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论文最烦的时候,接到校园诈骗电话。
「程小姐你好,你的卡……」
虽然声音低沉好听,但我还是打断他,学着网上那套给电话放了一段刺耳的车祸录音,装模作样「啊」了一嗓子。
瞬间,电话那头沉默了。
很好,他应该感谢我为他单调的诈骗生涯增加了一抹独特的愧疚情感。
几分钟后,室友吃惊地跑过来说:「你和咱们院草什么关系啊?他找你都找疯了,一个劲儿地问你有没有出事!」
(1)
前几天在网上刷到一个搞笑视频,大概是在诈骗电话打过来的时候,给他放一段车祸录音,标题配的是「如何让对方愧疚一辈子」。
这不,今天就用上了。
对方打过来的时候,虽然声音确实好听,但开口就是某某小姐,还涉及银行卡,骗子无疑了。
我慢条斯理地放了一段录音,象征性地嚎了一嗓子。
果不其然,对方瞬间沉默下来。
电话挂断那一瞬间,我似乎听见了颤抖的声音。
不错,是个有良知的骗子,还知道忏悔。
我以为这事儿就过去了。
过了几分钟,室友推门而入,呼哧着问:「听说你出车祸了?没事吧。」
啊?我出什么车祸,这不是骗那个骗子的吗?
我摸不着头脑地跟她解释说「没有」。
室友坐在凳子上喘气,喝了一口水说:「吓我一跳,不过你跟林随星很熟吗?他找你都找疯了。」
林随星?
有点印象,这不是大二的院草吗?我咋可能认识?
室友瞪大眼睛,绘声绘色地说道:「真不认识?你都不知道,他几乎给认识你的人都打了个遍,偏偏你还不接电话。」
啊?为了防止再接到不三不四的电话,我设置了免打扰啊!
打开看了眼手机,果然全是未接电话,还有不少的消息,全都是问我有没有事的。
「他跑来找我的时候,眼睛都是红的,那个样子简直丢了魂,吓得我立马就回来确认你是死是活。」
室友边说边把我往楼下扯,「走走走,人小孩儿还在外面等着呢?没死就出去回个信。」
我莫名其妙就被拉下楼,北方寒冷的冬天让我打了个哆嗦,一抬眼,林随星一身单衣,脚上还穿着拖鞋,就这么站在雪里。
室友把我推出去之后立马就溜,我不知所措地和他面对面站着。
他不知道待了多久,也不知道躲一躲,身上都落了雪,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冻的还是哭的。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只有雪落下的声音。
「你,没事吧。」
我抬头,听见他问道,声音和那个「诈骗」电话里的一模一样,只是多了几分嘶哑。
如果说来之前我还只是猜测,现在就确定了一件事,我玩大了,我把林随星的来电当成诈骗电话了。
所以说世事难料,前一小时我还在让别人愧疚,这一秒我自己就愧疚得不行了。
我肠子都悔青了,赶紧弯腰真诚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我以为诈骗电话呢,我开玩笑的……」
他深沉的目光一直盯着我,似乎松了一口气,然后给我递了张卡,「你的校园卡被我捡到了,我今天打电话,是为了还卡。」
我靠,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双手去接卡的时候,林随星冻得通红的指尖触到我温暖的皮肤,冻得我一个激灵。
瞬间,我更愧疚了。
我真该死啊!!!!
这么好的学弟,拾金不昧,我居然戏耍他,自己穿得暖和,吹着空调,他一个人在雪里崩溃。
拿过卡,我连声道谢,夹杂着微薄的道歉。
林随星看了我很久,漆黑的眼睛里都是我看不懂的情绪,半天才说:「程一乐,以后不要这样捉弄人了,有的人会很担心。」
(2)
我连忙答应,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手比脑子快,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套在他身上。
寒风瞬间席卷了我,我更觉得自己不是东西,这么冷的天,他被捉弄得多难受啊。
林随星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身上的羽绒服,他一个一米八几的男生,穿上我鹅黄色的短款羽绒服,显得有些滑稽。
「我宿舍就在这边,本科生宿舍离这边太远了,你凑合凑合,别感冒了。」
林随星的眼睛里已经没了刚开始的低沉和阴郁,我把衣服披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就像一只收起爪子的流浪猫,乖巧且不知所措。
他点点头,然后再次确认我是否没事之后,才转身就走。
直到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时候,我才想起来,踏马的,他刚刚还的卡被我顺手揣羽绒服兜里了。
嗯,羽绒服被他穿走了……
羽绒服里不仅有校园卡,还有实验室的卡,甚至还有一片姨妈巾……
我还不如今天被车创死呢!
世界真的没我在乎的人了吧,呜呜呜。
(3)
回宿舍之后,我焦头烂额地发了朋友圈忏悔,告诉所有朋友我没有嘎,我就是开了个玩笑胡闹,再也不敢了,然后开始纠结怎么去问林随星拿这些东西。
我抱着手机抓耳挠腮地想措辞,室友突然凑过来,吓了一跳,「所以,说说吧,你跟林随星什么关系啊?」
我无奈地摊手,一五一十地把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描述了一遍,企图让室友相信我们真的没关系,这只是一个误会。
没想到室友听后眼睛都亮了。
她笑得合不拢嘴,仿佛磕 CP 的土拨鼠,「他叫你程一乐,年下不叫姐,心思有点野啊!还让你不要乱开玩笑,有人会担心,哟!有人是谁啊,哈哈哈哈。」
我……
我已经麻了,不想做过多解释,只是在想我那可怜的校园卡我应该怎么开口要回来。
毕竟羽绒服什么时候还都行,我明天可是要去实验室打卡的啊!
(3)
我最终还是没有给林随星打电话询问校园卡,打算一个人在第二天实验室里挨批。
结果第二天我来实验室的时候,林随星穿着实验室的防护服,戴着护目镜端正地坐在实验台前。
见我进来,他脱下护目镜,露出漆黑、好看的眼睛和我对视着。
那一瞬间,我以为走错了,反复确认之后,我明白过来,这就是我实验室啊,不过林随星怎么这么一身打扮坐我的工位上?!
正在犹豫要不要和室友挤挤坐一起的时候,导师已经进来了。
林随星突然开口:「要坐哪里?」
他的表情好像在说「你随便坐吧」,但是他却又向里边挪了挪,把他旁边的空位空出来,然后就这么无辜地看着我,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室友已经磕疯了,在我身后一直戳我脊梁骨,口罩都挡不住她龇个大牙傻乐。
其实说实话,我挺社恐,可我还是走过去和林随星坐在一起了。
没办法,林随星真的太帅了,他就坐在那儿什么都不做,用那种深情的眼睛盯着你,你就拒绝不了他。
刚坐下没多久,导师就开始巡查,准备交代任务。
我也懂了林随星为什么会过来。
原来他不仅帅,学习还好啊,大二就想进组做点东西出来,所以这也意味着,到学期末甚至明年,我都要跟他在一个实验室?
整个上午,老师说什么我都没怎么听进去,所以说美色误人,诚不欺我。
导师走后,我后知后觉起来——
坏了,今天没打卡。
我急急忙忙问他要卡的时候,林随星用一个很精致的袋子把我的所有东西递给我,「羽绒服拿去洗了,这些是你所有的东西。」
我赶忙道谢,手忙脚乱去打卡的时候发现,我已经打卡成功了。
嗯?卡不是在林随星那里吗?难不成是他?
我转过身想要问他的时候,突然就撞上了宽厚的胸膛。
林随星温热的呼吸就洒在我肩膀,说了声:「小心。」
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琴声缓缓划过耳膜。
我一时间有些慌,赶紧错开一些距离,问他是不是帮我打卡了。
林随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下防护服,穿了一身黑色风衣,显得更加高挑。
凑这么近,我才有机会细看他的五官,他的眼睛是那种深邃圆润的眼型,眼尾却是上挑的,清冷且凌厉,这样的长相不笑的时候,非常有距离感,但他要是对你笑的时候,却又十分无辜单纯。
比如现在,他笑了笑,回答我的问题:「嗯,不想看你迟到,所以来得早。」
完蛋,这个笑!!!
(4)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和林随星面对面坐在饭桌上,室友在一边热情地招待着。
「来来来,感谢你昨天捡到乐乐的卡,她在宿舍一个劲地夸你。昨天就喊着一定要请你吃饭,这不,今天就遇上了。」
我夹菜的手一顿,想把她呼死。
林随星似乎很感兴趣,慢条斯理地吃了口菜,才说:「是么?」
我打哈哈点头说是。
林随星帮我们拿纸的工夫,室友突然给我看了张照片。
照片是今天早上的实验室,我坐在那里看书,林随星低头看我,嘴角带着笑。
我问她什么意思。
室友跟我天花乱坠地描述了一下我没看到的场景——
我坐到林随星身边那一刻,他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来,眼睛都亮了,怕我发现,还偏过头去笑。
那根据我们的分析,他八成是喜欢我?
但是不应该啊,我平平无奇,母胎单身到现在,还比他大,之前都不认识他,林随星怎么会喜欢我呢?
等林随星回来之后,室友突然开口问:「你有女朋友吗?」
林随星一愣,眼睛却是看着我,说:「没有。」
然后不动声色对反问:「你……你们呢?」
他说的「你们」,但是我直觉他是问我。
我实话实说:「没有。」
室友还补了句:「她母胎单身。」
然后,林随星又笑了,虽然不明显,但他低头吃菜的瞬间,我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弧度,还有浅浅的梨涡。
这个氛围不太对,室友在我的再三请求下都没有留下来,借口先溜,溜之前还在手机上写了什么,只给林随星看。
林随星看完了然地点点头,似乎还在思考可行性。
我好奇地问他写了什么,林随星挑了挑眉,突然有股子痞气,就好像他在我面前的乖巧只是表象,这样的表情才是他该有的张扬的样子,「你真的想听?」
我直觉不是啥好话,摆手说算了。
林随星却含糊不清地说了句:「以后就会听到。」
我有点莫名其妙,怕冷场只能顺着刚刚的话题继续问:「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随星放下筷子,非常认真地回答:「有。」
哦,原来有喜欢的人,那就是我自恋了,不过也想得通,这么帅的帅哥肯定不会喜欢我的啦。
我想跳过话题的时候,林随星突然问:「你不问是谁吗?」
我干吗要问是谁?我又不认识。
看着我迷茫的眼神,他似乎有些好笑,反问道:「你呢?有喜欢的吗?」
我还真认真地想了半天,确定没有喜欢的之后,说:「还真没有诶。」
林随星低下头,扒拉碗里的饭,小声说:「那个人可能在努力地让你喜欢。」
我没听清,问他在说什么的时候,林随星抬起头,说:「没什么,回去吧。」
(5)
我跟着他的步伐出去,结账的时候才发现,他刚刚拿纸的时候已经付过钱了。
他比我高一头,我抬头问他怎么自己付钱的时候,林随星想了想,说:「欠着吧,下次你来。」
还有下次?今天已经这么尴尬了。
怎么看他的表情还很期待下次啊?
林随星像想到什么一样说:「宋老师今天说让研究生带我们,你想好选谁了吗?」
对,他不说我都忘了,确实老师说了这茬,我摇了摇头。
林随星嘴唇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开心。
我有些疑惑,咋还突然低沉了呢?
之后他送我回宿舍的路上,我刻意避开感情话题,尽职尽责地给他讲解实验室注意事项和一些课题。
让我没想到的是,这孩子还真挺厉害的,啥都会,比我当年厉害不知道多少,越聊越觉得学习真好。
到宿舍门口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夸道:「你真的很厉害!」
突然一股大力把我拽到他怀里,林随星身上清冷的味道钻到我鼻腔,身旁的车呼啸而过。
我们对视了许久,我避开他目光,从他手腕里挣脱的时候,林随星握得更紧,「所以选我吗?姐姐。」
靠!他怎么叫我「姐姐」?!
这谁抵得住?!
谁教的啊?别人说的话有些油,但是他长得真的太清冷了,这样严肃的表情说出这种话,莫名地不违和,甚至有些反差萌。
在他专注的注视下,我感觉到我脸已经红透了,只能立马点头,连他眼睛都不敢看,含糊地说「选选选」,然后落荒而逃。
(6)
到了宿舍的时候,我才感觉自己的呼吸恢复了,心脏依然跳个不停。
室友看我这副样子,立马来了劲,问我战况如何。
我心惊胆战地说了所有的情况,室友在听到他叫我「姐姐」的时候眼睛都睁大了,拍手说:「他真的叫了!这孩子真上道!!」
我直觉不对,突然想起来她今天在饭桌上给林随星写了什么,没让我看。
果然,室友这个狗东西她写的是——
乐乐最喜欢别人喊她「姐姐」,学弟加油。
要了命了。
我二十多年的清誉,就这么在林随星面前败光了。
(7)
之后几天,林随星都没有再找我,刚好周末也不用去实验室,在我心情已经平静下来的时候,他突然就发了微信。
「学姐,你的羽绒服,我明天还你?」
诶?怎么又不叫「姐姐」了?
明天……我想了想,我明天要去看师兄们打球,我们实验室的女生应该都要去加油的吧。
我回复道:「明天不行诶,我要去看师兄们打球。」
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我等了半天,他回复了个「好」字。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多想,结果到了篮球场,我就蒙了。
室内场上,穿着一身球衣的林随星张扬而有活力,成为全场的焦点,我过去之后,他背后像是长了眼睛,转身就和我对视,似乎还挑了挑眉,又露出那股子不经意的痞气。
靠!我怎么觉得他在蛊惑我?
说好的看师兄打球,我的目光却全程离不开他,简直太耀眼了。
好家伙,我捂了捂我的心脏,这玩意好像有点不听使唤地心动了啊!
一场结束之后,实验室的同门都去给师兄们送水,我也回过神来去送,突然就被拦住了去路。
林随星用衣服随便抹了把脸,眼睛亮晶晶的,有些气喘,指了指我手里的水,说:「送我的吗?」
啊?不是啊,送我师兄的。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的时候,他突然就伸出了手,对我笑了笑,「谢谢姐姐。」
淦!
师兄,我对不起你,我被美色迷惑了,水当然得给弟弟了。
(8)
林随星继续上场打的时候,一个师兄突然走过来,指了指林随星,「我们实验室的学弟,昨天突然给我发信息,说是要和我们一起打球。」
什么?
这这这,这就不能怪我多想了啊,不会是因为我来的吧?!
可是他说过他有喜欢的人啊。
我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一会否定,一会又肯定。
「哦,师妹,还有水吗?我换个衣服的工夫水就没了。」
师兄抓了抓脑袋,突然问道。
水?我看了眼手里只剩半瓶的水,不知道说什么。
余光瞥见篮球场上的林随星,他正好看到师兄伸出的手,眼神一闪而过地黯淡下来,然后又恢复自然,不过打法上凶狠不少。
「师妹?你看什么呢?你不会也喜欢林随星吧?」
我差点被噎死,问他什么叫「也」。
师兄忿忿说:「还说呢,本来就是和尚院,想在篮球场上耍耍帅,说不准还能找个女朋友,结果你看,都去看他了。所以师妹,你也是来看他打球的?」
我看了看师兄幽怨的眼神,仿佛我背叛了组织。
天地良心,我真的是来看他们打球的,结果……结果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去看林随星了。
我还没回答的时候,林随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跟前了。
他指了指我手里的水,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我。
然后我就在师兄震惊的眼光下,把那半瓶水递了出去,落实我是个叛徒的事实。
林随星接过水,像个被表扬的小孩儿,把半瓶水喝得精光,像是害怕有人跟他抢一样,得意的目光还若有若无地瞟向师兄。
师兄:???
我看不下去了,打算拉着他赶紧走的时候,林随星突然说:「学姐,你衣服还在我那,要去拿吗?」
师兄:?!
这下完蛋,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9)
防止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我赶紧把他从篮球场拉出来,他像只小狗一样跟在我后面,也不说话。
我在前面走着,已经麻木了。
实验室的群炸锅了,师兄在群里控诉我对他撒狗粮,得到了室友的一致支持。
所有人都觉得我背叛了组织,成为脱单第一人。
但是其实,我没有啊!
一想到林随星还有喜欢的人,我脑子就更乱。
手腕突然一紧,我回头,发现林随星修长的手指小心地握着我的手腕,低头道歉:「姐姐,我错了。」
啊?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比较乱。
看我没有说话,他又小心翼翼地扯着我的袖子晃了晃。
这这这,是在撒娇吧?!
要命,我顶不住了,这么大的帅哥在那旁边撒娇,谁不迷糊啊?
鬼使神差地,我摸了摸他的头。
然后那一瞬间,我们都愣住了。
林随星的耳朵慢慢地红了,眼睛在运动完后有些湿润,显得更加可怜。
我赶紧收回手,却又被重新握住。
一时之间,我们都没有人在说话,最终他还是放开我,不自然地咳了一声:「那个,羽绒服,我明天给你送过去吧。」
我「嗯」了声,找了个很臭的借口,钻到了最近的图书馆去。
(10)
虽然人坐在了图书馆,心情还是难以平复,我打开空间,准备刷刷动态平复一下心情。
结果不刷不得了,一刷吓一跳啊!
我们学校表白墙更新了一条说说,短短十分钟已经有很多评论。
内容是两张照片,一张林随星低着头可怜兮兮地摇着我的袖子撒娇,一张是我踮起脚摸林随星柔软的头发。
配文是——救命!不小心拍到奶狗撒娇!
很好,没有拍到我的正脸,但是肯定被人认出来了,呜呜呜呜。
我踏马又社死了!
手抖着点开评论区,好家伙,整个评论区都凑不出一条苦茶子。
「淦!我已经脑补十万字小说了!」
「来,笔给你,我就喜欢涩涩。」
「这男生好帅啊啊啊!摇袖子诶!!谁抵得住?!」
「悄咪咪,这男生好像林随星啊,我们院草!」
「这个身高差,体型差,有谁懂啊啊啊磕到了!」
…………
完蛋,我无法面对林随星了。
正打算退出去装死不看也不回应的时候,我发现林随星点赞了一条评论——「我去,莫名好配啊!」
我:???
这算是本人回应吗?
那我要干啥?触及知识盲区了,我还真不知道了。
我抓耳挠腮想的时候,手上的书被修长的手指灵巧地翻过来。
本应该离开的林随星突然出现,在我耳边说:「姐姐,书拿反了。」
(11)
那天的图书馆,我都不敢回忆我是怎么跟林随星坐在一起看了一下午书。
说是看书,其实我都在偷偷看他,有很多问题想问,但又怕问了得到不好的回答。
室友说得对,我可能真的被蛊惑了。
之后的几天时间,实验室里的交往还算正常,就是我每次教他用仪器的时候,林随星总是非常认真地看着。
但是那个目光,太热烈了。
有一次我实在忍不住就说:「你,这么认真的吗?」
他用手撑着下巴,听我问之后一愣,笑了,「我还可以更认真。」
我:……
我怎么觉得被撩了呢?
然后每天的实验室,我的桌子总是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每天早上一盒牛奶、一颗糖。
连导师都打趣地问我:「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我尴尬极了,赶紧摆手说「没有」。
余光瞥见,林随星低下头,嘴角抿成一条线。
和他认识一段时间了,我清楚地了解到,他这是不开心。
但是我却不知道怎么哄。
(12)
第二天的时候,桌子上没有糖,也没有牛奶了。在我以为林随星昨天的气还没消的时候,室友突然发信息,说林随星在校医院打点滴,让我赶紧过去。
我慌张地跑过去,气喘吁吁地走到病房,发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脸色很苍白。
在他身边陪着的是他室友,告诉我他昨晚肠胃炎犯了,折腾一整晚,现在才睡下。
我有些心疼,林随星睡着的时候,凌厉的眉峰柔和下来,睫毛在他脸上打下一片阴影,整个人像个脆弱的洋娃娃。
我让他室友回去休息,我在这边照顾,然后就守着他睡醒。
不知道他做梦梦到什么,睡着了还在皱眉,我有些好奇,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已经抚上了他的眉头。
温暖的触感立马从指尖传来。
我触电般收回手,发现林随星没醒,然后就大胆起来,从刚开始的摸摸头发、戳戳脸颊,到后面鬼使神差地触到他的嘴唇。
与此同时,林随星睁开了眼睛。
我收手不及时,被他用那只没有输液的手立马握住。
「你在干什么?」
他声音有些哑,听得出很虚弱,但眼睛却亮得厉害。
我脑子应该彻底掉线了,不然我也不会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量一量你的体温。」
林随星还没有放手,继续问:「是这么量体温的吗?」
我还是反应不过来,没有看见他眼睛里危险的情绪,慢半拍地问:「那,应该怎么量?」
手上的力道突然加重,我被带得向林随星倒去,林随星一只手握着我的手腕把我往他怀里带,一还在输液的手按住我的后脑勺,让我准确无误地亲在他唇上。
柔软、独特的触感袭来,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林随星,发现他眼底全是笑意。
许久,他放开我,然后在我耳边说:「是这么量的,记住了吗?姐姐。」
(13)
我二十几年的初吻,就这么没了。
看着病床上的始作俑者,我却生气不起来,反而很高兴,很兴奋。
「很开心吗?」
我听到他突然问道。
我连忙回过神,不去回想那个吻,为了面子反驳道:「一般般!才没有很开心!」
结果林随星用手撑住额头,特别认真地说:「可是我很开心。」
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么直接的吗?
「所以,一般开心的程一乐,可以做我女朋友吗?我会让你每天都开心。」
啊啊啊啊啊啊!
我被表白了,这么突然,我有点慌,嘴一快,就说:「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随星忍不住笑了,甚至笑出声,「我喜欢你啊,感受不到吗?看来我得表现更好,不然我女朋友都感受不到我喜欢她。」
原来那个人,真的是我吗?
我眼睛里是克制不住的惊喜。
「所以现在,很开心吗?」
我忍不住笑出来,鼓起勇气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额头,回答:「很开心。」
(14)
我和林随星在一起了,之前的尴尬一扫而空,陪他出院的时候,他主动牵起我的手。
这种感觉很奇妙,那种缓缓地十指交叉的感觉,是我之前都感受不到的快乐与激动。
多巴胺真神奇啊。
到他寝室的时候,我告别之后就要走,林随星突然拽着我,又露出那种会让我心软的表情,「这就走了?」
不然呢?
我有些莫名,林随星却指了指旁边你侬我侬抱在一起的情侣。
表情好像在说,「你看人家都有,我也要」。
我老脸挂不住了,踮起脚在他耳边说:「其实我也想亲你来着,但是又不太敢。」
林随星学着我的样子,低下头说:「亲就亲呗,我顶多害羞一会儿,但不会不愿意。」
然后在我反应不及的时候,他稳准狠地亲在我唇上,得意地说:「你看我就很敢。」
靠!
你胆子大,你厉害,行了吧?!
(15)
室友知道这个消息,简直炸了,比她自己谈恋爱都要高兴。
但是另一个问题出现了,我现在都没搞懂林随星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而且根据我和室友的复盘,他应该对我蓄谋已久,那通电话只是个开端。
对此,我问了很多遍,林随星每次都会耍赖跳过去,久而久之,我也不去追究。
直到寒假放假的时候,我才发现原因。
我和林随星居然是老乡,我们家离得还蛮近。
这不巧了,没想到上了那么多年的学,有朝一日还能带着男朋友回家,这又是全新的体验。
一路上,我都非常激动,路上遇到卖花的阿姨,林随星要买的时候,我阻止了他。
他诧异地问:「女生不都喜欢花吗?你不喜欢?」
我有些沮丧,「算了,我就没养活过花,买一盆死一盆。」
怕他不相信,我还补了句:「可能天生不适合养东西。」
林随星拉住我的手,还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说:「或许,你也试试养人。比如说,我。」
我:……
停止释放你的甜言蜜语,我不想在街上脸红成猴屁股。
高铁到站之后,我们一起有说有笑地走出去,林随星本来笑着的嘴角僵住了,远方一个非常有气质的阿姨热情地喊他:「随星,这里!」
林随星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边,无奈地跟我解释:「我妈来了。」
什么?!
他妈妈来了,那,这这这,我要跑吗?
幸亏现在没牵手,应该没事。
我打算溜的时候,林随星似乎看出来我的意图,不由分说就把我手套脱了,然后把我手塞到他大衣的口袋。
一顿操作下来,对面的阿姨似乎看见了所有动作,眼睛全是吃瓜的表情。
我说怎么这么熟悉呢,我室友磕 CP 就是这个表情啊!
等他妈妈走近之后,我有些拘谨地打招呼,他妈妈却很热情,满眼都是欣喜,「哎呀,这就是乐乐吧?」
嗯?他妈妈认识我?
我好奇地去看林随星,他妥协地喊道:「妈,先去车上吧。」
然后我们才停止寒暄。
坐车回家的路上,他妈妈非常有趣,和林随星闷骚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很是随和、健谈。
我从阿姨口中得知了林随星小时候很多出丑名场面,简直笑疯了。
快到的时候,我灵机一动,问道:「阿姨,您怎么一眼就认出我了呀?」
果不其然,顺着话匣子,他妈妈立马回答:「从小念叨的,我能不知道。」
从小?!
我好像得知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我赶紧继续问为什么是从小。
他妈妈看了我们一眼,特别诧异地说:「随星居然都没告诉你,他从小就喜欢你啊,你们从小学开始就在一个学校诶。」
我真不知道。
这下换我震惊了,我们从小居然都在一块长大吗?为什么我都不认识他?
我好奇地凑过去想问的时候,发现林随星用后脑勺背对着我,耳朵尖都是红的。
(16)
有了关键线索,一到家我就从书房翻出自己上学以来的所有合照,果然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因为我比他大四岁,我们的初中和高中都是错过的,但我作为优秀校友,有时会回来演讲。
这时候优秀学生代表就会来和我合照,我发现每一张照片的角落里,林随星的眼神总是看向我,从来不看镜头,热烈而青涩。
这样的发现让我震惊,我这些年到底错过了什么啊?
我急不可耐地给他发信息,问他为什么从小喜欢我。
林随星刚开始装死,后面我缠得太厉害,才告诉我真相。
原来林随星小时候,由于长得太像小姑娘而受到了欺凌,当时比他大四岁的我路过,顺手救了他,还给他买糖吃。
不是,我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儿啊!
怪不得,怪不得林随星老是给我买糖,而且买的都是我喜欢的口味。
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知道那颗糖了。
重新翻看那些老照片,林随星青涩的样子和现在重合,展开了整幅青春的画卷。
我迫不及待地想见他。
等到晚上的时候,我带上那些熟悉的糖,溜出家门,在我们约定好的路口集合。
林随星站在路灯下,静静地望着我,周身布满了柔和的光。
我踩着雪,一步步向他走去,走到跟前的时候,林随星突然笑了。
我问他在笑什么。
他说:「我只是觉得,星星终于不用是被仰望的。」
他停下来牵住我的手,「星星向我走来了。」
我不由得勾起嘴角,心里全是暖意,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糖果,小心地递到他嘴里。
林随星一愣,然后笑容蔓延在他脸上。
我问他:「小时的糖甜还是现在。」
林随星想了想,突然吻下来,甜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
「我觉得这样最甜。」
(17)番外(日常篇)
他大二的选修课是关于哲学的。
这位老弟自从学了这个之后就经常跟我探讨一些很深层次的东西。
比如著名的电车难题、薛定谔的猫之类的,每次我们都从刚开始的温和讨论到最后的恨不得打死对方。
有天,他拿着一本叫《自私的基因》这本书说:「看看这个,这个咱们也可以讨论。」
我丝毫提不起兴趣,看都不看他一眼,「你本身学物理已经够秃头了,怎么,还想学学哲学把自己搞疯吗?」
他似乎愣了一下,然后把平板丢了,叹了口气说道:「你说得对,很多物理学家确实有些偏执」
他现在越发会撒娇,丝毫不像之前那样闷骚,而是打直球。
我看他这副样子确实很正经,然后故意打趣安慰道:「怎么,怕自己和那些狗血小说里的霸总一样,突然疯了,然后邪魅狂狷地忘了我、虐待我?」
他回过神冷笑了一声,然后轻轻扯着我的头发向后仰,依旧在耳边,压着嗓子问道:「那、传说中的霸总,现在应该会这么说。」
我被这种姿势逗笑,问他:「说什么就快点说,搞得我脖子疼。」
话音未毕,他猝不及防地吻了下来。
伴随着有些偏激的吻,他的声音和室内的暖风一起灌入我的耳朵。
他说:「我将忤逆我的本能,违背我的天性,永远爱你。」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