离开也没能等到电击案凶手落网的那一天，欣慰的是，在警方坚持不懈的追查下，逃出法网 31 年的凶手终于落网了。
了解完最新案情后，老王十分肯定地告诉专案组，上海金山历史上从未发生过电击案。
得到老王的确认后，专案组也分析，艾红光的交代是在故布疑阵，故意扰乱警方的办案视线。
他交代的金山案件就是一个陷阱，是在故意让乱警方的办案方向。
04. 幸存者
当年侦办电击案时，老王统计过 1981 年至 82 年发生过的电击案件，全国一共 13 起。
这 13 起案件中，只有两起已经结案，其余案件的凶手至今逍遥法外。
老王分析，艾红光不可能凭空编造一个案件，尤其是案件细节部分，如果艾红光是凶手，他很有可能是进行了移花接木，把他在其他地区做的案，放到了上海金山。
在仔细翻阅卷宗后，老王推测艾红光交代的应该是 1981 年浙江嘉善的电击案。
而巧合的是，嘉善电击案有一名幸存的当事人。
那名幸存者名叫冯守安。1981 年，冯守安 52 岁，他到嘉善出差，住在了当地的魏塘旅舍。
通过浙江警方的查询，冯守安还健在，目前生活在浙江上虞。
2012 年 4 月 25 日，老万随专案组一起赶赴浙江。
在浙江上虞的一座村庄里，老万和同事们找到了冯守安。
冯守安年轻时是一名采购员，1981 年 8 月 26 号那天，他到外地出差住进了魏塘旅社，在当晚便遭到了凶手电击，庆幸冯守安命大躲过一劫，与死神擦肩而过。
案发当晚，冯守安正在熟睡，突然听见「刷」得一声，脖子上随即一阵冰凉，他条件反射般把手一挥，手臂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惊醒后看见一段电线掉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昏暗的光线下，一个瘦削的男子正在他身旁，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男子背光冯守安看不见他的长相。
冯守安随即大喊救命，男子见状捡起地上的电线要再次电击，冯守安拼命地反抗，大声呼救，声音越来越响，很快就引来了服务员。
走廊里服务员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并且还自言自语地说着：
「大晚上的怎么有人喊救命？」
眼看着服务员到了房间门口，那名男子开始了慌了起来，他放弃攻击冯守安，胡乱地收拾起东西，在服务员开门查看地一瞬间，惊慌失措地冲了出去。
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经历，让冯守安记忆犹新，他回忆了很多案件细节。
最后他告诉老万，虽然他和凶手住在同一个房里，他并没有看清那名男子的长相。
冯守安诉说的细节很多都和艾红光的交代相吻合。但仅凭这些，还不能断定艾红光交代的就是这起案件。
在艾红光揣摩他们审讯的问题时，老万也在推测艾红光的心理活动，艾红光很可能见办案民警都是年轻人，对上个世纪 80 年代的案件了解得肯定不多，况且时间都过了那么久，当初那么大规模的调查都没有结果，凭他们几个年轻的警察翻不起多大的水花，因此一直在跟他们装糊涂兜圈子。
金山案件是艾红光对他们的试探，如果他们无法确定艾红光真正的作案地点，那么要想让他交代连环电击杀人案，希望就更加渺茫了。
离开上虞后，老万和同事又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嘉善县，走访了当时的案发地。
老万一打听，当地的人很多甚至不知道这里曾经开过一家旅社。
2012 年 4 月 25 号，在嘉善县公安局民警帮助下，老万他们找到了魏塘旅社的所在地。
31 年过去了，在岁月的长河里，当年的迎来送往热闹非凡的旅馆，已经变成了一栋老旧破败等待拆迁的灰色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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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塘旅社旧址
眼前的这栋老楼倒是符合的艾红光的描述，但除此之外再任何线索了，专案组成员们在这栋饱经风霜的楼宇面前呆立许久，线索到这里又断了，又一次感到了无比的失望。
这时老王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魏塘旅社后面有一条河，凶手当年在魏塘旅社作案未遂，逃跑时，先翻过旅馆围墙后然后蹚水逃跑。
老王走访时，一个目击群众告诉老王，他曾看见一个人从河水里蹚上来，身上湿漉漉地走了。
老万在魏塘旅舍旧址后面，果然看到了一条小河。
旅社后面有一条小河，这个信息应该只有凶手和调查人员知道。
老万再次审讯艾红光，集中询问他金山电击案的细节。
根据艾红光说，那个旅馆是一座二层小楼，在一个小院子里，他在住宿的当晚就过一名旅客进行电击，但在电击过程中，那名旅客醒了过来。
旅客惊醒后，开始大叫救命，手舞足蹈地拼命反抗，艾红光见状立即从旅馆里逃出来，绕到后面，翻越两米高的围墙后，蹚水逃走了。
艾红光交代的金山案件逃跑时的细节，与浙江嘉善魏塘旅社电击案完全吻合。
05. 真相大白
专案组断定，艾红光交代的上海金山案件的发生地，应该是在浙江嘉善的魏塘旅舍，他正是 31 年前电击冯守安的凶手。
老万分析，艾红光故意在避重就轻，试探警方，这说明他身上可能还隐藏着更多不为人知的罪行。
2012 年 4 月 26 日，老万再次提审艾红光。
这次审讯，老万做足了准备，他选择突破的方向还是停留在那枚指纹上。
审讯室里的艾红光，仍旧是那副沉默寡言，迟钝木讷的样子，老王也不跟他废话，上来就围绕这枚指纹开始询问。
对于老万的质问，艾红光仍旧是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艾红光就是这套装糊涂的老把戏彻底激怒了老万，他声色俱厉地说道：
「案发现场有你的指纹，你要信这是科学，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的指纹是一样的，你心里明白，中国人不是外国人，中国人讲的是什么，善始善终，不老是这样讲错就错，一错再错下去。」
艾红光仍旧一声不吭，但老王感觉到了他的变化,以往的审讯，虽然艾红光也以沉默应对，身上始终散发出那种「不知道不配合随你问」的铁板一块的抵触气场。
这气场是心态的反应，尤其是他那双滴溜溜转的浑浊小眼睛，时刻透着伪装和狡黠，让老王和一众民警们十分头疼。
但在 4 月 26 号这一天审讯结束后，老万明显感觉到此前的气场在渐渐消失，时刻保持警惕的眼睛，也开始呆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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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中的艾红光
凭借着多年审讯的经验，老万意识到艾红光心理防线已经开始动摇了，只要再加把劲，趁热打铁问上几次，艾红光的交代只是时间早晚问题。
果然在第二天的审讯中，艾红光就交代了。
2012 年 4 月 27 日晚的审讯中，艾红光提出要区上厕所，老万起初拒绝，但他多次提出要厕所，老万最终还是同意了。
在去厕所的路上，老万不耐烦地跟他说：
「艾红光你不要老想着搞什么鬼把戏，我们警察靠证据办案，有证据才抓你审你，杀人案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不交代，这个事就永远过不去，你就要一直被我们审，你想想，这样天天兜圈子绕来绕去有意思哇。」
艾红光仍旧是一身不吭，但刚走到厕所里，艾红光突然转身对老万跪了下来。
老万一惊，立即做出格斗擒拿的动作来，但没想到却看见艾红光一脸痛苦地哀求道：
「你们不要再这样下去了，你们放过我吧，救救我吧」
老万回过神后，第一反应是这案子成了，他把艾红光扶起来，一脸严肃地对他说道：
「不是我们不放过你，是你一直跟我们在搞东搞西不配合，抗拒从严，坦白从宽这种话讲得还少哇，你把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心里没有鬼你轻松了。」
艾红光站起来，迭声说道：
「你们放过我吧，我交代，人是我杀的。」
从厕所回去后，艾红光交代了自己电击杀人图财害命的犯罪事实。
艾红光交代的作案细节，与静安区建华旅馆电击案的记录完全吻合。
不仅如此，艾红光又陆续交代了两起电击抢劫的杀人案件。
艾红光一共实施了四起电击杀人案，作案地点分别是上海静安建华旅馆，浙江嘉善魏塘旅社，江西上饶饭店，江西九江东方红旅馆，这四起案件均在 1981 年实施，一共导致三人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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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红光作案轨迹
李嘉惠遇害时，他的妻子已经怀有三个月的身孕，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灾祸，腹中的胎儿没能留住，让李家人又遭受到了一次打击。
案件告破后，这个老王一直以来的心病也终于解除了，能在有生之年等到真相大白，也算是了结了心中的一个遗憾。
他提笔给李嘉惠的家人写了一封案情通报信，这封迟到的信件，终于在 31 年后来到了李嘉惠家人的手里。
这起时间跨度长达 31 年的案件，随着信件到达李嘉惠家人的手中也终于落下帷幕。
最终，经过两代民警的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1981 年发生的以上海建华旅馆为首的连环电击案终于告破。
随着刑侦技术的日益发展，很多以前因条件落后而无法破解的悬案，也将慢慢迎来水落石出，真相大白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