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高考庆功宴上，堂妹指责我：「你爸上海那套房子，你也好意思写到自己名下？你以后嫁了人别说族谱进不去，连家族墓地也没你的位儿！」
好家伙，我家的房子，啥时候轮得到别人指手画脚了？
我转手就把她的话发到家族群里并艾特她：「妹妹，别总盯着别人的钱包，你能花上我一毛钱我算你赢！」
1
高考完，小叔一家给我庆功。
说是庆功，其实就是寻个由头来白嫖。
中午先是凯宾斯基撮了一顿，下午又非要上茶馆坐坐。
婶婶本着有便宜使劲儿占，见我妈去做脸，二话不说跟着就走。
独留下我和堂妹大眼瞪小眼。
中午我爸没少喝，小叔更是，两人说话颠三倒四的，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堂妹季白莲，哦不，季白妍乖巧地站起，一会儿给小叔递茶，一会儿给小叔捶肩。
小叔满意地眯着眼，嘴里还不停地念叨：「要说女儿贴心啊，老哥你可比不过我。我家妍妍，从小就懂事。我一上饭桌，就给我又是夹菜又是倒酒，生怕我吃不好。我瞧婷婷就被你宠坏了，上了饭桌一点儿规矩也没，只顾自己吃。」
我端饮料的手一抖，说好的庆功呢？
这是过年走亲戚走习惯了吧，饭桌上教育人。
我爸摆摆手：「你哥哥我就这一个姑娘，不宠她宠谁。」
哪知没等小叔开口，我那表妹急了：「大伯，话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姐妹也大了，该明白事理了。眼看我姐都要上大学了，下一步就该工作了。有些不该她惦记的，从开始就该断了念头。」
不是，我惦记啥了？
我爸妈给我创造的条件，十个小叔也赶不上好嘛。
季白妍这下直接把枪口对准我：「我说堂姐，其他的我也就不说了。我听说大伯现在把上海的那套房子记在你名下了？」
我：「那不然记在你名下？」
季白妍皱了皱眉头：「堂姐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什么也敢要？你知不知道，咱们老季家就我弟一个独苗，日后这一切都是我弟的。咱们做姑娘的，家里供咱们好吃好喝，还念大学，咱们可得摆清自己的位置。一个女孩，别说家谱上不去，连墓地都葬不进老季家。大伯的房子，你怎么好意思写自己的名？」
不是，我爸的房子不写我名，难道捐了？
小叔眼见闺女的话没起多大动静，又朝我爸发起攻势：「老哥，你也知道，咱老季家到了你这儿算是绝后了！那会儿我说让嫂子再要一个，你说舍不得。我说找个小的，你也不肯。拖到现在，断了香火。哥啊，你偌大的家产如今只有你亲侄儿能给你传承下去啊！」
我一个没忍住，笑出来声！
我小叔今天来，不是讲段子的吧？！
我爸拍拍我叔的肩：「兄弟，喝多了吧？！怎么当着晚辈说这些？」
小叔「腾」地一下站起来：「哥哥，这些年你有多辛苦，小弟我都看在眼里。我就一句话，哥，咱哥俩这么多年奋斗，以后万不能落在外人手里。婷婷迟早要嫁人，总不能让她带去别人家，便宜了外人！」
敢情我叔认真的啊！
这会儿和防贼似的盯着我。
季白妍忙得给我爸也添了杯茶：「大伯，这种阖家的大事上你可不能糊涂。我弟虽说不是您亲生的，那可不比您生的差。他身上可流着和您一样季家人的血，您可得好好地栽培他。至于我和我姐，我弟过得好，我俩日子一准儿也差不了。」
我一阵无语，放着自家家产我不要，愣是塞给隔房的堂弟？
回头还得指望他接济我，这是什么道理？也太好笑了吧？！
小叔激动地站起：「哥，咱兄弟俩啥也别说了。今天太晚了，明天一早我把白堂领来，你是愿意过户房子还是车，由你！这你一句话的事，总之咱老季家，一切都指望你！
「哥，你是知道的。这也是这会儿咱哥俩混得有模样了。要搁以前，你这没儿子，家产可是要拿去给村里父老乡亲随便花的。你总不会宁肯把钱扔了也舍不得给你亲侄儿吧？！」
我爸眼看话题越来越尖锐，只得出言安抚：「弟，你喝高了。今儿咱不说那些败兴致的，你我兄弟正当壮年，孩子们的事儿你急什么？」
我一看，这我爸都给台阶下了，小叔怎么也得就坡下驴，把这事儿先搁下。
结果，我小叔更亢奋了，硬是拉着我爸要回忆当年，说什么没有他当年放弃读书的机会，怎么会有我爸的今天？
我瞧这阵仗，怕是三四天也说不清。
借口上洗手间，就溜了。
哪知，我和季白妍的缘分，这才刚开了个头。
2
上次不欢而散后，小叔送堂妹来我家玩。
小叔一句：「上次的事儿，是妍妍的不对。该让妍妍和婷婷培养培养感情，总不能生疏了。」
我爸立马点了头。
她来那天，我眼皮子一直跳。
开始还以为是水逆，结果，好嘛，说好的暂住，喊了一货拉拉来。
「姐，还愣着干吗，快点儿帮忙啊！」表妹季白妍冲我摆摆手。
我盯着 6m*8m 的大货车，好半天无从下脚。
「麻烦让让！」两个搬运工粗鲁地把我推开，「小姐，这往几层搬啊？」
我张了张口，却淹没在白妍理直气壮的一声：「三层，你见谁家主卧不是顶层？真没见识。」
我：……
我家是一栋三层复式小洋楼，一楼会客厅，二楼起居，三层主卧。
平时就我和阿姨住。
我妈是画家，这会儿八成在迪拜帆船酒店找灵感，我爸是采石油的，一年回家的次数都比不上在中东一个国家待的。
「怎么不见小叔？」我问白妍。
「我爸去酒窖选酒了，说今儿中午得好好地为我接风。」白妍随口回了句。
我：……
这敢情回了自己家啊，想干啥干啥。
我被硬塞了一个爱马仕包：「姐，给我拿上去呗，都是贵货，他们搬我不放心。」表妹冲我眨眨眼。
还是阿姨赶忙接过来，回头把我指纹也录上我才能腾出手开门。
「姐，不然我领同学回来多不方便啊。」白妍笑得一脸张扬。
我毫无感情地回了句：「是瞳膜。」然后径直上楼。
爸妈的房间白妍自是不敢肖想，路过我房间时，她眼睛没少往里面瞟。
嚷嚷了半天不住客房，走门口一看又突然愿意了。
我原本还想象征性地说一句，别拘束，当自己家哈。
一看人白妍已经指挥搬运工移床的移床，挪衣柜的挪衣柜。
我：……
好半天打发了货拉拉，哦对，钱还是我付的，八百块零三十。
我觉得这下总算能喘口气了，哪知道，人生处处是惊喜，我的惊喜还在后头呢！
3
中午吃饭，我在「海上海」订了一桌。
快出门时，白妍又要洗澡，可算到了饭店。
菜上齐了，小叔才姗姗来迟。
「服务员把酒给我们倒上！大侄女，今儿可得陪叔叔好好地喝一杯！叔叔特意给你拿的好酒。」
是啊，搁我家拿的好酒。82 年拉菲，不说别的，我叔是真识货，啥贵拿啥。
点菜时，我叔那叫一个豪横：「捡贵的往上端，把这，拍黄瓜给我端下去。什么东西，也端上来糊弄我。」
服务员：「啊，那个是炸秋葵……」
我：……
季白妍：「黑松露鲍鱼炆五花腩、羊肚菌炖花椒、鲟鱼子酱配广式片皮鸭、油焖鲜春笋、鲍鱼汁扣驼掌、潮式生腌蟹、乳鸽皇……」
我没忍住：「表妹，咱三个人，不用点这么多吧？！」
这时，包间门「啪」的一声被推开，四个穿着一言难尽的小太妹径直进来坐下，有一个还一屁股坐在我的老花包上。
里面「咔嚓」一声，我觉得我的口红断了。
我尽量礼貌：「那个，妹妹，我口红被你坐断了。」
「大婶，你别逗了，三五百的口红你说什么说，我朋友……」太妹说着，指了指季白妍，「上海三环全款买的复式小洋楼。就你这地摊货也好意思来讹钱，真可笑。」
我「噌」地站起来：「请你们出去！」
我真受够了，季白妍和我小叔也就算了，这哪来的野鸟？
3
季白妍摆摆手，示意太妹们安静。
然后亲昵地过来我手：「姐你消消气，这不是都知道我搬家了，特意来贺我乔迁大吉的。」
小叔也忙着打圆场：「都年轻人，火力旺，火力旺！妍妍乔迁是大喜，这也是朋友来捧场，大侄女你大肚点儿，总皱个眉头多扫兴。」
太妹一众点头：「就是就是，这位姐姐怕不是更年期提前吧？自家妹妹的好日子还要拆台。」
我冷眼旁观，真是够气人的。
说好的来我家暂住，就差没把房子也拉过来了。
人还没住一晚，就到处鼓吹自家买了新房，你吹就吹吧，还搬到我跟前。
合着让我给你撒的谎买单？还得受上气。
我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准备去洗手间冷静下。
谁知，小叔一手拦住我：「大侄女，你要走总得给账结了啊，总不能让妍妍一个当妹妹的来吧。」
是啊，妹妹不能来，侄女无所谓。
我懒得争论，起身刷卡走人。
出来发现包没拿，我又折回包间。
好家伙，我八万块买的老花包就给我扔地上，这房间是缺个放包的地儿嘛。
「对不起姐姐，」一太妹边打嗝儿边解释：「你包太逊了，就地上最合适。」
我平静地捡起包，这房间多待一秒我会吐。
出门我直接就叫了经理来：「里面那桌，从现在开始再有任何消费，哪怕是多要了壶水，也与我无关。
「当然，你若有本事让他消费，我很乐见。」我笑得一脸无害。
经理连连点头，他自然认得我，这两年我爸没少在他家包场。
出了酒店，我直奔回家。
这一上午太累了，又累心情又不好。
还是窝在我三米的大床上有感觉。
午休过后，我起来要了点儿下午茶。正好季白妍回来了。
「我说堂姐，你怎么好意思？买单买一半，你知道我和我爸多尴尬吗？」
我：「我临走时结了，这大家都看到的。」
季白妍：「你是把卡放下了还是留了话让记你账上？怎么我们走时，那经理非要我再补一万四？我和我爸凑了半天，才倒腾出来。堂姐你怎么这么黑心啊，这不明摆着打我脸吗？你是嫌我叫了几个朋友吃你两口饭还是？」
我放下茶杯：「季白妍，你要是喝多了就回屋里去睡，我让阿姨给你送醒酒汤上去。要是没喝多，」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要是没喝多就在我得房子里撒野，你猜警察叔叔会怎么教育你？！」
说罢，我朝她晃了晃手机。
季白妍终究还是怵我的，她哪怕气得浑身颤抖，也只是摔了摔门。
我撇撇嘴，到底年纪比我小，还是能吓唬住。
接下来的几天，季白妍没有作妖，或者说没啥大动静。
如果不是鞋架上多出几双鞋，我有时都怀疑这屋里还是只有我和阿姨。
当然，我怎么也想不到，季白妍是在酝酿大招。
4
这天晚上，我照常追了会儿剧，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地，好像没过多久，不远处传来低音炮的闷声。
开始，我还没当回事儿。想着过一会儿总会停的。
结果，这炮声越来越响，仿佛就在隔壁。
我一下子坐起来，是季白妍！
没错，一定是她。
我的小祖宗，求你别再刷新我的三观了。
咱就将就地处几天得了，你别非逼我出手，我爱好和平啊！
我举着手电筒，快步来到走廊。
刚好碰到寻声而来的阿姨，她脸上挂着和我一样的表情。
「妈呀，不会是进贼吧？」阿姨一脸紧张。
我：「进贼倒好了，撵出去就成。」
「难道是白妍小姐？」阿姨被迫承认。
「去掉难道吧。」我站在她卧室门前，此刻，里面灯火通明，蹦跳声、尖叫声、嘶吼声、大笑声都全乎了。
这货，这是把舞厅搬回我家了吧！
「阿姨，你去把电闸拉了。」我想了想，还是别明着撕破脸，毕竟是亲戚，逢年过节还得见不是。
我到底是低估了季白妍的战斗力。
电闸拉了没几秒，房间里的音响声又「突突」地响起。
这个女人，真是绝了!
我正琢磨着这么让他们闭嘴，忽然，听到一声铿锵有力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着火了！」
我！！！
我杀了季白妍的心都有了。
我赶忙跑过去，其实这相当费劲儿，因为里面的人正一窝蜂地往外涌。
明显地，谁也不想被火舌舔了。
走廊、房间更是一片狼藉，我也顾不得拣平时被我妈宝贝得不行的画儿，只想尽快地确认季白妍有没有把自己烧死。
尽管我内心反复地想象了无数次可能的场景，却还是被季白妍现在的样子惊呆了。
她头发凌乱地披散着，发梢还有红酒滴下，整个人瑟缩在床脚，看来是被吓坏了，她身后还有一女孩神志不清地趴在地上。
我上前查看，原来所谓的着火就是床单下两个半燃的烟头和燃得正旺的一条羊毛毯子。
想来火光一起，这屋里有点儿意识的就先跑得没影儿了。
剩下咋咋呼呼的，都是喝得走不动道的，譬如我这堂妹。
我：……
那是我奶奶唯一留下的一件东西，我爸留着做个念想。
得嘞，念想也断了，我还是及早地送我这位堂妹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
出于礼貌，我喊了救护车，亲自送季白妍和她的小姐妹去了医院，并第一时间通知了我小叔和我爸。
医生检查了半天，然后当着我小叔的面吐了句：「年纪轻轻还是少喝点儿酒吧，这不是吓着了，我看是轻度酒精中毒。」
我小叔铁青着脸，对着我张口就骂：「亏你还是当姐姐的，就这么照顾你妹妹？！你可真有良心，你妹妹险些烧死，现在还在里面躺着，你却没事人一样在这儿站着，亏我和你爸手足情深，却断在你这白眼狼这儿了。说，是不是你在我大哥面前搬是非，我大哥才不愿把房子过户给白堂。」
我冷笑连连，你姑娘都躺里面了，你还有心思替儿子谋房子啊？
小叔举起拳头，眼看就要抡过来，被中年男子一把拽住，后面还跟着他老婆：「老成，你倒是动手啊！就是这个姓季的，管不好自己女儿。还把我家甜甜拉上，又是喝酒又是放火的，这可怎么是好啊？！」
那个叫老成的中年男稍一用劲儿，就把我小叔摁到门上动弹不得，他整张脸憋得青紫，可没了刚才骂我那神气。
看来，和季白妍一起被我送来医院的那姑娘也折腾的得不轻，看样子，她父母得和我小叔好好地聊聊了。我还是别掺和的好。
出了医院，我回家补了个觉。
趁着季白妍在医院，我打了个货拉拉把她的全部家当都给送了回去。
当晚我就收拾好行李，准备第二天直奔迪拜找我妈，不到开学不回来。
我刚躺下，就接到我爸的语音，要我去派出所保我小叔，说他把人姑娘的妈打坏了，还没钱付医药费。
我：……
他怎么就好意思出了事儿老找我呢？！
赶紧开学，我再也不想插手这档子破事儿。
5
新生报到，我无比激动，愿大学再无白莲花。
分宿舍时，我还紧张了一下。
宿管大妈眯着眼看了半天：「季白婷？」
我点点头：「是、是。」
「楼梯左拐，106。」
嘻，数字还挺吉利。
大妈「咕哝」了声：「又一个姓季的。」
我吓得一个激灵：「阿姨，另一个姓季的叫啥？」
宿管大妈头也没抬：「季岚岚。」
嚯，是我想太多了。
怎么可能季白妍在这儿？这得多大的缘分哪。
我脚步轻快地回宿舍。
宿舍窗明几净，多好。
我心情大好地哼着小调，铺床。
期待晚上的新生团辅。
晚上七点，我和室友林垚往学校操场去。
「白婷，你听说了吗？新生里有个姑娘，又好看又有气质，特别招男生待见。」
「咱们都自己搬行李，人家，都男生给搬。宿舍缺啥，一句话的事儿，就有人争先恐后地送上门。你看见门口的花了吧，就送她的。」
我笑笑，刚开学就搞特殊化，这真像季白妍干的事儿。
过后我忙摇摇头，可千万别瞎想，万一不小心兑现了……
团辅进行到最末时，每个人自我介绍。
到了 J 姓，我正准备上前，却见一白裙姑娘羞羞答答地走上台，两句话没说完又羞红了脸。
下面男生看得我见犹怜，有个男生立马就要上前替她。
她一抬头，好家伙！
这眼睛里全是戏！
不愧是我亲封的白莲花，我苦涩地笑笑。
早该猜到是你了，季白妍！
林垚拉了拉我袖子，给了我个「就是她」的眼神。
我：……
是啊，我还能说什么呢，谁比我对季白妍的能力更有话语权？
季白妍下来后，两男生飞身上前，嘘寒问暖。
而我们的白莲花，则一脸刚跑完八百米的娇弱，马上要晕倒。
我真想给她个三连。
回宿舍的路上，我内心翻来覆去就一句：跪求别一个宿舍！
好在，季白妍住我隔壁。
晚上快熄灯时，季白妍跑来问我借手机。
我：……
「姐姐，我手机坏了。没手机，我想家。你知道，我爸下矿多不安全啊，要是他找我，联系不到我，那可怎么办啊？」
我上铺的赵婧探出头，「白婷，她是你妹啊？」
我忙解释：「堂妹。」
季白妍委屈巴巴地望着我：「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爸也把你当亲女儿呢。」
我血压有点儿高。
赵婧看不过眼：「我说白婷，反正你睡着了手机也不用，把你手机借她呗。你妹担心你小叔，你也该理解。」
「那赵婧你把手机借白妍吧，既然你这么看不下去。」林垚见我势弱，果断地站我。
「好了，不就一手机嘛，给，不用还了。」我破罐子破摔，把手机给了季白妍。
林垚：「你新买的手机呢！」
赵婧：「自个儿妹妹还纠结半天，真小气。」
季白妍：「谢谢姐姐，姐姐你真好。」
我：「行行好，回去睡吧，我们也得睡了。」
我看着季白妍志得意满满的背影，冲林垚龇了龇牙：「合约机，不算亏。」
6
果然，季白妍扛不住合约机的强大套餐，没几天就给我还回来了。
但我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她还是当着全班的面和我好好地哭了一鼻子。
「姐姐，姐姐，你别不理我啊。是，我用了你的手机，我也是担心我爸啊。他晚上得下矿，你知道的，几乎是冒着生命去。当初，我爸愿意舍去自己念书的机会，就是为了让大伯能念成书。姐姐我对你也是一样的，只要你别不理我，我、我把手机还给你。」
说罢，还吊我脖子上抹了半天泪。
我：……
几个男生抬高了嗓音说我自私，我一家都自私。
还有几个女生也时不时地扭过来，白我一眼。
直到上课把我俩分开。
整节课我都兴致不高。
当然，最糟糕的还在路上。
那节课后，季白妍会时不时地问我借点儿东西，永久那种。
从什么水卡、暖壶、被子、枕头，到化妆品、包，再到裙子、鞋。
凡是她能用得上的，我要么无条件供给，要么忍受倒向她的舆论攻击。
有几次林垚看不下去，劝我别惯着她。
「你不能总这样吧，她要啥你都满足。上一辈的事怎么能拿来道德绑架呢，再说，她爸不也念得不好嘛，自愿的事儿还能一直拿来说嘴？」
我问林垚：「那你有更好的建议吗？」
林垚有点儿泄气，她显然没。
「那就等等，放心，我不会惯她的。」
我微笑地宽慰道。
就这样过了几天，学校大扫除。
疫情期间，卫生很受重视。
校领导领着一票人来宿舍检查。
过我床时，校长有点儿惊讶：「这是谁的床啊？怎么就一床被子啥也没？」
我荣幸地举起手。
校长：「你家有困难吗？」
我：「没有。」
校长：「那你就这么点儿东西？」
我：「我妹妹家里条件不好，我的物品都给她用了。」
校长一听，感情这姑娘的妹妹才是家里有困难的。
于是，大手一挥，朝隔壁屋走去。
这一去，差点儿没地方下脚。
季白妍床上堆满了从我那儿搜刮来的各种东西。
完全不像家里条件不好的。
校长：「你家里有困难？」
季白妍：「我家条件不太好，我爸需要每天下矿……」
校长看了看季白妍床头摆满的瓶瓶罐罐，里面有个好像叫「神仙水」的，他今年才给老婆买了一瓶。
校长：……
校长临走时交代了两句宿管阿姨，晚上我的东西就回来了。
林垚看见我见了底儿的神仙水和裂开口子的老花包，替我打抱不平：「明明都是新买的，被她拿去没几天，就都成了这样。她这人怎么心思这么坏？！」
我无奈地笑笑：「算了，林垚。我不也摆了她一道吗？我猜校长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什么人了。」
林垚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好脾气了。」
谁说不是？
到底亲戚一场，谁和谁之间还能一点儿亏不吃？！
然而第二天，我就改变了想法。
八百米体测，人手必备。
我上午刚拼了老命跑下来，下午季白妍就哭得稀里哗啦，求我替她。
我：……
「姐姐，我肚子疼，快来例假了，这两天不能跑。你替替我吧。大伯也常说让咱姐妹互相照顾。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晕倒在跑道上吧？」
我友爱地递上纸巾：「妹妹，咳咳，我也想替你。奈何我也身体不适，你要不找找其他人？不然我倒下了，你还得去医务室陪我睡。」
说罢，我捂着心口好一阵咳。
上铺的赵婧探出头：「白妍，你快放过她吧。都快咳成肺痨了，我们一宿舍还睡不睡了？」
季白妍无劳而返。
林垚笑嘻嘻地给了我杯水，在我耳边说了句：「真有你的！」
我欢快地眨眨眼，报以微笑。
结果，当天下午我就收到两个男生的短信：
「季白妍身体不好，你个当姐姐的就不能照顾她一下吗？」
「让你跑个八百米怎么了？又没让你去死。」
好家伙，合着我没替她作弊，我就该被这么怼？
7
下午的事儿我还没消气，晚上我小叔的视频邀请发个没完。
我接起来，小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还是我们季家人吗？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妹妹上次刚从医院出来，这次你又想送她进去吗？跑两圈儿怎么了？到你这儿还得三请五请。下次这种事儿再让我知道，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是忙线的「嘟嘟」声。
我冷笑连连，就这还想让我爸把房子过户？
什么东西。
电话又响，是我妈。
「婷婷，你和妍妍闹别扭了？怎么你小叔还把你俩的事儿发家族群里？」
我：……
「实在处不来，你躲开她就是。妈妈不想看你受委屈，也见不得你小叔有点儿啥就往群里发，多大点儿事儿？！
我叹了口气，原原本本地和我妈说了一遍。
我妈：……
挂了电话，我觉得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林垚说得对，有些人你就得以暴制暴。
我又给小叔去了个电话，把这事儿从头到尾地讲了一遍。
「你不用废那些话，作弊怎么了？人还有高考作弊的。我们妍妍又没让你怎么着，就是替跑个八百米。这都学校的传统项目，就你还和个山炮似的，明明自己懒得跑，张口闭口说作弊。那算哪门子作弊？！」
果然，小叔又给我一顿骂。
我按下保存键，这录音我得好好地留着，兴许能派上大用场。
体测这天，一大早我就收到七八条短信，都是季白妍的舔狗发的。
「今天你要不替妍妍跑八百，就别想见到明天的太阳！」
「你这白雪公主的后妈，就等我们送你下地狱吧！」
可以啊，你季白妍的业务从校园绿茶延伸到校园霸凌，我就看你还有啥花样，今儿不给你一锅端了，我就不是你姐！
下午连学校论坛都开始有人莫名地攻击我，说 106 宿舍某女生欺负自个儿妹妹，之前就给整得医院住了一次。
甚至为了撵走暂住的堂妹，还放了把火。
真够味儿，我要不是当事人，我都想跑底下和他们一起骂。
可问题是，我不仅清楚这故事扯得离谱，我还碰巧是当事人。
林垚气得咬牙切齿：「婷婷你要顾念亲情，那我来撕！」
我云淡风轻地笑笑：「急什么，绿茶得连根拔，撕两下哪过瘾。」
操场上，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上起跑线。
体育老师举起发令枪，眼看箭在弦上。
只听「砰」的一声枪响，几个同学飞速地冲出去。
8
「都给我站住！」校长顶着灰白的头发在风中招手。
周围的人都站住脚步，几个跑的远的学生又折回来。
校长快步地走来：「有人举报作弊替跑，今天体测的学生名单给我。」
体育老师二话不说，恭敬地呈上名单。
校长锐利的眼神一目十行，很快地就发现了我：「季白婷，你怎么在这儿？」
我一脸旁观：「看热闹啊，来给我妹助阵。」
体育老师：「那你站起跑线上干啥？」
我忙摆摆手：「站得靠前了点儿，不好意思。」
校长眯起眼，走到我身边：「你不是来替跑的？」
我诚实地点点头：「开始是，后来变卦了。」
校长：……
我继续解释：「我也不想来，我咳嗽了几天都没好，咳咳。」
「可我不来没办法啊，同学们走哪儿都说我，您看」，我举起手机，「我已经被威胁恐吓、人身攻击了！」
校长铁青着脸：「所以你就妥协了？」
我摇摇头：「没啊，我后悔了。您看，只有我还在起跑线，枪响后我没跑。」
校长别过头：「季白妍呢，季白妍在哪儿？」
没人吱声。
林垚：「季白妍八成在窝宿舍追剧呢，她又不用跑。」
一个男生大着胆子答道：「妍妍生病了，上医务室了。」
校长嘴角抽动：「敢情体测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上医务室不用情况说明吗？魏老师，季白妍请假了吗？」
体育老师茫然地摇摇头。
校长瞥了我一眼：「罚抄《毛概》第三章五遍，你有意见没？」
我连连点头：「没、没。」
「至于季白妍，我会严肃处理。」校长拂手离去。
当天晚上，季白妍和一众曾背后诋毁我、论坛攻击我的人就被叫去校长办公室。
几个为首的男生，当晚就被停了课。
季白妍和几个忠粉妹子也被罚留校值日，连扫一个月的操场。
于是，每天天没亮，就听见季白妍拿着扫帚往外跑。
林垚和我乐了好几天。
季白妍自这次事儿后，安静了许久。
久到我以为她洗心革面、长了记性时，她又整出更大的动静了。
9
学校期末，到处都是奋笔疾书的身影。
我也不例外，早起晚睡，就为了能考个好分。
这个时候，连食堂打饭的节奏也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几乎每个人都埋头苦学。
当然，也有例外。
至少我就没见季白妍早起过一天。
考试那天，我算见识了。
从打铃开始，就有男生忙不迭地给她递答案。
所以，当我们想得抓耳挠腮、脸红脖子粗时，季白妍优雅地起身，华丽丽地交卷走人。
一连两天，都是她高调地发朋友圈，连林垚都忍不住感叹：「要不是知道她啥人，我都以为她是学霸呢，还是躺着过那种。」
我淡淡地笑了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总觉得最近心不在焉，怕是又水逆了。
考得就剩最后一科，大家都放松了不少。
临交卷时，老师忽然逮住传答案的季白妍。
「盯你好几天了，穿得齐齐整整，却是个作弊油子。上学不好好学，对得起你爹妈吗？」监考老师是个头发花白的严肃老太，明显地是不打算轻饶。
季白妍两眼一闭，再睁开时，已满脸是泪。
她哭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却吐字清晰，翻来覆去地说自己是逼不得已。
我和林垚对视了一眼，默默地竖起了大拇指。
这演技，绝了！
最后，在老太威慑的眼神下，季白妍耸动着双肩，一路哭地跟着去了校长室。
几个心有不忍的男生只敢行注目礼。
我和林垚简单地吃了点儿饭，正准备回宿舍。
却被迎面而来的班长叫住：「季白婷，校长有请。」
林垚紧张地看我一眼:「不会又是季白妍捣的鬼吧？！」
我无奈地摇摇头，除了她，还有谁这么闲？就咬着我不放。
晚上我回宿舍后，几个室友眼神躲闪，只把我当空气。
我出来打水，更有同学阴阳怪气地说我：「这不是关系一姐，季白婷吗？」
「白婷，听说你爸是中东石油大王，那你还念啥大学呀，直接家里开个学校得了。」
我怔了一下，我没和别人提过我家里啊。
「季千金，你家这么有钱，还亲自打水啊？要我说，你快回床上躺的吧，待会儿就有人给你送矿泉水。」
「白婷，你东西掉了。」
我忙低头去找。
我找了一圈儿没有：「什么？没啊」
「当然没了，你们有钱人有什么良心！哈哈哈哈哈」
我：……
我憋着一肚气回到宿舍，正好林垚回来。
「婷婷，你爸真的是中东石油大王？」
我点点头，林垚是我朋友，我自然直言相告。
「有人说你高考走后门才来的学校。期末考也是你让白妍给你传答案，她才被抓的。」
林垚眼神闪烁：「你去校长办公室怎么样啊，说什么了？」
我直视着她双眼，简短道：「校长让我证明自己，证明我是不需要作弊的。」
林垚忙问：「那你怎么证明的？」
我直接问道：「林垚，你是不是也怀疑我？」
林垚有些不好意思：「你看看学校论坛吧，婷婷，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
10
论坛里，我家住址：上海某外滩三层复式小洋楼。
连带若干张照片，赫然置顶。
照片里，我爸妈房间、我的房间，我家厕所的犄角旮旯都被拍得一览无余。
甚至我衣柜里挂了什么牌子的衣服，我首饰盒里摆了几件首饰，我鞋包新旧程度都看得真真的。
我揉了揉心口，这一刀，扎得正正好。
再往下，有我自小学起，每年的期末成绩，一直到高中。
并且绝无例外，都是我没考好的。
最高七十，最低四十。
我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所有试卷都是我的名字：季白婷。
其他的我可能记不清了，但自上高中以来，我没下过七十啊。
这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真怀疑是我的记忆出了问题。
校长那头还等着我自证清白，学校论坛却已爆出我从小顽劣、成绩垫底和家庭优渥的背景。
难怪林垚也不信我。
除此之外，还有我爸强夺爷爷家产，把小叔扫地出门的桥段。
甚至附上我爸在迪拜一脸土豪金地晒太阳。
而我小叔，戴着安全帽领着三五个工人下矿。
当然，最煽情的那段，自然没落下。
大写的黑体加粗：年少时，弟弟为了哥哥，把走出大山的唯一机会给了哥哥。
长大了，哥哥为了自己，豪夺家产，把弟弟扫地出门。
我：……
这文笔，我服。
文章的最后，是我昨天去校长办公室的照片。
配文只有一句：即使考试作弊，也能轻易过关。
我又仔细地读了一遍，这次我笑了。
新城高中？！
我怎么不知道我念的是新城高中？这的确不是我的卷子，我用不着做任何解释。
而我的家庭，也容不得别人随意地评价。
小叔你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没教好女儿。
季白妍，你可以针对我，但不该针对我爸妈。
尤其是帮你一家落户上海、安排工作的我爸。
我拨通白茵阿姨的电话：「白茵阿姨，我遇到点儿麻烦。想听听你律师的意见。」
电话那头，欣然道「好」。
她是我妈最好的朋友，上次我们通话后，我妈就把白阿姨的电话给了我。
我顺手把之前和小叔通话的录音也发过去。
白茵阿姨给我回了六个字：「你想怎么处理？」
我想了想，没有犹豫：「正常处理。」
第二天，我直奔校长办公室。
我要求，越公开越好，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我和季白妍重考一次。
校长挑了挑眉：「哪科？」
我笑笑：「全部！」
于是，我和季白妍在学校的大礼堂，在全校师生的见证下，交换戒指。
哦不，是交换考卷，确保对方试卷没有夹带。
我答得很顺手，科科提前交。
季白妍则相反，凳子上坐也坐不稳，几次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一个跟头栽过去。
校长扶了扶眼镜框：「季白妍，你要不舒服，我们可以改天给你单独加考。季白婷同学已经交卷了，她用实力证明自己没有作弊。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季白妍听完这话，惊呼一声，连人带椅子仰头栽下。
好几个男生有些不忍，又不敢上前。
11
无论我的家庭如何，至少期末考我没有作弊。
然而学校论坛并没有停止对我的攻讦。
我撇撇嘴，你可别停，要玩咱就玩一票大的。
季白妍在校医室泡了三天后，终于出院了。
校长诚挚地邀请她再考一次，好证明自己没有作弊。
季白妍哆嗦着嘴唇，终还是承认了作弊。
也不再攀污我了，只是口口声声地说担心我不会，顺道把答案递给我。
我真是谢谢你惦记我。
季白妍承认作弊后，论坛帖子顶得更火了。
质疑声从同学口中扩展到老师。
临放假的最后一星期，我差点儿被全校孤立。
帖子已经从原有的添油加醋变成无中生有，到后来我爸无良奸商、偷税漏税都被写进去了。
我默默地看着。
心里知道，这个暑假，造谣的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学期最后一天，全校在礼堂开会。
校长刚强调完暑假杜绝一切不必要外出后，一群记者从我们中间快步地穿过，直奔讲台上的校长。
「李校，请问你知道贵校有学生造谣、诽谤华耀集团季连颂董事长一事吗？」
「李校，请问这件诽谤事后是你在推波助澜吗？」
「请问李校，贵校和华耀集团有恩怨吗？还是您本人和季连颂先生有误会？」
我看到一连串提问后，脸色苍茫，无力周旋的李校只得提出单独采访。
然后记者明显地不愿离去：「那位撰写帖子的同学呢？他怎么不出来？」
「贵校那名被告诽谤的同学在哪儿？他手上可有切实证据证明自己所说？」
几名记者犹追着不放。
季白妍脸色苍白地低着头，她可能没想到一张闹着玩儿的帖子，居然能着这么大的火。
当天下午，我和季白妍都被请到了校长办公室。
我和这间办公室还真有缘，只不过这次，是我想来。
校长简短地问了季白妍几句，季白妍不承认帖子是她写的。
「怎么会是我写的呢？季连颂是我大伯，季白婷是我堂姐，我怎么能做伤害家人的事儿呢？是吧，堂姐。」
我冷冷地问道：「你做的还少吗？」
季白妍言辞激烈地反驳：「堂姐，我对你可是一片真心。就连考试我都惦记着你，怕你平日偷懒惯了，考不过挂了科可怎么办？难道再要大伯觍着脸给你走关系吗？」
我笑笑：「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手机上传的照片，文件名可是系统自带的，你确定上传的每一张都改过名字吗？」
季白妍不屑地撇撇嘴：「你少忽悠我，别以为我不懂这些。」
敲门时适时地响起，白茵推门而入。
12
我起身打了声招呼：「白茵阿姨。」
白茵点点头，优雅地走到校长面前：「你好，白茵。我是季白婷的律师，我来是为了学校论坛有人蓄意攻击季白婷和她的家人，我要为我的当事人讨一个说法。」
季白妍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李校长虽然已经习惯总有大人物不请自来，还是问了句：「你是白茵律师？电视上那个白茵？」
白茵没有否认，反倒问我：「这位是季白妍？」
季白妍忙站起来：「白阿姨，我是白妍。」
白茵面无表情地打开公文包：「季白妍同学，鉴于你已成年，你需要为自己在学校论坛这种公共场合负言论全责。」
季白妍连声音都开始颤抖：「我，那个帖子不是我、我写的。」
白茵从进门第一次笑了笑：「在我面前，我们就省去那些小孩子把戏吧。」
季白妍梗着脖子还想否认。
白茵直接把几张图片甩在我们面前。
季白妍几次编辑帖子的时间、地点，以及参与同学，都被白茵查得清清楚楚。
图片上正是几个参与同学的证词。
这效率，我服。
季白妍张了张嘴，没吐出半个字。
李校长张了张嘴，也没啥说的。但其实，他内心千万只草泥马奔腾而去。两个姓季的小鬼，把他学校当牌场，他啥也没干，就得罪了季连颂。
他的女儿被人欺负，他的侄女眼看就要背上官司。
他头疼。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大力地撞开。
是我小叔。
我小叔上来就是一顿乱咬，先是骂李校长无所作为，屁大的事儿就找律师。
然后转向我，伸手就是一巴掌。李校满脸错愕，惊慌之下只得挡在我身前。
「啪！」李校长捂着肿胀的左脸，按响警铃。
不一会儿，失去理智的小叔就又被摁门上了。
季白妍「哇」的一声哭出来，冲着我就是一顿跪：「堂姐堂姐，我知道错了。你别告我，我不想进去。我改、我改，我就是嫉妒你、嫉妒你啥也比我好……」
我撇撇嘴，起身就走。
道歉有用，要警察干吗？！
当然，我爸还是心软了，他总也架不住小叔软磨硬泡。不过，我爸这回也铁了心晾晾小叔，至少三五年拉黑那种。
我呢，不告季白妍也成，但她永远不准出现在我面前。究竟她是该转系还是留级呢？交给李校长好了。
他这人情世故，玩得比我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