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当今圣上是个疯子，别问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这变态居然雇刺客暗杀自己。
没错，接到这单的倒霉蛋就是我。
结果我刺杀不成，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1.
「去死吧，狗皇帝！」
我念着台词冲进来的时候，段成钰正不急不慢的翻书。
他抬起狭长的丹凤眼，朝我不满的冷哼一声：「今天怎么迟了？」
「……」
我选择性的失聪，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招招冲着段成钰的死穴进攻。
但没几下，我就被眼前的男人按倒在桌上。
「今天不开心，是因为萧何么？」段成钰温热的手擦过我的脸，下一瞬就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慢慢的掐紧。
他想让我死。
这一天，我已经等好久了，所以没有挣扎直接闭上了眼。
被抄家的前一天，段成钰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我说不愿意。
结果隔天唐家一家十九口就被拉上了断头台，除了被萧何救下的我和关进天牢的老爹。
但是想象中的痛苦并没到来，反倒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我的脸上。
不等我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段成钰猛地松开我背过身冷声说道：「出去。」
我立刻麻溜的捡起落了一地的暗器和短刀就要出去。
「明天休息一天。」
段成钰的声音闷闷的在背后响起，我只是愣了一秒就头也不回的关上了门。
我根本不在乎他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只想赶紧出了这可怕的地方。
一直候在门口的小太监看我出来，倒吸一口气：「唐唐姑娘，今天怎么见血了？」
我默默的擦了把脸，可能是刚刚不小心擦到哪里了。
当今圣上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所以太后薨逝之前立了侄子萧何为摄政王。
朝中势力自然分为两派，并且都想干掉对方。
段成钰性情古怪嗜血成性，自然在臣民眼里算不得什么正派皇帝。
连我这个刺客都能大摇大摆的从正门离开。
可想而知，这宫里人在段成钰的纵容下有多离谱。
……
「您最近老不来，皇上老挂念姑娘了，今天可算是来了。」小太监看我脸色不对颇有眼色的打住了，并且递给我一篮东西，「这是您这个月的月例。」
我面无表情的接过，运起轻功几下就翻出了这吃人的地方。
可笑吗？
灭了我全家的仇人，不知因为哪种恶趣味，雇我每隔几天就入宫刺杀自己。
只可惜作为前任大将军女儿的我，却一次也没刺杀成功。
还次次要遭受段成钰的各种羞辱，要不是大仇未报，我早就随着家人一起去了。
但今天的段成钰却有些奇怪，我不禁回想起他略微苍白的脸和不带血色的唇。
难不成，是老天爷也看不惯这人，要把他收了吗？
想到这，一直沉重的心情才慢慢的回升了起来。
我脚尖一转，趁着黑夜重又落回到段成钰的屋顶。
反正他迟早要死，不如直接死我手里。
也算如了他的愿。
2.
夜晚的宫殿比任何时候都渗人。
我翻窗进来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有些不对劲。
手里的短刀已经翻了出来，我压住脚步往里走差点踩到什么东西。
倒在地上的是个衣衫不整的丫鬟。
难不成，已经有人先我一步了？
我心里一紧，赶紧俯身一探她的鼻息。
还活着。
奇怪……
而且越往屋内走，空气中那暧昧的香味就越重。
那该死的段成钰就背对着我正毫无防备的坐在床上。
我其实心里明白为什么唐家会沦落到如此下场，不是因为自己拒了他，而是自家那位好为人师的老爹总仗着自己受先帝的喜爱劝这疯子放下仇恨拥抱和平。
结果显然易见……
不过放心吧老爹，您先走一步，我这就来。
以往不等我靠近就会反应过来的男人现在却紧闭着双眼，甚至浑身发粉颤抖着。
他中毒了，真是老天有眼！
就趁现在杀了他！
可手里的刀架上段成钰脖子上的时候，闭着眼的人突然开口了：「唐唐。」
手一抖，刀就落到了地上。
不仅于此，满面通红的我居然软绵绵的倒在了段成钰的怀里。
这到底怎么回事！
羞愤的我不等爬起身，脚裸就被人死死的扯住了。
再抬头，段成钰已经睁开了眼，他把我一下按在了身下，眼角泛红的开口：「这是在做梦吗？」
我的手都被控制住，根本无法挣脱，只好屈起膝盖想要踹他：「放开你姑奶奶，我一定会杀了你！」
接下来发生的，不是我从小被女扮男装养大会明白的事情。
在那药效的作用下，直到天明我才终于得到了安宁。
我恨恨的咬住嘴唇看了眼旁边酣睡的男人，猛地拔下头上的簪子抵住了对方脖颈。
「咳咳……」
段成钰随着剧烈的咳嗽，吐了一大口黑血。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有醒过来，就在我有些犹豫要不要趁现在下手的时候，门外响起了白天那小太监的声音：「皇上？」
该死的！
我只好手忙脚乱的穿好衣服，连小刀都来不及找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往日随意可以翻越的宫墙，却在此刻显得困难重重。
眼看着脚步声就要往这边来了！
我只得拖着沉重酸痛的身体躲进了一旁的假山里，一直等着那伙提着灯笼的小太监走完才松了口气。
幸好段成钰这家伙登基之后没把我小时候的藏身假山移走，想到这我不禁回头看了一眼那灯火通明的宫殿。
为什么小时候只会跟在我和萧何屁股后面跑的小屁孩，会变成现在这副可怕的模样？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边，手指却无意识的狠狠的攥紧了自己的掌心。
看来段成钰的状态不太好，太医院的老头都被叫了过来，一伙人风风火火的在那边跑来跑去。
报应，这都是报应！
我不等腿恢复，就铆足了劲头跳出了这里。
老爹说的果然没错，我最大的致命点就是太心软，所以才会拖到眼前的这个局面。
要是重来一次，我肯定不会选择跟着入宫觐见，也不会认识他。
那这样的话，唐府的大家会不会还活着呢？
3.
因为这一藏耽搁了时辰，我差点和上朝的那些老头撞上。
「听说昨日，皇上宠幸了个丫鬟，现在非要立她为后。」
「简直是胡闹，上次这样还是为了唐家那小丫头，只可惜红颜薄命啊……」
几个老头八卦的很，我有些不耐烦的往那边看去，却看到了萧何居然也在其中。
「唐家十几口固然死的不明白，今日九千岁也是为这事来的？」
我闻声颤抖的看向萧何，对方清冷的眸子也正好看向我这边：「嗯，自然。」
抄家那天，唐家独女被发现跳河自缢，而隔日萧家多了个死侍，对外接些杀人放火的任务，直到上个月才终于接到单子。
要不是萧何，我早就淹死在那河里了。
萧何别开眼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老头连忙跟上他：「九千岁，再过几日是不是也快到太后的冥诞了？」
太后活着的时候就不安分，她最恨的就是段成钰的生母玉妃。
只可惜两个人斗了一辈子，最后还是玉妃的儿子当上了皇帝。
忘了说，她也不喜欢我。
估计是觉得我会带坏他，一有时间她就会把我请进宫喝茶，试图把我嫁到千里之外的西域。
每当这个时候，跟屁虫段成钰总会跑进来打断她：「儿臣以后非唐茜灿不娶！」
然后弄的宫里鸡飞狗跳，直到萧何把我和段成钰带出去，一人给一个爆栗。
可惜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后来……
玉妃死了，唐家倒了，太后薨逝了。
只剩下活下来的人互相质疑猜忌着，想要杀了对方。
我腿站的有些麻了，等他们走远才从藏身之地走了出来。
不想回萧家，兜兜转转，我又落回了段成钰的屋顶上。
老爹给我留下的那把刀丢这了，我不拿心里总感觉不踏实。
……
屋内小太监端着药跟哄孩子一样哄着段成钰：「皇上，您就喝一口吧。」
段成钰紧闭着眼，苍白的脸透着几分红晕：「滚！」
「皇上，不如臣妾喂您。」
说话的女子温婉艳丽，正是昨天倒在地上那丫鬟，现在一看她的长相甚至还有几分和我神似。
「我说了，都给我滚出去！」
段成钰像条疯狗一样把桌上的东西都砸碎了，吓得小太监屁滚尿流的拽着那丫鬟跑了出去。
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终于抬眼朝窗户这边看来。
我面无表情的和他对视着：「为什么不吃药，你这么想死吗？」
「……」段成钰抿着嘴看我不说话，漂亮的眼里泛起了泪光，「对不起，我食言了。」
对不起？
这话说的是不是太晚了些，我老爹被诬陷说是杀害玉妃的真凶满门抄斩的时候，还有我昨天被这家伙凌辱的时候，他段成钰的歉意在哪呢？
而且明明知道我唐茜灿苟活到现在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亲手杀了他，这家伙居然还妄想着自己病死，他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唐唐，昨天我被下了药，我不想碰——」
我终于在床边翻到了那把小刀，抬头却看到段成钰欲言又止的神情，大怒道：「别以为你一句下了药就能得到我原谅，我迟早亲手把你头砍下来当球踢！」
段成钰一脸复杂的看着床中间那鲜红的血迹，再抬头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可置信，他伸手想要抓住我的衣袖：「真的是你！」
真的是我个屁啊！
我皱眉想要把他推开，但嘴里却猛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哈哈，正好吐了段成钰一脸。
没来得及再看仔细他的脸，我就一下晕了过去。
坏了，毒发了。
4.
「唐姑娘中的毒虽比陛下的严重些，但以姑娘的洪福定是能安然无恙。」
刚清醒我就听见太医院的老头在耳边叽叽喳喳，净说些废话，不就是我快死了吗？
段成钰的床我不是第一次躺了，所以我睁开眼发现的时候并没有大惊小怪。
但我习惯性的一摸身上，暗器却统统不见了，手上却多了个玉环。
「知道了，滚吧。」
门口传来段成钰的声音，我只得翻身又躺回到了床上装死。
谁让我现在身上只穿了件单衣呢。
段成钰却迟迟没有进来，没过一会门口就传来一记闷哼伴随着木头断裂的声音。
一片混乱之后又是古怪的寂静。
我翻过身，却一下和红着眼跪在床边的段成钰对上了目光。
「唐唐，我会让你如愿的，只要你再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做完那些事之后，你再杀了我，好吗？」
他看我不说话，有些急躁拉起我的手放到了自己脖子上：「我保证我不会反抗的，我不骗你！」
许是为了验证他的话，段成钰白皙的脸涨的通红，近乎要昏过去的时候，我才松开了手。
「嗯。」
我勉强答应了下来，但是段成钰这小子却不愿意放我出宫。
还不是那太医院的老头搞的鬼，非让我留下治病，说什么看在我那短命老爹的面上，想让我多活两天。
就这样我不情不愿的跟段成钰住了几天，我睡床他睡地，就连用膳也是吃我剩下的。
即便是这样，他也什么怨言都没有，就连看奏折都要搬进寝宫和我一起。
自然有不少人颇有怨言，比如那几个大臣甚至是前几天刚封的那女人，最后来的人却是好久没见的萧何。
萧何来的时候，我正皱着眉头喝药。
其实我不想喝得，但是段成钰这厮说我不喝他也不喝，只好硬灌了下去。
「我听说你病了，好点了吗？」
听到萧何声音的下一秒，我就放下碗跪在地上给他行了个礼：「拜见九千岁。」
「你——」萧何脸色变了变，最后咬牙吐出两个字：「平身。」
我这才低眉垂眼的爬起来站到一边，看萧何沉着脸去闻我喝剩下的药渣。
「这药没用，治标不治本。」他冷着脸下定结论。
哈哈哈，我忍不住看着萧何笑了起来。
不愧是萧太后的侄子，只要一闻就能知道那毒药的解法，真不怪当初我们都被他耍得团团转。
还好段成钰现在不在这，要不然他们俩非得在这打起来。
「跟我回家吧，我发誓一定会把你治好的。」萧何近乎是哀求的看着我。
我摇摇头后退了一步，虽然萧何算是救了我一命，但也已经算抵消了。
所以只要再忍耐几天，我就可以彻底的放轻松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
段成钰回来了，他果真如我所料提着剑就冲了过来。
两个人兵兵乓乓的打起来，眼看着段成钰落了下风，我赶忙扑上去死死的护住了他。
萧何连忙收手，但我还是被波及到，下一秒嘴里就又呕出一口血。
坏了，那老头说什么来着。
我再这样吐两回就没命了，咳，又是一口……
「唐唐！」
笨蛋，你哭什么啊，该哭的人是我才对吧……
手被人紧紧的拉住，但我还是陷入了黑暗。
5.
第一次进宫觐见我就出了个洋相。
老爹跟着皇上不知道去哪里了，我闲的无聊就爬上了树，没想到下不来了。
就在我泫然欲泣的时候，树下传来一个声音：「喂，上面那个！」
我低头往下看，只看到一高个子清冷俊逸的少年皱眉看着这边。
「你哭了吗？」
原来说话的不是他，是另一个皮肤白皙剑眉星目，正瞪大眼睛看着我的少年。
「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就这样，第一次见面我就把当朝太子的胳膊给压坏了。
皇上听说后倒没怪罪我，倒是老爹把我揍了个半死，最后又提溜着我去给人家赔罪。
太子的母妃是个温柔漂亮的女人，我被挡在身后听她数落我五大三粗的老爹不会教育孩子。
可是这么温柔柔弱的女人，要在险恶的后宫生存下去一定很困难吧？
太子也就是段成钰，则在床上朝我举起另一只安好的手打招呼：「唐唐，你来啦！」
我看见他也很高兴，但更怕和太子形影不离的那位。
「唐茜灿，你一个姑娘家整天穿成这样和男人混在一起，哪里还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萧何板着脸训斥着我，顺带嘲讽了一波段成钰。
我脸上的笑容一下消失，有些失落的低头扯着自己身上的男装。
段成钰刚要开口，皇后就驾到了。
她一进来就颇有微言的瞪了我和老爹一眼，紧接着看向柔弱的玉妃：「听说太子在你这受伤了，看管不利该当何罪？」
原来膝下无子的皇后早早就把段成钰从玉妃那要走了，但他还是执着的叫玉妃为母妃，这让皇后很恼火，一有机会就会跑来惩罚他们。
这时候和稀泥的人变成了老爹，但显然皇后对他也颇为不屑：「一个将军不在战场上呆着，整日和嫔妃呆在一起成何体统！」
老爹愣在原地，黑脸一下变得通红，有些无助的看了我一眼。
皇后则说完就在玉妃苍白无力的哀求中把试图挣扎的段成钰带走了。
我看向不远处傻站的萧何，他刚刚不知为什么脸上闪过一瞬羡慕的神色，就在皇后训斥段成钰的时候。
不过这样一看，他和皇后还有些相像呢……
「我是她的侄子。」萧何冷漠的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不过这些小插曲并算不上什么，因为我没想到在这后和他们两个人几乎是天天碰面了。
老爹作为太子的武术老师，真是倾尽全身心的教学，简直把段成钰当自己儿子一般对待。
没几天，这厮就能把我摁着打了。
而萧何就在我们不远处看着书，段成钰说他家世代学药理的，对我们这种打打杀杀不屑一顾。
但每当我转过身和段成钰打闹的时候，总感觉一股冷冷的视线在注视着这边。
……
「那是……皇后吗？」
我和段成钰趁着萧何难得不在，逃学跑到后花园抓蛐蛐，没想到却正好撞见了不该看的一幕。
一向不可一世的皇后居然和侍卫有私情。
并且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边，危急时刻段成钰毫不犹豫的把我藏进假山，自己装作路过的样子走了出去。
只不过，他们走后我还是被人发现了……
6.
不过等我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昏过去了。
并且一下连着烧了半个月的高烧，人都差点烧没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睡得是段成钰的东宫。
老爹看我醒了，一上来就是一个大逼兜：「死孩子，吓唬你老子呢？」
一旁的玉妃哭哭啼啼的把他给拉走了，而一直守在旁边的段成钰一脸担心的问我感觉怎么样了。
「还记得是谁把你推进池塘的吗？」
我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站着的萧何，没心没肺笑道：「饿了，有吃的没？」
太医院的老头说我这是烧傻了，得再留下来让他扎几天针才行。
「没事就好。」段成钰松了口气，毫不犹豫的把我抱在了怀里。
「唐唐，我母妃说等我再大点就可以娶妻了，你愿意…….」
段成钰这家伙，他是认定了以萧何的内力听不见，所以才这么大胆。
萧何没说话，但却面带讥讽的盯着我和段成钰这边。
我眼皮颤了一下，紧接着把脸埋进了段成钰的怀里，手也紧紧的拽紧了他的衣袖：「我愿意。」
大概是想到我几天没吃饭了，段成钰连忙跑出去叫人给我准备，屋里只剩我和萧何。
「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吗？」我突然叫住也要离开的萧何。
「唐茜灿。」萧何侧过脸，冷冷的看我：「你有脑子吗？只要扯到权势，还能有几分像从前？」
他说完这句话后的几个月，就再也没出现过我面前。
这天就像一条导火线，让接下来的事就像炸了窝。
紧接着皇后不知发什么神经，竟说动皇上派兵出战隔壁国。
而握有一半兵符的老爹自然是持反对意见，他老人家一直抱着和平共处的原则的。
但这次却由不得他了，皇后拿我作威胁逼他出兵，否则就要把我嫁给西域那七十岁的老头子。
老爹叹了口气，走之前不知道给段成钰个什么东西，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不肯告诉我。
等我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虽然前线不断的传来好消息，但宫内的气氛却一天比一天的严峻。
往日总跟我傻乐像地主家傻儿子一样的段成钰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初具帝王模样的他。
原来那位柔弱的玉妃并不像表面那样不争不抢，她只不过要给儿子铺路而已。
她和皇后斗了一辈子，却没想到最后死在了那一顿蹊跷的家宴上。
那天没别的菜，只有我老爹从战场捎回来的野味。
不巧的是，那天我也在。
所以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都中了一种奇怪的毒，而体弱多病的玉妃当场就没了。
最为蹊跷的是，皇上没几天也突发怪病去了。
不难想象这是谁的手法，老爹被紧急从战场调回来，而皇后也着急走着下一步棋。
但当时，段成钰却只是红着眼哆嗦的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
我想起那天萧何在池塘边说的话，他说这宫里没有人真心对你，这里只有利用和棋子，能信得过的只有你自己。
但后来他看我在河里沉浮了半天，最后还是朝我伸出了手：「所以唐茜灿，你愿意跟我走吗？」
7.
老爹说我的命像杂草没那么容易死，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所以在意识到这次又没死成之后，我刚睁开的眼睛又合上了。
但旁边那道凉凉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既然醒了，就起来喝药。」
见我还是装死，温热的羹匙便毫不客气抵在了唇间。
「在我眼皮底下想死没那么容易，难道你不想见唐将军了吗？」
听到这话，我立刻半死不活的爬了起来，抬头怔愣的看着萧何：「九千岁——」
萧何面色不悦的打断我，手里的羹匙执着的举着：「萧何。」
面对他的逼近，我屏住呼吸想要往后靠，却发现体内经脉全断，浑身上下一点力气没有。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样的方法才能保你一世平安，张嘴。」
我眼带泪水的偏过头，手无力的想把他推开：「段成钰呢？」
微凉的指尖不由置否的摆正我的脸看他，萧何声音带上了几分嘲讽：「是陛下亲手把你交与我，换取百姓撤离时间。」
既然萧何不愿我叫他九千岁，我也懒得继续跟他装了，一听这话气急败坏的抓紧了他的领口：「你要造反！」
「为什么不呢？」萧何低头拌了拌汤药，趁我不注意硬是全灌了下去：「从未有一样东西真正属于我，就因为我的身份放不上台面，就连你也是！」
我被呛得不停咳嗽着就跟待宰的斑鸠一般颤抖着，看他突然暴怒砸碎了碗勺并起身在这房间踱步。
「段成钰有什么好，他下令杀了你全家，还把唐将军打入天牢，即便如此你还是放不下他，不惜受辱也要呆在他身边……」
萧何再转过身又恢复了以往清冷的模样，但又毫不留情的给我补了一刀：「在他眼里，天下比你重要。」
我气急攻心想要开口，却猛的吐出一口血。
「良药苦口。」萧何凑过来用不知何时掏出的帕子替我擦干净脸，满意道：「最后一口淤血也出来了，我说过你会没事的。」
「萧何，我只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不，是我求你！」我根本下不了地，只得就势跪倒在床上：「不论如何，留他一命……」
没错，就连那被打入天牢的老爹也会托人传话让我保护好段成钰，我们唐家一直以来的使命不过如此。
可现在的我武功尽失，说是废人也不为过。
「甚好，甚好，你一直知道如何气我，但是没关系。」萧何抬起我的脸，颓然笑道：「只要你肯嫁给我，我什么都依你。」
我只当萧何说的气话，结果没几天就被迫跟着他们转去了战场后方。
说是战场后方，却也已经无限接近于京城了。
我心里清楚，这意味着最后一战即将打响。
如今天下还算太平，两边都不想大动干戈，所以时间一久段成钰必输。
8.
我想起还在国子监上学的时候，萧何就已经在兵法上领先段成钰，是太傅口中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非皇家血脉」。
而段成钰则站起身对太傅一本正经的说：「太傅，不碍事的，只要萧何愿意，学生定会重用他为国家效力。」
「那萧何以为如何？」
面对太傅的提问，清俊的少年刚想站起就被因迟到而藏在桌下的我拉紧了衣袖。
我朝他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但萧何却毫不犹豫的把我出卖了。
再加上段成钰为我求情，把太傅气得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你怎么又迟到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终究只能留在回忆里。
如今的萧何与段成钰还是走到了敌对的境地！
而我……我看了眼手中泛着盈盈水光的水桶，苦涩一笑，竟也沦落到提水打杂的地步。
突然我的肩膀被人推了一下，手中的水桶被人夺了去。
「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呢？」
我看着被水桶磨的泛红的手心，抬眼就看到原萧家刺客头领气冲冲的对我指手画脚。
「在主屋呆了两天，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把自己也当主子了？」
等他走远，一旁的同事戴寒才小声对我劝解道：「小唐，别放在心上，最近战事吃紧，头也是替主子操心过了头。」
自从那天我被萧何绑来这后，就没再看过他的影子，我也顺理成章的又被刺客组织收纳，直到他们发现我变成废人，被打发进了后勤。
后勤不比其他地方，根本探听不到任何消息，所以今日听到萧何吃瘪，我不禁露出了释然的笑容，那也就代表段成钰比我想象的聪明一点。
许是我脸上的表情变换的过快，戴寒只当我犯了傻连忙拽着往一边站，让身后几人火急火燎的抬着伤患过去。
「那狗皇帝没想到还留了一手，竟能让世家也调动兵力帮他。」
「只可惜唐将军不在，要不然当今定是另一番景象。」
「可我听说，前些日子天牢被劫了……」
我脸上最后的笑意也僵住了，顾不得其他人看我怪异的眼神，拎起衣摆就朝外跑。
但最后还是被戴寒拦住了：「你要去哪？」
萧何这个人，疑心病太重，戴寒就是他放在我身边的眼线，他们自以为天衣无缝，当我是和段成钰一样的笨蛋发现不了。
但现在我也懒得跟他演戏了，冷着脸就要过去：「让开，我要去找萧何。」
戴寒试图拦住我，但我还是执意的往外冲，直到脖间多了把剑。
「放肆，大人的名号岂是你能叫的？」头领动了杀心，不由分说就把我打晕丢进了柴房。
醒过来时浑身酸痛，我睁眼就看到一脸担忧的戴寒。
并不是我多想，这人只是怕我死了不好跟萧何交差罢了。
「现在不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我咬牙切齿的从屁股底下把那块咯人的石头拿开，一边试图激怒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刺客。
戴寒却木着脸说道：「主子让我护着你，没让我杀你，我只当你刚刚是因为唐将军的事上了心火，我不会告知他人的。」
我气极反笑：「连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了，那就放我出去！」
「唐姑娘，您可知现在外面百姓都希望谁赢吗？」
我偏过脑袋嘲讽道：「那自然是你们的萧大人了。」
「是，您自小养尊处优自然不知我们底层人的艰难，我原是唐将军的部下，可是您知道我为什么会转投在萧大人门下吗？」
戴寒背对着我长叹口气：「姑娘大概不知每年能到士兵手里的军饷只有十分之一，我们为国家效命，活的却不如牲畜，更别提百姓的日子有多难了。」
「百姓希望的不过是有位明君而已……」
……
我扔掉手里的石头，朝着被自己偷袭砸倒的戴寒鞠了一躬，就扒掉他的衣服赶忙换上。
凭借着戴寒的令牌，我牵着匹马顺利出了城。
一路上尸横遍野，火光四起，我只知道一股脑的往前冲。
对不起，戴寒，即便如此，我还是不相信段成钰能做出这样的事。
如果百姓真的支持萧何造反，那么世家的出兵绝对有诈。
我不怕死，哪怕唐家只剩一个人，也要把段成钰活着救出来。
因为这是我那老爹从小到大对我的教诲……
9.
戴寒的令牌直到我进京城之前都顺畅无阻，这也让我不禁后背发凉。
但没想到，我好不容易混在送粮草的队伍中入了关，就被人突然从背后扣住蒙上脑袋不知带去了哪里。
要是换了从前，我说不定还能挣扎两下，但现在的我手无缚鸡之力，只得祈祷对方不是萧何那边的人，并且若敢拿我跟段成钰做文章，那我就……
当头上的面罩被扯下，我看到眼前的人之后才松开咬紧的舌头，彻底的松懈了下来。
「唐唐……」
许久未见的段成钰看见我，一改刚刚的愁容猛地站起身朝这边走来。
我看着眼前满面胡渣疲惫不堪的男人，却咬牙突然拔剑朝他挥去。
一旁的小太监惊呼出声，却被段成钰骂了出去。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还有唐将军……」段成钰的脸白了一瞬，但紧握住我的手却没有松开，「你是来杀我的吗？」
手中的长剑落在地上，我没说话，直直的看着他，忽地又抬起手给他一巴掌，可段成钰还是硬生生受了下来。
看着他脸上的指印，我眼眶一热，眼泪涌了上来。
为什么不躲，你这个笨蛋。
但段成钰却没有发现我的失态，苍白的脸上再一次染上了红晕的拉着我往屋内走去。
往日金碧辉煌的寝宫，现在却四处散落着翻阅过的奏折，宫人却没见几个。
「我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朝中腐败百姓贫苦，父皇在位时国库就已经入不敷出，后来哪怕我用尽全身解数也无济于事，我不是个好皇帝。」
段成钰手忙脚乱的想给我收拾出一处能坐的地方，但越是这样掉下来的奏折越多，我缓步上前拿起一本是参段成钰的，再拿一本是骂我爹的。
我张口想说些什么，但是看段成钰这副模样又说不出口，直到看到那抹黄衣突然倒下。
「成钰！」
总算是接住了他，但一个成年男子的体重还是压得我脸色发白，又不禁唾弃起自己的身体来。
段成钰好像累垮了，又好像是病了，我让他躺在自己腿上忍不住细细打量着。
视线从他那眉飞入鬓面如冠玉的脸落到那双薄唇上，我忍不住低头贴了上去……
这个笨蛋要是再敢推开我一次，我就亲手扒了他的皮。
「陛下，该用膳了。」
直到传来小太监的嗓音，我方才回过神，猛地抬头想要跟段成钰撇清干系，却没料到这厮居然早就醒了，黑沉又温柔的目光正看着我。
我气急败坏的爬起身去给小太监开门，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陛下！」小太监如临大敌一般，放下饭盒就手脚并爬的跑去段成钰身边。
至于么，不就咳嗽两声，他顶多是这几日累的得了风寒。
我站在门口看不实在，只得眯着眼看那俩主仆。
段成钰估摸着跟我一个想法，张口就一个字滚，吓得小太监哆嗦了半天才把他扶到桌边用膳。
我和他都心有灵犀的没有提起外面的战事，只是安静吃饭。
看着段成钰乖乖的把我夹给他还有自己不爱吃的肥肉都吃干净，我这才满意的起身去收拾床铺准备歇下。
刚要回头问段成钰那些奏折放哪，就看到他正背着小太监偷偷把药倒掉。
那盆花许是被他长时间倒药，如今已然枯死。
段成钰这个笨蛋还是那么没出息，吃药怕苦生病全靠硬扛，就连被人诟病误解也无所谓。
心里实在堵得慌，我刚想抬脚往外走，就听到段成钰忽地叫住我。
「唐唐，要是我死了，你怎么办，会恨我吗？」
我答：「你只能死我手里，要不然就把你挖出来鞭尸。」
他听后轻笑两声，喃喃道：「也好，省的萧何那小子整我……」
过了半响，我才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响起来：「别怕，我会陪你的。」
说完，我也不管段成钰什么反应，关上门就朝外跑去，直到偏殿才嚎啕哭出了声。
我其实还想说段成钰你这个笨蛋，为什么不把虎符拿出来，为什么要把宫里的东西都变卖换给百姓，为什么偏偏那个时候要把我推给萧何……
10.
在宫里呆了几天，我才明白为什么这宫人这么少。
他们都被段成钰骂跑了。
其实也不怪他们，每个人都苦苦哀求留下来，但都被段成钰一句『都活腻歪了吗，老子说话你们不听了是不是？』给赶走了。
最后只留下小太监和我在旁边。
小太监偷偷跟我说，其实大家都明白，只是想陪陛下罢了。
他还想吞吞吐吐的跟我讲些别的，但被段成钰打断了。
我只好继续眼巴巴守着炉火，小心翼翼继续熬着粥。
倒也不是我不想做别的，但全宫上下能找出来的也就只有小半罐大米了，眼看就要吃没了。
等端过去，段成钰这厮却耍性子不吃，说看着没胃口让我们自己吃完，被我按着揍了一顿才老实的吃干净了。
今天不知怎么的，段成钰的心情挺好，奏折也不打算继续批了，拉着我的手说要带我去看个有意思的地方。
结果是他带我去了原本存放典礼烟火的仓库，现在无人看管倒成了我和段成钰的地盘。
小时候天天盼着过节，这样才能一饱眼福看只有皇家才有的烟花，现在沾了段成钰的光，想炸哪个就炸哪个。
「真漂亮是不是，这一堆是生辰用的，那一堆是大婚用的，咳咳……」
段成钰那张漂亮的脸在烟花的照耀下皱成一团，我红着眼别过头只当没看见，任性的缠着他把生辰的那堆给点了。
但他却死活不点那大婚用的，不论我怎么说都不肯。
「难不成你想用来娶别人，那个女人？」我咬牙切齿的作势掐住他的脖子，慢半拍的吃起之前那位丫鬟的醋。
段成钰大概也没想到过我还能翻旧账，涨红了脸看着我，嘴笨的一直说不是，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我只好不欺负他了，在烟花又炸开的时候，我靠在段成钰肩上，小声说道：「我已经在心里嫁给你一次了，你不要负了我。」
他大概是没听见，只不过手却紧紧的握住了我的，抬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片刻后，他轻轻抚摸着我手腕上的那枚玉环，轻声道，「唐唐，若是哪天事情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这玉环……」
只是那时候我已经靠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并未听清他后面说了什么。
变故到的那天，恰巧下了场大雨。
出去给段成钰煎药的小太监迟迟没回来，我刚出去找就撞见了戴寒。
「唐姑娘，你可害苦我了。」他嘴上这样讲，面上却是一片释然。
我捏紧手指朝他后面看去，没看见萧何的人影。
这一天还是到了。
「对不起，我能见见萧何吗？」我厚着脸皮说。
戴寒这次带我去见了，萧何正背对着我站在龙椅前沉思着什么。
「上边那位帅哥，我有个问题问你。」我看到萧何猛地回过头疾步走下台阶，自顾自的低头问道：「之前我们的约定还作不作数？」
萧何沙哑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你……」
「你说过只要我嫁给你，你什么都依我的，段成钰他病了，我——」
后半截话没说完，我满脸的泪水也尽数被抹在了萧何的衣服上。
「好，我答应你。」
11.
不知道萧何怎么想的，他没有把段成钰赶出皇宫，只是派人把他软禁了起来。
我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兵符还没出现，另一方面萧何也要找个合适的理由登基篡位。
萧府最近喜事连连，从上到下都忙的很，除了我这个吃白饭的天天对着墙壁愣神，偶尔犯恶心。
管事的说我这是害喜了，又说不能让老爷知道，这样不吉利。
他们选好了日子，估计是怕我跑了，竟让戴寒和那位头领来看着我。
头领想给我赔礼道歉，但被戴寒拦了下来：「王妃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
我愣了半天才明白他们说的王妃是我。
我木然的朝他们笑笑就又钻回了屋子，只有萧何来的时候才活过来。
萧何说段成钰的身体恢复的不错，让我安心的在这等着婚礼。
他说他爱我，不比段成钰的感情少，为什么不能回头看看他。
我抬头看了看他，不小心脱口而出：「你最近看着老了不少。」
其实也没有，可能是萧何最近忙着收拾烂摊子，没怎么收拾自己。
萧何当即黑着脸走了，再来的时候都非常注意自己的形象，只可惜我忙着烤地瓜没时间搭理他。
大婚那天来的太快，我只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准备好就被推上了花轿。
摇晃间我隔着珠帘似乎看到了段成钰的身影，就好像为了证明那是我的错觉一般，轿子停了下来。
掀开轿门拉住我的手微凉一片，萧何含笑的声音响了起来：「唐唐，你看这是我们的新家。」
我心里一惊，不顾旁边教习婆子的阻拦自己就把盖头给掀了，抬眼只看到一处大宅院。
「喜欢吗？」
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围的人突然惊呼一片，微暗的天上突然爆开了朵朵烟花，竟比那天段成钰放给我的还好看。
「喜欢。」我抬手默默的抹去眼泪，头也不回的迈进了院子。
那天晚上萧何连喜酒都没喝就被人叫走了，听说出了急事比新婚之夜还重要。
趁着萧何不在，我连夜用自己脑袋里不多的墨水写好了一封信藏在了自己枕头底下，才打开屋门往外看。
今天戴寒也不在，估计有任务，只有一脸羞愧看着我的头领守着。
「干嘛这么严肃，咱们之前好歹也是上下级的关系，是不是？」我端着没动的酒跑去跟他凑近乎。
头领不敢拂了我的兴致，默默的喝了两口就听我问他戴寒是去哪里了。
「宫里仓库起了场大火，所有东西都被烧完了，那个人也不见了，大人和戴寒去找了。」
「听说从废墟里找出一副烧焦的尸体，应该是那个人的。」
「吧嗒！」我手中的酒杯应声掉在地上，碎裂开来！
我强忍住心底的酸涩，了然的点点头，「这样啊，怪不得连新婚之夜都要走。」我故作潇洒的拍拍头领的肩膀，在他探究的目光中脚步踉跄的回了屋。
喜服红通通的很漂亮，我不舍得动用，所以只是挑了一件萧何的旧衣服挂了上去。
那夜烟花绚烂，段成钰在我快要睡着时说的话，我终于想了起来。
原来早在最初他就将身家性命交在我手上，只可惜……我到现在才知晓。
萧何一直寻找的虎符，就是我手上这枚不起眼的玉环。
也或许是他一早就知道，只是一直没开口同我要罢了！
我轻轻摘下手腕上的玉环放在桌上，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
段成钰这个笨蛋，你不知道一个人走会是很寂寞的吗？
我这就来陪你了……
踢翻椅子不过几十秒的时间，我眼前一黑，却听到了不少人的声响。
有唐家十几口的，有老爹的，最后是段成钰的。
像小时候我从树上掉下来那次，他迎着阳光看向我，眉眼温润。
「唐唐，别怕，我接住你了。」
结局
我最终还是被救了过来，可我似乎又忘了很重要的事情……
眼前的男人不厌其烦的问我：「唐唐，你看我是谁？」
我有点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顿时大惊失色就要扯下他明黄的衣服：「爹，你怎么敢穿成这样，不怕咱们唐家都掉脑袋吗？」
对方怔愣着看我，片刻后露出比笑还难看的表情。
「唐唐……」他颤抖的开口：「你不要这样，我是萧何，萧何你还记得吗？」
我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他的脸笑道：「你胡说，萧何才没这么老，你装什么嫩？小心一会太傅来了骂你个老不正经的。」
但笑着笑着，我也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顿时笑不出来了。
「啊啊啊，老妖怪，这是谁？是谁！」
我紧紧抱住自己缩到了床上，只要这人靠近就对他拳打脚踢，定是妖怪把我变老了！
他只得叹口气站的离床远了些，但那双悲伤的眼还是紧紧盯着我。
「儿臣来晚了。」
直到听到那声熟悉的嗓音，我这才慢慢的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惊喜的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
「成钰，你怎么今天来的这么迟，是太傅不放你走吗？」我一下把刚刚的事抛去脑后，扯着『段成钰』的袖子就要往外跑。
但『段成钰』却拉住了我：「母后，您能叫对一次我的名字吗，我叫萧尘，不叫段——」
我惊恐的看着被老妖怪扇了一巴掌的『段成钰』，他明明跟我记忆里的段成钰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他说自己不是？
「放肆，她最近状态不好，叫你什么都应着，知不知道！」
老妖怪忽地过来抓住了我的手，他们的对话让我不安的大叫了起来：「放开我，成钰，救我！」
可『段成钰』却悲伤的朝着我们摇摇头：「母后，那人已经没了二十年了，我是您的儿子萧尘，不是段成钰！」
我瞪大了眼睛看他，眼神快速的在对方脸上搜寻着，最后一下瘫软在了身后人的怀里。
混沌了这么久的神志猛地清醒了过来，我默默转过脸对着萧何说道：「埋在哪里了，我想看看他。」
萧何反应过来，颤抖着给我加了几件厚衣，才带着我往外走。
在经过跪在地上颤抖哭泣的萧尘的时候，我轻声说道：「萧何，谢谢你让我留下他，他们长得可真像。」
他没说话，只不过握紧了我的手。
从墓地回来之后，我的身体就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不行了，可是萧何还是不愿意放手。
「当初我几次寻死，都是你救下的我，但是这最后一次，你就让我走了吧。」
「唐唐……」
「萧尘还是最好不要知道他爹是谁了，这样对你也不公平。」
我温柔的看着他，岁月也在萧何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呆呆看着我流下了泪水。
「好，我都依你。」
我这才慢慢的闭上了眼，手腕上的玉环掉落下来，砸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耳边传来了悲怄的哭声……
（全文完）
作者：果宁小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