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似乎穿越到了平行世界。
在这里,我是虐文中的苦比女主。
此时,我的孩子没了,腰子也没。
而传说中的霸道总裁,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1.
傅沉,这个原本我的世界中并不存在的人物。
他带着助理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整理记忆。
在这个世界中,原身除了性格跟我完全相反之外,从名字到长相,乃至于求学经历,全都一模一样。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自己来到了平行世界。
只不过这个平行世界,好像是本虐恋情深的霸总文。
听护士说我是怀孕五个月捐肾的。
捐肾的对象是霸总的白月光,我的养妹苏轻。
孩子当然引产了。
这很不合理,可霸总文的世界,男主就是天。
2.
「听说你醒了,我来看看。」
傅沉居高临下地盯着我。
黑眸里有一闪而过的情绪,随后又恢复了冷漠。
我了然,这狗男人就是传说中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
因为白月光对原来的苏妍虐身、虐心,见她真的有生命危险了又莫名心痛。
简直恶心透顶。
我年少时,也曾沉迷过这类小说。
长大后才明白,这类小说,从男主到女配,多少有点大病在身上。
现在我腰子没了,估计再虐恋一番,不是诈死就是出国。
但我懒得折腾,打算直接走捷径。
「不好意思,我的记忆好像出了点问题,请问您是哪位?」
说完,我装作无措地垂下了眼。
诈死,固然可以让傅沉迅速意识到对苏妍的爱。
但那样不知道还要折腾多少年。
我才不要这样。
我要活着,活在他面前,活着遗忘掉他这个人。
这样他每次看到我,都会追忆苏妍的好。
这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不就是「我本可以」吗?
3.
话音刚落,傅沉呼吸一顿,皱紧了眉头。
「苏妍!你又想耍什么花招,你以为装失忆就可以不用离婚吗?」
说完他上前钳住我的下巴。
我泪光闪闪,伸手按了呼叫铃。
狗男人,我现在每动一下全身都在痛。
割肾之仇,我迟早要报。
我当然知道医院的人多少会畏惧傅沉的权势。
我这样做,不过是表明一个态度。
医生来了之后,傅沉一副要揭穿我谎言的样子,让他们给我检查。
但人体的大脑是最神秘的,我坚称失忆。
医生也只能说可能是移植手术中脑部曾出现短暂缺氧,确实造成了失忆。
「还有希望恢复吗?」
傅沉说着焦躁地点了支烟。
医生被呛得一咳,却敢怒不敢言。
「这位先生请不要在我的病房抽烟好吗?」
我此时完全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样子,甚至眼神中还带着嫌弃。
傅沉盯着我,按灭了烟,然后对助理说:「去隔壁把苏夫人叫过来。」
他说的苏夫人就是苏妍的母亲。
说来好笑,亲生女儿被割了肾,她却在隔壁陪着养女。
4.
尽管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看到苏夫人脸的一刻,我还是愣住了。
果然跟我母亲的脸一模一样。
「妈。」
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
如果可以,我想立刻回到我的世界。
苏夫人听到我略带委屈的声音明显一愣。
好似很不习惯。
我这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我的母亲。
说来这个世界的苏妍就像是我的对照组。
我性格强势,睚眦必报。
她就性格软弱,唯唯诺诺。
我家境富裕,父母宠爱,独生子女。
她就从小走失,吃百家饭长大,父母收养了替代品。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又爱上了联姻对象傅沉。
结果人家跟养妹青梅竹马,对她恨之入骨。
5.
苏夫人坐下后简单给我介绍了一下情况,又干巴巴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然后进入了正题,「小妍,希望你别记恨轻轻,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生病的。」
我心里一凉,原来的苏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虽然养了二十年的养女和认回来两年的亲生女儿是个人都会偏心,可苏妍和她孩子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我脸色冷了下来。
「况且你还抢走了轻轻的丈夫,也算是扯平了。」
抢走?扯平?
如果不是你们弄丢了苏妍,怎么会有苏轻?
两条人命换一个狗男人,到底是怎么扯平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不属于我的恨意。
我似乎知道怎么回到我的世界了。
她说完这番话,我没接茬,而是转过头望向窗外。
「苏夫人,你当年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感觉,你还记得吗?应该记得吧,毕竟做母亲的,对这些细节总是记得格外清晰。看着他一天天在肚子里长大,想象着他会在母爱的呵护下成长,对她的降生满怀期待。记忆会遗忘的东西,身体和心却永远不会,你说是吗?」
我猛地转头和她对视。
苏夫人脸色一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再不敢留下,急忙找借口离开了病房。
我勾唇一笑。
过多的愧疚会让人产生逃避心理。
我想我短时间内都不会再见到苏夫人了。
这样最好,看着她顶着我母亲的脸,跟我说失了智的话,我心里实在堵得厉害。
6.
自从我宣布失忆后,傅沉反倒不再提离婚的事情。
他每天都会来我的病房坐一会。
我不理他,他就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这天,他进来时拿了一个果篮。
我轻轻点头打了声招呼:「傅先生。」
我知道怎么样最让他难受。
「我是你丈夫!」
傅沉冷声强调着。
我装作错愕的样子说道:「我记得您那天说要跟我离婚,想必之前我们也没什么感情,既然这样,还是早点适应陌生人的身份比较好。」
「苏妍!」
他铁青着脸叫我的名字。
「傅先生!我不知道我母亲是怎么说服了你引产掉自己的孩子救我妹妹,不管以前如何,现在的我都无法接受。」
我装作不知道他和苏轻的事。
我想傅沉再怎么无耻也说不出我是自愿的这种话。
记忆中,原来的苏妍也是窝囊得可以,爱着这种人渣,心甘情愿地当血袋,还死活不肯离婚。
最后在苏轻病重的时候,直接被傅沉强行送入手术室。
孩子死了才知道悔恨,又有什么用?
现在的傅沉反倒是有些怕我知道他和苏轻的事情。
他不再说话,转而拆开了果篮,然后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拿起了一个芒果。
见我没有阻止,他直勾勾地盯着我,一点点剥开了芒果皮。
如果我还是原来的苏妍可能早就跳下床了。
因为她曾经给傅沉做甜品的时候放了芒果,导致傅沉过敏,差点休克。
于是她比任何人都知道,傅沉不能碰芒果。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一言不发,将目光放回面前的书上,想着他过敏死了才好,没准我能直接回去。
没一会,傅沉抽气的声音就在病房内响起。
我皱眉望去,只见他坐在沙发上,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眼睛还在盯着我看。
我边按了呼叫铃,边不耐地说道:「傅先生不知道自己芒果过敏吗?」
「阿妍。」他低声唤道。
我装作没听见,连床都没下。
医生来得很快。
等到病房彻底安静下来时,我看着门外翻了个白眼,忍不住说道:「傻 x。」
7.
比起我的淡定,隔壁病房就慌乱多了。
听说苏轻闹着要下床,差点把伤口崩开。
我有种角色颠倒的恍惚,难道我是恶毒女配,他们才是真爱?
但是接下来苏轻的操作告诉我,我想多了。
苏轻虽然娇生惯养,但是身体底子比我要好。
我还在医院住着的时候,她已经出院了。
自她出院后,傅沉来的次数就少了,想必是陪在了她身边。
我巴不得苏轻再有手段一些,好保证我能顺利离婚。
傅沉不来,反倒方便我做一些事。
比如联系律师,比如对夫妻共同财产作出盘点。
像我这种豪门离婚官司,多的是律师愿意接。
「听说江律师和傅先生是发小,怎么肯接我的官司?」
面前的江瑾翊就是事务所推荐给我的金牌律师。
「发小谈不上,同处一个圈子,您和傅总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
江瑾翊推了推眼镜。
比起傅沉的骄矜,江瑾翊身上更多的是一种豪门贵公子的优雅。
「我只是没想到,苏小姐也会有想起来请律师的一天。」
确实,以原来苏妍的性格,只会净身出户。
但我不一样,不狠狠从傅沉身上撕下一块肉,难解我被他膈应这么久的心头之恨。
「人嘛,吃过亏之后总要学会成长。」
我不在意他的暗讽,理了理身上的病服。
「苏小姐如果介意,我可以为您推荐别的律师。」
江瑾翊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侧过头,直视着他,「这倒是不必,相反,我认为江律师是非常好的人选。毕竟换作其他人,多少会畏惧傅先生的权势,不是吗?」
江瑾翊没有搭话,而是微微一笑,伸出修长的手指对我说道:「合作愉快。」
8.
出院这天,傅沉没有来,来的是他的助理。
他说傅沉让他来接我回家。
见他眼神闪躲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好笑,对苏轻的手段多了几分期待。
回到别墅的时候,大厅不出意料的,没有人。
我根据记忆上了二楼。
还没走到卧室门口,就听见虚掩的房内传来若有似无的暧昧声音。
我轻轻推了推门,嘴角含笑,双手抱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只见屋内一对男女正忘情拥吻,床头悬挂的巨大婚纱照似乎在讽刺这一切。
我拿出手机「咔嚓」一声。
床尾凳上的女子率先回过了神,喏喏地叫了我一声「姐姐」。
傅沉有一瞬的无措,继而皱着眉镇定说道:「你回来了,怎么不敲门?」
「进自己的卧室也要敲门?」
我淡淡说道。
话音刚落,傅沉眼神一亮,「你果然是在装失忆!」
我翻了个白眼,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看床头的婚纱照。
照片里的苏妍笑得一脸甜蜜,而旁边的傅沉脸色黑得像死了亲爸。
见傅沉不说话了,我上下打量着站在一旁的女子笑着说道:「这又是哪位妹妹?之前在医院听说傅先生衷情我的养妹苏轻,现在看来,传言果然不可信。」
旁边娇小的女子涨红了脸,解释道:「姐姐误会了,我就是苏轻。」
唔,也不知道她说的误会是我认错了人,还是她跟自己的姐夫亲密。
我也不辩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们在医院时没见过,所以没认出你。」
「我……我不是故意不去探望的,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苏轻说着眼角带泪地瞥了一眼傅沉,然后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
她倒是豁得出去。
也不知道苏家二十多年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玩意儿。
不过,这招对于别人或许没用,但是对自大的傅沉来说,属实是拿捏了。
他急忙去搀扶起苏轻,然后沉声对我说道:「苏妍,你不要太过分!」
我冷笑一声。
「我没了孩子没了肾,回家看到名义上的丈夫和妹妹在接吻,我真是好过分哦。」
「这婚约是你当初自己求来的!」
确实,原来的苏妍就像是只鸵鸟,明知道傅沉和苏轻之间的感情不明不白,却还是一头扎了进去。
我眼见火候到了,继续刺激道:「那又怎么样,傅沉!只要有我在一天,你们就别想在一起!」
住院这段时间我算是看明白了,傅沉这种人就属于牵着不走,打着倒退,简称犯贱。
离婚这两个字要是从我嘴里说出来,恐怕这辈子都实现不了。
傅沉抱着苏轻冷笑了一声:「本以为你失忆会改过,没想到还是本性难移,既然如此,我们离婚吧。」
「阿沉不要,姐姐没了肾,可能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你怎么可以跟她离婚呢?」
在别人伤口上撒盐还得看你啊,苏轻。
我假装被刺激到的样子,冲过去一人给了他们一个大耳刮子。
傅沉上前想拉我,我捂着伤口,一个矮身躲了过去。
接着我拿起卧室里的摆件就开始往他俩身上砸。
傅沉无奈,只能保护着苏轻,退到了门口。
9.
我「嘭」地一声关上卧室门,然后在柜子里找出了结婚证和苏妍的各种证件,直接拉着箱子走人。
「苏妍!你想去哪?」
走到门口的时候,傅沉一把拉住了我。
我盯着他刚要说话,旁边的苏轻伸手拉住了傅沉。
「阿沉,姐姐心情不好,想出去散散心,你就不要再追问了。」
傅沉没有理她,漆黑的眼眸还在跟我对视。
苏轻见状急忙装作伤口痛,傅沉这才松了手去扶她。
我趁机出门,坐上了门口的出租车。
苏轻,你还真是我的神助攻。
相信你接下来的表现,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10.
江瑾翊来找我的时候,我正摇晃着红酒杯,在总统套房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城市。
这才是生活嘛。
「苏小姐身体还没康复,还是不要饮酒比较好。」
江瑾翊从容地将我手中的酒杯接过,轻轻一晃后,直接抿了一口。
「82 年的 Chateau Lafleur,苏小姐好品味啊。」
坦白来说,黑西装,白衬衫,金丝框眼镜,专业但是不严肃,江瑾翊很有一种斯文败类的气质。
「江律师打算改行当管家吗?」
他轻笑了一声。
「如果服务对象是苏小姐的话,倒是也不错。不过,在当管家之前,大概得先当当法师。您说是吗?苏小姐。」
原来的苏妍当了十几年平民,江瑾翊这些人习以为常的东西,她恐怕连见都没见过。
我懒得跟他兜圈子,也许替苏妍平了气,报了仇,我就能回去,也没必要跟他解释过多。
于是我说道:「我是不是苏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帮你们搞垮傅沉。」
商场如战场,我想搞傅沉,多的是人愿意来分一杯羹。
最大的蛋糕,我不介意分给江家。
江瑾翊挑了挑眉说道:「愿闻其详。」
我离婚至少可以分走傅沉三分之一的家产。
我知道这不足以动摇他的根基。
可是如果这时候,傅沉刚好住院了呢。
我隔着衣服摩挲了一下腰上的伤疤。
万事俱备,希望东风来得恰如其分。
11.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似乎是原来的苏妍在对我诉说着她的一切。
她说她五岁时在商场被苏夫人弄丢,之后被卖到小山村。
好在养父母都是老实人,对她还算不错。
可好景不长,弟弟的降生夺走了养父母对她不多的爱。
她在那个家开始变得像个透明人。
12 岁那年,她放学回家,看到养母手忙脚乱地藏起了一锅东西。
她没有在意,因为自弟弟出生后,这样的情况已经见惯不怪了。
没想到正是因为如此,反而让她活了下来。
养母藏起的那锅鸡汤里,掺进了不少毒蘑菇。
他们一家三口,到底也没抢救过来。
后来,她被苏夫人认回去。
她看着精致的苏轻,又看着土里土气的自己,从此陷入自卑不能自拔。
豪门晚宴上,她更是在苏轻的设计下出尽洋相。
也就是那个时候,傅沉路过伸出援手。
自此才有了她一厢情愿的爱情。
不过,也是因此,她后来才发现了世界的真相。
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平行世界。
12.
醒来后,我突然接到了苏家管家打来的电话,说苏夫人哭着喊着要见我。
她情绪有点崩溃,希望我赶快回去。
这又是出什么幺蛾子?难道是知道我要跟傅沉离婚,演给我看的苦肉计?
我刚进苏家的大门,哭泣不止的苏夫人就冲上来一把将我抱住。
「妍妍,我的妍妍啊。」
我浑身一颤,这好像是我妈。
于是我扶住苏夫人的肩膀,试探着叫了声「妈」。
她哭得更厉害了,看了一眼苏父就把我拉到了楼上的卧室。
我想我妈跟我一样,是有原主大部分记忆的。
她跟我说,她就是在家睡了个午觉,再一睁眼,一切都不一样了。
「管家跟我说轻轻小姐的时候,我还愣了一下,什么狗屁轻轻小姐,我明明只有你一个女儿。」
我妈心疼地摸着我的脸。
不知道到底是谁创造了这个世界。
苏家父母的性格都很扭曲,跟我的爸爸妈妈完全不一样。
「妈,你听我说,这里不是什么平行世界,而是一本小说。」
这就是原来的苏妍托梦告诉我的真相。
因为一向无脑偏心的苏家父母居然因为她对傅沉的痴恋就为他们定下婚约。
而与苏轻暧昧丛生的傅沉就像失去了语言功能一样,什么也不说。
原来的苏妍发现异样,却恋爱脑上头,选择视而不见。
直到后来,苏轻病重入院,傅沉强行拉她去做配型,她预感不妙想要逃跑。
可身体却无论如何也不听使唤。
她每天说的话做的事,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支配。
她困在身体内,灵魂日日不甘地悲鸣,这才把我从现实世界里拉了进来。
「小说世界又怎么样?这帮杀千刀的狗东西,居然这么对我的女儿,我一定让他们不得好死。」
我妈恨恨地说道。
13.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妈,我是轻轻,我想进来看看你。」
我妈擦了擦眼泪,一副要战斗的姿态。
苏轻被宠习惯了,还没等我妈说话直接推门而入。
我妈板起脸训斥道:「谁让你进来的!你还懂不懂礼貌?长辈房间是可以让你随便进的吗?」
这声音严厉得我都浑身一抖。
我妈目不转睛地瞪着苏轻。
苏轻瞬间红了眼眶。
「妈妈对不起,我听说妈妈因为姐姐哭了,才想着来看看的。」
「苏轻,这十多年来我们苏家是这么教你的吗?我不求你成为名门闺秀,至少别学外边那些下作手段到家里恶心人。」
这下苏轻是真的哭了。
但是她还不敢走,又哭哭啼啼地被我妈训了半个小时。
我饶有兴趣地在旁围观。
比起被我妈训斥,被我看到她狼狈的一面才最让她感觉屈辱。
「好了,你回去吧,说你两句就哭个没完,我们妍妍就从来不这样。」
苏轻哭着跑走了。
「妈,你这样好像那个大反派哦。」我打趣道。
我妈白了我一眼。
苏轻走了以后,我把报仇的计划跟我妈说了。
我妈不但表示全力支持,还说要把苏家当作诱饵,把对傅沉的伤害扩大到最大。
她说作为亲人的苏家,不但没有保护自己的女儿,甚至还做了推手,就不配继续享受优渥的生活。
14.
因为不想跟苏轻共处一室,我最后还是回了酒店。
推动整盘计划的那股东风,我想很快就会由我妈吹到苏轻的耳边。
不出预料,在酒店住了半个月后,傅沉那个狗男人找来了。
他开始纠缠着让我回家。
我心里厌烦的同时,还要装作失忆赌气的样子,让傅沉放下戒心。
于是他开始诉说,原来的苏妍有多么多么的爱他,为他做了多少事。
我心里嗤笑,原来他知道得很清楚嘛。
傅沉口口声声叫我不要离开他,却绝口不提他爱我。
于是我挑衅道:「那苏轻呢?那天我还看见你们在接吻。」
傅沉皱着眉,沉默半晌,缓缓说道:「只要你肯跟我回去,我以后都不会再跟她单独见面了。」
我笑了,笑得明媚,心里盘算着这话得让苏轻知道,嘴上却说道:「傅先生,我失忆了,如果你想让我心甘情愿做回傅太太,是不是该有所表示?」
见我松口,傅沉的表情放松了许多。
隔天他就抱着一束百合出现在了我门口。
似乎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他显得有些局促。
我瞥了一眼花,没有接过,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我对花粉过敏,傅先生不知道吗?」
傅沉连忙将花丢开,僵硬地说道:「抱歉。」
我当然是骗他的。
前两天还收了江瑾翊送的香槟玫瑰。
江瑾翊说这是送给合作伙伴的礼物。
傅沉所谓的追求还没持续几天,苏轻就坐不住了。
她给傅沉打电话说这几天心情郁闷,去登山不小心崴了脚,怕苏家父母担心,所以没敢告诉家里。
苏轻在电话里一阵啜泣,甚至还检讨自己不该要苏妍的肾,不该跟傅沉藕断丝连,最后像留遗言似的祝福傅沉。
到底是多年的青梅竹马,傅沉这狗男人坐不住了。
他跟我说去去就回,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个月。
我妈打电话跟我说苏轻已经好几天没回苏家了,管家打电话给她,她就支支吾吾说在朋友家住一段时间。
我心想,事情终于成了。
于是我联系江瑾翊,告诉他时机成熟,等我和傅沉一离婚,就可以收网。
15.
几天后,苏轻来酒店找我。
我暗笑,东风来了。
「姐姐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她一副温和无害的样子。
我面无表情地错开身让她进门。
苏轻先是假惺惺地关心我的身体,然后就开始挺着肚子耀武扬威地说她怀孕了。
「姐姐还不知道吧,阿沉已经答应跟你离婚娶我了。
「哎,真是多谢姐姐的肾了,要不然我也没福气怀这个孩子。
「有时候想想也是愧疚,我怀上了阿沉的孩子,姐姐的孩子却引产了。」
我盯着苏轻的脸一言不发。
她还真是将恶毒女配的嘴脸表现得十成十。
「苏轻,你说这些是想激怒我吧?」
我轻轻说道。
苏轻的输出戛然而止,脸上浮现出不少慌乱。
我继续说道:「苏轻,你不蠢,你该知道,聪明女人对付男人,蠢女人才会一直找女人的麻烦,你以前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
「如果这个孩子注定生不下来,你应该知道怎么样让他利益最大化,而不是想着陷害给我。」
苏轻沉默了半晌,开口道:「姐姐不会告诉傅沉的,对吗?」
「当然,毕竟我恨他。」
说着我摩挲了一下腰间的伤口。
苏轻起身向门边走去,出门时她停住脚步回望我。
「苏妍,现在我才真正相信你失忆了。」
我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她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放过她吧?
16.
傅沉带着律师来找我离婚的时候,我差点儿没绷住笑出声来。
我一个电话叫来了江瑾翊。
傅沉脸色阴沉地看着我。
「你从没想过跟我重新开始,是不是?」
我起身走到傅沉身边,靠近他耳旁轻声说道:「阿沉,不知道苏轻的身上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有一条粉色的蜈蚣盘旋在腰间。」
傅沉和苏轻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总是替被害者遗忘那些伤害。
我说完望向傅沉,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痛苦。
这就感受到痛苦了?
你还生活优渥,美妾在旁呢。
等你一无所有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痛苦。
傅沉很痛快地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
我猜他除了些许愧疚和那一丁点自以为是的爱之外,更多的是他觉得这点损失,能从苏家的身上赚回来。
这三分之一的家产,不过是左手换右手。
可惜,他怎么也想不到,那是我妈拉上整个苏家,给他设下的陷阱。
17.
苏轻流产那天,我正窝在沙发上和我妈吃着果盘看电视。
管家接了电话,急急忙忙地跑来。
「夫人不好了,轻轻小姐被姑爷推倒,流产了!」
管家说这话时,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搞不懂一夕之间,怎么我和苏轻的位置一下颠倒了。
我妈听了消息,眼都没抬,优哉游哉地吃了一口水果说道:「流产而已,又不是死了,你大惊小怪什么。」
管家悻悻称是。
我不由得摸了摸身上的伤疤,我妈以为我伤口又疼了,急忙说道:「宝贝是不是伤口疼了?走上楼,妈给你涂药。」
我摇了摇头,靠在我妈身上,想着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苏轻的孩子注定是保不住的。
她换肾没满半年就打排卵针强行怀孕,这种行为就是在作死。
因为戏还没演完,我妈第二天就去看了苏轻,还装作对她十分关心的样子送了不少补品。
我不方便露面,就帮忙联系了几个家政公司推给傅沉的助理。
傅沉果然在其中一家公司挑了保姆去照顾苏轻。
我看着我妈日日送给苏轻的补品,缓缓地笑了。
不出半个月,苏轻因为移植肾衰竭被紧急推入了手术室。
她只能一边留在医院做透析,一边等待新的肾源。
没了孩子又坏了肾,她现在的惨状跟当初的苏妍,也不相上下了。
18.
这天,我跟江瑾翊刚吃完晚饭出了餐厅,就碰到了傅沉。
他看着我和江瑾翊走在一起,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苏妍,你离了男人活不了吗?」
他说完就想上前拉住我,江瑾翊直接将我挡在身后。
「既然已经离婚了,傅先生还是不要管得太宽了。」
「江瑾翊,朋友妻不可戏的道理,你不懂吗?」傅沉怒道。
我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才说了离婚,他就像脑干缺失一样。
江瑾翊掸了掸被傅沉碰过的衬衫说道:「朋友?同处一个圈子,大家最多算相识一场,我可不敢跟傅先生这样的人称朋友。」
论口才,十个傅沉也不是江律师的对手,但在这打嘴仗又有什么意思。
我上前一步跨住江瑾翊的手臂说道:「瑾翊,我们快回家吧,我好冷。」
江瑾翊也配合地握住我的手。
「回家?你们已经住在一起了?」
傅沉双眼通红,说着就要冲上来揪江瑾翊的衣领。
江瑾翊一个左勾拳,重重将傅沉打倒在地。
坐上车后,江瑾翊问道:「回我家?」
我倚在车门上,挑眉看他,没有说话。
江瑾翊了然地笑了笑。
车开到一半的时候,我果然透过后视镜看到了傅沉开车跟在后面。
江瑾翊扫了我一眼说道:「苏小姐既然已经了断前尘,又何必搞这一出?」
「这是傅沉欠苏妍的。」
他曾不止一次和苏轻在原来的苏妍面前亲密。
现在,也该轮到他感同身受了。
我和江瑾翊特地挑了个落地窗的卧室,看了两部电影,半夜才熄灯。
19.
傅沉的车在江瑾翊的别墅外停了一整夜。
早晨我出来时,他站在车边一直看着大门,脚边一地的烟头。
活该。
「阿妍,我们谈谈。」
他上前拦住我。
我退后一步。
「傅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你现在是有妇之夫,而你的妻子,还在医院。」
「我,我和苏轻没有领证。」
他轻声说着,语气里充满了迷茫。
接下来他对着我一通表白。
什么跟苏轻在一起之后,脑子里都是我。
什么只是为了对苏轻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什么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跟苏轻结婚这些令人发笑的言论。
最后他说道:「我知道你介意我以前和苏轻的事,故意和江瑾翊气我。我可以不计较,阿妍,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听到这,我实在忍不住笑了几声,然后拉起衣服对傅沉说道:「傅先生,你看看我腰上这条疤,你要想跟我扯平,是不是至少先给我的男朋友捐个肾?」
傅沉抖着唇没有说话,伸手想去摸我身上的疤。
我嫌恶地躲过,正色道:「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不必介意,不过苏轻毕竟是我的妹妹、你的青梅竹马,她现在在医院等不到肾源,我也十分不忍呢。不如,傅先生跟我去医院做个配型?」
傅沉张口闭口爱这个爱那个,可是从始至终,他没对任何人有所付出。
「是不是只要我把肾捐给苏轻,你就会回到我身边?」
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毕竟苏轻会流产进医院,傅先生也有责任。」
于是傅沉天真地以为他把债还完就可以和我重新来过。
但世界上从来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19.
在小说的世界,我终于也做了一次法外狂徒。
傅沉前脚进手术室,后脚他和苏家的项目就出了问题。
这就导致两家公司的资金链同时断裂。
谁也救不了谁。
而且就在这关键时刻,傅沉公司的骨干员工全被别的公司高薪挖走。
江家趁机联合其他公司疯狂抢占市场份额。
傅沉知道公司的真实情况,已经是一个星期后的事情了。
彼时我正站在苏轻的病床前送她最后一程。
她眼神恨恨地盯着我。
「是你!」
当然是我。
她苏轻既然能买通傅沉的助理,我也可以让助理多赚一份外快。
至于怀孕,我妈不过是引导性地暗示了几句,她自己动了心思,怪得了谁。
见苏轻明显已经不行了,我弯下腰,轻声对她说道:「你和傅沉以爱情为饵诱骗了苏妍,我不过是向你们学习罢了。一路走好啊,苏轻。」
苏轻面目狰狞地伸出手来抓我,我侧身闪过,又等了半晌,才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苏轻没了之后,我妈作为家属,将她的眼角膜捐献了出去,也算帮她做了件好事。
不知道原来的苏妍,满不满意苏轻的结局。
20.
后来我将身上的疤痕找人纹成了凤翎的样子。
希望原来的苏妍回来后,可以真正地浴火重生。
然后我让我妈安心在家等我。
我有预感,只要亲眼见证傅沉的惨状,就可以回到真实的世界。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江瑾翊来找我。
「苏小姐要去哪里?不如搭我的顺风车?」
我从善如流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去见傅沉。」
江瑾翊动作一顿,「你要离开了?」
他这个人真是聪明又敏锐,如果是在我的世界,我不介意跟他发展一段恋情。
可惜,我是灵魂穿越,总不能拿着别人的身体为所欲为,哪怕她也是苏妍。
「大概吧。」
到傅沉公司楼下的时候,江瑾翊执意要陪我上楼。
我没有反对,想着有他陪我也好,万一傅沉发疯,他还能保护我。
去傅沉办公室的路上,可以说畅通无阻。
空荡的工位、散落的文件,无疑是在宣告着这家公司已经日薄西山。
傅沉办公室的门没有关。
我走到门边时,他正坐在皮椅上,边吃泡面边翻资料。
模样与我第一次见他时,骄矜霸总的样子,天差地别。
一招落败,他这辈子都别想再翻身。
他利用资本强迫苏妍捐肾,让她求助无门。
现在我就利用资本,让他尝尝终生被阴影笼罩的绝望。
我嘴角含笑,轻轻敲了敲办公室的门。
傅沉闻声望过来,看到来人是我,像一头发怒的公牛般冲了过来。
「苏妍!苏妍!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他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全是胡茬,咬牙切齿地叫着我的名字。
瞬间,我的心里感觉无比地畅快。
这种畅快是属于原来的苏妍的。
她回来了。
我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耳边是苏妍的声音,从诉说爱恋到对傅沉的痛斥,最后是清脆的巴掌声。
再睁眼时,我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腰间。
光滑的皮肤上,没有一丝疤痕。
我将窗帘拉开,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与冲进我房间的妈妈抱在一起,感受重获新生的喜悦。
番外
在家休息了一个星期后,我才继续到公司去上班。
生活终于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关于那本离谱的小说,我最终还是追查到了作者——是我公司里的一个小助理。
因为工作不顺利,直接 YY 起了她的大领导。
虽然不至于开除,但是扣除年终奖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天,我正翻看下属递上来的报表,HR 经理忽然敲门走了进来。
她身后还跟了一个人,黑西装,白衬衫。
「苏总,这位是新入职的法律顾问,江瑾翊江律师。」
「江律师,这位是我们苏总。」
我含笑起身,缓缓伸手。
「江律师你好,我是苏妍。」
他也微笑着握住我的手,「苏总你好,希望今后我们,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