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默默喜欢一个姑娘很多年。
我们相识于幼年，认识她，是通过我表弟。
她叫林桑晚，是个特可爱的姑娘，小时候有点婴儿肥，但五官很标志，总是爱追在我身后一口一个「温祁哥哥」的叫着。
最初，只是把她当妹妹一般保护着，可是，渐渐的，这份保护却慢慢变了味。
不知什么时候，那个整天追在我身后的小姑娘好像忽然之间长大了。
而我，也似乎不再单纯的把她当成妹妹来看待，只是，我自己尚还没发现这个问题时，她便忽然冒冒失地来找我表白了。
那天的场景，我此生犹不敢忘。
彼时正值日落时分，夕阳落在她眉梢眼角，好看的不像话。
那时的小姑娘身材瘦削，皮肤白皙，留着齐耳的黑色短发，眼睛大而明亮，好看的宛如一只灵动的小鹿。
让人单单看一眼，便止不住的心痒。
她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看我，表白来的直接又了当：
「温祁哥，我们在一起吧。」
时隔多年，我犹记当初的震惊与心动。
在那一刻，心底某一根弦似乎被悄然拨动，我清晰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声，声声清晰。
可是，心动过后，我渐渐冷静下来。
我故意板着一张脸凶她，让她安心学习，并且罚她跑了三公里。
她从小体育就差，平时跑个 800 米都要哭天喊地，可那次，却也咬着牙跟着我跑完了。
我是全程陪着她跑的。
其实，我也分不清为什么当年一直对她那么严格。
明明是个爱美爱撒娇的小女生，我却总是对她严要求，高标准，因为潜意识里，总是想要让她变得更好，然后和我站在同一高度，再等到合适的时间与她表白，在一起。
因为从小到大，我对自己的要求更加严格。
可能是和家庭教育有关，从小到大，我一直信奉着「第一」原则。
我事事要强， 什么都要争第一。
我永远是别人眼中那个「别人家的孩子」，所有人都说，我优秀的令人发指。
包括桑晚。
可是，每次听见她以抱怨的语气夸我「厉害的简直不是人」时，我都会心情大好。
然后，我便忍不住继续严格要求她。
我总是想让自己喜欢的姑娘变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可是，我从没考虑过，她想不想改变。
桑晚是个很特别的姑娘，她总是表现的很乖，对我的要求也都能努力达到，可是，我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是很叛逆的。
她的离经叛道，被我的严要求死死压抑着。
直到——
她大一那年，我出国了。
其实，在面临选择时，我有过片刻犹豫，是留下来，和她在一起，还是为了以后的路，先出国深造，回来再与她表白？
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做出了选择。
先出国，等我回来，再来和她表白。
我以为，记忆中那个双眼明亮的与我表白的姑娘，会始终如一。
可是，当我从国外回来，却发现一切都已经变了。
我的姑娘不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想小鹿般的小女生了，她身边的男朋友一个接着一个，看着她流连于各个男生之间，我难过又后悔。
如果，当初我在出国与她之间把她作为最终选择，一切是不是都会被改写？
如果毕业时就对她表白，也许，我们会一直安安稳稳的在一起。
可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如果。
尽管如此，我还是相信，她现在只是玩心太重，想要玩一玩，我仍旧是她最终的归岸。
可是，直到另一个人的出现。
白湛。
我早就听说过他，他在 A 大很出名，风流成性。
按理说，这种海王我更不会放在眼中，以他的性子和过往，桑晚也只是他的一个目标之一。
可是，某天深夜，我去酒吧接桑晚时，却意外遇见了他。
他看桑晚的目光，很熟悉。
因为我曾在镜子中看过无数次。
我开始担心，担心他是认真的，更担心，我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清楚，他似乎，会是桑晚喜欢的类型。
于是，我开始频繁出现在她身边，甚至开始准备表白。
直到——
一次偶然，遇见她们在一家鬼屋门口聊天。
其实两人什么都没做，只是抽着烟聊天，可是，我却莫名地慌了。
因为我发现，她看他的眼神，似乎与旁人都不同。
尽管，她自己都还没意识到。
而这种目光，我从未得到过，哪怕，是在她当初年少懵懂地向我表白时，都没有过。
我开始慌了，尽管我知道结果，却还是忍不住向她表了白。
酒吧里，我们都喝了酒，我借着酒劲向她表白。
可是，从她眼底，我看见了震惊与暗戳戳的拒绝。
或许她不知道，其实，她听见我表白时那一瞬间的反应，就已经让我预知道结果了。
可我还是不甘心。
我向她表白，并提出想要和她约会一天试试。
其实，这所谓的一天之约，也是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我在心里和自己达成协议，如果这一天能让她感觉与我合适，那我们就顺其自然地在一起。
如果，一天结束，反而发现我们不合适，那我就痛快离场，以朋友的身份守护她一辈子。
最后——
结果很显然。
我们是真的不合适。
而她也同样与白湛约会了一天，却直接在一起了。
我不知道那一天他们经历了什么，可是，她发的朋友圈里，两个人静静地看着镜头笑。
两人格外养眼，笑容也是发自内心的。
看的出，她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人这一生，开心就足够了。
在确定她幸福后，我决定再度出国。
从小，我一直以最高规格来要求自己，要求自己永远优秀，次次第一。
可是后来才发现，我不是什么圣人。
我能做到每次考试第一，却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心。
看见她们幸福，我也会忍不住心酸和嫉妒，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要出国。
出国前，我们一起吃了一顿饭，她们送我到机场。
分别的前一刻，我和所有人都拥抱了，当然也包括她。
其实，直到此刻，我还是存有私心的。
我抱了所有人，其实，只是为了想在分别的时候和她拥抱一下。
我告诉她要开心，并在心里轻声说道，如果你不开心，我随时会回来的，我保证。
如今对我而言，什么都不重要，优秀与否其实不重要，功名不重要，利禄也不重要，林桑晚开心最重要。
只可惜，能让她开心的那个人，不是我。
……
出国后，也许是时差问题，也许是没能解开心结，亦或许是独自身在异国他乡，又没有了过去在工作与学习上的斗志支撑我，总之，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严重失眠，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长此以往，我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后来，同事建议我去看心理医生，我拒绝了，只是去附近药店买了些安神的药。
但是，我在药店里遇见了一个姑娘。
交谈之下得知，我们来自同一国家，她比我小两岁，在附近的学校念书，在这里兼职。
她留有黑色的齐耳短发，眸子明亮，说话温和。
看见她的那一刻，我有着片刻的怔忪。
记忆中的某一张脸蓦地浮现在脑海中，尤其是那双明亮的，小鹿般的大眼睛。
药效很好，我的精神状况渐渐恢复，我和这位姑娘也成为了朋友。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许如馨。
如馨，如新。
一切都是崭新的，寓意美好。
她是一个很开朗的姑娘，性子活泼，有一双大而明亮的眼睛，笑起来有着小鹿般的灵气。
我们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很多想法也不谋而合。
我难以自持的心动。
可是，我不敢表白，甚至她明里暗里示意过几次，我也都故意无视了。
因为我不敢确定，我究竟是喜欢她，还是透过她，偷偷喜欢着那个记忆里青涩的姑娘。
直到有一次，我再次面临外调。
那对我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遇，可是，如果抓住这次机遇，我就要去另一个城市。
而如馨必须留在本地继续读书。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总是在面临一个又一个的选择。
第二次面临这种选择，我再次犹豫了。
那天晚上，我买了很多酒回家，独自一人喝的酩酊大醉。
喝醉后，我跑去了许如馨的楼下，拨通了她的电话。
她接的很快，鼻音略重，似乎是在睡梦中被吵醒。
「怎么了？」
她轻声呓语，一字一句，每一个音节都触动我的心。
我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然后没忍住，轻声说道：「我想见见你。」
电话里，她轻声的笑，声音灵动：「好啊。」
然后，头上的窗户前出现了她的身影，耳边是她惊喜的声音，「你在楼下？我马上下来！」
两分钟后，她飞奔下楼，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睡衣。
我连忙脱下外套将她裹住，却一时如鲠在喉，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我要去另一个城市了，来和她这位朋友说声再见？说我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还是说，我喜欢她，但是连我自己都不清楚，我究竟是爱她，还是爱她与我记忆中几分神似的那张脸？
可是，她却先我一步开了口。
夜里有点凉，她缩了缩肩膀，走过来用我的外套把我们一起罩住，她主动钻进我怀里，娇小的身子温温软软。
她仰着头看我，小鹿般的眸子湿漉漉地，眼底满是韧劲。
她说：
「温祁，当我男朋友吧。」
她静静地望着我，声音很轻，却格外坚定：「我不知道你究竟在顾忌些什么，可我不信你不喜欢我。
既然彼此喜欢，在一起不好吗？」
她轻声地笑，一字一句都在夜色中悄然击中我的心脏。
「人嘛，开心最重要。温祁，我相信，我们在一起的话一定会比现在开心。」
我可能是醉的厉害，所以，才会在她这句话说完，便不管不顾地吻了她。
这大抵，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随着自己的心意做事。
可是，酒意明明随着夜风渐渐消散。
让我醉了的，大概是那双小鹿般明亮的眼睛吧。
—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大抵是因为，人总是在成长的吧。
所以再回首，才更能清楚当初的错与对。
和如馨在一起后，我的生活也真的有了改变，正如她的名字一般，我的生活有了全新的改变。
也是和她在一起后，我才明白——
当初我对林桑晚那么多的感情，或许都不是爱。
它是喜欢，是呵护，是宠爱，是占有，可是，都不是爱。
爱不是占有，也不是试图让她改变，变成自己所定位的「完美」，爱是全心全意为她，是想要让她开心，是想让她做自己。
所以，和如馨在一起后，我从不会逼迫她做什么更好的人。
我只希望她是她，是她自己。
她不需要很完美。
我讨厌懒惰，可我喜欢看她睡懒觉的样子；我讨厌不思进取，可我喜欢看她窝在我怀里说我们以后买一个不大不小的屋子就好，养两只猫一条狗，找一个清闲的工作，一到放假就窝在家里一起看电影，我听了也只觉着岁月静好，无比向往。
再后来，我和如馨准备回国。
因为我发现，因为家庭教育的缘故，我从小到大都坚持的「优秀论」，其实并不是我想要的。
人生的前三十年，我比任何人都努力，我拼命的学习，工作，拼命的让自己变的更好。
可是。
我也因此错过了太多，错过了曾经唾手可得的幸福，错过了重要的人，也错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那段青春。
人各有志，有人追名逐利，有人追求所谓的成功，也有人独爱岁月静好。
所谓的优秀，并未让我感觉幸福，相反，我比任何人都孤独。
而如馨的出现，让我愈发明白，比起所谓的成功，我更需要一个真真切切陪在我身边的人。
所以，我最终放弃了所谓的机遇，在如馨毕业后陪她一起回国。
回国后，我们便举办了婚礼。
而此刻，距离我离开已经过去了三年。
听说，桑晚和白湛一同选择了留校考研，并且，白湛求婚成功，两人在双方家长的见证下举行了订婚宴，准备等研究生毕业再结婚。
我和如馨回国时，他们俩和严郝一同来接机。
其实，见面前我原本还有些忐忑，如馨曾缠着我讲过过去，她知道我过去的所有故事，自然也知道桑晚。
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然而，并没有。
她和桑晚似乎很合脾气，见面后没多久便好的像认识多年的小姐妹，两人手挽手的走在前面，反倒是我们三个留在了后面。
我，严郝，白湛，三个男人并肩而行，气氛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白湛先开了口，他看了一眼前面的如馨，语气真诚：「恭喜。」
我笑了笑，「谢了。」
这些年，我和桑晚偶尔也会联系，和严郝打电话时，他偶尔也会和我提一下桑晚和白湛的现状。
白湛对她很好。
她们几乎是在全校的见证下在一起的，当初那么不被人看好，可两人都是那种内心强大，不为外界流言所动的人，三年过去，那些反对的声音已经几乎消散，他们甚至成为了 A 大情侣界的传说。
毕竟，谁都没想过，一个 A 大渣男祖师爷，一个换男友犹如换衣服，全校公认的渣女会走到一起。
而且，两人谈的格外认真。
三年过去，谁也没再听过他们任何一人的绯闻。
回过神，我看了一眼前面和如馨聊的火热的桑晚，看的出来，站在白湛身边的她神色宁静，眼底少了当初的玩味与叛逆，多了些平和。
白湛一定把她照顾的很好。
才会让她心甘情愿的留在他身边，彻底安定下来。
她开心就好，这也证明，她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回去的路上，严郝叽里呱啦的讲着这两年发生的一些趣事，等他说完，我忽然想起：
「你女朋友呢？谈的怎么样了。」
严郝话音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在家休息呢。」
「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有点小情况。」
我听的有些担心，正想询问时，却听见后座的桑晚给他拆了台：「别听他嘚瑟，他那点小情况就是，他快当爹了。」
我愣住。
「真的？」
严郝点点头，笑容有些抑制不住：「嗯，已经两个月了，就是她身子骨有点弱，这会孕吐的正难受，我就没带她过来，一会我接她去酒店，咱们一起吃顿饭。」
我连忙应声。
真快啊。
那个当初一起陪着桑晚泡吧严郝，如今也即将为人父了，回去的路上听他说，他和女朋友已经定好了婚期，毕竟三个月就开始显怀了，准备下个月就结婚。
晚饭时分。
我们六个人，两两一对。
吃饭时，我偶然提起周慕，这两年没怎么和他联系过，只有偶尔过节时，他会发来一句祝福。
桑晚应声，「他出国了。」
「出国？」
严郝向来藏不住话，低声说道：「是啊，好像就在你们隔壁城市吧，他没去找过你吗？」
我摇摇头。
别说来找我，就连联系都没有过。
听严郝说，周慕偶尔会与他有些联系，听说，他在那边过的很好，似乎谈了一个外国女朋友。
严郝见过照片，特别辣的一个妹子，倚在周慕身边，笑的特好看。
那一晚，大家说说聊聊，都喝了很多酒。
桑晚喝醉了，非要拽着白湛玩什么坦白局，两人摇骰子，输的人要说一个前任。
玩着玩着，两人莫名其妙的比了起来。
到最后，白湛赢了。
桑晚喝大了不服气，非要撸起袖子现场去撩两个男生当前男友，被白湛好说歹说拦了下来。
他凑过去不知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她瞬间失笑，挑着眉，眸子晶亮：「真的？」
白湛立马点头，轻声哄着她。
然后，那个喝醉后出了名难哄的小祖宗，竟真的窝在他身边安静了下来。
我笑了笑，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如馨。
如今，大家都找到了各自的归宿，真好。
桌下，我悄悄牵起如馨的手，与她十指紧扣。
我喜欢她，因为她是许如馨，不是因为她和记忆中的谁神似，也不是因为她的眼睛像谁。
单单是因为，她是她。
我们都将与旧事释怀，也都会向前，遇见自己的未来。
我的未来，就是身边这个姑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