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全省排名考试万年老二,连续 26 次把全省第一拱手相让给男神。
当我告诉他高考我要当第一时,他的脸色变了……
1.
巨大的嗡鸣声响彻耳际,麻痹了我的所有神经。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耳边重归于一片阒然。
像是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在刺目光亮的促使下,我醒过来了。
入目的景象竟然是一张书桌。
而我此时正趴在桌子上,手底下压着的是密密麻麻全是字的卷子。
随意揪起一张卷子,入目的姓名栏赫然写着一个名字——徐诗。
我刚刚不是在飙车吗?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难道是……重生了?
同时,另一段不属于我的人生记忆像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飞速过了一遍。
目光放空了很长时间,我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真的重生了。
重生在一个同样十八岁的少女徐诗身上。
这个徐诗,学习好是出了名的。
连我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吊车尾学生都知道,她和范敬先就是一中的牌面。
两个人常年霸占着全省排名的前二,也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
一个不学无术混日子的学渣校霸,重生在了位列全省第二的顶级学霸身上。
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的成为了爸妈口中最喜欢的那种学生,真是百感交集。
2.
目光回到一片狼藉的桌面,辅导书和卷子摆得严严实实的,脚边都是堆积成山的资料。
我翻了好一阵,终于找到了一部老式手机。
怀着忐忑的心情点开了屏幕,发现她的手机里干净的离谱。
只有百度和聊天软件,游戏什么的根本不碰。
这学霸的生活也太无聊了吧,除了学还是学。
暗啧了一声,我随手点进了她唯一的聊天软件里。
学霸的社交圈也贫瘠的可怜,除了家人就只剩下几个同学。
只不过,她将一个人置顶了。
这个人的备注是男神。
学霸还谈恋爱啊?
我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好整以暇的点开了聊天框。
——男神:化学没考好(大哭)。
——我:放心,第一永远是你的!
第一?她的男神竟然是范敬先?
我皱起眉,发觉到不对劲,继续往上划着。
——我:我把数学重难点总结好了,明天给你!
——男神:诗诗,还是你好。
接下来就是她的一系列「舔狗」行为,不是给他带早饭就是把自己的笔记给他。
而这个范敬先也爱搭不理的,偶尔才会一两句。
除了考试的时候范敬先才会主动找她,其他时间都是她主动贴人家的冷屁股。
看的我一阵心寒。
原来她是个恋爱脑。
不但把自己总结出来的笔记无私的分享给他,还为了照顾范敬先的情绪,每次考试都故意放水,好让他稳居第一。
靠,全省第一超拽的好嘛?要是谁能让我考一次第一,我给他五百万都行。
真是个傻姑娘。
放下她的手机,我靠在椅子上,双臂交叠着枕在脑后,千万条思绪一闪而过。
她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从聊天记录里能看出,徐诗习惯付出忍让,还是个榆木脑袋,人家把她当枪使还乐得凑上去。
而我随性惯了,在人间走一遭就要活的恣意潇洒。大好年华都浪费在书本里,真是暴殄天物。
反正我家里有的是钱,考不上大学也无所谓,分分钟就能去国外镀金。
可现在用了人家的身体,不能就这么憋屈下去了,这个徐诗真是让人无语,明明是全省前二的顶尖地位,就因为性格懦弱,竟然活成了舔狗,匪夷所思。
还有那个范敬先,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3.
我就这样顶着徐诗的身份,再次走进了阔别已久的校园。
说来也是惭愧,因为和父母吵架,我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去过学校。
现在再踏进这里,完全是另一幅不同的心境了。
凭着残留的记忆,我找到了她所在的实验班。
现在已经是高三的冲刺阶段,黑板上写着高考倒计时,每个人都在埋头苦学,好家伙,跟我那个学渣班完全不是一个氛围好嘛?
不知是因为周围的学习氛围太好还是换了一具身体,我上课也不犯困了,竟然精神抖擞的度过了一个早上。
搁以前的班里,都是一群交钱进来的高费生,没多少人听课。在这样的环境下久了,就是想学习也学不进去了。
我暗暗叹息一声,环境真的很重要。
另一边惊奇的发现,以前那些都选择性放弃的大题,现在竟然能听懂了!
第一次完整的听懂了一节课,这感觉真不错。
也多亏了有徐诗的硬件,做起题来虽然有些吃力,但是并不是毫无思路,这估计就是惯性思维?
蓦地想起教导主任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朽木不可雕也」的场景,真想让他看看现在的我是多么的光芒四射。
还没等我暗喜完,就被老师点到了名字。
「这道题错的人很多,徐诗,你来给大家讲讲。」
顿时,好多双目光落在我脸上,望着老师和善的目光,我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讲台。
黑板上写着一道解不等式的题,题目短小精悍。
以我的智商怎么可能会解这种题目,现在只能求徐诗的脑子还好用了……
「徐诗,准备好了吗?」
我盯着这个式子良久,直到老师都忍不住提醒的时候,脑子里登时灵光一闪。
像是突然被高人点醒了似的,一连串行云流水的解题步骤在脑海里一晃而过。
我惊喜的拿起粉笔,侃侃道来。
「这道题大家可能会错用柯西不等式来解,其实不然。仔细观察这个式子,他是不满足条件的……」
洋洋洒洒的挥舞着粉笔,写一行讲解一行,台下的眼睛也在跟着我的手在走。
最终用了半边黑板,讲完了这道其实并不复杂的题目。
我按捺住心中的忐忑,耳边是经久不息的掌声,强装镇定的把粉笔放回盒里,在众人的目送下回到座位。
老师欣慰的点点头,夸道:「要是你们都能像徐诗这么用心,老师就省事多了。」
我表面上是装出来的坦然,心里是难以言喻的爽。
原来当学霸这么好玩,简直太棒了!
4.
距离高考没多久了,只靠着徐诗的脑子吃老本不是长久之计。
我琢磨着得找老师上一对一突击补习一下,激活自己的潜能,其实就是徐诗潜意识里的知识,只要能激活一半,估摸考上 985 就不是啥难事。
回去向徐诗的父母提一嘴吧。
虽然印象里,徐诗和父母的关系很一般,除了学习其他基本是不闻不问。
但是不管了,反正是亲生父母,不会连这点儿要求都不满足吧。
事实证明,是我想的太天真了。
晚上刚回到家,就被徐妈妈叫住了。
「小诗,来。」
我书包还没放下,不明所以的上前。
「最近学习怎么样啊?考到全省第一没问题吧?」
见她主动提起了话茬,我刚想借此把找一对一的事说出来,就被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噎住了。
「妈妈跟你商量个事。」
我下意识感觉此言不对劲,我挑起眉等待着她的后续。
「妈知道你能上清华北大,但是今年不能去。」
我没听错吧?那可是清华北大,为什么不去?不但要去还要敲锣打鼓的去好不好?
她握住我的手放进掌心:「妈已经联系好了一个西部的高中,那边说如果明年能考省第一,可以给 88 万的奖金……」
原来她打的是奖金的主意。
想让我今年考个第一,拿着学校给的巨额奖金,再拒绝掉清华北大。第二年换一所高中继续高考,周而复始。
盯着眼前这个女人,她脸上不见半点羞愧,似乎我这么做是理所应当的。
我蓦地笑了一声,当即反问道:「凭什么?」
徐母也是没料到我这么反击回来,一怔愣,随后加重了语气拿腔作势道。
「小诗,怎么跟妈妈说话呢?养你这么多年,该是回报的时候了吧?」
搁在以前的徐诗,一定会一味忍让屈服。
可现在住进这具身体里的人,是我。
就容不得受一丁点儿委屈。
我甩开她的手,「好,你现在抚养我要回报,那我以后赡养你,我也要回报!」
徐母看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拿捏我,面上也慌了起来,端出了母亲的身份来压我。
「你今天怎么回事,怎么处处顶撞妈妈?」
我不由得冷笑一声,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
「我可没见过有哪个妈拿自己孩子的知识成果来牟利的。」
徐母被气的捂着胸口直喘气,指着我骂道:「真是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不指望你了,我们有你弟弟就足够了!」
种种的心酸往事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两口子重男轻女的厉害,要不是徐诗打小就学习好,让他们脸上有光,估计早就不管她了。
想趁着她还听管教的时候,榨干她的一切。
心底一阵阵生寒,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我重生前虽然爸妈经常不在家,但是对我和弟弟的爱是从不缺少的,并没有电视里那种有钱人家狗屁倒灶的事。
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诗这样的女学霸,竟然在家庭和感情上都如此卑微。
5.
回到房间后,我躺在床上。
在手机上登录了我的云空间,找到重生前身份证备份,找回邮箱,下载银行 app,忘记密码,申诉等等一系列操作,终于进了手机银行。
点进余额一看,余额 823 万,最棘手的问题解决了,我长舒一口气。
当即在顶尖的教育机构里联系了每科最厉害的老师,一科不落,进行一对一的网课辅导。
从今天开始补课,一直到高考前。
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付了款,这是我本人第一次为学习而花钱,心里却是说不出来的痛快。
为了那点奖金就要让我重读一年高三?做梦!
隔天,我就买了部新手机,把之前的微信和账号统统登了上去。
顺便取了一百万现金回来,以备不时之需。
把那一箱沉甸甸的现金搬回来,藏在床底下,长出了一口气。
6.
又逢周一,我同往常一样早早洗漱好去学校。
琢磨还是得探探这个范敬先的底儿。
趁着下课的空当儿,我叫他出去透透气。
不出所料,范敬先本来还是一脸不情愿的,但看了看我之后,不知道想了什么,还是乖乖跟着我出来了。
出来后,他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一样:「最近学的怎么样啊?」
我学着徐诗以前的口吻小心翼翼道:「我妈说让我高考考全省第一,这次不能让给你了,你不会生气吧?」
他一下攥紧了拳头,大惊失色:「不行,你绝对不能考第一!」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是我妈,我总不能不听她的话吧?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诗诗你别急,这事我来解决,你还像以前那样帮我就行了!」
看来我猜的没错,这个范敬先就是为了利用徐诗才接近她,还故意搞暧昧给她留有念想,让她心甘情愿的为他的锦绣前程铺路。
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7.
在名师的指点下,我的复习进度飞涨。
仅仅两三天,我就如同醍醐灌顶。
以往连题目都懒得读下去的题,现在做起来是得心应手,靠,有个学神的脑子真的是太棒了,学习竟然是这么美妙的事,这成就感比飙车爽多了。
我腾出一天的时间,尝试着做了做往年的高考题。
从起初绞尽脑汁的语文,到最后一科渐渐如鱼得水的英语,我也从中总结出了考题的特点。
再结合这两天的补习,我竟然考到了六百多分。
实话实说,这是我重生前成绩的三倍!
在这几天没日没夜的做题之后,我从一道道枯燥乏味的题目中悟出了些许快感。
就像是一下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似的,进步飞快。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我得空靠在椅背上歇了会。
余光里突然出现一个藏在柜子夹层里的笔记本。
以前怎么没见过,难道是总结的什么笔记吗?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伸手进去从夹层里把那个花花绿绿的本子抽了出来。
随手翻了翻,才发现这竟然是个日记本。
——男神今天主动和我说话了!虽然是借我的物理笔记,但还是好开心^-^
——男神好温柔,连请教题目都这么有礼貌……
前几页的日子早了,全都是徐诗的花痴语录。
我摇摇头,默默为她感到不值得。
——男神今天心情很不好,我叫他都不答应。听说是考试没考好……
——男神让我把第一让给他,我有点难过。虽然说我也很想当第一,但如果第一是男神的话,我会更开心。
看到这里,范敬先已经在若有若无的控制她了。
——男神借我的笔记本了!希望他不会发现我在笔记本里写过他的名字。
——已经是第二十六次了,男神还让我让他一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男神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过话了……只有不停的学习,给男神记笔记划重点,他才会一直需要我吧。
这是什么病态的想法?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捏着书页的手指逐渐攥紧,心情沉重的看了下去。
——妈妈让我给一个初三孩子补习,一礼拜去两次,能挣不少呢。我听话,妈妈就会对我好一点吧?
——最近总是头晕,可能是看书看太久了吧。明天还得去学生家里给他补课,布置的卷子还没做呢……
字里行间,都是徐诗卑微的呻吟。
读到这里,我的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原来徐母还让她在高三这么关键的时刻,出去给别人补课?
怪不得徐诗的身体这么虚弱,敢情都是被压榨出来的。
——今天晕倒在教室了,医生说,再不注意休息的话,可能会猝死。但是能换来男神的目光,就算是猝死也无憾了。
——我要是死了,男神会伤心吗?
最后一页的日期,截止在大前天,也就是我重生过来的那天。
这行字的笔触尤为重,甚至都沁到了下一页去。
可想而知,徐诗当时写下这行字时是有多痛苦。
看完她的日记本,我像是看了一场无疾而终的电影。
徐诗活的太卑微了。
只知道一味的付出和委曲求全,从不向别人索求。甚至是拿她自己年轻的生命作为赌注。
我如梦初醒的合上了日记本,心里有股不忿之气发泄不出来。
堵在胸口闷得慌,心口一阵阵的钝痛。
那种爱而不得,还被心爱之人利用的悲愤占据了我的五感。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她的灵魂好像在和我的逐渐相融。
我清楚感受到了她的不甘和后悔。
她何尝不想堂堂正正的当一次第一名?偏偏每次都为了照顾男神,故意放水屈居第二。
还为了赢得男神和母亲的目光,只能拼了命的去学习。
这么一想,我能重生在她身上,十有八九是她学到猝死,我的灵魂才得以趁虚而入的。
真是个大冤种。
徐诗,你这个傻姑娘,他们根本不配,你值得更好的。
8.
很快,就到了高三最后一次模考的日子,临考前两天,我被班主任叫去了办公室。
一进门,另一个惹人厌的身影闯入眼中。
我不动声色的跟他拉开了距离,全当他是透明人。
班主任语重心长道:「今年咱们学校只有一个清华的保送名额。」
顿了顿,又补充道:「本硕博连读。」
其实我俩不需要这个名额也能上清华,但如果是本硕博连读的名额的话……那就必须争过来,就算不为我,也要为徐诗挣一次。
我余光里瞥到范敬先闪烁着的目光,心里冷笑一声。
「念在你们两个都是省级三好学生,也都得过竞赛的奖,所以学校决定,这个名额会给到模考的第一名。」
这个名额,我势在必得。
不但破了徐诗父母靠着我考名校牟利的美梦,也能正大光明的将范敬先这个伪君子踩在脚下。
一出门,范敬先就舔着脸找上来了。
他犹犹豫豫的,压低了声音说:「诗诗,这是最后一次,明天你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让我一次啊?最后一次!」
我故意提高了嗓门:「你让我给你放水?」
范敬先吓得左右环望了一圈,好声好气的哄着:「诗诗,小点声儿。」
「你让我再拿一次第一,上次的那些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这话给我整笑了,他还既往不咎?装什么圣人。
火气一下就从胸口升腾起来,不屑道:「你还真是有脸说出来这种话?」
说着,我伸手捶在他的胸口上泄愤。
「以前的徐诗已经死了,现在的我,还容不得你欺负到我的头上!」
可能是徐诗卑微的形象太过于根深蒂固,范敬先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画起了饼。
「诗诗,你不是你喜欢我吗?我答应你,这次你让我当第一,我保送了,高考你当第一,这样咱们就在一起……」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扬手就打在了他的脸上。这一拳使出了八成的力气,直接给他扇到了地上。
像是看某种肮脏的臭虫一样睨着他,对着他那张脸啐了一口。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任他在后面怎么唤我,我全当听不见。
范敬先,咱们走着瞧。
9.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次模考的日子。
经过这么多天的一对一辅导,我走上考场的时候都走路带风。
我有信心,能夺回属于徐诗的第一。
想我以前碰见考试都是能躲则躲,反正考来考去都是两百分的成绩。回家父母还要不停的在耳边念叨,烦都烦死了。
但我现在盼着考试,做梦都在刷题,不到一个月,意志真的能让一个人脱胎换骨。
同时我也发觉了身体上的乏力感,每当大脑过度使用之后就会有贫血的症状,一起身就眼前发黑,好几次险些晕倒在家里。
还是锻炼的太少了,看来回去还得再办个健身房的卡,可别把身体再学垮了。
自从上次教训过范敬先后,他倒是没敢来再找我的茬了,只是时不时用闪烁着的目光瞅我,估计他还没搞清楚,为什么我会挣脱他的掌控。
我好几次都注意到了,只是懒得管他,徐诗把他当成宝,我却当他是根草。
但现在还不是算账的时候,先把第一从他手里夺回来才是正事。
打起十二分的专注,执笔为剑,挥斥方遒。
仿佛我不是在进行一场考试,而是在赛车场上骑着一架重机飙车。
不知什么时候,学习已经成为了我的舒适区。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第二天上午考理综的时候,范敬先出了岔子。
理综的题量本就大,做完都不是易事。可就在考试只剩下半小时的时候,他的心态好像突然崩了。
「咚」的一声狠狠砸了下桌子,引得满考场的人都看了过来。
监考老师连忙对大家摆摆手,走过去悄声询问。
因为就在他后面坐着,我难免能听到些只言片语。
「范同学,怎么了?」
「老师,我可能拉肚子了……」
「严重吗?」
「老师,我可能要提前交卷了……」
说话的嗡嗡声无孔不入的钻进耳膜,打扰的我也难以静下心来检查。
正要发作,结果下一秒就见他从座位上冷不防的站起来,捻起卷子就拍在讲桌上,逃也似的冲出了教室。
临走前还侧身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
我暗骂一声活该,做了那么多腌臜事,这都是报应,是老天爷都看你不顺眼。
就剩最后一门英语了,下午刚到考场的时候,就看见范敬先早已严阵以待。
理综提前交卷的那些分数,想在英语里扳回来?
别忘了英语可是我的强项,无论是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反正也不差这一时,我懒得复习了。
手臂刚搭上桌子时,就发现有一坨黏糊糊的东西粘在手肘上了。
我抬起胳膊一看,竟然是不知从哪儿来的油渍?
凑近闻了闻,还有一股青椒味。
是哪个缺德的整我桌子上了?
左右环望了一圈,大家都在埋头复习。
除了范敬先这个煞星我也想不到有第二个这么手欠的人了。
考试在即,我也只好忍住心下的极度不爽,先去洗手间里处理一下吧。
正好是踩着前十五分钟的点儿进了考场,甫一落座,广播里就播起了听力的试音。
不疾不徐的扯出纸张把桌子上擦干净后,拿起水杯正要喝的时候,鼻尖突然钻进一股甜甜的菠萝味道。
可是我今天带的是柠檬水啊?
见鬼了似的把杯子拿起来检查了一遍,最终被我发现了异样。
水里似乎飘着些渣子?像是放了什么东西融进来的……
我将杯子倒置过来,果然有一些药粉状的东西沉淀了下来。
目光当即锁定在前面的范敬先身上。
他该不会趁我去洗手间的时候给杯子下药了吧?
脸色一沉,攥着杯子的手逐渐收紧。
因为自己上午吃坏了肚子干扰做题,下午就要给我下泻药,让我也重蹈一遍他的覆辙。
这么一串起来就通了。
还真像是他的做事风格,简直是把自私刻在了骨子里,太卑鄙了。
落在他身上的目光能将他千刀万剐了一样,要不是这时监考老师发了卷子,我绝不会轻易饶过他。
想让我发挥失常,我就偏要堂堂正正的把你踩在脚底。
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把这些事全部抛在了脑后,专心做题。
合上笔帽的那一刻,就像有着战士收刀入鞘般的骄傲。
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提前十分钟交了英语卷子。
他目瞪口呆的看着我面色如常的上台交了卷子,两眼发直。
余光扫到他的模样,在早上他瞪我的地方,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范敬先做贼心虚的低下了头,可是他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已经暴露了他的不安。
10.
模考过后,我这么后知后觉的人,都发觉了附近的人很不对劲。
无论是走在学校哪儿,都有人在背后小声嘟囔着什么,对我指指点点的。
然而每当被我发现了,就会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欲盖弥彰的转过身。
傻子都知道,肯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发生了。
不巧的是,我偶然间在洗手间听到了她们的议论内容。
「你们都听说了吗?徐诗考那么多次第二都是抄范敬先的,听说是用什么事威胁的范敬先!」
「不会吧,我记得她一直学习很好啊……」
「什么呀,贴吧里她威胁范敬先的聊天记录,铁证如山!」
「哇,原来她是这样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几个小女生在厕所隔间里叽叽喳喳的,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想听不到都难。
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肯定是范敬先搞得鬼。
怕我真的抢了他的清华本硕博保送名额,就开始在背地里造我的谣。
他也不拿脑子想想,在他之前徐诗的成绩次次都是第一。
能抄一时,也不至于从小到大都是抄的吧。
即使引起了校方的注意,一查监控便能一清二楚。
这种捕风捉影的言论根本对我造成不了丝毫伤害。
我推开了隔间门,她们的讨论蓦地停住,一个个见鬼了似的望向我。
我眼里只当没有那几号人,洗完手就兀自出了门。
这笔账,我记下了。
11.
因为是全省统考,各个学校的老师都会参与阅卷,效率大大提升。
没几天成绩就出来了,学校还特意定制了一张光荣榜放在大门口。
这天一进门,我就看到了。
起初听到风声时还有些紧张,可在看到榜首的名字后,我狠狠的舒了一口气。
兜兜转转,不但第一名还是我的。
而且还甩开了位居第二名的范敬先三十几分。
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是没白费。
不出所料,我走到楼道的时候就被范敬先喊住了。
他的脸上青红交加,眉毛死死拧在一起,眼里能冒出火一样,胸口气的剧烈起伏,丝毫不见平日里的儒雅斯文。
气急败坏的喊道:「徐诗,你竟然敢偷我的第一!」
看着好像一只发了狂乱咬的疯狗。
这时候正好是上学的点儿,楼道里渐渐聚集起看热闹的人,时不时的指指点点,一言我一语的说三道四。
你要把这些事都捅到明面儿上,那我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以前的账一起跟你清算。
让你看看,就算是卑微如徐诗,急眼了也会咬人的!
我舔了舔后槽牙,把书包狠狠甩在他的身上,咬着牙放下话来:「行,今天我就跟你好好算这笔账。」
在他被砸的一愣的时候,我对准这张面目可憎的脸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啪」的一声极为清脆,吓得周围的同学纷纷往后退。
他被这实实在在的一下打懵了,木头桩一样呆若木鸡的立在原地,半边脸登时红了一片。
不给他反应的时机,紧接着就在另半边脸上继续扇了一个巴掌。
接连挨了两个耳光,他脸上的肌肉不住抽搐着,面色也由起初的通红开始发青。
范敬先被我两个大嘴巴子扇懵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后目眦欲裂,牙都要被咬碎了,这样骄傲且自私的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女生扇脸,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他手臂上的青筋突突乱跳,扯着生痛的嘴角嘶喊,双手向前胡乱的抓着,试图抓住我反击。
我稍稍一侧身就躲过了他的爪子,顺势再次抽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脆响,悦耳的脆声再次响起。
堆积了这么多天的怨气,此刻我要一一奉还给他。
他被我打的左摇右晃,差点站不直身体,捂着脸面孔扭曲的怒吼道:「贱人,你竟敢打我!」
趁他说话的空当儿,我又是一个巴掌。
他的脸上已是掌痕深陷,开始肿胀了起来,范敬先真的是懵到了,完全不知所措了,大庭广众之下被我这样打脸,已经超出他能承受的极限。
动作也没有最初的迅猛,只是机械一样想要抓住我,仿佛这才是他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但不管他怎么反击,都被我轻松的闪身躲过,接着就是一个巴掌甩过去。
直到扇了第十五个巴掌时,范敬先被打的跪倒在地,眼角溢出了些眼泪,脸颊也肿的老高,像被马蜂蛰了似的。
附近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愣是没一个人敢上来劝架。
他也不顾及颜面了,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就要找我打回去。
「贱人……贱人……」
我的胸中升腾起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这一阵脸打的真是畅快无比!
得亏我有先见之明,及时去健身房练了练体能,要不然现在还没打爽,自己就先歇火了。
手掌打的火辣辣的刺疼,我换了一只手,在空中甩了甩,蓄起力向他逼了过去。
一鼓作气,左右开弓。
一次比一次狠厉,掌风呼啸而过砸在那张令人憎恶的脸上。
每当手掌乏力的时候,愤怒就会衍生出无穷的力量,源源不断的输送到手掌的每一根血管。
电光火石间,就甩出去五六个巴掌,直接打的他崩溃倒地。
「呜呜……」
他的嘴角已然被抽裂开,鲜血流了满脸,终于情绪崩溃了,倒在地上哭的嗷嗷叫,却没了任何举动。
眼睛也睁不开了,鼻涕眼泪和血混在一起,从肿胀的脸上划了下来灰头土脸的像一条狗。
看见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抽到毫无还手之力,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痛快解气。
整个过程,我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在心里默默数着巴掌的个数。
二十七个。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直到打了最后一个巴掌,我的双臂已经麻了。
而此时的范敬先趴在地上狼狈的很,一只手往上虚无的想要抓着什么,最后只能无助的用指甲抠住墙壁。
在这么多人面前受如此大的屈辱,他的心理防线已经被击溃了。
从喉咙尖里挤出来的哭声断断续续,像婴儿痛苦的抽泣。
除去脸颊已经肿的不能看,嘴唇也被打成了香肠,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以前光风霁月的全省第一,何曾这么狼狈过。
我环抱着手臂,自上而下的睥睨着他,轻轻启唇。
「这是我让给你的 26 个全省第一名。」
「你干过的那些破事当真以为永远没人知道?」
此言一出,周遭的吵吵嚷嚷突然诡异的安静了下来,无数双目光都聚集在我的脸上。
「现在,我们两清了!」
徐诗,你看到了吗?我将他欠你的一切都变相的奉还了回去。
我重重的捂着心口,感受着胸膛里一下一下有力的呼吸,仿佛她与我同在。
12.
解决了范敬先,就该轮到徐诗的父母了。
保送清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那我就没必要再在学校呆着了。
我早就雇人清空了留在学校的书本,已经买好机票,打包了行李就等着登机了。
这个地方,我是一刻钟也不想再呆下去了。
回到家,我叫来了徐诗父母。
尽管之前已经撕破了脸皮,但见我不容置喙神情,他们竟然不敢多言。
我从床底拿出一个沉甸甸的皮箱,扔在地上。
一按旋钮,箱子便自动打开。
里面全是一整沓的钱。
徐母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唰的一下变了脸,惊喜若狂的抱着箱子尖叫。
他们两眼放光,脸上浮满了对金钱的贪婪,对财富的崇拜。
「先别急着乐呵。」
我冷哼一声,将早已写好的一张纸拍在桌上。
徐父察觉到不对劲,不明所以的拿起那张脸,顿时脸色巨变。
「你要和我们断绝关系?」
闻言,徐母也从沉溺在金钱里的狂热抽出身来,满脸惊愕的望向我。
冷冷睨着两人,我目光坚定道:「对,这 100 万是我用来断绝关系的。」
「至于你的发财梦,就别想了,我已经拿到了保送清华的资格。」
徐母惊得愣在了原地,两只手颤抖着哆嗦,好半天才喊出声。
「徐诗,你大逆不道!」
女人脸上浮现出隐隐的癫狂,尖锐的声音能掀翻屋顶:「还想断绝关系,没门!」
耳边萦绕着女人发疯的叫喊,我也有些不耐烦。
我直接放下狠话:「不签字,你一分钱都别想得到!」
徐父阴沉着一张脸,狠狠砸下这句话:「徐诗,养你这么多年,你就是这么对我们的?」
徐母也跟着歇斯底里的附和着,仿佛这些恶毒的文字是在说给仇人听。
「我们就应该在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掐死!」
这句话狠狠刺痛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那块地方。
望着两个曾经是血肉至亲对自己反目成仇,说不心痛是假的。
他们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那我就好好跟他们理一理这些年来对徐诗的苛待!
一腔悲愤全化作力量,我攥紧了拳。
我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反击道。
「是谁重男轻女,从小对我不闻不问?」
「是谁为了儿子能上那所初中,不惜让女儿冒着坐牢的风险给他作弊?」
「又是谁,从高中起就让女儿在外面补课赚钱?」
「还想让女儿上无数遍高三,只为了一己私利!」
这些委屈,全被徐诗打碎了往肚子里咽。
要不是在日记本里提过,这些事情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
一股深深的冤屈在心肺肝里打转,那种不被人重视的感觉如跗骨之俎般滋养在骨子里,最终铸就了徐诗那样卑微的性格。
说到最后,我好像成为了以前的那个徐诗,椎心泣血道:「既然你们想要儿子,干嘛还要女儿?干嘛把我生下来?」
徐家父母被我言之凿凿的一番话说中了心事,面红耳赤的指着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转过头去,抹了抹眼角快要溢出来的泪水。
「签不签字也无所谓了,反正我以后就是孤儿了。」
「如果还想做发财梦的话,我奉劝你们好好培养儿子吧。」
「这个家和我徐诗再无瓜葛!」
13.
「是徐诗同学吗?我们是北大招生办的。」
我刚赶到机场便碰到了闻讯赶来截胡的北大招生办。
我怔愣的点点头。
一群人围着我,七嘴八舌的说道:「徐同学虽然收到的是清华的保送资格,但是我们北大的门永远向你敞开……」
听到这儿,我明白了,是北大招生办抢人来了。
「我们护送你进京,然后带你先参观一下我们的校园吧……」
他们就像明星接机的人一样,把我团团围住。
「亲爱的旅客朋友们,前往北京的航班就要起飞了……」
广播里传来催促登机的提示音,我连忙叫停:「先登机吧。」
行李箱也被旁人顺手接过,要是可以的话,我估计他们都能把我抬上飞机。
望着湛蓝澄净的天穹,刚下过雨的天气将远山润成了天青色。
我似乎在天际看到了徐诗的微笑。
她回过头,朝我展露笑颜。
似乎在说,谢谢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