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研当晚我和闺蜜组局蹦迪,他一脸阴沉地把我提了出去。
我当时喝上头,跟他说喝了酒就是喜欢我。
他听了这话,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我:「?」
说好的只把我当妹妹呢?
1.
我许久未见的哥们周洛维回国了,还成了我们 S 大园林设计系的副教授。
本来我也没把这事儿太放心上,但听说学院老师让他负责批我们的期末卷子。
刚好,有门课我一学期都很划水,考前还担心要挂科来着。既然是他批卷子,我就很放心地在答题卡上大笔一挥:教授,菜菜,捞捞。
结果考完没几天,他在微信上回复我:同学,该该,挂挂。
我还不相信,双手颤抖着登录学校网站,成绩单上赫然有一列标红。
不会吧不会吧,您让大一大二的挂个科就算了,怎么会有教授不肯放过即将考研或实习的卑微大三狗捏?
别的不说,我先在宿舍哭成昏天黑地小土狗。
准备回家的舍友说,既然他是我哥们,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于是我含泪奔跑,「啪」一声推开他办公室门,开始卖惨:「周洛维,不瞒你说,其实我是忙着今年年底的考研,所以才疏忽了期末复习……」
周洛维淡淡地掀起眼皮,声音异常冷静:「你要跨专业考研吗?」
「啊?不啊,」我摇头如拨浪鼓,「就考自己专业的。」
周洛维沉默地看着我,那眼神,严肃得我头皮发麻。
同时我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的疏漏:既然是考本专业,认真复习了,就不可能过不了专业课。
我惭愧地低下头:「好吧,我错了。」
「阿姨前脚刚联系我注意你的成绩,如果后脚我就给你放水,那还像话吗?」周洛维说话跟我爹似的。
「我妈还联系你了啊……」我声音越来越小。
周洛维的年纪长我六岁,是我妈的好闺蜜崔阿姨的儿子。可在很多年前,崔阿姨离婚了,带着周洛维再嫁去了新西兰。随后,她就忙着新公司的事情,一直没能回来看看。
我妈总盼着崔阿姨能回来,所以周洛维回国后,还是我妈第一时间把他微信推给我的。
至于我,对周洛维的印象已经很浅了,只停留在一个名字上面,连长什么样子,都是前天看他朋友圈才记起来的。
周洛维打开侧边抽屉,抽出来一张纸递给我:「既然挂科了就要补考,补考在两个月后。为了保证你能好好学,我亲自给你补习。这是我总结的第一章知识点,拿好。」
「这就不用了吧……」我脑海里迅速想起了小学的时候,这位教我加减乘除,我做不对题目就不给大白兔奶糖吃的恶劣行径:「周洛维,我都大学了,补课这东西实在不太适合我……」
周洛维看都没看我一眼:「这话你去和阿姨说吧。」
「她知道我挂科了!?」我吓到失声。
「那倒还没有,」周洛维抿唇,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需要我告诉阿姨吗?」
「不不不,」我差点给他跪下,「我补,我肯定好好补!」
「行,」周洛维戴上眼镜,「那就现在开始吧。」
2.
咱就是说,这人出了个国,还挺有模有样的。
黑色的细窄框架眼镜,原本很容易让人看着像书呆子的单品,架在他挺拔的鼻梁上,竟有种高贵的疏离和遥远。他身上有淡淡的消毒水味,衣架上还挂着白大褂,估计是刚从实验室回来不久。
阳光淡淡地洒在他的眉梢,周洛维睫毛很长,气质清隽又桀骜。
我妈从小就夸周洛维长得「端正又英俊」,儿时的我不以为然,现在看来还真是。
不过,他从小就挺拽挺傲的,温柔的外表下藏着腹黑的心。所以我现在看着这张脸,心里更加五味杂陈——舍友说过,男人越老越坏。
「在看什么?」周洛维的视线忽而跟我对上。
「没什么。」我迅速地低下头,开始扯谎:「差不多看完了。」
救命,我才看到一半。
「这么快?」周洛维走到我身边,将那张已经被我压皱了的知识点拿起来。
「要默写吗?」我心虚地问。
「不用。」他温声道。
哦耶!我内心狂喜:「那我走了?」
「我提问,你口头回答就行。」周洛维莞尔。
我:「……拴 Q。」
周洛维坐回椅子上,双腿交叠着:「异养细菌的名词解释。」
这个我会,很轻而易举地就报出了答案。
周洛维点点头,让我简述中心法则。
我当场裂开——这是试卷上的简答原题,我考试的时候一通乱编,刚刚也没背到这个。
他垂下眼,将知识点重新放回我的面前:「再看看吧,我下午一直都在。」
最温柔的声线,最恶毒的话。
「周洛维……」我下意识去拽他的衣角。
「对了,」周洛维含笑,「私下里就算了。」
「平时遇到,记得要喊我周教授。」
3.
终于回到宿舍,我累得瘫在床上。
现在已经七月了,期末考试结束后,宿舍就剩我一个留校复习,准备年底的考研。
舍友全都回老家实习去了,她们还劝我早点找工作算了——毕竟 S 大是名校,工作不会难找。
她们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加上今天背书不顺利,我心情有些郁闷。
俗话说,遇事不决先干饭。
食堂九点关门,现在已经八点,我一个人去到食堂,只剩下麻辣烫的窗口还开着。
可祸不单行,我刚端起麻辣烫,就被一道身影撞了个人仰马翻。
滚烫的汤倾覆在我的手背上,瞬间烫出一片红印。
「嘶——」我疼得眉头紧锁,学妹连忙道歉,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虽然疼,但看见小学妹要哭的样子,我赶紧说:「没事没事,我——」
「再说话就要起泡了,」一道声音打断我的话,「快去用凉水冲!」
我回头:「周洛……周教授?」
他怎么在这儿?
「还愣着干什么?」周洛维恨铁不成钢地将我拖走,先是在食堂里的洗手池冲了好一会凉水,看我手背的颜色没那么红后,又要带我去医务室。
「等,等等。」我叫住他:「医务室关门了。」
「那就去我办公室,拿冰块敷。」周洛维伸手想拉我,但动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跟我走。」
谁能想到,一天内我去了周洛维的办公室两次,每次都是不同的原因。
「这是要做实验用的吧,」我看向手背上的冰袋,神情恹恹,「对不起,浪费你的东西……」
「什么是浪费?」周洛维声音不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怒意。我悄悄看了他一眼。
他又恢复了平时温和又疏远的样子,道:「多大人了,不要乱想。」
冰敷了一会后,他拿来柔软的纱布和烫伤药膏,动作很轻地替我简单包扎了一下。
「对了,你既然在食堂,就说明你也没吃饭吗?」我早肚子饿扁了,「咕咕」地叫:「可是,现在食堂好像关门了……」
周洛维轻笑:「没关系,教职工食堂应该还开着,我带你去。」
我:「!」
曾经,有一份美味的番茄味骨汤麻辣烫放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它。
但教职工食堂的铁板肥牛意大利面也太香了吧!
还要什么麻辣烫啊?
4.
正当我和意大利面舌战三百回合时,周洛维突然问我,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我嘴里还塞着面。
「我手头有个项目在做,本来有个助手帮忙做记录,但他明天临时走不开,没办法和我去测量数据。」周洛维说话慢条斯理,字字清晰:「我刚来学校不久,和其他人尚不熟悉,所以想问问你,方不方便跟我走一趟。」
「有空是有空,」可我有些为难,「但是,疫情期间,我们现在封校了啊……」
周洛维莞尔:「我有教职工人员通行证。」
我:「……」
栓 Q。
万恶的学校管制,万恶的上下级差异。
我本以为我能直接「母凭子贵」般进出呢,结果第二天到了门口,还是被周教授从车里赶出去登记了进出校门的表格。
好吧,原来那句「有通行证」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和周洛维刚刚测完没几项数据,天就突然阴了。
S 市常常突袭下雨,我来这儿上大学第三年,也习惯了这种天气。
但是这回的暴雨程度俨然比平时要严重得多,天色迅速地暗下来。狂风大作,周洛维的车被堵在一条路口,一时间无法进退。
右边的路倒是通畅,可惜没法通往学校。
我和周洛维被堵在原地半小时后,周洛维突然说:「夏清,我家就在右边小区。你……介意去我家坐坐吗?」
「当然不介意啊。」我莫名其妙,不懂为什么周洛维要问「是否介意」。
「我妈还没回来,我一个人住。」周洛维补充道。
片刻后,我懂了他的意思,是觉得他一个副教授,随便带学生回家不太好。
但现在雨太大了,交通堵塞,去他家暂时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大问题。
还有就是最重要的,我肚子饿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怎么也不能跟胃过不去。
我咽了口唾沫,问道:「周教授,你家有吃的吗?」
周洛维点头:「有。」
我立马:「去!」
5.
出乎我意料的是,周洛维并非独居。
他还有一只胖乎乎的猫猫耶!
而且这只灰猫不怕生,我进门要抱它,它也不躲。
「还记得它吗?」周洛维莞尔:「它是松茸。」
我呆了一瞬,随后狂喜:「真的啊!」
松茸是我在周洛维出国前送给他的小猫,当时我妈还说我不懂事,把爸爸刚买回家的小猫就这么送人了,而且人家还不一定喜欢猫的。
说实话,我都把这事儿快忘记了,没想到周洛维一直把松茸养着,还养的这么好。
算起来,松茸得有十岁了,现在胡子白花花的,改名叫松树都行。但明显很健康,一点小毛小病都没有,还知道主动和人贴贴。
周洛维之前在国外读大学时,也是一个人租房子住,所以很会做菜。不一会,一碗 QQ 弹弹的鱼丸粗面就做好了。
我狼吞虎咽之时,周洛维还在忙着给学院汇报实验项目进度。电话来了一个又一个,他估计是怕我嫌吵,就一个人去了房间里接电话。
过了许久,我碗都洗好了,周洛维才回来。
他看起来面色有些不好。
不等我问,他说:「刚和你妈妈也打了个电话。」
「突然打我妈妈电话做什么?」
「我们小区被封了。」周洛维说。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什么?」
花了几分钟接受这个事实后,我心想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最多打扰一些周洛维。
还好,他家里是大平层,也有客房给我睡。
「但……在家隔离的话,能做点什么呢?」我一个不小心,把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了。
「我忙论文。」周洛维淡淡一笑:「你的话,当然是学习。」
什么!
还要学习!
我的瞳孔地震了。
不知道亲爱的周教授看见没有。
6.
周洛维说:「我刚刚跟阿姨打过招呼了,她很放心你在我这里,还说放你一个人在宿舍学习,她一直很担心。而且阿姨人在 A 市,你在 S 市就算发生什么,她也鞭长莫及。现在有我了,刚好可以监督和照顾你。」
我语气虚弱:「我觉得,不用了吧……」
周洛维突然严肃起来,像极了以前我算不出来数学题时他的模样:「除了补考,别忘了你还要考研,就算想留在 S 大,也得付出努力。考本校的研究生比考外校容易,但这里是 S 大,想留下来的人数不胜数。」
他叹了口气:「说实话,我其实也有过私心,知道你面临着考研,挂过科的人不具备保研资格,所以也曾想给你那门课过了算了,低分飘过也比挂科强。」
我有些感动:「那为什么还是给我挂科?」
「但我查了你这两年的成绩,发现你本就不具备保研资格。」周洛维莞尔。
我:「……给我留点面子吧。」
「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周洛维说完,转身去了厨房间,给我一人独处的时间。
周洛维还真不客气,直接给我一刀捅完又一刀。
刀刀致命,雪上加霜。
但他说的,的确很对。
我是个不太自律的人,高中三年有班主任处处盯着,班里学习氛围也强,加上本身有点小聪明,所以最后高考发挥很好,考上了国内有名的 S 大。
可进了 S 大以后我就有些飘了,加上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我的心思逐渐不在学习上,班级排名从大一的前五,直接掉到了现在的班级中游。
「周洛维,」忽然喊他的名字,「你觉得我能考上吗?」
「为什么不能。」周洛维刚冲好一杯咖啡,听到这话后看向我。
我实话实说:「我大学里上课很水,基础也不好。我舍友也说,S 大毕业生很好找工作的……你说,会不会我——」
「不会,」周洛维说,「我跟阿姨聊过了你的情况。夏清,其实你比自己想象的更聪明,我跟你说的东西,你只要沉下心来,一点就通。」
「我舍友有保研机会,但她们放弃了。」我鼻子酸酸的:「她们实习的地方都想留她们,那些工作都好好。」
「夏清同学,」周洛维正色,「不要看见别人发了光,就觉得自己黯淡了。」
「大学成绩不如以前的人,大多都是因为不够自律,这一点我能帮你。但唯一要确定的事情,就是你到底想不想。」周洛维真诚地看着我的眼睛:「夏清,你想考研吗?只有两个答案,想,或者不想。」
这次我没有犹豫,点头如捣蒜:「想!」
「好,」周洛维笑了,「那么,我会全力帮你。」
7.
十四天的隔离期到了,没想到不让我离开周洛维家的不是疫情,而是我妈!
我满头大问号。
妈,他可是个男的啊!
你让我一个洁身自好的黄花大闺女赖在他家不走是什么情况?
可我妈很放心地把我全权托付给了周洛维,麻烦他每天盯着我复习和学习。
周洛维倒也不嫌我烦,还真的就延续了隔离期间的生活,除了早上出去做实验,其余时间都在家陪我学习。
我本来特别感动,觉得周洛维真是为了我妈的面子尽心尽责。
结果他知道我的想法后,淡淡地吐出了一句:「我拿工资的。」
我:「?」
妈!你给他的那些钱都够我每门考研课单独报个辅导班了!
但眼下,我也来不及心疼我妈的钱了。
周洛维这个副教授不是白当的,帮我梳理大纲,抓重点反复背,练习例题讲解过程,一点儿都不含糊。
并且,我早起他也早起,我晚睡他也晚睡,从头到尾都陪着我,还时不时提醒我起来放松和活动,说学习也不能累坏了身体。
终于,我从一开始的学不进去,到慢慢习惯了每天十小时以上的学习时间。并且也从天天化妆的精致女孩,变成了一周只洗一两次头的素面人。
九月份大四开学时,舍友看见我就像看见了 A 岛动物园里的大象,对我居然没化全妆这件事上反应出奇地一致,就是很震惊。
而学期初的补考,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周洛维补课的有效性。
这么简单的一张卷子,我上学期是怎么考出五十几分的?
我提前交卷,周洛维站在考场外的阳光下等我。夏天的风缓缓吹着,他的白衬衫被掀起一角。
然后,周洛维笑着对我说:「自己对下答案。」
我:「……哦好的。」
他莞尔:「对完答案,带你出去吃烤肉,算作奖励。」
我这才注意到身后停着他的车:「好耶!」
8.
美滋滋吃完饭后,我回到宿舍准备睡个午觉,舍友问我去干嘛了。
我实话实说,而舍友的声音忽然玩味起来:「你说,周洛维他会不会看上你了?」
我一屁股从床上坐了起来,立即红了脸:「我才不喜欢他呢!」
「欸?你俩是不是真有情况!」舍友笑了:「我可没问你喜欢不喜欢他!」
我仰天长啸:「我没有啊!」
「你想想,周教授现在二十七,所以他和你就只差六岁啊,你小时候不会悄悄喜欢他吗?」
「当然不会了,」我真无语了,「小时候的确有点依赖他,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哥哥。但他高中还没读完就出国了,那时候我才多大,对人家哪有印象啊。」
「从小到大,我只是觉得有个优秀的哥哥很棒罢了,根本没想过别的——毕竟,他给我批作业的时候太严格,还没收我的奶糖,一想到这件事我太阳穴就嗡嗡响。」我疯狂向舍友输出,企图把自己和周教授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
因为……要说暗恋,又怎么可能没有呢。
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还小,也不懂什么男女之爱,只知道自己只要一看见周洛维,心里就会很开心。
当年,我无意间听到他出国之前跟朋友的对话。朋友问他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心思,而周洛维的回答是「怎么可能,她只是我妹妹」。
就因为这一句话,我自己跟自己赌气,连他出国当天,都没有去当面送他离开。
这一别,就是好多年。
「那现在呢?喜不喜欢?」舍友的话把我从回忆里重新拉回现实。
「我都说了,对他没有那种喜欢。况且他是老师啊,我哪敢有别的心思。」我边捶床,一边苦口婆心地解释:「周教授他真的不是多照顾我,只是因为不能拂了我妈的面子,才那么认真地盯着我复习的。」
「而且,我不想谈恋爱,我只想考研。」我正色起来:「我想拼一把。」
舍友也认真起来:「清清,我们其实都没想到,最后决定考研的人是你。那作为舍友,必然力挺你!加油!」
她说完这句让我感动的话后,又加了一句:「其实想想也是,你现在一周洗一次头的样子,周教授应该也很难有兴趣。」
我:「……」
拴 Q,舍友真爱说大实话。
9.
考研结束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
周洛维没在考场外接我,他有个实在推不开的出差,几天前就离开了 S 市。
他和我解释的时候有些愧疚,说不能给我送考了。
我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又不是我爹,送考什么。
街上有许多情侣,但他们在我眼里就跟萝卜一样,因为我晚上有更重要的事情。
好不容易解脱了,那必然是要和舍友们化最浓的妆,喝最烈的酒,蹦最野的迪啊!
半年没化妆的我,再次拿起粉底液,穿上小吊带时,仿佛获得了新生。
卡座里,舍友问我和周教授的关系有没有更进一步——当然是完全没有啦!
可我舍友已经提前在校招里考上了编制,目前追求者还一大把,数不胜数。
唉,反观我,一个都没有。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说到周洛维,我还真得好好感谢他,毕竟别人考研都是复习一年多,我只有半年。
若是没有他的陪伴,我肯定没法安心学。
想什么来什么,我喝得正猛时,手腕忽然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捉住。
我抬起头,看见周洛维那张帅得令人发晕的脸。
或许是酒色的氛围使然,他前额有几绺头发落了下来,居然……有些色气。
「周洛……周教授,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我傻了。
周洛维不语。
气氛突然紧张。
我当时晕晕乎乎的,看着他的脸离我那么近,总难免心生「歹意」,伸手去拽他的领带。
周围同时发出了「嘶」的声音。
周洛维就着我的力气,顺势坐到我身边:「大家随意,夏清还有多少没喝?」
「前……前面这一个大满贯。」舍友说话有点虚。
我看了看那个杯子,又看了看周洛维明显阴下去的脸:「哥哥,你要帮我吗?」
这回,大家的「嘶」声更明显了。
当时的我纯粹是上头了,说话一点都没有边界,大着舌头,拿指尖戳了戳周洛维的胸口:「你如果帮我喝了,就是喜欢我。」
周洛维叹气:「别闹了。」
我心底一沉——就知道,他不喜欢我。
可谁想,就在我准备自己把酒喝干净时,周洛修长的手指扣住酒杯,仰头将那些酒喝完了。
我半失措半惊讶地看着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直到那些酒一滴不剩。
他好像……脸红了。
周围的人:「!」
我:「?」
临走前,舍友同情地看了我一眼,伏在我耳边说:「这就是爹系吗?爱了爱了。」
我:「……」
10.
跟在周洛维身后,我莫名有点虚。
但我寻思,不对啊,他又不是我家长,我考完了,晚上放纵一下,怎么他就要带我走呢?
可咱们怂,咱也不敢问呐。
我拉开车后座,恹恹地坐了进去。
结果,周洛维也坐进了后座。
我:「你干嘛?」
「刚喝酒了,」周洛维说,「我不能开车,等代驾。」
「哦……」我鼓鼓腮帮子,「其实你刚刚不用帮我喝的。」
「你马上生理期,不能喝,伤身体。」周洛维捏捏山根,眉头皱了皱。
我傻了——他怎么这都记得,连我自己都没注意。
同时我还注意到,周洛维常年冷白如霜的皮肤,竟微微泛红。
就连指尖上,都沾染了微醺的颜色。
哎呀呀,周教授酒量好像一般耶。
我正为这个发现而沾沾自喜,面前忽然多了一个盒子。
周洛维的声音有些哑:「给你的。」
「什么?」
我打开盒子,发现里面放着一个红彤彤的平安果,一条手链,还有……一袋大白兔奶糖?
「圣诞礼物。」大概是喝了酒,周洛维温下声音的时候,比平时还要磁性和低沉:「之前看见你有一条这个牌子的项链,我就给你配了一条手链,你应该会喜欢的。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去换。」
我突然想起来,周洛维之前一直在国外,应该也是要过洋节的。
但我这个从不过洋节的社会主义接班人……什么都没准备……
「我没准备礼物……」
「没关系,好好对待考研复试,就当给我的礼物了。」
我愣了愣,酒也清醒了许多:「你怎么觉得我就一定能进复试?」
考研那么卷,一年比一年难,我对自己根本没有百分百的信心。
周洛维笑了笑:「你当然可以,相信我。」
我偏过头,有些仓促:「啊好好好,我努力。」
幸好车里光线昏暗,他亦微醺。
否则,他一定能看见我忽然发红的耳朵。
我发誓,真不是我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主要是周洛维刚刚那个笑。
太宠溺了,救命 deddy。
11.
代驾来了,在回家路上,周洛维问我:「考完了,不想回家看看吗?」
我叹气:「我妈没说想我。」
「我妈想你了。」周洛维莞尔。
「崔阿姨?」我一个激灵:「那我明天就回去!」
周洛维不说我都忘了,崔阿姨就是这段时间回的国。
崔阿姨对我可好了,小时候周洛维不给我吃糖,她就悄悄给我书包里塞大白兔奶糖。
忘记提了,我妈是个牙科医生。
后来我因为吃糖吃得太多,得了蛀牙,在我妈的诊所里哭了半年。
事后,崔阿姨还在我妈面前怪周洛维不看紧我,肯定是他悄悄给我买糖了。
当时的周洛维也是个孩子,对于崔阿姨的「指认」全程缄默不语,这样一想,崔阿姨好像是个坑儿子的。
但是,崔阿姨真的太可爱了,我没法不喜欢她啊!
代驾开车还是很稳的,他将我送到学校就用了十几分钟。
但问题是,周洛维居然靠着我肩膀,睡着了。
他是什么时候靠上来的,其实我自己都没发现。
唉,酒量这么差,还帮我喝……
没办法,我就不下车了,让代驾师傅拐弯去周洛维家里。
到达目的地后,周洛维还没醒,我只好把他扛回了家。
对,你没看错,就我一个人。
代驾师傅其实很贴心地问我,要不要帮忙来着。
但我大手一挥,打了个酒嗝,告诉他,姐就是女王。
看那代驾师傅的表情,估计觉得我脑子多少沾点。
12.
万幸,周洛维还是有点意识的,否则我也不可能抬得动他。
不过,把周洛维放倒在床上后,他就是真的睡着了。
夏天布料,很透。
他的肌肉,若隐若现。
我有过想给他做醒酒汤的想法,但回忆了一下我的做菜生涯,为了周洛维的性命,我决定还是不尝试没有尝试过的东西了。
周洛维醉酒后特别乖,一声不吭的,不像我会耍酒疯。
借着月色,他的皮肤透着点点莹白,像是一座雕塑般好看。
他身上出了许多汗,我妈说,喝完酒出汗容易着凉发烧。
那就……帮忙脱一下,没事的吧?
我是女的,他是男的,就算我看到点什么,应该也不算非礼,对吧?
于是我默念了三遍「夏清加油」,撸起袖子就解开了他领口第二颗扣子。
「……你在干什么?」
我手一抖,与周洛维视线对上。
他的嗓音性感又低哑,任谁都很难不想入非非,不过我刚好就是那个清醒又自持的,我的出发点很明确,只是不想我的老师感冒。
但那一刻我思绪神游,真想上知乎发个问题:当植物学副教授突然醒过来,发现身为学生的你正在脱他衣服,而你其实并没有图谋不轨,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到时候我肯定第一个回答:谢邀,已经换星球生活了,尊的拴 Q。
13.
我总算知道,周洛维为什么酒量不好还敢那样喝酒了。
因为他,酒醒得真的很快。
幸好他没误会我,还夸我想得周到,出汗的确很容易生病。
周洛维第二天神清气爽,反倒是我喝的那些酒后劲很大,深夜晕晕乎乎的,第二天睡醒后,脸众地像喝了个宿醉。
而且,脸上的妆,貌似是周洛维帮我卸的。
说回家就回家,周洛维开车带我回到了 A 市,而我妈和崔阿姨已经在客厅唠了一早上的嗑了,瓜子都嗑完了好几袋。
见到我们,我妈第一句话就是:「这家回都回了,怎么不带点东西?赶紧,再出去买点瓜子。」
我:「?」
一般的台词不应该是「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吗?
还好崔阿姨有良心,说瓜子让周洛维去买就行了,清清,赶紧过来让阿姨看看。
我立马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上去就先猛拍马屁:「崔阿姨真好看!感觉比以前还年轻!」
「真的吗?」崔阿姨笑靥如花。
我猛点头:「真的真的!」
不过我说的还真是实话,崔阿姨还是那么好看。
而崔阿姨看我的眼神,跟小时候却不一样了。
怎么都感觉她看我像在看儿媳……啊不,看女儿。
崔阿姨从小就跟我说更喜欢女儿,所以崔阿姨对我的感情,一定是母爱。
对,就是这样。
可是为什么,崔阿姨说那句「要是我们家洛维能娶到清清就好了」的时候,我拼命掐自己的手背,也憋不住翘起的嘴角呢?
14.
崔阿姨知道我为了考研很辛苦,人都瘦了一圈,于是大手一挥说明天请我去游乐场玩。
我第二天认真打扮,化了个全妆,连晚上发和漂亮崔阿姨合照的朋友圈文案都想好了,结果上了周洛维的车,发现只有我们俩。
「崔阿姨和我妈呢?」我问。
「听她们说是某个牌子的新品包包发售,逛街去了。」周洛维说:「阿姨让我带好你,在游乐场不要乱跑。」
「好……」
但是到了迪士尼后,我整个人傻了。
不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这里是空的?
「应该是我妈提前包下来了,我们走吧。」周洛维看起来一点都不惊讶,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衬得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
但,这辈子有多少人能亲眼目睹游乐场被包场啊!我就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没错啊!
「轰隆隆」一声,我的脑子仿佛在雷雨里蹦迪。
我知道崔阿姨是超级女强人,但没想到是随便包一天游乐场的那种女总裁。
这大腿,我含泪抱住。
15.
回 S 市的时候,我抱着崔阿姨的胳膊不肯放。
不等我妈开口骂我,周洛维就如同提小鸡仔似的把我拉走了。
我懂,在 A 市放纵了好几天,他回去肯定会更加严格地盯着我准备复试的。
过了两个月,考研成绩出来。
我怎么也没想到,会以第四名的成绩进入复试。
这个排名是真的吧?是真的吧?
我激动地在宿舍狗吠,我的舍友们也一块兴奋地嗷嗷叫,吵闹程度严重影响了整栋楼的睡眠。
周洛维接到我的电话后,表示他已经知道了。
我才想起来,他查的或许比我还早,毕竟连报名都是他帮我报的,看考场也是他带我去的。
短暂的兴奋过后,就是周教授的魔鬼复试补习班。
我再次变成了一周洗一次头的素面狗,每次坐在或西装革履或白衣大褂的周教授旁边,我都感到三个字:我不配。
舍友在吃火锅日料,我在万顷苦海里刷面试题。
舍友在蹦迪开卡座唱 K,我在周教授的办公室里背背背。
舍友在逛街喝奶盖茶,我在深度分解植物细胞构成。
复试那天,周教授没有出差,早起为我做了个早餐,还给我送考。
在我的生日前夕,终于收到了录取消息。
想起来去年挂科的那个时候我哭的有多惨,现在笑得就有多开心。
想到周洛维陪着我补考,又陪着我考研,一路到现在,不知不觉,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赶紧把这张证明拿给周洛维看。
16.
我兴奋地都没提前打他电话,拿着拆了一半的快递袋,直接往周洛维的办公室飞奔而去。
没想到,看见周洛维在理东西。
巨大的棕色纸箱里,全是杂物。
我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傻掉了:「你在干什么?」
周洛维说:「我辞职了。」
「为什么?」我急了:「在学校当教授不好吗?你不是还在做大项目吗?你要去哪儿啊?」
我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周洛维以后不能陪我了。
突然,手里的通知书,似乎就没那么令人开心了。
取而代之的,是酸酸的鼻尖,和红红的眼睛。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周洛维陪我考研的这段路上,他对学校教学的努力我都知道。
发表的那些论文,测出的那些数据,还有站在实验室整宿的那些日子,我都看在眼里。
周洛维摸摸我的头:「眼睛红什么?」
他一问我就憋不住,开始抹眼泪:「周洛维……你是不是要曲继承崔阿姨的千万家产了……」
周洛维失笑:「你个小孩子脑子里成天想什么呢?那是我妈的,跟我没关系。」
「还记得当初你帮我测量的那些数据吗?」他的声音好温柔,温柔到我想抱抱他。
「那些数据很重要,我将那个项目往深了研究,最近接到了研究院的邀请,去做科研。」
我吸了吸鼻子:「那以后,你就不是我的老师了吗?」
「嗯……对。你考研结束了,我也不留在学校,于情于理,我都不是你的老师了。你可以叫我周洛维,以后也不必再叫我周教授。」
我愣了一会,发现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周洛维去了他想去的地方,能为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这时候我才记起来,自己来找他的初衷。
我把录取通知书给他看:「你看,周洛维,我被录取为研究生啦!」
周洛维轻笑:「清清最棒了。」
「嗯……还有其他的吗?」我试探道。
周洛维一愣。
我自觉失态,推门跑了出去,听见他喊我,也没回头。
17.
太冲动了……
刚刚怎么能直接那样问呢……
周洛维要走了,以后他不再是我的老师,平时更不会再见面。
他要去他所期待的地方了,完成他所梦想的事业。
而我,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匆匆一瞥,一个过路人而已。
从头到尾,他要离职的事情,也没有跟我商量过,或者提起过。
就像他很久以前出国,我也从头到尾不知情。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周洛维,从来没把我放在过他的计划中,也没有把我规划到他的未来里。
我不知道哪儿来的脾气,明明心意得不到回馈是人生常态,可我却好难过,好难过。
我把周洛维的微信置顶移除了,还开了消息免打扰。
我想,既然已经被录取了研究生,就该也把心静一静,专心搞学业了。
不能……再去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晚上,周洛维在微信上问我,要不要出去吃饭。
七点的时候,他见我不回,便打了我电话,我也没接。
我故意等到八点多才在微信上回复,装作手机一直静音的样子,说自己睡着了。
周洛维说,那就明天,让我今天好好休息。
不过,明天、后天……我也都是这个样子回应他。
一直到了我生日,我还在躲着他。
本以为这天也可以平安过去,没想到我在和小姐妹狂欢的时候,被他逮了个正着。
我的小姐妹在这件事上一致对外,蹭蹭后退一大步,异口同声:「不是我泄露的。」
然后,溜得比谁都快。
我:「……」
周洛维静静地站在我对面,叹了口气:「为什么不理我?」
我垂下眼。
好久没看见他了,他好像比前些日子瘦了一些。
我突然,好想哭。
「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
周洛维捏了捏我的脸:「是傻瓜吗。」
他这脸,不捏倒好。
一捏,气氛就忽然有点暧昧了。
毕竟,周洛维以前只像哥哥一样摸过我的头,但还没有捏过我的脸。
我注意到,周洛维的喉结,上下动了动。
「周洛维,」我清了清嗓子,想试图把事情变得简单一点,「今天既然是我生日,你身为……哥哥或老师,应该是会送我礼物吧?」
周洛维沉吟良久,「嗯」了一声。
等等,他不会要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今日就和我拜把子,送我一个干爹吧?
「清清。」周洛维叫了我的小名。
自我大学和他重逢以来,他都喊的是夏清,不会叫得那么亲昵。
周洛维突然又不说话了,他的耳朵,居然红了。
太纯情了吧,救命。
他踌躇了片刻,终于哑着声音道:「我……送你一个男朋友吧。」
说完,周洛维的脸更红了。
我 giao,哪儿来的反差。
可我明显还没有从过去的事情里走出来,我皱了皱眉:「你喜欢我?」
不等他回复,我开始扳手指:「你离开学校,之前也没有提前告诉我,难道不是要撇下我的意思吗?就像你很久以前说的,你只把我当妹妹……」
「妹妹?」周洛维失笑:「什么时候的事儿?」
我低下声音:「你出国之前……」
周洛维沉默片刻,忽然就着气音笑出了声,肩膀轻耸着,难以置信:「那时候你才多大?我不是禽兽。」
「是吗。」我轻声笑,忽然豁然开朗,另开了个话题:「话说,你是不是今年二十八岁了?」
周洛维一愣:「嗯。怎么了?」
「你去年生日的时候,我在复习,都没有给你生日礼物。」我翘着嘴角,双手捏住他衣领,踮起脚尖,凑到他耳廓边——
「作为补偿,我也送你一个女朋友吧。」
18.
虽然在一起了,但是,谈恋爱,好他妈难。
咱就是说,即使他陪伴了我从开始复习到被录取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但我们之间最亲密的一次距离,也只是他拿给我卷子的时候,手指尖的碰触。
哦对,还有那次他喝醉酒了,靠在我肩膀上。
害,我承认想帮他脱衣服那次,手指擦到他锁骨了。
但,真的就仅仅是这些了。
其他小情侣的暧昧期都是一个月左右,在这期间还动不动就来个肢体接触。
我俩倒好,暧昧期在学习中度过,而且时间长达大半年。
舍友说,我们这个时间,就算是直接省去热恋期,来到恋爱老年期了。
小说里都是假的,说好的男女主一同居就各种撞见换衣服洗澡等等名场面呢?我和周洛维一起住的那段日子,真就啥都没有嘛!
周洛维真的很像爹,恋爱之后虽说他比在学校忙多了,但还是一有空就给我做早饭和晚饭。
并且,他把我当个孩子一样,谈恋爱一个月,还没亲过我,气死我了。
自从我被录取研究生后,我妈就在 S 市给我买了套小公寓——和周洛维一个小区的。
这样,我去他家蹭吃的,就也很方便。
这天周洛维下班早,问我愿不愿意和他的同事们吃个饭。
听他说,是项目有了巨大成功,小组里办的小型庆功宴。
我当然是去了,并且穿着女团辣妹风的小套裙去的。
漂亮是漂亮,就是在一群科研人员中有点扎眼,看起来像强行混进去的。
美丽,且社死。
19.
果不其然,周洛维又喝醉了。
虽然我知道他酒醒得很快,但现在我是他女朋友,谁管他醒不醒!
周洛维的腹肌会不会很好捏呢?
我只知道他锁骨很漂亮……其他的还没看过……
果不其然,他又醒了。
我和周洛维,眼对眼。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贴上我的唇时,我头皮发麻。
我大学几年都没谈过男朋友,他是我初恋,这也是我初吻。
「清清。不用那么紧张。」他松开我,安抚着我的情绪,轻轻拍我的后背:「都会慢慢变好的。」
我摸摸自己的脸,好红,好热。
周洛维笑:「其实,你以前喝醉那天,就亲过我了。」
我仿佛被雷劈中:「哈!?」
「就是考研笔试结束那天,我去酒吧接你。我酒醒后,你就开始说胡话。」周洛维娓娓道来,像是在说和自己毫不相干的故事,脸不红心不跳的:「我看你脸上妆还没卸,就想帮你卸妆。结果刚给你洗完脸,你就把我亲了。」
「啊啊啊啊啊啊别说了!」我伸手去捂住他的嘴:「太羞耻了!你干嘛告诉我呀!」
——但是,原来我这么久以前,就把他非礼过了?
老男人就是能忍,居然憋着秘密那么久。
我松开手,用求知的眼神问他:「那个,感觉怎么样啊?」
周洛维靠近我,扣住我的下巴,吻上来。
「试试看,就知道了。」
20.
我读研,他工作,日子就这样过。
但有一件事,很奇怪。
算起来,我和周洛维现在已经交往一年多了。
我们双方父母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但他还没有碰过我。
我不理解。
我蓄意勾引了他好几次,可他就当没看见似的。
这个男人怎么这样啊!
终于,我找到了机会。
有一天我公寓钥匙不见了,晚上只能去住在他家。
晚上,我祭出了舍友送我的一条,布料很少的睡衣。
周洛维看见我那套睡衣时,常年白皙如冰霜的皮肤,泛起了潮红。
我赶紧乘胜追击,可周洛维就是不买账,眼看着他又要离开房间,我气急败坏地说:「这次走了你就别回来了!」
周洛维:「?」
我干脆不要脸了,直接对着他叽叽喳喳一顿输出。
没等我反应过来,我已经被他压在身下。
「清清,」周洛维低下声音,哑得不行,「我其实看见你把钥匙塞我家楼下石头缝里了。」
我:「……」
哎呀呀,被发现了。
21.
事实证明,激将法,有用。
并且,老男人不一定不行,比如周洛维,就很可以。
我累得腰都快断了,睡意朦胧之间,听见有个男人在我耳边,又亲又哄:「清清,嫁给我吧。」
我哼哼唧唧:「好好好。」
先舒服了再说。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手指上重重的。
一看,妈呀,套了枚钻戒,还是鸽子蛋的款式。
周洛维端着早餐进屋,亲了亲我的嘴巴:「醒了,吃早饭吧。」
我伸出手,张牙舞爪:「昨天在我耳边那样就算求婚了?不行!」
周洛维笑:「好,不算的话,那再求一次更正式的。」
我开始畅想:「要在迪士尼城堡里!要很多朋友都来!」
「好好好,」周教授掏出了曾经在办公室用的笔记本,「说慢点,我记着……」
我绷不住,「噗嗤」一笑破了功。
「其实也不用那么麻烦。」我伸出左手:「反正戒指都带上了,你再和我说句情话算了。」
「夏清。」周洛维叫了我的全名,眼底温柔似水。
「我爱你。」他说。
窗外阳光暖暖,室内微风习习。
耳边突然响起舍友几年前的声音:「你喜欢周教授吗?」
我当时回答:「才没有呢!」
的确,就算是现在,我也还是会这样回答。
我才不会喜欢周教授。
因为我对他,已经满满的,都是爱。
【全文完】
作者:荔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