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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味人间

1

我叫黄粱,二十五岁,在筒子楼住了三年多,全靠吃老本过活,半年前女朋友也一脚踹了我,追求所谓的高质量生活去了,为了不再丢人现眼,我准备弄死自己!

拽了拽吊扇上的绳子,挺结实的,应该禁得住我这百十来斤的身体。将绳套调整好角度,我把脑袋搁了进去,深深吸了一口气,环顾一下四周,算是和这个世界做最后的道别。

心下一狠,猛地将凳子踹开,瞬间的失重之后,我就感觉身子向下一沉,绳索向上较劲,脖子被勒得生疼,无法借力之下,我不受控制地扒拉着脖子上的绳索。

人家都说人在死亡的那一刻,灵魂与肉体会分开,然后灵魂会静静地看着自己肉体消亡,我确实感觉到了。

从落地镜里,我看到了自己的窘态,脸憋得通红,瞳孔放大,脖子上青筋暴起,随着意识越来越模糊,力气慢慢流失,我放弃了挣扎。

突然,镜中的景象起了变化,一双干裂的手从身后紧紧抱住了我,一张没有容貌的脸出现在我身后,是她!那个在我梦中不断出现的无脸女人!

「砰……砰……」

突然传来的敲门声,让我瞬间清醒了过来,眼前的一切好像幻象,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不知道从哪来的一股劲,向下一扽,绳子居然断了!

我大口地喘着粗气,摸着脖子上的勒痕,还真他妈疼,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一个小女孩捧着一大碗饺子正怯生生地看着我。

2

女孩叫小艺,是对门 402 房的孩子,父亲刘玉是个赌鬼加酒鬼,长得又黑又胖,满脸的横肉,性格暴躁,为人尖酸刻薄,喝醉了就发酒疯,有好几次,我半夜还能听到对面锅碗瓢盆散落的声音。

母亲赵兰,给别人打零工,小家碧玉型的,每天早出晚归,任劳任怨,挣一些辛苦钱,供应着一家三口的生活,就这,三天两头还要挨顿打,说实话,我挺替她不值的。

住对门的第一天,赵兰正在被家暴,筒子楼年久失修,本来就没几个人住,自然没什么人阻拦,要不是我心善,抱着母女二人挡住了大部分伤害,她们会被活活打死。

当小艺躲在我怀里哭的时候,我心里很难受,反正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愤怒之下,我推了刘玉一把,没想到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大腿被摔折了,我被迫赔了两万块钱。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小艺把我当成了最亲的人,她常常对我说,要是我是她爸爸就好了。见惯了社会上的尔虞我诈,我很想呵护小姑娘的纯真,也希望以后有个那么懂事的闺女。

而我对赵兰也有一种莫名的好感,不是那种男女感情,就好像她是我的亲人一样。

刘玉这货,自然成了我的仇人,每回看到我,嘴里都不干不净的,看那样子想把我生吞活剥了,我知道他色厉内荏,不敢真对我怎么样,因此我也懒得搭理他。

3

我看到小艺的眼神有些躲闪,于是赶紧把衬衣领子竖起来,遮住脖子上的伤痕,蹲下身子,摸了摸小艺的脑袋,柔声问道:「是你啊,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小艺摇了摇头,把碗塞到我手里,弱弱地说道:「我妈说今天吃饺子,是肉的哦,她说叔叔这两天没出门,估计饿坏了,让我给你送碗饺子。」

说完话,没等我表示感谢,就转身跑回了家。

我有些想不明白,刘玉这孙子怎么会有这么优良的基因呢?难道说应了这句「好汉无好妻,赖汉娶个娇滴滴」?

这都是什么世道,操蛋的世界!

关好门,将散落在地上的绳子收起来,算了,求死计划暂告一段落,先填饱肚子再说。

都说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一大碗饺子,让我下了将近两斤酒。酒足饭饱之后,脑子一直是懵的,甩了甩脑袋,扭头看向窗外,天阴沉沉的,似乎想下雨,不知怎么的,我心中莫名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随着酒劲上来,我神志越来越不清晰,就直接一脑袋杵到床上,并很快睡了过去。似梦非梦的,我就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光亮的房间内,浑身被白布包裹着,动弹不得,周围的人像是在做祷告,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眼神非常瘆人。

我想起身,却发现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越来越沉,强烈的窒息感袭来,让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久,慢慢地,我缓了过来,脸上冰凉凉的,耳边传来隆隆的雷声,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坐了起来。

4

窗外雷声不断,大雨哗啦啦地下着,我打开手机照明灯,仔细看了一下,靠近窗户的地板上有一大片的水渍,赶忙起身把窗户关好,看了一下表,凌晨两点。                                                                                                                                                                                                                                                                                 

想着拿拖把整理一下,敲门声却响了起来。

大半夜的,谁啊?我问了一句,没人应声。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门,一只手突然扣住了门缝,刘玉满身酒意地站在门口,胡子拉碴,双眼通红,还没等我说话,他抬起手里的尖刀就向我刺来。

我一个闪身,躲过了这一击,刘玉因为收不住劲来了个狗啃泥。

我眼疾手快拾起尖刀,然后拿出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可再仔细一看,居然没有信号!

难道附近的信号塔受到了雷暴的影响?

就在我愣神的片刻,刘玉手撑着地,脑袋不断在地上拱来拱去,然后一使劲,整个人站起来,双手垂着,脑袋耷拉着,就像电影里的丧尸。我心里也很紧张,颤着声音警告他:「我已经报警了!你冷静!有啥事咱们说开,别以为我怕你!」

刘玉没有回话,只是缓缓向我走来,一边走一边低吼,身体还不时地抽搐一下,就好像在和什么东西交流一样。

我握紧了尖刀向着门外退去,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想法,刘玉猛地扑了过来,我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拉扯到了屋子里,他拼命撕咬着我的胳膊,我在剧痛之下顾不了这么多了,顺手拿刀就用力捅了过去。

刘玉的身体剧烈地抖了几下,紧接着就不再动弹了。我一把将他推开,感受着自己手上黏糊糊的血液,我脑子里轰的一下,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张嘴,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那样无声地嚎了半天,我用力咬着自己的手背通过疼痛让身体的颤抖停下来。

我只想自己死,没想犯罪杀人!

冷静!冷静!冷静!

对,一定有办法能摆脱目前的困境,刘玉是个混蛋,杀了他,可以把赵兰和小艺解脱出来,我是在办好事,对,我是在办好事!

我拼命劝慰着自己,以便打消自己的负罪感。

我先将刘玉的尸体拖回了卫生间,把房间里的痕迹都抹除,随即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血迹,将伤口处理了一下,点了根烟,我哆哆嗦嗦抽着,盘算着到底该怎么办。

5

就在这时,敲门声再次传来,像是杂乱的鼓点敲在我心上,我忍不住打了个寒战,颤着声音问是谁?小艺的哭声传了过来:「叔叔!救命!我爸又发酒疯了,他说要杀了我妈!叔叔,救救我!」

听到这话,我后背冒了一层白毛汗,刘玉?我悚然一惊,把尸体翻了过来,是刘玉没错!那小艺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还以为是孩子癔症了,想着不理会最好。

可小艺的哭声越来越大,拍门的声音却越来越小,我心里不落忍,咬咬牙,把房门打开。

小艺正瘫坐在门口大声哭泣,看我开门,拉着我的手就往她家里跑,我有些紧张,可腿还是不由自主地迈了出去。

房间内,刘玉浑身赤裸,满身酒气,赵兰衣服被撕扯得不成样子,不停地在求饶,头发被刘玉揪着,正往桌子上撞。

赵兰说她来了月经,今天不能行房事。

刘玉一边扇着赵兰耳光,一边骂骂咧咧:「你妈的,老子娶你回来是为了传宗接代的!这么些年,就给老子生了这么一个赔钱货。就你那点破工资,老子喝酒都不够,想玩几把牌都没钱,这让老子在朋友中间都抬不起头啊!以后出去卖吧!带着那个赔钱货一起卖……」

赵兰看见了我,脸上顿时不自然起来,作为女人的尊严让她想把身体给遮住。刘玉见状,神态越发疯狂了起来,他将赵兰的衣服全部扯开,指着我:「是不是把钱给了这个小白脸?」

我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太诡异了。

小艺看我没反应,赶忙跑过去,抱住刘玉的腿,大声哭嚎着,但刘玉像是发了疯,一脚踹向小艺的肚子,小艺像是一个皮球,撞在墙上昏死了过去。

我脑袋一热,红着眼睛冲了过去,我去你妈的,欺负孩子,我管你是人是鬼!拿起桌子上的玻璃果盘,狠狠砸在刘玉脑袋上,在酒精的催化下,他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赵兰像是一只受伤的母狼,凄厉地嘶吼着,从后面用铁丝死死勒住了刘玉的脖子,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用尽全身力气摁住了刘玉的双手,一直到他不再挣扎。

确认刘玉彻底没了气息之后,我一下子卸了劲,瘫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雷声遮住了我们彼此的心跳,我发现自己居然不再害怕了,可能是内心有了寄托。

6

小艺没事,只是暂时昏迷。

我扭头看向赵兰,她的神态很轻松,似乎是卸下了千斤重担。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抹了一把眼泪,神色淡漠地说道:「我和刘玉是换亲,我们都没什么文化,从山沟里死命地挣脱出来,就为了能过上好的生活。

五年啊!我没叫过一声苦,没喊过一声累,就是为了能混出个人样,可自从刘玉和一群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染上赌瘾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他心里越来越变态,我也想过逃,可为了家乡的弟弟,我只能强忍着,他说过,要是我离开,就弄死我弟弟。

说实话,要不是这一年你一直照顾我们娘俩,我早就坚持不下去了。现在好了,终于解脱了,呵呵呵,呜呜呜……」

赵兰又是哭又是笑,整个人似乎都处在崩溃的边缘。我能感受到她的痛苦,婚姻所附带的家庭责任和亲情,对于一部分女性来说,确实是一道沉重的枷锁!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着说自己的经历来缓和一下气氛,可我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脑子里没有记忆!我只记得自己住在筒子楼以后的事,而之前的是一片空白!

不对!我一定是被今天的事刺激到了,脑子可能暂时宕机了,对,一定是这样!

随着我冷静下来,新的问题来了,这具尸体是刘玉的,那我房间里的尸体是谁?

我想起来当时那个刘玉浑身冒着阴寒的气息,以及做出非人的动作,总不会是见鬼了吧?

我匆忙跑回房间,闭着眼睛默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伸出手,心惊胆战地推开厕所的门,拿起手机一照,我吃了一惊,尸体不见了!

7

我感觉浑身的血瞬间冷了下来,皮肤上好像有很多蚂蚁在爬,难道是我喝醉了做的梦?可若是我幻想的,胳膊上被刘玉撕咬的痕迹又该怎么解释?可若是真实的,尸体呢?

大量的信息让我一时间消化不了,脑袋都胀得生疼。

我强撑着回到对门,赵兰像是痴傻了一样抱着小艺还在地上坐着,我看了看刘玉的尸体,心里既紧张又害怕,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

先把眼前的事处理好再说,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所有的罪责就由我来担。

搬运尸体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操作得当,是不是能让刘玉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呢!这莫名冒出的想法将我心底那丝恶念给诱导了出来,我激动得浑身颤抖。

脑子里回想着自己看的所有犯罪视频,我定了定神,准备把尸体肢解后分装在垃圾袋中,慢慢运出去。

我对赵兰说自己会处理好一切,说着就把尸体拖回厕所,把板凳垫在尸体下面,我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劈砍了下去。

筒子楼这里野旷人稀,楼里的住户除了几个长久住的,更新换代很快,到时候只要赵兰带着小艺离开,完全没人会注意到。楼周围有座垃圾处理厂,巨型压力机下,这些尸块和垃圾搅和到一起,谁又能分得出?

而我只要来回倒腾几趟就好了。

处理完一切,我长舒了一口气,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心情居然变得很愉快,我不禁摇摇头,或许我天生具有犯罪的基因。

8

收拾好一切,我决定把这件诡异的事还是给赵兰说一下。没想到的是,她听完后,脸瞬间煞白,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哀伤。

我赶忙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头,紧接着她抓着我的胳膊,祈求我今天晚上在她家睡,她有些害怕。

我权衡了一下,点点头,打算在沙发上对付一宿。不知怎么的,我又一次进入了那个梦境,而这次更真实,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鲜红的血液布满了整间房子,身上那种撕裂的疼痛感。

迷迷糊糊感觉鼻子有些痒,我打了个喷嚏醒了过来,一睁眼,小艺正拿着一根羽毛在我鼻子前来回扫动。

赵兰一边盛饭,一边呵斥:「让叔叔好好休息,别淘气!」

小艺孺慕地把小脸在我脸上贴了贴:「这是我爸爸!叔叔你当我爸爸好不好?」

我笑了一下,揉着脑袋坐了起来,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了,看着小艺活泼的样子,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可还是问道:「小艺的身体没事吗?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赵兰摇摇头,柔声说:「没事的,我已经检查过了。况且,这两天我们没法到外面,刚才我看了,昨天的雨太大,把路都淹了,暂时出不去的。再说,疫情严重,去医院我更不放心。」

我点点头,筒子楼就这点坏处,每逢下雨,一旦雨势过大,就很难进出,尸块的处理看来要等等了。

刚回屋躺下,就听到门外房东老李的声音:「大家伙都注意,因为雷暴的原因,咱们这个楼停电又没有手机信号,不过不要急,耐心等两天。咱们相互之间都帮助一下,没有吃喝的给我说一声,等会在院里我搞个聚会,晚上大家都来,都是免费的啊!」

老李是这个筒子楼的房东,据说原本这个楼都已经要被拆了,最后不知道咋回事,搞开发拿地的那个老总突然破产,拆迁就这么停了下来。

因为没人接收这个烂摊子,筒子楼就这么成了周围唯一的高层建筑。

老李这个人,孤家寡人一个,咋说呢,地中海,啤酒肚,七分背心,三分裤,春夏秋冬都趿拉着拖鞋,油腻得很,再配上那满嘴的黄牙,好家伙,简直了。

我不知道他是靠什么谋生,反正不差钱,他每年都会神秘消失一段时间,回来时穿得人模狗样的。

不过,在我的印象里,他人不坏,对我们这些住户还挺照顾的,没事就喜欢整个聚会啥的,美其名曰加深一下邻里的关系,但我们都知道,他就是闲的。

我原本是不想去的,就开门准备推辞,可老李神色诡异地看了我半天,让我心里都有些发毛,然后对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我家里没肉了,听说你存了百十斤的肉?能不能借我几斤?」

9

我头皮一麻,可仍是强自镇定:「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百十斤的肉,我从来不存粮食!」

老李呵呵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那你必须来,否则后果自负!」

我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沉思了片刻,决定还是去看看再说。

聚会很沉闷,楼里剩余的住户都在,但每个人的脸上都不太自然,老李似乎没看到这些,频繁地大声劝酒,气氛有些尴尬,尤其是他几次想伸手揩赵兰的油,都被我不着痕迹地挡住。

老李冲我怪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从黑暗中拉过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引起了我的注意,妆再浓也改变不了那双我熟悉的眼睛。她整个人都依偎在老李的身边,我装作敬酒不小心把酒洒落在她身上,就在她低头的那一刻,我看到了那颗红痣,是她!

她不是去大城市了吗?

老李说这是他女朋友,现在的名字叫刘媛,刚从大城市回来。她也看见了我,神情略微尴尬,直接装作不认识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想借着敬酒的机会套老李的话,但都被他敷衍过去了,看样子,他绝对是知道什么!他不接招,我只能按下自己的心思,准备找机会再看。

月上中天,聚会散去,老李像是一摊烂泥醉倒在地,小艺吃饱喝足,拉着我和赵兰要回家休息,我看着刘媛,嘴张开了几次,最终还是把话重新咽回了肚子里。

都说初恋是最美好的,也是最让人印象深刻的,我一直想知道当初刘媛为什么会离开我!

赵兰在我即将离开房间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别勉强自己,咱们还有机会!」

这话让我浑身一震,我默默点了点头。我打开手电筒,扶着老李回到房间,将他放在床上,我一把抓住刘媛的手:「当初你为什么不辞而别?」

刘媛咬了咬嘴唇,满脸的冷漠,甩开我的手:「你认错人了,我和你不认识!」

而她在说话的时候,在胸前给我比了一个手势,看到这个手势,我瞳孔一缩,这个手势是原先是我们谈恋爱的时候使用的暗号,意思是「暂时不方便,半小时后楼顶见」。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10

站在楼顶,看着满天星河,我不由得惆怅了起来,人生在世,到底是为了什么?

随着脚步声传来,刘媛径直走到我身边,点了一根烟,缓缓吐出烟圈,含着泪看着我:「当初和你分手是因为你养不起我了。当时我想的是,人还是需要现实一点,凭我的姿色,怎么能一直生活在这座筒子楼。

老李说,他能完成我的梦想,为了怕你伤心,我只好不告而别。

可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社会经验太少,我把身体交给了他,他拍摄了我的小视频,并以此为要挟,胁迫我陪他,要是我不听话,他就把视频发到网上。

后来我才知道,他就是靠着拍小视频来牟利的,他一直囚禁着我,还控制着我的思想。我想过报警,可最后都放弃了,因为我担心会身败名裂,一直到今天,我真的很后悔,或许这是我的报应吧!可我实在受不了他对我的折磨了!黄粱,看在曾经的情分上,你帮帮我!好不好?」

刘媛脱掉衣服,露出赤裸的身体,那斑斑的伤口仿佛在嘲笑着我的无能,我紧握着拳头,心中有一股莫名的怒火,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他人亵玩的感觉。

自从杀了刘玉之后,我发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整个人越来越暴躁,况且,老李是否知道我和赵兰的秘密呢?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死!

刘媛先回房间,我回到房里把东西都准备好,再次来到老李门口,看了看左右,没人,就拧开房锁悄悄走了进去。

屋子内黑洞洞一片,我喊了几声,没有人应答,脑后突然传来破空声,我来不及反应,就觉得脑袋一晕,整个人瞬间昏迷了过去。

恍惚之间,那只干裂的指甲黑长的手再次拍在了我的肩头,无脸女人趴在我的后背,脑袋突然裂开,长满了獠牙向着我就咬了过来。

11

我猛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整个人像是粽子一样被绑在椅子上,眼睛被强光照射得直流泪,不对啊,不是已经停电了吗?这是从哪来的光。

我左右看了看,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地下室,周围布满了显示屏,大喊了几声,老李的丑脸出现在我面前。

刘媛衣服被扒光,嘴被堵着,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李一盆凉水泼在她身上,刘媛悠悠地醒了过来,看见眼前的情景,拼命往后缩。

老李冷哼一声,一把抓住刘媛的头发,把她扯到我面前,面容极度扭曲:「这个婊子就是万人骑的货,她出卖过你一次,你居然为了她起了杀心,不错,刘玉的死看来没有白费!终归是激起了你的杀心!这才对嘛,大家一起和平相处才好,你看看这么滑嫩的肌肤,咱们一点点破坏它,这样的美感谁能享受到?」

老李把脏手在刘媛的身上来回摩擦,一点点将伤口揭开,鲜红的血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妖异的光。

刘媛凄厉地嘶吼着,泪水不住地往下流,眼神里充满着祈求!

「啊……」

我冲着老李的方向大喊大叫:「你他妈要是个男人你就弄我!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来啊!你妈的!来啊……」

老李哈哈大笑着,似乎很享受看我的无能为力,他拽着刘媛的头发再次将她提了起来,而后看着我,将刀子放在刘媛脖子上,来回就这么划啊划。鲜血喷了我一脸,这瞬间的恐怖景象让我停止了思考,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注定会成为我们的一员!」老李将刘媛的尸体踹到一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接着轻轻拍了拍桌子,显示屏都亮了起来。

我茫然地看着显示屏,原来是它监视着筒子楼的每一个角落,各种人间真实倒映在我脑海里。

「加入我们吧!加入我们你就能得到一切,不用再压抑你自己内心最深的渴望,你从内心是喜欢赵兰的,因为她为你的生活注入了阳光!」老李满脸的兴奋,同时给我松开身上的绳子,对我伸出了手。

我冷冷地回应:「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就在他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猛地一个头槌撞向了老李,他鼻血横流,将刀扔在了地上,痛苦地蹲了下去,趁此机会,我骑在他身上,一拳又一拳,死命地发泄着自己所有的情绪,我彻底疯了,抡起椅子将屋子内所有的东西都砸个稀巴烂。

「呵呵……呵呵……」

老李似乎很欣赏我痛苦的样子,疯狂地笑着。我打累了,倚在墙边,大口地喘着粗气。老李吐了一口血,整个人忽然消失不见,接着整座楼开始剧烈摇晃了起来,我心中一沉,拖着疲惫的身体赶忙走出了房间。

轻轻叩门,没有人回应,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猛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我的精神彻底崩溃。

12

小艺呆呆傻傻地坐在赵兰身边,眼神空洞得让我害怕,赵兰张嘴吐出一大口血,她死死攥住我的手,张着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话,随即没了气息。我颤着手蒙上小艺的眼睛,告诉她要好好活下去!

回到我的房间,我看着落地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形容枯槁,半人半鬼。

梦中的女人再次浮现在我的身后,这回她不再是无脸,她向我伸出手:「我是爱你的!我都是为你好!回来吧,孩子,不要再倔强了!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你为什么抗拒真实的自己呢?」

我撕掉自己的衣服,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这张让我痛苦半生的脸,我紧握着双手:「你还是出现了!

你一直藏身在我体内,小艺是本体最后的善良所营造出的人格,你用小艺的眼睛观察着这个世界,不得不说,你很聪明,可更加坚定我除掉你的决心!

当我第五次干掉自己,小艺出现阻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干什么!你为了再次占据主体,你不断吸收这些年主体所营造的新人格。

刘媛是我初恋的映射,刘玉是我哥的映射,老李是我父亲的映射,赵兰是我嫂子的映射!

你没想到我能撑这么长时间,你为了击溃我制造破绽,让我杀掉刘玉这个人格两次。你甚至不惜毁掉其他的人格,让我陷入更深的黑暗,但你不应该毁掉我心中的白月光,你以为我会绝望,是吧,母亲!

但你毕竟只是个人格!仅此而已!这个房间是为你特别打造的!自我这个人格诞生起,就是为了解决你们这些人格。

为了能更好地融入你们,主体这次切断了和我的所有联系,我甚至潜入你所造的世界,就是为了让你现身!」

我抓住她的手,窗外亮光大炽,我毫不犹豫地跳到了窗外,看着母亲和我一起消散,我闭上了双眼。

「终于能够好好休息了!」

……

亮堂堂的白色房间内,两名护士正对一个浑身缠满绷带的男人检查身体,年轻护士好奇地看着男人,对着年长护士问道:「这都五年了,为啥他的烧伤还没好啊?而且,还要专人看护?」

年长护士一边收拾医疗器械,一边回答道:「他人格分裂,据说把楼下的一群老太太给烧死了,说是因为抚养他长大的嫂子被害,就是因为这些老太太嚼舌根。他家里的人都不是好玩意,哥哥家暴,说是将自己的孩子活活打死,父亲猥亵儿童,还贩卖光碟,母亲控制欲强,听说到死都在限制他的生活,我想着他的其他人格可能就是这样慢慢形成的。」

「那为啥要绑着他啊?」

「哦,每年的七月份都要绑着,好像从他进院开始,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昏迷一个月,每次醒来,人格都会增加一种,还疯狂地自残,只能给他打镇静剂。」

护士走后,男人嘴角缓缓扬起。

– 完 –

□ 糖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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