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到有人走进卧室,惊醒后翻了个身,漆黑中看到一个男人站在卧室门口。
瞬间我的头皮发麻,难道还没醒?
不,这不是梦!
1
我睡觉很死,只要一睡着多大动静都吵不醒,还从来不关卧室门,所以连什么时候进来了人都不知道。
我保持着转过来的姿势不敢再动,假装我还在熟睡,偷睁着半只眼看他的动静。
他也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观察我是否醒了。
「千万别杀我……」我默默地在心里祈祷着,脑子里开始闪现那些入室抢劫杀人的新闻。
不知过了多久,站在门口的男人终于轻轻地挪动了下脚步。
他怎么往床边走来了?!我紧闭上眼,心跳加速,手紧紧地抓住了被角。
他站在床边,低下身子离我更近,从他鼻子里呼出的气一下就到了我的脸上。
我努力地控制着身体不要抖动,生怕露出破绽。
可他迟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若有若无的气息一直很近,我的心跳逐渐和他的呼吸同步。
难道他是在试探我是不是在装睡?
几分钟后,这股温热的气息终于离开了我的身旁。
但下一秒。
「你在装睡吧。」男人开腔,吓得我在被子里一抖。
忍住!只要我不说话,他就不会伤害我。
「你也算聪明,只要你当没看见,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他的声音很冷,每一个字在这寂静的屋子里都好像有了回音。
我不敢回应,眼睛紧闭,一直不知道男人有没有离开。
就这么僵直着身子,我竟然在恐惧中又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时,一睁眼我就猛地想起昨晚的男人,环视四周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应该是梦吧。」我舒了口气,想起昨晚上的事还是心有余悸,感觉就像真的一样。
我正准备下床,眼睛扫到地面时差点儿惊叫出声。为什么地上有带血的脚印?!
难道昨晚的事不是梦?!
2
我穿上拖鞋,小心翼翼地沿着血脚印,走到了阳台,窗户还开着。
但我在三楼,他怎么可能爬上来?难道楼下的人没看到?
「也可能看不到,毕竟是半夜。」我自言自语,看着脚印消失在了墙边。
我报了警,在家等警察上门。
警察上门后,说那只是油漆,并不是血,我终于松了口气。我太害怕,竟然没有注意这并不是血。
可这脚印,却证明昨晚确实有人来过。
家里没有任何翻动过的迹象,警察猜测可能是通过窗户出入的,具体的情况还要再查一下监控,有结果了会通知我。
刚送警察出去关上门,我突然听到身后有什么响动。还没来得及转身,已经被人从背后捂住了嘴。
「告诉你当没看见,你竟然还敢报警!」
是昨晚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不是已经从窗户逃走了吗,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我挣扎着向门口靠近,祈祷着警察还没有走远,极力想制造出些动静。可男人的力气大得吓人,我费尽力气都没能挪动半步,嘴更是被捂得严严实实,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呜」声。
「别出声,要是警察回来了,我照样让你没机会求救!」一个冰凉的物体触上了我的脖颈,他有刀!
我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再挣扎。毕竟警察还没走远,我想他这会儿应该还不会立刻杀了我。
男人还是捂着我的嘴,拖着我一步步地向卧室退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到了一条皮带,将我绑在了床头。
他会杀了我吗?为什么他要在我这里躲一晚上?
「我不会对你怎么样,我只在你这里躲几天。只要这几天我安全,你也就能活命。」男人说话时并不看我,只是把我的手机装在了他的口袋里。
我猛点头,不敢再说什么,怕惹怒这个男人,现在保命最要紧。
男人绑完后,搬了椅子坐在门口,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除了偶尔转个头,就那么一直坐着。我的手有些麻,想活动却有些困难。
「我说……」我刚开口,他便警觉地站了起来。
男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没事没事……」
正在这时,敲门声响起,男人从我的身上移开了视线,凑近猫眼看着。
我的心脏也跟着一抖,这会是一次求救的机会吗?
3
我正纠结要不要发出声音求救,门外的人说话了。
「小陈还在家吗?我们还有点儿事想问你。」
是早上的警察,他们怎么又回来了?这是老天帮我啊!
我刚要张嘴,男人轻步走到了屋里,伸出食指放在嘴上,示意我不要出声。
「我说过,我安全,你才能活命。」他将声音压得很低,伸手解下绑着我的皮带。「要不然,不管你躲去哪里,我都会找到你,杀了你。」
他自带一种压迫感,我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他用眼神示意我去开门,随后他躲进了衣柜。
看来昨晚,他也是躲在了那里。
「李警官。」我开了门,声音微微发抖。
「小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他向屋里张望着。
「刚才有点儿事。是找到那个人的线索了吗?」我急忙转移话题,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确实是发现了点儿东西。」他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察觉出我在隐瞒什么。「有个其他区域的协助调查案件,说是昨天晚上逃犯逃到附近了,我们觉得,跟你描述的昨夜闯进你家的男人有点儿像。」
李警官掏出了一张照片,我瞬间变了脸色。
「是他吗?」他看出了我神情的变化,给了旁边的警察一个眼神。
旁边的警察掏出个本子,在上面划拉了几个字,反过来给我看。
「是否被威胁?」
「不是他。」我回着话,看着本子点了点头。
「那这几天,你有没有在附近见过类似的人?」
「现在方便离开吗?」本子上有了新的问题。
「没见过。」我眼眶有些湿,死命地咬着嘴唇,看着举本子的警察,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伸出胳膊,将手腕上还残存的勒痕给他们看。
「行吧,那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们汇报。」李警官一边说着,将本子拿了过来,自己写了些东西。
「人是否在这儿?」
终于问到了我想要回答的,我猛地点头,眼泪也夺眶而出。
「这样,你留我个电话,有什么事儿电话联系。我给你打过去。」
「凶器?」
我点了点头:「好的。」
我拿过本子:「手机,他。」
「相信我们。」两个人眼神坚定地对我点了点头。
李警官按我说的号码拨了过去,手机在卧室里响了起来。我走进卧室,两个警察悄悄地跟在了身后。
但当我颤抖地打开衣柜躲在一旁时,却只看到了手机。
人呢,明明刚才躲在这里了?难道他会隐身术?!
我看着空空的衣柜,回头望向警察,不知该怎么解释我并没有说谎。
「跑了。」李警官指了一下开着的窗户。
「完蛋了,完蛋了……」我急得跺脚,「他说他会杀了我!」
「你有没有什么家人朋友在这儿?先过去住一段时间吧。现在已经是收网阶段,他藏不了多久了,你不用太担心。」
跟着他们去做完笔录后,我便联系了好友欣媛,去她家暂住一段时间。
但住进欣媛家的第一天,他还是找到了我。
「你为什么不听话呢?」
半睡半醒间,一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一个激灵,是他,他又找到我了!
4
他用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猛地收紧。
「救……欣媛……」我试图发出声音,手用力地敲着墙,试图叫醒隔壁的欣媛。
可他的力气实在太大了,黑暗中,男人的轮廓显得更加可怕。
「你是想找死!」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手上的力度大得好像马上就能把我的脖子拧断。
我挣扎着用头撞着床头的靠背,心里祈祷着欣媛快点儿能醒来。
「你以为,你换了地方我就找不到你了?」他似乎冷笑了一声,刻意压低的声音,每个字都让我起鸡皮疙瘩。
我喉咙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怪声,指甲深深地陷进了他的手背,可他似乎感觉不到疼,手上的力度一点儿也没有减弱。
我抬起腿想踹开他,却被他提早发现了我的意图。我的双腿很快就被他用脚踩住,再也动弹不得。
他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扇在了我的脸上。本就缺氧的我被打得彻底瘫软下来。
就快要没意识时,门被敲响了:「陈瑶你没事儿吧,做噩梦了?」
我又燃起了求生的希望,用脚使劲儿挣扎,头也像床靠背撞去,尽最大力气让嗓子发出一点儿声音。
男人手上又加了力气,他想尽快解决我。
终于,门被推开,「哒」的一声,墙上的开关被人摁下,突如其来的光亮晃得我闭上了眼,男人也皱了一下眉。
男人回过头,手上的动作也松懈了一秒。
「欣媛……报……警……」我努力地望向开灯的人,喊出了几个字。
看到男人的欣媛显然被吓到了,她尖叫了一声就要跑出去,却被男人追上抓了回来。
我试图从床上起来,却浑身没力气。我眼看着这个恶魔抽下了腰上的皮带,用它勒住了欣媛的脖子。
「救命啊!救……」欣媛大声呼救,却因为窒息发不出声来,只是紧紧地抓住自己脖子上男人粗壮的手,用力挣扎着。
但男人的力气大得可怕,没一会儿的工夫,欣媛便渐渐地瘫软了下来,最终没了动静,脖子上添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瘀痕。
男人松开了皮带,将欣媛的身体扔在了地上。
我摸到床头柜上的复古摆件,想从男人背后偷袭,但他却好像预知到了我的行动,回过头向我走来。
我蜷缩着身子躲在了墙角,已经是毫无退路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冲着我走来。我惊恐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响。
突然地上的欣媛动了一下,她猛烈地咳了起来。
男人又转回身,拿着匕首冲着欣媛走去。他一只手就将欣媛拎了起来,拖着欣媛的身体扔到了床上。
男人满脸怒气,此刻显得更加可怕。而欣媛显然还没缓过神来,害怕加上刚刚的窒息,一直大口呼吸着。
男人用手中的匕首,疯狂地一刀一刀捅进了欣媛的身体里。我吓得捂住了嘴,看着床上的欣媛慢慢地没了动静,身下的血也慢慢地浸染出来。
欣媛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了。如今我唯一能救的,只有自己了。
趁着男人还没停手,我用尽力气连爬带滚地到了窗台边,翻身从窗户跳了下去。
很快我坠落在了车顶上,警报声打破了这寂静的夜。
眼前渐渐模糊,我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还能醒来。
5
一阵微弱的刺痛感袭来,我睁开了眼,看到护士正在给我注射什么东西。
床边围着几个穿警服的,还有一对不认识的中年男女。
「醒了醒了!」一个警察看到我睁开了眼,先凑了上来。
我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很痛,火辣辣的。
「先不用着急说话,等身体好点儿了。」他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还好是二楼,你掉在了车上,警报器吵醒了周围的邻居,及时帮你叫了救护车。」
我眼眶里湿润起来,抬起手比画着,用嘴型询问他们:「欣媛呢?」
几个人面面相觑,那对中年男女脸上也低沉下来,眼眶都红了。
「欣媛……没救过来。」女人最先出了声。
「哦,这是柳欣媛的父母。他们想知道事情的经过,刚处理完欣媛的事,所以在这儿等你醒过来。」那个警察介绍道。
欣媛的父母……可我害死了他们的孩子,他们会怎样对我?
可想起当时的事,我又紧张起来。我拼命地摇着头,呜咽着在床上挣扎,带动着身上的管子跟着一起晃动。
「别怕别怕,我们先不提这些了,等你养好了伤,我们再过来找你。」
只短短几天的时间,我不仅陷入了一场深不见底的危险漩涡,还连累身边的朋友丢了性命。
我痛哭起来,不知道以后自己如何生活,会一直被这个男人追杀吗?……
毕竟还年轻,我很快就恢复了,只是右腿还有些不利索。
出院时,一个叫于风的警察直接将我接走,说要去做笔录。
我说想看看欣媛的尸体,于风同意了。
阴冷的太平间里,她的尸体惨不忍睹,虽然身上已经毫无血色,一个个的伤口却还是那么触目惊心。
我看着她冰冷的尸体不知所措,想用手去触碰却又不敢。
「她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我看着这张不再鲜活的脸,不禁捂面痛哭。
「我们查了小区监控,暂时还不能确定凶手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小区,很可能是早就藏在了某个地方。事发后小区出口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他离开的画面。但我们在卫生间的窗台发现了脚印,所以怀疑他是跳窗逃走的。」
我缓和了一下悲恸的情绪,用疑问的眼神盯着于风。
「欣媛家的楼栋位置在整个小区最后方,跟后面的小山坡只隔了一个围栏,虽然说有电网,但这种东西,你知道的。」于风耸了耸肩。
「你是说,那个男人,从卫生间的窗户,跳了出去?」
于风点了点头:「但小区后面没有监控,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
我没再说话,将欣媛的尸体又盖好。
「你跟她,有点儿像呢。」
「什么?」我被他突然的话题转移打乱了思绪。
「我是说,你和柳欣媛,长得有点儿像姐妹。」
「别人也这么说。」我将凌乱的头发拢到了耳后,「我们眼光很相似,喜欢的东西也一样,穿衣打扮都比较像。」
「这件衣服,我们也是买了一样的……」我摸着自己的袖口,心里有些难过。
「不止衣服,长得也像。」
「那以后,我怎么办?」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
他说不管我在哪里,都要找到我,杀了我。我回想着男人的那些话,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他虽然没有成功地杀了你,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应该不会找你了。直到逃犯抓到前,你就尽量不要一个人去偏僻的地方了。」于风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心。
我又重新回了自己家里住,欣媛的尸体也被她的父母认领回去下了葬。
他们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将自己女儿的遇害归咎到我身上,只说这是谁都不想发生的意外,得知我一个人生活后,还认了我为干女儿。
不久后,于风告诉我,逃犯已经被抓住了。
可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因为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里。
6
于风找到我时,看我的眼神里已经多了一丝警觉。
他说逃犯已经被抓,可逃犯并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也从没在半夜进过我家。
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他是不是撒谎了?怕杀了人,罪判得更重。」
「他贩毒的剂量足以判他死刑,没必要在这件事上再撒谎。」于风回我。
看来于风已经开始怀疑,杀死欣媛的并不是逃犯。
我将头埋进臂膀里,弱弱地发出了声响:「可是这个逃犯,跟那晚的男人真的好像… …」
于风没有再说话,他一直盯着我。
「或许是我看错了。你也知道那个时候,我很害怕,以为是同一个人。」我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吗?」于风终于发出了声音,但他的语气里还是带着怀疑。
「要不然呢?我总不至于诬陷一个逃犯吧?」我假装有些生气,话语里带了一丝不快。
就算警察怀疑欣媛的死有蹊跷,可毕竟他们没有新的证据。案发现场并没有留下凶器,整件案子没有一丝破绽。
而我作为唯一的证人,在案发时也受了严重的伤,现在唯一不同的,就是凶手发生了变化。
可如今就算并没有找到逃犯杀人的证据,也只能说明他不是半夜闯进我家的那个男人,我也不过是,撒了个小小的谎。
我看到了于风眼里的疑惑,他或许觉得我的解释太过轻巧,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而且我只是觉得如果说是逃犯,你们会更重视。」我又补充了一句。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于风终于站了起来:「看来,要重新找凶手的线索了。」
我也主动提出,配合他们描述凶手画像,早点儿抓到杀害欣媛的人。
逃犯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可那些警察最近总是在我周围,怎么甩也甩不掉。
我去见欣媛的妈妈时,两个年轻警察就在隔我不远的地方假装聊天。
我特意选了这个火爆的网红奶茶店,越是显眼的地方,才越不容易被人怀疑。
店里人很多,吵吵闹闹的女孩子们在拍照。我能注意到,那两个警察时不时地向我这里张望。
「最近那些警察还在盯着你?」面前的女人语气很有威慑力,她总是一副女强人的样子。
「嗯,根本甩不掉。」我故意笑了一下,做样子给那两个人看。
眼前这个女人叫南莉,她是柳欣媛的后妈。说起来只是挂着后妈的名义,欣媛其实是南莉老公和外面小三的孩子,养在家里而已。
这是自欣媛死后,我和这个女人第二次公开见面。
第一次公开见面,是他们认领欣媛尸体时。我哭着向他们道歉,他们说要怪就怪杀人凶手,我又有什么罪过呢。
鉴于我和欣媛的好朋友关系,他们还认了我做干女儿。可谁都不知道的是,我和欣媛的妈妈,还有另一层关系。
南莉是我的亲生母亲。
生下我后她就走了,邻居都传言,我是她和别的男人的孩子,因为男人不想要女孩,而我爸爸又发现了她出轨的事,所以她干脆抛下我,和出轨的男人一起生活去了。
几年前她找到我,对我很是关照,说要弥补这些年的亏欠。
但她反复叮嘱我,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特别是欣媛。
「想什么呢?你有没有打算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笑着替我拢了拢耳边碎发,我知道她也是做给警察看的。
但我还是被她这温情的动作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的手拂过时,一股好闻的香水味钻入了我的鼻腔。
我瞬间红了耳朵,却奢望着她的手能多停留一会儿。
「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半夜闯进我家里的逃犯。一切都是我的自导自演。」我抬起头,在她的眼睛里找寻认可,但那里像一个暗潭,深不可测。
「那天,我做了一个梦。」我开始从头回忆起所有的事。
7
一个月前,我又从一场噩梦中醒来。
我睡觉总爱鬼压床,梦里有人走进我的卧室,好不容易醒来翻了个身后,漆黑中看到好像一个男人站在卧室门口。
瞬间我的头皮发麻,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衣架上挂的黑色大衣。
「幸好只是错觉,要是真的有人,可就危险了……」
危险?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困扰我多日的问题好像有了对策。
前男友和我分手后,有些衣物没有带走,我还没来得及扔。我找出了一双运动鞋,又拿出了上次没用完的红色油漆。
偌大的血红脚印从卧室延伸到了阳台,直至消失在窗口。
完成这些后,我扔掉了那双鞋,然后报了警,说自己家里半夜闯进了一个陌生男人。
我将那个编造的「男人」讲给警察听,在警察走后,便立刻给柳欣媛打了电话,诉说这「一夜惊魂」。
欣媛担心我的安全,立刻就来了我家,说要陪我。
可她并不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柳欣媛先安慰了我一番,在我情绪稳定后,她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
趁她没有防备时,我用皮带勒住了她的脖子。她没反应过来,等开始挣扎时,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
她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掉,满是震惊、不解。
「我也不想这样,可你和她,我只能选一个,对不起欣媛……」
我跟她道歉,看着她眼角流出了泪水,因为窒息,面目也越来越狰狞。
她掐着我手腕的双手力气也渐渐地松了下去,最终完全垂了下去。
欣媛的嘴张合了几下,整个人的身子就软了下去。
我要将她带回她自己的家里,然后伪造入室杀人的假象。
虽然都是租的房子,可她家的位置比我这里更适合营造杀人后逃跑的痕迹。
我顾不上给她整理身上的衣衫,那件和我一样的衣衫,此刻很是凌乱。
将她的尸体装进了皮箱里后,我正准备借着去朋友家暂住的借口将她的尸体放回她家。
可没想到,就在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我将皮箱藏好后,胡乱地整理了一下卧室后,才去开了门,因为拿皮带而打开的衣柜门也忘了关。
「李警官。」是早上的警察。
「小陈,怎么这么久才开门?」他向屋里张望着。
「刚才有点儿事,是找到那个人的线索了吗?」我急忙转移话题,用身子挡住了他的视线。
当他说有个逃犯出现在附近,让我确认那个半夜闯入的「男人」是不是他时,我就又有了新的计划。
半夜入室的男人还不够危险,最多也就是偷偷东西或翻错窗户,杀人的动机还不算足。
可逃犯就不一样了!亡命之徒,如果被人惹怒,杀人的可能性要比一个小偷大得多吧。
我故意做出了恐慌的神情,让警察以为就是他。
而后我自导自演地向警察讲述了一场被逃犯威胁的戏码。
被欣媛留在手腕上的捏痕也成了我受害的有力证据。
我将警察带进了卧室,在警察面前「发现」男人已干净地逃跑后,我更歇斯底里地表达了自己的「恐惧」。
再次「逃跑」的神秘男人、衣柜里的手机、手腕上的瘀痕,我将自己受害者的身份打造得完美无缺。
而我也会因为这个「危险」的境地,带着那个装有尸体的行李箱,暂时搬到我的好朋友柳欣媛家里住。
但很快,我会和警察再次见面。计划中,逃犯发现我报警后,就会跟随我来到欣媛家里,报复杀人后逃跑。
但他杀的不会是我,而是跟我相似的欣媛。
可如果逃犯被抓,警察们就会发现,他并不是凶手。
但那又怎样呢?我慌乱中记错了男人样子,错认成了照片上的逃犯,难道警察还会揪着我不放吗?
反正这个不存在的「男人」,永远也不可能抓到。
我将装着欣媛尸体的皮箱放到她家后,将她的尸体绑好平放在床上。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紧张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欣媛还有微弱的心跳。
「那为什么,柳欣媛的身上会有刀伤?她不是你掐死的吗?」南莉打断了我的回忆,眼睛却盯着窗外。
「因为我发现她竟然没有死,只是暂时休克了。绑她的时候,她醒了过来,看到我后一直想求救。我怕她叫出声,就又用刀杀了她。」
南莉没说话,眼睛还是看着窗外。我有些贪婪地盯着她精致的脸,在她不看我时,我才敢看她。
「然后我给自己身上制造了伤痕,从前面的窗户跳了下去。」
「你真的够狠,连自己都不放过。」
「我只是为了让警察更加相信我说的话。」我坚定地看向南莉的眼睛。
我早就不与原来的父亲联系了,这个失而复得的妈妈,是我现在唯一的依靠。
送我回家的路上,南莉问我为什么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杀了柳欣媛。
「看你那天哭诉,你还要养着你老公小三的孩子,我不忍心。」
我也不明白自己当时哪里来的冲动,当南莉说出「好想让柳欣媛消失」的话时,我有些想要邀功讨好的心态,想替她解决掉这件事。
「你知道吗?这就是我们的血缘亲情。」她难得的温柔腔调,让我又有些上头。
尽管我到现在,都不被允许叫一声「妈妈」,在外人面前,她是我的南阿姨。
我与欣媛的相识,现在想来也是她安排好的。但我不并不怪她利用我,我是心甘情愿地替她做这些事,只要她不再离开我。
「以后你就改叫柳瑶吧。」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南莉停好车,熄了火。「其实你是我跟老柳的孩子。」
8
我此刻明白,小时候那些闲言碎语、爸爸的毒打,竟然都是真的。
因为我是个被出轨的母亲抛弃的私生子。
「你不用震惊,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你可以取代柳欣媛的位置,回到这个家里来。」
难怪我与欣媛,长得如同亲姐妹一般。
也难怪他们的「女儿」因我而死时,两个人都这么轻易地就原谅了我。
难道她想让柳欣媛消失,除了她是小三的孩子,还是因为我吗?会有这个可能吗?
可这样想来,我岂不是杀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
一时间我竟有些没了头绪,不知道怎么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南莉和我这个从天而降的父亲老柳曾又有过爱的结晶,可惜没生下来就夭折了。南莉的身体也不能再生育,所以现在,我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这突然间的身份转变,从一个被人嫌弃的孩子,变成了家庭美满幸福的「独生女」,我竟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我以为,从此以后这些阴暗的过往,与我就再也没有关系。
但从这里,噩梦才刚刚开始。
我搬到了南莉和老柳的家里,她说方便照顾我。工作也是老柳安排的,同事对我也都很照顾。
「欣媛。」
这天下班刚进家门,背后南莉的一声呼唤,让我一激灵。
「欣媛。」
她又叫了一声。我回头,不解地看着她。
「妈。」我将外套挂在了衣架上。
「欣媛,今天想吃什么?」
她在叫我?
「妈,我是瑶瑶啊。」我往前走了几步,离她更近了一些。
「欣媛,你又做噩梦了?」南莉关切地看着我,放下手中的刀向我走了过来。
「我是柳瑶啊,妈,你好好地看看我!欣媛不是已经死……」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这样?我在做梦吗?
「嘘!别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你爸爸听了要不高兴的。」南莉将左手食指竖在唇前,眉头也拧在了一起。
我踉跄地向后退了一步,觉得好像失重一般。
这怪异的氛围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没再说什么,便回房了。
晚饭时,南莉说给我报了一个瑜伽班,我空闲的时候可以去学一学。我本想拒绝,可她很少为我做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老柳也叫我「欣媛」。
他们为什么突然叫我「欣媛」?难道是因为害死了真正的欣媛,感到心虚?
可事情已经过了这么久,是什么事能刺激他们变成了这样?还是先静观其变吧……
瑜伽课上,我结识了一个女孩,叫白依依。
她很活泼,人也自来熟,除了上课的时间,她也总约我一起逛街。我本没什么朋友,有了她之后生活倒丰富了不少。
只是每次当她叫我「欣媛」,总会让我想起真正的欣媛,想起她临死前那双瞪大的双眼。
一天的下班路上在等红绿灯时,我竟然看到了依依。她坐在店里靠窗的位置上,笑得像一朵花一样。
我正想跟她打个招呼,余光却扫到了她对面的女人。
为什么,那个女人这么像南莉?
女人似乎感觉到有目光在她身上,就要扭过头来,我急忙背过身,离开了那个地方。
没过几分钟,我就收到了白依依的消息。
「欣媛在哪儿?晚上要不要一起吃个饭呀?」后面还有一个俏皮的表情。
难道那个女人真的是南莉,怀疑看到了我,特意让白依依试探一下?
我随口报了一个离那儿很远的地方,然后答应了她的邀约。
直觉告诉我,这中间绝对有问题。
为了避免引起白依依的怀疑,我特意回家换了一套衣服,将换下的那套衣服洗好挂在阳台后,才出了门。
去找白依依的路上,我开始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我想起这个新朋友,她似乎与我很投缘,喜欢同样的食物,追同样的明星,爱看同样的电视剧,甚至连穿衣服,喜好都很相似。
这种感觉,好熟悉,就像……就像当时,我和欣媛!
可那时候是南莉特意安排的,她告诉我欣媛的喜好,给我买了和欣媛同样的衣服,这样才能更快地获得欣媛的信任。
一股凉意窜上后脑勺,头也一阵眩晕,胃里都有些不适。
路程很快,我刚下车,就看到了正在等我的白依依。
她举高手臂和我打着招呼,脸上的笑容,却让我莫名感到了一股寒意。
9
从那天后,我开始对身边的人都谨慎了起来。我多次婉拒了白依依的各种邀约,尽量减少和她独处的机会。
而南莉和老柳,对我如往常一样,并没什么变化,除了叫我「欣媛」。
但我清楚,我不能一直这样等,像个待宰羔羊一般。
一天趁着南莉和老柳都出门,我谎称不舒服要在家休息,但在他俩出门后,偷偷地进了老柳的书房。
老柳是个编剧,从这个家的大小来看,应该是赚钱不少,要不然当年南莉也不至于抛下刚出生的我,跟老柳在一起,谁让我是个女孩呢。
不过我从未问过他的作品,他也从不在家里讨论工作上的事情。
我在他的书架上翻着,不过都是些名著和写作类的书籍。电脑有密码,我打不开,也怕动过之后打草惊蛇,被他发现我进了书房。
似乎是一次一无所获的翻找。正准备离开时,我碰掉了书架上的一个荣誉证书,是老柳不久前刚拿到的。
获奖的作品名字,叫《完美犯罪》。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心虚地回头,怕南莉或老柳正悄然站在我的背后,看着我的一举一动。
幸好没有。
原来是白依依的电话。
「欣媛,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网友吗?他约我见面啦!」她语气里按捺不住的雀跃。
「是吗?你打算去见他?」
「是的,但是……」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是不太敢一个人去,你陪我好不好?」
「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了。
「欣媛,你最近总是躲着我。是我做错什么了吗?你是不是开始讨厌我了?」她像个委屈的小孩,声音越来越低。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依依不是这样的。」我有些不忍心,「好吧,我陪你去。」
她很高兴我答应了,告诉了我时间、地点,是一个游乐场。
这么热闹、人员密集的地方,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我这样想着。
这个游乐场一直营业晚上十点半,但因为冬天天气冷,九点多的时候就已经没什么人了。可这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玩得很尽兴,一直到十点还不走。
我开始催促白依依,说自己有些困了,想要回家。
她见我实在不愿意待下去了,就提议再一起做一次过山车,然后就回家。
我想拒绝,可她已经拉着我上了座位,还贴心地帮我系好了安全带。
过山车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控制员打着哈欠启动了开关。
白依依紧拉着我的两只手,说自己其实很害怕。我们终于到了最高点,车速也慢了下来。
她的手也越抓越紧,我的身子都被她扯得偏向了她好多。
在顶点,车停下的那一秒,白依依突然抬起头来,露出了瘆人的微笑。
「陈瑶,以后我才是欣媛,该把你占我的位置,还回来了。」
我还没明白她这些话什么意思,安全带突然被另一边她所谓的「网友」解开。
我终于反应过来,想去把安全带拉回来,却发现自己的手还在被白依依紧紧地拉着。
「去死吧!」在过山车开始下落时,我被这两人推下了轨道。
我尖叫着下坠,身体撞过了不知多少次轨道又被弹出去,在快要落向地面时,与白依依那张冷静的脸擦肩而过。
我想起,南莉甚至都没有带我去做过亲子鉴定,我的身份证上,名字仍然还是陈瑶。
一声闷响,我终于落在了地面上。我已经感觉不出哪里在疼,意识也渐渐地模糊了。
「南莉,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妈妈?……」我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眼前一黑。
10
我是于风。
市里最大的游乐场发生了一场命案,而恰巧死的人我认识,是前段时间差点儿被人报复杀死的陈瑶,听说现在叫「柳欣媛」了,和她死去的朋友一样的名字。
报案的是她的好友白依依,还有一个白依依的朋友。
他们说,过山车在下落时,「柳欣媛」的安全带突然松了,人就被甩了出去。
「柳欣媛」的尸体从最高点坠落,有一条手臂都被摔断了。白依依被吓得不轻,一直躲在朋友怀里哭。我们在白依依口中得知,「柳欣媛」现在住在她干妈家里。
她的干妈赶到时,我回忆了一会儿,就想起了这个女人叫南莉。
我不禁唏嘘,自己的孩子已经死了,如今干女儿也意外去世,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都怪我,要是我不拉着她来玩,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儿了……」白依依掩面痛哭。
「没事儿没事儿,孩子这不怪你,是欣媛命不好……」
许是这个女人,想把她当成死去孩子的寄托,才让陈瑶改成这个名字的吧。
但是这个场面,感觉好熟悉,在哪里见过。
意外事故去世,我们又联系不到死者的家人,最后南莉作为家属和游乐场协调了赔偿事宜。
协商进行得也异常顺利,柳欣媛的父母接受了律师的建议,没有和游乐场纠缠,赔偿款也捐给了公益组织。
一个多月的午后,我从外面回来,看着新来的小同事正盯着电脑入迷。
「看什么呢小刘?」我拍了拍她的肩膀。
「吓我一跳!」她抖了一下身子,回过头不满地白了我一眼。
「看恐怖片呢?」我笑了笑。
「不是,悬疑的。正看到紧张的地方呢。」
「啥片子?」我喝了口水。
「游乐场杀人事件,新出的。这个剧的编剧最近可有名了,出了好几部作品,都火爆了!」她眼睛盯着屏幕,一边给我絮叨着。
「讲什么的?」我又问了一句。
「就一小姑娘,看着人畜无害的,但是为了什么目的接近另一个女孩,最后在游乐园杀了她……哎呀你自己去看吧!」
她嫌我打断了她,敷衍地回答了我。
「这些编剧,总把人想得那么坏。」我叹了口气,却看到小刘挥了挥手,意思让我别再打扰她。
我回了自己座位,还是好奇地搜了搜这个电影。
在关联词中,我看到了编剧的名字:柳文生。
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呢?
想起来了,是前段时间一个案子,一个被杀的女孩,叫欣媛。柳文生是欣媛的父亲。
「自己的案子不看,看这些胡扯的东西!」我拿着要带走的资料,开玩笑拍了拍小刘的头。
她「哼」了一声,作势要打回来,我嬉笑着躲开了。
送资料的路上,等红绿灯时,在面前的人行道上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这不是,上个月报案的白依依吗?可恍惚间,总觉得有另一个人的影子……
「欣媛!」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白依依停了下来,回头看了过去。
后面一个女孩小跑着,到了白依依面前。
「好巧呀欣媛,在这里碰到你。」
「是呀,正好一块过去。」白依依抬起嘴角笑,看着有些气喘的女孩。
后面车催促的「滴滴」声拉回了我的思绪,原来已经绿灯了。
我一边开车,一边想着刚才的事情。
为什么这个叫白依依的女孩,也变成「欣媛」了?
车里的广播中,正在介绍那个最近大火的编剧柳文生。
「他凭着电影《完美犯罪》拿到了年度最佳编剧奖。
他是一匹黑马,在悬疑电影的市场中杀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总是能用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让人细思极恐。
就如这部代表作《完美犯罪》中,女主角凭借一己之力,借刀杀人,完成了一场完美谋杀,在一次次怀疑中逃脱,将警察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也没有得到法律的制裁。
您是否能稍微给我们透露下一部作品的方向呢?相信我们的听众朋友也都很期待。」
「这就要看,下一个故事会发生什么了。」柳文生笑了两声,模棱两可地回答了主持人的问题。
11 【尾声】
「恭喜你,老柳。」南莉举起了酒杯。
老柳用自己的酒杯碰上了她的,饮了一口。
「下一个,找好了吗?」老柳拉起南莉在桌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抚摸着。
「我明白,趁着你现在名气大,再出一部作品肯定收效更好。但你也知道,找一个模样相似,还能利用的女孩,并不容易。」南莉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神比对那些女孩更加温柔。
「这个白依依,我不太喜欢。她比起上一个,还是蠢笨了点儿,杀人的方式也有些老套。你要尽快找到新的,来解决掉她。」
老柳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一个相册,翻到其中一页。
「最好跟这个一样,聪明,也够狠心。」
南莉随着老柳手指的方向看去,是那个叫陈瑶的女孩。
南莉还曾觉得,陈瑶和自己在某些地方很相似。
「当时引她上钩,花了不少心思呢。」南莉用指尖覆上了照片上女孩的脸部,想起陈瑶那天说自己不忍心看她难过,心底的一个地方竟然有了一丝悸动。
南莉并不是陈瑶真正的母亲。准确地来说,之前的「欣媛」也不是她的孩子。她们都是南莉搜罗来的、因为种种原因母亲出走或被家人抛弃而童年阴暗的女孩们。
南莉对她们的说辞都大同小异,都是自己后悔当年的不辞而别,如今想补偿曾经缺失的母爱。
而她们想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就要先解决掉家里那个老公与小三的孩子。
南莉和老柳殷实的家境,对这些天生亲情缺失、一直生活不好的女孩们有着很大的诱惑。
只是当陈瑶在完成自己的「杀人任务」后,南莉问她为什么愿意去冒险杀人时,陈瑶说是为了她,触动了南莉心底的一处柔软。
而南莉做的这些,都是为了老柳。
南莉的身世,与这些女孩的经历相似。是老柳给了她温暖,让她觉得自己不再是没人要的野孩子。
老柳那时的稿子总是被拒,他苦恼不已,说自己没有新奇的素材,如果能有真实的案例给他,他一定能写好剧本。
于是在老柳一次次的明示或暗示后,南莉答应他会帮他搜集这些东西。可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她所能获取到的资料,别人也不见得不知道。
终于有一天,老柳说,如果有他们能全程知晓发生的案子,他再写下来,那才是最新奇的。
「不不不,我并不是要你去杀人。」老柳看出了南莉的恐慌,她以为老柳是让她去杀人。
「自己去做有什么意思呢?找别人去做,才有趣。」
南莉不想让老柳失望,她深深地依赖着这个男人,想用尽全身力气讨他欢心。
她想到从人性的弱点入手,去利用有软肋的人。而她最熟识的,就是自己。
新闻编辑的工作为她提供了不少便利,第一个女孩就是同事采访来的想登报寻母的女孩,她便成了第一个「欣媛」。
她费尽心思与这个女孩偶遇,在各种机缘巧合后,与她相认。
而后又找到了相貌相似、有着同样遭遇的陈瑶,说自己是她的亲生母亲。
在陈瑶终于相信后,南莉开始向她哭诉自己的境况,让陈瑶知道,如果自己想回到自己亲人的身边,就要解决到家里的「欣媛」。
温柔亲人的妈妈、完美幸福的家庭、富裕的环境,这些缺失太多的女孩们难免不动心。
而那些不动心的或是对南莉身份有所怀疑的,也早已经被南莉舍弃掉了。
等陈瑶自以为解决了「解决」阻碍自己幸福之路的人,南莉已经将这些过程转达给老柳,在他手里变成一篇肮脏的故事。
陈瑶的死,不外如是。
但陈瑶本不用这么快死,老柳对白依依并不是很满意,想让南莉找个更出色的女孩来完成任务。
可他们察觉出了陈瑶最近的异常举动,所以当陈瑶称病不想出门时,老柳猜到了陈瑶的心思。可陈瑶并不知道,家里到处都是监控,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老柳的眼里。
当陈瑶在书房翻找东西时,老柳确信道陈瑶已经开始怀疑他和南莉了。所以他让南莉联系了白依依,要尽快解决掉陈瑶。
他们就是要看这些柔弱女孩们,会为了得到心中想要的东西,做出多么疯狂的举动。
「南莉,我很爱你。」老柳不知何时到了南莉的身后,用胳膊环绕住她,在她耳边低语。
「我知道。我也是。」南莉回过神来,回应了身后的人。
「所以……」
「我会再找到,跟她一样的【欣媛】。」
老柳满意地松开了臂膀,这让南莉感到一阵空虚。
谁会是下一个柳欣媛?
会是你吗?
(完)
□ 戈多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