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宁绗自从结婚了以后,那可谓是迷途知返,简直是好男人典范,戒酒戒烟,不泡酒吧,一天二十四小时,恨不得无时无刻腻歪着自己老婆。
对此,我和宁循,同属单身狗的我们皆表示:
没眼看。
辣眼睛。
招仇恨。
结婚了不起啊!
周日下午,咱们的宁导不去片场,说是要休息一天,陪老婆逛街去,然后他嫌弃自己的儿子会碍着自己和老婆过二人世界,就把棠棠扔给我带。
棠棠今日放假不用去幼儿园,正好他老爸老妈也不带他玩,而他的大伯父去了国外谈项目,他的爷爷奶奶也飞了三亚,去参加老校友儿子的婚礼。
所以整个宁家,只剩下我和棠棠。
我这位姑姑嫌家里闷得慌,便带着这个小萌娃,去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动画电影。
电影结束后,棠棠摸着自己的小肚子表示:「姑姑,肚肚饿饿了。」
我学着棠棠那萌声萌气的说话方式:「嗯,中午十二点了,姑姑的肚肚也饿饿了。」
「那姑姑,咱们去吃饭吧!」
「小棠棠想吃什么呀?」
他想了想,「姑姑,我要吃烤鱼!」
「好,还有呢,棠棠还有什么想吃的?」
「姑姑,我可以喝两杯奶茶吗?」
「不可以噢,小孩子不可以喝这么多奶茶的。」
棠棠点头,眨了眨眼睛:「姑姑,两杯太多,我可以只喝一杯的。」
「行。」
「噢耶。」棠棠牵住我的右手:「姑姑真好,我爱姑姑!」
等我给他买了奶茶后,我感觉自己似乎被套路了,两杯太多,只喝一杯,这算不算以退为进?
影院在商城五楼,而四楼以下,餐厅种类繁多,棠棠说他想吃烤鱼,我便牵着他走进一间装修偏向于东南亚风的烤鱼店。
吃完烤鱼后,我又带了棠棠去了动物园。
最后,玩累的我俩,回到宁家后,双双瘫倒在沙发上,像条死鱼一样,一动不动。
没一会,棠棠突然挪动着身子,往我身上靠来,他伸出小手,说要帮我捶背,并且年纪小小的他,还以一副认真的小大人的口吻和我说:「姑姑,我知道你陪我玩了一天,你很累,所以你不许拒绝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似乎,好像,不结婚,但有个孩子,也是一个不错的人生选择。
棠棠帮我捶背捶了很久,后来,两只小手捶着捶着,便改成一只小手揉眼,一只小手继续给我捶背,他在困得不行的情况下,还不忘和我说:「姑姑,晚安。」
他在说完晚安后,还凑近我脸庞,亲了亲我。
最后,在我怀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睡着了。
他看起来真的很开心,睡梦中,还在喃喃低语:「我喜欢姑姑。」
这小家伙,真可爱。
我轻轻捏了捏小家伙的脸蛋,浅笑道:「姑姑也好喜欢你啊。」
我把睡着了的小棠棠抱回他的房间里,随后吩咐家里的阿姨要注意照看好棠棠。
一切妥当后,化了个精致的妆容,驱车离开宁家。
宁绗从良了,我可没有。
凌晨,南市最豪华的夜总会里,摇晃的灯光不停变换着颜色,照射在舞池人群中。
狂野的音乐节奏,一波接着一波,持续输出,刺激着人们释放心中原野的欲望。
有人在舞池里示爱,有人在舞池里接吻,有人穿过舞池人群,轻轻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带离舞池。
随后。
我和他在车内接吻,在酒店长廊上接吻。
最后,房门合上那一刻,他开始用蛮力,粗暴地解开我胸前黑裙的扣子……
温和的阳光照射进房间里,我的腰间搭着一只有劲的长臂,那只手的主人躺在我身侧,双眼紧闭,呼吸轻缓。
过了一会,他醒了,抬起另一只手拿起床柜上的手机,查看时间。
我察觉到身侧的动静,侧脸问道:「昨晚戴套了?」
司景搭在我腰间的长臂开始缓缓收紧,随后又压了过来,在我额间留下一吻:「忘了。」
我将右手缓缓搭在白色被子下的小腹上,没有避孕。
我想起了棠棠。
有一个像他一样可爱的孩子,好像也不错。
「吃药对你的身体不好,若是真有,就生下来,我会负责。」
我轻轻推开他,裸露在被子之外的白皙肌肤,有好几处吻痕都是司景刻意为之。我言语间带着嘲讽,像是在嘲讽他,又像是在自嘲,「怎么,除了炮友这一层关系以外,你难道还想娶我不成?」
司景的声线,低沉而平和:「我若娶,那你敢嫁吗?」
我扯开嘴角,笑了笑,觉得这个问题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回答:「我不敢。」
我告诉他,「我对婚姻,从不向往,甚至是厌恶至极。」
我不想去碰,也从未想过要接受。
他轻声问起原因,「为何如此抵触婚姻。」
我从不喜欢将心底的伤痕裸露给别人看,随便扯了一句话来搪塞他,「可能是上一段失败婚姻带来的阴影,也可能是本性使然。」
其实我很清楚,一直影响着我婚姻观的是我之前的父母。
他们对我造成的心理阴影,是永不磨灭的存在。
那些阴影,扭曲着我的内心,影响着我的性格,最终会在不知不觉间,吞噬我。
良久,他突然提及一句,「说实在的,我妈妈她挺喜欢你的。」
「那你呢。」我问,「那你喜欢我吗?」
愿意娶我,与喜欢我,这两者之间,区别很大。
司景伸出右掌摩挲着我的脸颊,力度温柔,但他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暖心:「喜欢谈不上,就是对你有点兴趣,甚至还对你有一种不由自主的占有欲。」
闻言,我倒是松了一口气:「不喜欢就好。」
他微微蹙眉:「怎么说?」
我挑眉轻笑:「不怎么说。」
他眸光突然变得黯淡,扯了扯嘴角:「如果我刚刚回答,我喜欢你呢。」
我拾起地面上的裙子,慢条斯理地穿上,回头斜睨了他一眼:「如果你刚刚回答喜欢我,我或许以后都不会让你上我的床。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可以在一瞬间对一个男人有好感,但我对那个男人的好感度不会维持很久。并且,在察觉到男人深爱着我的同时,会对他产生厌恶心理。」
「司景,你也不例外。在昨夜之前,我一直在努力和你保持距离,是你又来招惹我的,正好,我也是个不怕被人招惹的人。无论日后我与你是否会维持这种不算正当的关系,我都希望,这不会影响宁司两家的来往。」
「好了,说完了,我该走了……」
了字刚说出口,司景就突然从床上站起,赤脚下床,将我横腰抱起,扛在肩上,扔在白色被褥上,他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我有说让你走了吗?」
我缓缓抬起手臂钩住他的脖子,露出妖媚的笑容:「那么……大清早的,你还想来一发?」
不知道我刚刚所说的哪个字惹到了他,他脸上瞬间染上一层冷意。
良久,他深邃的眸光慢慢落在我脸上:「怎么办,我不喜欢你的脾性,但却迷恋你的身体,你说,这算不算一种病?」
我的手从他的脖子间滑落,一直从他的胸膛滑落至他那迷死人的腹肌上,轻轻笑道:「真巧,这种病我也有。我对你肉体的兴趣,也比对你这个人的兴趣来得更多。」
16
从那晚以后,我们偶尔会通过微信聊上一两句。
但大多时候,我们之间的对话,都是既简短又露骨。
我们都迷恋着对方的身体,于是,达成了一种默契,当需要对方时,就会碰面。
【司景:有空做?】
【我:发酒店地址。】
又或者。
【我:今晚约?】
【司景:来我家。】
他不和父母住,自己独居,所以我们碰面的地方大多是在酒店或者他家。
我和司景,其实都算得上是另类奇葩,可以三五天,甚至一个月不见面,但每次见面都能热情似火,一点就燃。
我们维持了这段纯粹的睡眠关系,维持了很久。
白天,他是令集团众员工都怕的冷面魔王。夜里,这位冷面魔王在床上与我尽情缠绵,忘情放纵。
有很多时候,我都怀疑司景管理着公司,怎还能这么精力旺盛呢。
和司景赤裸相拥,放纵情欲时,我不止一次冒出想要一个和棠棠一样可可爱爱的小家伙的想法,所以有的时候他忘了戴套,我也没有刻意避孕。
可这半年多以来,我的姨妈每月准时来访。
后来,我无意间在网络上点开一个记录孕妇入院生孩子的纪录片,看见孕妇生产过程遭受的痛楚,便彻底打消了怀孕生子的想法。
有棠棠这么一个可爱的侄子,也是人生幸事,就没必要去受怀孕那个罪了。
我一直把司景当成借精子怀孕的工具,在消停了想未婚生子的心后,我开始有意不回司景的微信,想彻底断了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有点喜新厌旧了。
在我连续一个月没有回复他微信,处于失踪状态时,司景开始亲自出面逮我。
他在我常出没的那间夜总会守株待兔,终于在某夜,成功逮住了猎物。
那时,我正在勾搭一位小哥哥,那位小哥哥看起来像是第一次来夜店玩,纯情得很,我撩了他两句,他就耳根子红透了。
小哥哥不好意思地问:「姐姐,我能……加你微信么。」
我可热情地笑道,「当然可以。」
他不止耳根红了,脸更红:「那姐姐,我加你吧。」
我掏出手机,正要点开微信,却被一只蛮横的手握住,那力道就跟要把我手腕握断一样,我被他狠狠拽住,拽离人多的舞池。
随后,他在人少的地方,故技重施将我抱起扛肩上,任凭我怎么用手去捶他,他都无动于衷,死都不放我下地。
「司景,你是不是有病!」
「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快放我下来!」
他扛着我走出夜总会的大门后,终于肯放我落地了,我见准机会,抬起脚对着他的小腿踹去。
可能是今夜喝酒喝多了,意识有些紊乱,我居然忘了自己学过格斗术,我刚刚就应该在他拽住我手时,就给他露一手。
司景看出我的意图,往后一步侧开,躲开了我的攻击,反手摁住我的颈间,眼疾手快地将我塞进路边停着的迈巴赫里。
靠。
还来劲了是不是。
我们在车里开始了较量。
但是,我的每一招,他正好都完美躲开。
最后,我被他压在身下,扣住双手,动弹不得。
要不是我知道司景是混商圈的,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混过黑道,这身手简直比军人还要敏捷。并且,他出手的招式,快准狠,很多时候总能精准地压制着我。
「司景,你 TM 的……」
司景一只手压制着我双手,另一只手掐住我下巴,眼底的怒意越来越浓:「把你的脏话给我憋回去。」
「艹!」我破口大骂,「我就不憋回去,你能拿我怎样。」
看着不听训不受教的我,司景嘴角微微抽搐着,而后他松开了我双手,开始放低姿态,不再用强硬的手劲掐着我下巴,逼迫我与他对视,他放软声音说道:「我想你了。」
「我想你大爷的!」
司景皱了皱眉,耐住性子劝道:「女孩子,别说粗鄙之语。」
「你让我别说,我就不说,你当我是你家圈养的羊?」
「宁睿。」
「喊娘啊喊,闭上你那张破嘴!」
「宁睿!」
我毫无畏惧地对上他那双黑眸,不耐烦道:「你算哪根葱?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哪门子资格管我?别真以为我们睡了几次,你就算我男人!」
司景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你说什么。」
「我说——」
「我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有哪门子资格管我!」
「宁睿,我真想一把掐死你!」
我用力挣脱他扣在我双手手腕处的手掌,单根指尖狠狠戳着司景胸口,嚣张地说:「有种你就来啊。」
就在我那句话说完以后,司景却在一瞬间没了那股阴冷狠劲,他只是一直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
车内气氛压抑得很。
突然,他说:「宁睿,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这是睡出感情了?别搞。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我可不喜欢你。」
我对他只单单是有兴趣。
兴趣可不能当作是喜欢。
他的眸色暗了暗:「你再说一遍。」
「我不喜欢你!」
自那晚过后,如我所愿,我和司景掰了。
微信留着,没有互删,但却从未再向对方发送过一条信息。
我们退出了彼此的世界。
两个月后。
我们在菲国最大的赌场碰见。
那时,他身旁有了别的女伴,而我身旁也站着其他男人。
我们脸色皆为平静,仿若路人,擦肩而过。
17
半夜。
我房门的门铃被人按响。
我穿着睡袍,赤脚踩在地毯上,慢悠悠地走出房间,在门铃第十次响起时,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那个男人,和我猜想中的无异。
是他。
「大半夜不睡觉,上门找我叙旧情?」
司景懒得和我废话,直接动手脱衣服把我推倒,是个说一不二的行动派。
他粗鲁,我也不见得有多温柔,反下为上,在昏暗的房间内,展开一场男女较量。
事后,他开始和我翻旧账。
他熟稔地从床侧的柜子上,拿起我的烟盒,从中抽出一根烟,点燃:「在赌场里,你挽着的那个男人是谁。」
「想听真话假话?」
「真话。」
我伸手夺过他手中抽剩半根的烟,吸了一口,侧着身子对准他的脸庞喷去,瞬间,烟雾缭绕在我和他周围:「何必介意他是谁,就像我从未介意过,那会你身旁的女人是谁一样。」
他的左手有意无意地摩挲在我腰间,然后,一路往上,「他有碰过你吗。」
我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意义,「在你之前,我有过别的男人,多他一个不多,你问来干吗。」
可司景非常执着这个问题,「有还是没有。」
「抱歉,这是我的私人事情。」
他眼里燃起怒意:「宁睿,你最好实话实说。」
这睡过就翻脸,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司景,你现在凶给谁看呢。」我的声调也开始冷了下来:「你自己都不干净,凭什么要求我和你结束炮友关系后,仍保持干净。」
我眼神如刀,直直看向他:「我又不是圣人,我有七情六欲,我更有支配我身体的权利,我想干什么,我想和哪个男人在一起,这些都是我随心所欲而能做的事情。你,既非我家人,又非我丈夫,无权干预我的任何决定。」
司景在压抑着自己的满腔怒火:「在赌场里看见你身边站在其他男人,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想把那个男人的头,给砍下来。」
闻言,我皱眉微怒:「你别动他。」
「怎么。」他轻笑道,「心疼了?」
我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敢动他……」
司景眼里的平静骤然消失:「还真心疼了。」
我精心修剪过的指甲,用力划过他的胸膛,留下五道泛红的指甲痕:「你要敢动他,我和你没完。」
一瞬间,司景觉得自己心脏的地方,泛起了一股痛意:「他是谁。」此时此刻的司景就跟一头会吃人的野狼一样,气势骇人得很。
我最喜欢看见别人被我气得怒火中烧,但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了:「那是我哥……」
「不要告诉我,你大哥二哥一把年纪了,还跑去整容。」
我啧了一声,不满道:「听我说完,那是我二哥派来陪我去赌场的保镖。人家孩子都有三个了,你要敢让人家的孩子早早没了父亲,你就是在作孽。」
「当真?」
我轻挑嘴角:「信不信由你。」
司景收起了满身骇人的寒意,又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上。
这一问一答的游戏,并未结束,他突然问起:「你怎么不问问,当时我身旁的女人是谁。」
我耸了耸肩,觉得这个问题不重要,「我向来对不在意的事情,不做多余的提问。」
司景愣了愣,随即两指掐灭了香烟,他缓缓说道:「宁睿你知道吗,我眼下挺想掐死你的。」
切,他这又不是第一种对我说这句狠话了。
况且,我本也不怕他,风轻云淡道:「来啊,掐吧。」
最后,我没问,还是他自己先开口的,「那是我堂姐。」
……
我这次来菲国,是和二哥二嫂,还有小棠棠一起来的。
因外公过生日,爸妈提早了一段时间回到菲国,在秦家住了一段时间。
而二哥因为要赶电影进度,在结束了片场的所有拍摄后,这才带着老婆儿子和我这个小妹,一起来到菲国。
宁母是菲国秦家的血脉,秦家立足菲国几十年,涉赌也涉黑,黑白通吃。
昨晚我们搭乘私人飞机刚到菲国,已经很晚了。棠棠正好闹肚子疼,我们便降落在菲国首都去医院找医生给棠棠看病。
得知可能是空调吹多了着凉引起的肚子疼后,一行人的心都放了下来,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房间休息,因为我和宁绗都怕带着棠棠坐车回秦家期间,会导致他更不舒服,所以便想就近休息一晚,第二天再回秦家。
我又是个闲不住的人,在飞机上睡够了,夜里睡不着,便想去酒店附近逛逛。
宁绗怕我有事,非要我带个两个保镖出门。我觉得碍事,便只带了一个,带的还是随行保镖里最帅的那个。
这不,好巧不巧,准备去酒店附近的赌场玩上几把的时候,碰见司景了。
我一直以为我和司景对对方都是走肾不走心的,尽管他之前说过他喜欢我,可我一直觉得成年人口中的喜欢,带有说谎的成分,我没想过他居然真的会大半夜找上门,事后也不忘来质问我那个男人是谁。
司景在早上九点前离开我房间,他离开时,往我额间留下一吻:「回国再聚。」
我抱臂目送他出门:「你来菲国,也是有事而来?」
「我是专程为你而来。」
我笑讽道:「哟,专程为我而来,还带个了堂姐。」
他又折回来抱住我,「我是意外碰见她的。」
我推开他,道:「别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快走吧,我哥就在我隔壁,不想让他看见就快闪人。」
司景坦荡荡地看着我:「我不怕被他看见。」
我也坦荡荡地告诉他:「可我并不想你被我二哥看见。」
两个月没见,我好像对他的兴趣又恢复了一点,但只是那么一点点。
我骨子里依旧是个渣女,我只想走肾,没想和他来真的。
十点左右,宁绗一手抱着棠棠,一手牵着梁音,出现在我房门前。
我把行李箱推给他们身后的保镖,看向昏昏欲睡的棠棠,「哥,嫂子,棠棠没事了吧。」
梁音松开宁绗的手,亲昵上前挽过我的手臂:「棠棠没事了。他认床,昨晚没睡好,这会就是犯困了。」
我俩把宁绗甩在身后,宁绗有些赌气,故意走慢了些,他没眼看自己老婆和自己妹妹亲密无间的样子,好像他这个老公是死了的一样。
宁绗这次出门带了十个保镖,尽管他没跟上来,但也是立即派了六个保镖跟在我和梁音身后。
菲国不比国内,治安一般。
正当我和梁音站在酒店门口,边等慢悠悠还没下来的宁绗,边商量着要不要去商场给秦家的长辈们买些礼物时,有个男人迎面跑过来,手里拿着一瓶不明液体,冲向我和梁音。
我在男人冲过来那一瞬间,快速反应过来,把梁音护在身后,将手中拿着的手机径直扔中他拿着那瓶东西的右手,他那只手遭到撞击,拿着的东西掉落在地。
一个保镖眼疾手快地一脚对着男子踹了过去,另两个保镖上前制服他,剩下三个保镖迅速围成了一个三角包围圈把我和梁音护了起来。
那个男人,他冲向我和梁音的意图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他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刚刚把男人一脚踹倒在地的保镖,上前拾起那瓶用很厚很厚的布包裹起来的玻璃瓶液体,打开仔细检查一番后,他把玻璃瓶重新盖上,走到我面前告知我,那是瓶硫酸。
我让梁音待在保护圈里,不要乱动,拿起那瓶东西,走到那个男人面前,俯视着被两个壮硕的保镖摁倒在地的男人,语气没有一丝慌张,甚至是觉得有些好玩:「拿钱办事,你的雇主是谁?」
他咬紧牙关,不出声。
很好。
我有的是办法,专治那些不听话的人。
我打开硫酸瓶,对准他的右手手背,倒了一点下去,硫酸在慢慢腐蚀着他的皮肤,他的神情痛不欲生。
「在国内,我尚且不敢如此胆大。可如今这是国外,还是在我外公的地盘上,你惹谁不好,偏要来惹我这个睚眦必报的女人。」我眼底是霎时间腾然升起的怒意,「你可真会挑时机。」
男人满眼恐惧地看着我:「我……我我……」
「识相点就告诉我,你的雇主是谁。」我笑着威胁道,「否则啊,我就把你给扔硫酸池,让你尝尝什么是硫酸澡!」
他吓得小便失禁,脸色惊慌:「我说我说……我没有见过我的雇主,我只知道,我的雇主是通过层层转接找到我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的雇主!真的!」
「小姐,我们怎么处理他。」摁倒他的两个保镖等待着我的吩咐。
我不打算放过他,若不是我和保镖们皆在第一时间反应过,那么如今被毁容的,要么是我,要么是我二嫂,要么同时是我们两个。
人若犯我,我必会报复回去。
以德报怨?
怎么可能。
尤其是,这个男人的行为还危及了我侄子的妈妈,我的二嫂。
这一点,是我不能忍的。
我的嫂嫂是我二哥的妻子,是宁家人。
我偏偏又是个最护犊子的人了。
就在我居高临下思考着如何处置那个男人时,宁绗抱着棠棠出来了,他看了一眼梁音,又看了一眼我和那个被摁倒的男人,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他先是护着梁音和棠棠送上车,除了摁着那男人的两个保镖,他让其余的八个保镖先开车护送老婆孩子回秦家。
随后又折了回来,回到酒店,重新开了一间房间。
那个男人犹如惊弓之鸟,被人架着走进房间。
以防他身上还带有什么攻击性工具,宁绗下令把他扒得只剩内裤。
房间里,男人双手抱头,蹲在墙角,瑟瑟发抖。
宁绗笑吟吟地说道:「小妹,你太粗鲁了,折磨人,不能在人前,得在人后折磨。这样的话,乐趣才是专属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那男人听了以后,瑟瑟发抖的抖动程度仿佛开了二倍速。
我意味深长地笑道:「是,二哥教训得是。」
我翘着腿坐在床侧,看着宁绗教训人。
宁绗拉来一张椅子,走到那人面前,椅子的凳角直接压在男人左脚最后的那根脚趾上,宁绗盯着男人那张吓得毫无血色的脸,缓缓坐在椅子上:「你的雇主,让你攻击的对象是谁?」
男人被压着的脚趾疼得他直冒冷汗,但他不敢喊,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我。
18
秦家得知我遇险的消息后。
派人冲进酒店房间,把那男人拖回秦家,严加审讯。
我回到秦家后,心不惊胆不颤地找到梁音,问她等下要不要一起出去购物。
梁音看着丝毫不受影响的我,之前受到的惊吓倒是暂缓了不少,坐在她身旁的宁绗不满道:「怎么不叫上我?」
我怼他:「女孩子去购物,有你一大男人什么事。」
宁绗:「行吧,我消失。」
他在消失前,还当着我面和梁音腻歪腻歪了一会,又是抱,又是亲的,生怕我是拐了他老婆一去不复返。
啧啧啧,真没眼看。
秦家和宁家都派了保镖,护我们出行。
我和梁音坐着的车,前前后后都被三辆车护在中间。
车内,梁音有些担忧地看向我:「我听阿绗说了,小睿,那个男人是冲你来的,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得罪人?
我挺少得罪人的,唯独欠下的情债不少。
而我的每一个前任,看着也不像是敢和宁家作对的。
除非。
是她。
但是我和她,这一年多以来,连面都没见过,我实在想不通,我和她能有什么仇,什么恨,以至于她能对我下此狠手。
不过我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蠢,只派了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来毁我容。我要是她,肯定是派十个一起上,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就做绝,不留一点余地。
我轻轻拍了拍梁音的手背,安抚道:「二嫂,没事的。就算我得罪了人,我也不怕。倒是你,以后出门,无论是国内还是国外,都记得带保镖,我怕那些人,会迁怒于你,对你下手。就当是为了二哥和棠棠,你要好好的,好吗?」
梁音岁数比我小,可能是早早就当了母亲的缘故,她的身上总是有一种温柔的气质,很容易让人萌生保护欲:「嗯,小睿,我会的。」
听宁母说,秦家家主秦鹿鸣,也就是宁睿的外公,是个古玩爱好者,收藏了很多珍稀之物,我在来菲国前便从国内一位收藏家手里买到了一件瓷器。这次和梁音来商场,主要是替宁睿的外婆秦夫人买礼物的。
宁母是独生女,秦鹿鸣和夫人萧殷茹十分相爱,萧殷茹在生下宁母后,身体再难受孕,秦鹿鸣心疼妻子,更疼爱这个妻子用命换回来的女儿,便让女儿随妻子姓萧,取名萧潇。
除了疼爱女儿,秦鹿鸣也疼外孙们。
秦家的势力,如今有一大半都由宁循接手,宁循是秦鹿鸣指定的接班人。
所以,宁循日常不止忙宁氏,也在忙菲国的事情,经常国内国外两头跑。
尽管他这么忙,但我和宁绗是丝毫没有帮忙的打算。
毕竟,能者多劳嘛。
我又不是能者,我只配混吃等死。
买完礼物之后,我又陪着梁音去给棠棠和宁绗买衣服。
我可能是个假女人,对逛街,兴趣不大。全程都像护花使者一样,注意力都在梁音身上,防止再有像今早的事情发生。
伤我可以,伤她不行。
我觉得自己心里指定有点毛病,毕竟,我不止喜欢男人,也喜欢长得漂亮的小姐姐,对着比自己还娇弱的女生,向来都喜欢放掌心里疼着护着。
我的这位二嫂,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别说宁绗爱的死去活来,我想我要是个男人,直接就横刀夺爱了。
购物行程结束后,回秦家的路上,梁音接到宁绗的电话,甜蜜地笑了笑:「阿绗,是的,我和小妹准备回去了,嗯,对,很开心……我也想你。」
我又被腻到了,默默将目光挪向车窗外。
幸福,是单身狗,不配拥有的。
只是意外,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一声枪声,打断了宁绗和梁音的通话。
「嘭。」
手机那边的宁绗惊呼道——「阿音!小妹!」
我急忙摁低明显被吓懵了的梁音的头,把她往怀里带,调整坐姿,一手护住梁音,一手从腰间掏出手枪,坐在副驾驶上的保镖也立即拿出枪,做好防御准备。
我没有料到想要我命的那人,会在经过今早硫酸一事后,这么马不停蹄,再度对我出手。
我怕梁音会对今早之事,多有他想,所以就带她出来购物散心,但我如今后悔了,因为我也把她置于危险之中了。
我们坐着这辆车的车窗是防弹的,其他的保镖车辆没有受到子弹攻击,唯独是我和梁音坐着的这辆车,不仅被子弹盯上,还被一辆非法改装过的大货车,从路口处踩尽油门,撞离预定好回秦家的路线。
车是豪车,稳定性不差,司机方向盘打得及时,我们的车虽然被撞离行驶路线,但没有侧翻,车踉跄了几下,司机踩了一脚油门,想甩开了身后紧追不舍的大货车,便往回秦家相反的方向开去。
一路,我们都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七八辆大货车前后夹击,我们的车迫于无奈,开进了一间废弃的工厂。
一分钟后,几辆黑色大 G 分别围堵在工厂的前门后门,其中一辆大 G 上,走下来了一位踩着高跟鞋,戴着墨镜的女人。
女人的高跟鞋,踏在工厂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我让司机和保镖带着梁音躲好,孤身一人翘着腿,坐在工厂内一张沾满了灰尘的木椅上,静候来者。
19
我猜得没错。
来者。
果然是她。
她摘下墨镜,露出充满血丝的双眼:「宁睿,好久不见。」
我笑了笑,没有答话。
她猛的将墨镜一甩,墨镜被甩在地上,啪的一声,回荡在废弃厂房内。
我盯着她那双一看就是缺觉的眼,都泛血丝了,还这么有精神远道而来追杀我,这等毅力,我自愧不如。
「怎么,被吓到了?」她踱步上前,气势逼人。
我淡定地否认着,「这倒是没有。」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黑衣男子,个个手持枪支,来势汹汹。
看这阵仗,这是蓄谋已久啊。
「宁睿,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
「迪娜,你这是不当白莲花,改行当黑寡妇了?」
她走到我跟前,露出阴冷一笑:「是啊,没办法,都是被你逼的!」
我觉得她这话挺荒唐的,「我逼你了?」我诘问道:「我究竟拿什么逼你了?」
迪娜满眼愤怒,双手掐住我的脖子,居高临下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我,「就凭你想从我身边夺走阿林,你怎么就不是在逼我了!」
搞笑。
我冷静开口,「我和傅斯林,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宁睿,你闭嘴!你给我把嘴巴闭上,闭上!」
「你这个骚女人!」
「你都和阿林离婚了,你都不是傅家儿媳了,你怎么还贼心不死,试图把他从我身边夺走,你怎么这么可恶啊!」迪娜说着说着突然笑了:「也是,你这么坏,阿林可能只是一时着了你的迷,被你迷惑了,所以才要和我离婚的,对,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她说着说着,又哭了起来:「宁睿,我和阿林的女儿,我和他的女儿还小啊!你怎么忍心让她从小就没了爸爸呢,所以……你把阿林还给我好不好?」
迪娜突然又变了脸色,「宁睿,你这个贱货!竟然勾引我丈夫!你该死,你早就该死了!」
迪娜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正常。
距离我上次在医院和傅斯林见面,半年多过去了。在这期间,我一次都没和傅斯林碰见过,自然,我也是没有刻意去关注傅斯林以及和傅氏有关的新闻。
但我曾听宁绗提到过,傅氏最近遭了黑手,一直在走下滑路。而傅斯林和妻子的感情,也似乎出了状况,他已经很久没回过傅家,似是有意避开迪娜,一直住在外面。
女人,容易产前抑郁,也容易产后抑郁。
我看迪娜这精神状态,莫非是怀疑我和傅斯林藕断丝连,疑心太重,所以导致产后抑郁了,精神出现问题了?
但是,让我不明白的是,她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怀疑我要把傅斯林抢走的。
傅斯林在和我维持婚姻关系期间,就能和她勾搭上,这很难保证,他在和她婚后,就不会爱上其他女人。
迪娜掐我脖子的动作越来越用力,我被她弄烦了,用力拂开迪娜掐在我脖子上的双手,迅速起身反把她摁倒在椅子上,反客为主,换成我站在她身后,掐住她脖子,拿出腰间的枪抵住她的后脑。
这瞬间发生的变故,让迪娜带来的那群黑衣男人看傻了眼:「……」
那群黑衣男人不知是迪娜从哪找来的乌合之众,反应能力极差。
迪娜疯了似地喊道:「傻站着干吗,开枪啊,杀了这女人!杀了她!」
那群人面露难色,有些人,腿已经在抖了。
迪娜尖叫了一声,怒骂:「废物,我花钱雇你们来站岗的吗,杀了她!动手杀了她!」
那群黑衣男无动于衷,几秒以后,他们纷纷扔掉手里的枪,双手举高投降。
我身后,传来了秦鹿鸣讽刺的笑声,「就凭这你们这群乌合之众,也妄敢伤我的外孙女!」
是外公,他来了。
迪娜被带回了秦家。
秦家有个审议堂,专门用来审问秦家门下各帮派的叛徒。
而迪娜,成了第一个被带入审议堂的外人。
我今天一连出了两个「意外」,先是硫酸,后是追杀。
除了宁母这位被自己爸爸,丈夫和儿子都瞒得很好的傻白甜母亲以外,宁家和秦家的人都在第一时间收到我遇险的消息。
我也在第一时间,把自己想引蛇出洞的计划,告诉了秦鹿鸣。
只是我没想到,迪娜这条「蛇」,会这么快被捕。
迪娜在审议堂数位审议官的审问下,遭受不住精神折磨,吐露了自己要对我下手的目的。
她对我下手的目的,无非就为了两个字,男人。
为了傅斯林,她想杀了我。
她亲耳听见傅斯林承认,说他喜欢我。为了留住傅斯林,也为了打消傅斯林想和她离婚的心,所以,偏激的她,要杀了我,以绝后患。
我非常不理解:「这个男人对于你而言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迪娜失狂地疯笑起来,她指着我,眼底的恨意,深不见底:「宁睿,我爱他,不是口说无凭的那种爱,我们相爱那么久,我们明明在你嫁进傅家之前相爱的,可为什么你后来要在我们的婚姻中插一脚!我和阿林之间都有孩子了,你为什么要贼心不死!」
我原本不想对迪娜做什么,但她那句贼心不死,无意间激发了我心底的怒意。
我向秦鹿鸣请求,想单独和迪娜聊聊。
我一般不轻易发癫,因为我疯起来,会比迪娜更可怕。
我的性格,从不完美,我的心理,病态而狂躁。
我不想被我的亲人看见我疯癫的一面,我只想把我最完美无缺的一面留给他们,而残缺的我,阴鸷的我,燥郁的我,这样的我,决不允许在他们面前出现,所以,我提出要和迪娜单独谈话。
得到秦鹿鸣的同意后,我拿了一副手铐,将迪娜双手铐起,将她带离秦家,一路踩着油门,驾车在海湾的公路上狂飙。
迪娜有些畏惧地看着我:「你究竟……宁睿,你要干什么!你快停下来你快停下来!」
我踩着油门的脚没有松开,单手握着方向盘,而另一只手一直握着一把枪,以防迪娜在对我做出具有攻击性行为时,我能瞬间制服她。
生而为人两次,我太过清楚人性的弱点了。
人都是怕死的,迪娜也是一样。
她想杀我,尽管没伤到我分毫,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让我十分不舒服。
我这人,从不欺软怕硬,也无畏生死。
迪娜的心理不正常,可我的心理比她更不正常。
而唯一能制服丧失了理智的女人的方法,我认为只有一个。
她疯。
那我就要比她更疯。
20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我疯踩油门,不紧不慢道:「我可以去死。但我得找个伴,我自己一个人死,太过孤独了。」
车速越来越快,迪娜紧紧地握住胸前的安全带,身子微微发抖,眼底的惧意,展露无疑,她红了眼眶,抽泣道:「宁睿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还有个未满一岁的女儿,她还小,所以我不能死!你停下车,你快停下来!」
前方的公路,路况良好,对向的公路也没有来车,这样的路面,适合加速。
车如闪电,在路面飞速驶过。
「你说……」我看着前方公路左侧的那片海域,沉思了一会:「如果我们的车,因车速过快,侧翻掉进海里,在你双手被铐住的情况之下,和我一心求死,不做挣扎的情况下,我们两个,谁会先死呢?」
她愣住好久,这才反应过来怒嗔:「宁睿你这个疯子!」
还有几百米,就要到达这条公路发生事故最多的地方,前面是连续两个急弯点。临海公路那一侧,因为菲国政府的腐败和不作为,只安装了矮小的护栏作为保护措施,所以这条公路,风景优越,但也事故多发。
我猛打方向盘,一个加速,有惊无险地过了第一个急弯。
迪娜脸色苍白,因太过害怕而不停喘息着。
在经过第二个急弯时,她苍白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松动,含泪请求:「我不想死,宁睿,放过我好不好,你这样开车真的太危险了,我我……我害怕我……」
我无视她眼底的惊怕与愕愣,疯狂加速。
「宁睿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做错了事情,我不想死我不想死!」迪娜双手捂脸,不停哭求着,「我原本是想杀你,我是被恨蒙蔽了内心,我是不甘心啊!我不甘心我的婚姻,出现了岌岌可危的裂痕,我只是想让阿林回到我身边而已,仅此而已……」
在迪娜一阵尖叫声中,车辆缓缓停下。
我挂挡停车,把迪娜拽出副驾驶位,又故意为之,踹了她一脚,她一时没站稳,左脸磕到了路面的碎石子,划出长长一道伤口。
我蹲下微微皱眉,看着那道显眼的伤口,毫无愧疚,甚至是觉得伤口还不够深。
我不是圣母学院毕业的,对于一个想杀我的人,又何须要有愧疚呢。
「疼吗?」我蹲下身子,用力掐着迪娜的下巴询问道。
迪娜彻底被我吓到了,眼泪一滴接着一滴滑落,她疯狂摇头:「不疼不疼。」
我觉得她哭得真让人心疼,但我眼下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为什么要派人来毁我容?」
迪娜下意识否认,「不,不是我……」
我拿出枪,抵在她太阳穴的位置:「喜欢说谎的女人,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哦。」
她还是不敢承认,小声说道:「我没有,真的,不是我。」
「我给你一个机会,说真话。」我凑近她,「机会只有一次,你珍不珍惜是你的事。你要是真把我惹急了,我就直接把你扔进海底喂鱼。」
迪娜看出我绝非是在说笑,枪还抵在她的脸上,她也不敢挣扎,最后哭着承认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行:「是我是我是我……是我干的。」她没有和我对视的勇气,挪开目光,「你会杀了我吗?」
我将问题抛回给她:「你觉得呢?」
她轻言道:「我觉得你会。」
我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笑道:「你还真是懂我。」
迪娜哀求道:「我是个母亲,我的孩子还小,我还不能死啊!」
以孩子作为借口,妄图祈求原谅,迪娜其实也没有那么白莲花,她也是个有心机的人。
我失笑着问她,「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我告诉她,「我最讨厌自欺欺人。」
迪娜狡辩着,「我没有自欺欺人!」
「你愚蠢,无知,歹毒。」 我揪着她的头发,将她拖到临海的公路旁,拿枪指着她的后脑,逼她直视眼前一望无际的海洋:「我觉得你的内心,和这片大海是一样的深不可测。」
「你要做什么!」
「杀了你,然后把你的尸体推下去,喂鱼。迪娜,你的归属,会是茫茫大海。」
迪娜急红了眼,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点惹到了我:「宁睿我道歉,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我慢慢悠悠地开口戳穿她,「其实,你今天在仓库里一直在演戏,你试图误导我,让我以为你患了产后抑郁,想让我放轻对你的戒备。可让你没想到的是,如今的我,没有一点同情心理,我不会对你产生任何怜悯之心,更不会对你放轻戒备。」
「你没有抑郁,你是真的真的很想杀了我。」我继续陈诉着事实,「至于硫酸,我猜那个受你指使的人,被你欺瞒了。你的目的,不是我,而是我二嫂,又或者说,你是在试图对她造成恐吓。至于为什么,你要对付我二嫂,我想你会不会是出于妒忌心理呢?」
迪娜被我戳到了心窝处,露出难堪的表情。
「因为你妒忌我二嫂。我二嫂和你一样,出身普通,而你们都有孩子,一个母凭子贵嫁进了傅家,嫁给了傅斯林,成了傅太太。而另一个,是因为得到了丈夫的爱,得到了丈夫家人的认可而成了宁家的儿媳。」
「你们之间,可以说是同类者,但你们又完全不一样。你肮脏,她纯白。」
「我知道,你不单是完全出于妒忌,你想毁掉我,你也想毁掉我二嫂,甚至你想毁掉的是我们整个宁家。」
「可惜,你心有所想而力不足,总的来说,你的妄想和你的能力,不成正比。你安排了一个人带着硫酸出现在我二嫂面前,你的目的不是杀了她,你是想给她留下一个心理阴影。只有这个解释,能说得通你为什么让人单枪匹马来行凶。」
迪娜几度接近了崩溃边缘,她无助地哭着,承认了:「是,你说的对,我想恐吓你二嫂,我想杀你,我想把你们宁家搅得天翻地覆,鸡犬不宁。因为我是真的恨,恨阿林对你有了别的心思!你放过我好不好!」
「恨?迪娜你很可笑,你有什么资格恨我。」
我将她拖回车内,启动停在公路里侧的车辆,在她情绪濒临崩溃的情况下,顺着路面急刹的车痕,开车冲向刚刚我们所站的位置。
那下面,是冰冷冷的海水。
「不!」
「宁睿你快停下,不要不要!」
只要我再晚一秒踩刹车,我和她,就真的会同时落海,会被海水淹没。
迪娜声音轻颤着:「宁睿你真的是个疯子,我是装疯!你是真的疯!」她内心已经完全被我击溃,哭得嘶哑,「你想死,我可不想!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究竟想怎么样!」
我风轻云淡地笑了笑:「我想做什么?你不是想给我二嫂留下可怕的心理阴影吗。我想做的事情很简单,我要在你试图逼疯她之前,我先逼疯你,我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给你留下一个由我一手缔造的心理阴影而已。」
迪娜眼神呆滞,流泪痛哭:「你疯了,你真的疯了!」
秦家通知傅斯林亲自来菲国接走迪娜。如果他不亲自来,秦家就会把迪娜对我做过的事情,犯过的错,通过媒体,公之于众。
但是想要把人从秦家接走,是要付出代价的。
为了面子,也为了傅氏的形象,傅斯林很痛快地交付了十亿给秦家。
更准确来说,是给我,我借着秦家的名义,正大光明地勒索他。
傅斯林带着迪娜上车前,我去送了送他们。
我脸上挂着淡淡微笑,那种微笑对于迪娜而言,是瘆人的笑。
她一见我走近,就立即害怕地躲到傅斯林身后。我无视傅斯林,直接绕到迪娜身边,看着她,也不说话,就只是笑。
我越笑,她就越慌。
她这样的表现正合我意,很好,如今看来,我是真真正正成了迪娜心中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了。
「傅先生,介意我在你们离开之前,和您的太太说一会话吗?」
傅斯林看了看我,侧身走开,留下迪娜一人无助地站在原地。
迪娜抗拒我靠近她,我走近她一步,她就马上后退两步。
我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她,眼神充满了挑衅:「先不论过去如何,我让傅斯林带走你,我给你继续伤害我的机会。但日后你再想对我做什么之前,请你先动动脑子,思考一下,你的丈夫还会不会豪掷重金,不惜代价,从我手上,救你离开。」
「今天傅斯林带走你的代价,是需要支付十个亿。我要的钱不多,比起我当年和傅斯林离婚,要的二十个亿来说,十个亿只是我当年带走的一半而已。你丈夫百亿身家,我为什么今天只要他给十个亿呢?」
「是因为,我是在提醒你,你如今在你丈夫心里的地位,甚至不如我当年的一半。」
杀人诛心,比任何报复人的方式,更为狠毒。
我看着被我的话语刺激得面目扭曲,双拳紧握的迪娜,继续嘲讽道:「你的丈夫为何厌弃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没有人喜欢一个虚伪的女人。你在他面前装产后抑郁,就是在明里暗里告诉他,他作为丈夫,没有将你这个妻子照顾好,他只会离你离得更远,你这一计啊,其实是得不偿失,你个蠢货。」
傅氏夫妇离开以后,当夜,于今早归国的司景,突然打来了电话,约我在他住的酒店见面。
他又来了菲国。
因为迪娜白天在离开秦家前,那落荒而逃,跑进车里的身影,导致我今日心情挺好的,我便没有推托,痛快赴约。
我开车去到了酒店,司景抱住我轻声问道:「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明明他的神色十分平静,但我却从他的眼眸中看出了视死如归的悲态。
他也知道这句话一旦说出口,会形成无法挽留的局面,可他还是说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条件反射推开他,用一种烦躁的目光盯着他的脸:「我今天心情很好,不想吵架,你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换一个话题。」
我对于司景,没有怨恨,更没有任何的报复心理。所以,我在对待他时,没有完全暴露过自己阴鸷的一面。
无论是他之前亲自去夜店逮我,我们之间发生争吵,结束稳定的性伴侣关系,再到菲国相见,旧情复燃, 在这期间,我都是以一种玩味的心态去面对他的。
我在纵容。
纵容我们之间这段不被我认可的感情。
我也在眷恋他的身体,我们在床上的交流,相当融洽。
可我从来没有动过想要和他结婚的念头,那个念头,一刻也不曾有过。
我对司景的眷恋,不足以打消我心底对婚姻的厌弃。
「宁睿,我最后只问一遍,你愿不愿意和我结婚?」
「我也最后只说一遍。」 我目露烦郁,一字一字道:「司景,我不喜欢你,更不会和你结婚。」
司景背过身,看向窗外的夜景,沉默着。
他在逃避。
逃避我的那句话。
「我喜欢你很久了,在得知你嫁给了傅斯林,可他却对外隐瞒你们之间的婚姻关系后,我问过你,后不后悔,你说你不后悔。我在出国前,和你说过,我不会结婚,我会一直等你,等着你后悔成为傅太太,等着那一天的降临。」
司景声线平和,把他曾经对宁睿的感情,娓娓道来:「后来我从宁绗口中得知你离婚了,我有想过第一时间回国找你,但你二哥说你不哭不闹说你情绪过于不正常,让我先别回来招惹你。当我派人查到你在国内的近况后,我按耐不住回国了,你在酒吧里故意接近,于是我也顺水推舟。第二天晚上我们在酒吧相见,你整晚都在漠视我的存在,之后我也不敢贸贸然靠近你。」
「但我后来发现,你真的和你二哥说的一样,与之前的你,大相径庭。」司景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
「在酒吧碰面时,你甚至连我是谁都不认识。」司景在说完这句话后,缓缓转身,眼里,是探究,是不解,是疑惑:「你究竟是谁。」
是要我不承认,我就永远是宁睿。
鸠占鹊巢,霸占别人的人生,是件不道德的事。
所以,当司景问我这个不道德的人究竟是谁,我直言不讳地说:「我是宁睿。我除了是宁睿,我还能是谁。」
司景笃定地说,「你是她,可你又不像她。」
我饶有兴致地说道:「噢?怎么说。」
「你们宁家所有人都认为你是因为一场突发性高烧,所以想通了很多事情,但我在和你接触的时间里发现,你的喜好全然不同以往,而且你不记得很多事情了。但我和宁绗他们一样,选择接受了这个不一样的你。」
我没有什么耐心听他说废话:「少说废话,你今天约我出来,究竟想说什么。除了结婚的话题以外,我们之间可以进行任何愉快的话题。但你若非要和我聊结婚的话题的话,那么从这一刻起,我们各行其道,再不联系。」
「你在威胁我?」
我脸上浮现着淡淡笑意:「我是在警告你。」
我拿起吧台上的一个玻璃杯,走到司景面前,用一种淡漠的眼神看着他。
司景不明白我想做什么,「小睿,你……」
我松开拿着玻璃杯的手,玻璃杯哐当一声落地,成了一堆玻璃碎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折射出非常好看的光线。
我对除了宁家人以外的任何人的容忍,都是有限度的。出于对司景的兴趣,我对他的容忍,是一再退让。
可凡事,我不喜过三。
先前,他把我压制在车内,说喜欢我。时隔三个多月的今晚,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结婚。
第一次,他说他喜欢我,我容忍了他这句话。
可今晚,他对我说出了结婚二字。
我说过,我是个很奇怪的人,可以在一瞬间对一个男人有好感,但我对那个男人的好感度不会维持很久。并且,在察觉到男人深爱着我的同时,会对他产生厌恶心理。
这是第二次,我对司景,产生厌恶心理了。
我要是真烦一个人,就会在不经意暴露出自己极其阴郁疯癫的一面。
所以今晚,我彻底爆发了。
比起真正的疯子,似疯似癫,看似正常实则内心阴鸷的人,更具有攻击力。
我和我的第一任周砚分手时,很顺利。
我和我的第二任分手时,也很顺利。
但我在和我的第三任男朋友分手时,出了点小意外。他有点固执,不想和我分手,所以后来我使了一些小手段,约他在一段荒废的公路上见面,并通过电话告诉他,等会若一直原地不动站着等我,我就不和他分手了。
他欣然答应了。
于是我在他答应那一刻,猛踩油门,冲向他。
在面临着性命危险的极大心理压力的暗示下,他最终往旁边躲开了。
其实我预留了一点距离,车头不会真的撞到他。
可他仍是动了。
而今晚,以防司景日后会对我死缠烂打,我故技重施,从地面那大小不一的玻璃碎片中,拿起一片形状似匕首的碎片递给了他:「你之前说你喜欢我,那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我觉得,死亡是祭奠爱情最美的礼物。」我拍掌大笑,笑得疯癫,笑得猖狂,完完全全把司景不曾见过的一面暴露给他看,声音是难能可贵的轻柔而又充满妖媚:「所以,你割腕自杀吧,在一片鲜红的血液中,用以昭示你对我的绝对忠诚。」
司景凝视着我,眼底的思绪,不再是探究,疑惑,而是惊愕。
21
秦鹿鸣和萧殷茹很喜欢我,他们说,我与以前很不一样,比起之前,他们更喜欢现在的我。
他们留我在秦家庄园住了很久,一住就是半年。
在秦鹿鸣这位黑白通吃的长辈面前,我乖巧得一批,无心顾及花天酒地,每日乖乖地陪他喝喝茶,下下棋,栽栽花,逗逗鸟。有时他也会带我去见菲国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或者政界官员。
我看得出来,秦鹿鸣是想把秦家剩下的一半家业和势力,交到我手上。
他说,那时候在废弃工厂里,我拿枪抵着迪娜的淡定样子,颇有他当年的风范,他想好好栽培我这根苗子。
可我真的无心当个掌权者,秦鹿鸣知道我内心所想时,也没有强迫我非要接受。
我留在菲国的这半年,基本算是和司景断了联系。
后来,我在和宁绗视频聊天时,无意间听他讲起半年前司老夫人病重,司景结婚,司老夫人去世,然后司景又离婚的事。
司老夫人去世前,握着司景的手说:「一直听说你有个喜欢的姑娘,能不能在奶奶离开前,带回来给奶奶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奶奶想亲眼看着你们结婚。」
原来那一晚,司景贸然向我提出结婚,是出于这个缘故。
遗憾的是,司景爱我,可我不爱他。
我向来追求洒脱,不愿承担责任,也清楚什么叫适时止损,当断则断,所以那晚分开后,我也没有过多的去探听司景的事情。
司家的事情,若是宁绗不提,我也不会知道。
我待在菲国的第七个月,宁家传来消息,宁母病了,说实在是太想我,秦鹿鸣这才肯放我回国。
我当即搭乘秦家的私人飞机往国内赶。
宁绗也在第一时间来接我,与我满脸慌乱形成强烈对比的是宁绗的一脸淡定。
他开车带我回宁家,而非去的医院,踏进宁家那一刻起,我就有种预感。
果不其然,我看见宁母和梁音两人坐在沙发上,有说有笑地看着电视……
我看向知情者宁绗:「二哥,怎么回事?」
宁绗无奈地耸耸肩:「咱妈说外公一直不肯放人,所以就干脆来了一招装病计,说是先把你骗回来再说呗。」
听到我和宁绗说话的声音,宁母立即回头,然后小跑过来抱住我:「小睿,妈妈可想死你了!」
宁绗极其嫉妒地小声嘀咕着:「明明一周前,才在菲国见过面,至于嘛。」
宁母每年都会有特定的一段时间是留在秦家,陪伴自己的父母,上周她才刚从菲国折返国内。
梁音也走了过来,直接无视了宁绗,笑盈盈地望着我:「小妹,你终于回来了。」
宁绗脸上的妒忌意味更深了,他开始唉声叹气地说:「母不疼,妻不爱,我真是个小可怜!」
可能是爱情的滋润使宁绗变得有些幼稚,我开始取笑他:「哥哥,我才是团宠,你想和我争宠,一边去。」
「小妹可是你越来越不要脸了哦。」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
「妈,你看我妹,她说我不要脸。」
和宁绗拌嘴,是我经常做的事,不过一般宁绗都吵不过我,也可以说他是故意让着我。
宁母偏帮着我:「不许欺负妹妹。」
梁音也站在我这边:「妈妈说得对。」
「我的妈妈和我的嫂子真好。」我一边一个,亲昵地挽着宁母和梁音的手:「妈妈,嫂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我们去逛街吧。」我本人是非常不喜欢逛街的,觉得逛街太累太麻烦,但如果是和家人一起逛街,我就非常乐意。
梁音积极回应着我:「走吧,小妹。」
而宁母也笑着说道:「走吧,小睿。」
宁绗:……又不带我玩。
晚上,棠棠非要粘着我,说要姑姑哄他睡觉。
我自是不会拒绝一个这么可爱的小辈的请求,当即回房间,洗的香喷喷,冲掉逛街逛了一天的疲倦感,然后,站在棠棠房间前,轻敲房门。
棠棠很开心地从床上跑下来,像个小绅士一样开门,有模有样地说:「我美丽又可爱的姑姑,请进。」
宁母去菲国时,有时会带着棠棠一起,但更多时候棠棠要上学,只能通过宁绗的手机和我取得联系,所以,这小家伙当晚又改变了请求:「姑姑,我想你在哄我睡觉前,抱一抱我,可以吗?」
怎么不行,当然可以。
我将小家伙紧紧抱住,棠棠的两只小手轻轻搭在我后背上:「姑姑,棠棠好想你。」
「姑姑也很想棠棠啊……」
「姑姑,你能给我讲个故事么。」
「棠棠想听什么故事?」
「灰狼狼抓小羊羊的故事!」
「好,姑姑给你讲!」
我将棠棠哄睡后,下到一楼客厅。
客厅里,宁父和宁绗两父子,坐在两张灰色木椅上下着象棋。
而宁母和梁音则坐在沙发上,一起看大型狗血家庭连续剧,并且不时还彼此交流一下观看心得。
我的爸妈和我的哥嫂,成双成对,彼此相爱。
四人之间的画面,十分祥和。
我满足了,真的。
我穿书后,得到了很多我不曾拥有过的东西,我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非常圆满了。
22
大清早,有一抹小小的身影,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蹑手蹑脚地溜进我的房间。
棠棠慢慢爬上床,凑到我耳畔轻声说道:「我的小懒虫姑姑,该起床啦……」
我睡眠浅,一有什么动静就很容易醒,但我很想逗逗棠棠,故意闭眼躺平装睡,就是不理睬他。
见我一直没醒,棠棠还唱起由自己改编的小歌谣。
「姑姑是条小懒虫~」
「爱睡懒觉不起床~」
「姑姑是只小懒熊~」
「爱睡懒觉不理我~」
棠棠这小家伙唱歌跑调,我这位装睡的姑姑忍不住笑出声。
棠棠见我醒了,立马满眼期待地看着我:「姑姑,今天我不用上课哦,我想和姑姑一起出去玩!」
小孩子天性爱玩。
我以前的父母从来不会带我去游乐场,因为他们觉得浪费钱。
我的童年,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无尽打骂。
所以在面对棠棠时,我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去满足他,我想满足他的一切要求与愿望。
与其说我在满足棠棠,不如说,我其实是在填补遗憾。我试图通过棠棠,去填补自己那个千疮百孔的童年。
我抱起棠棠,掐了掐小家伙肉嘟嘟的小脸:「好啊,姑姑今天哪也不去,就带我们家棠棠出去玩!」
棠棠可激动地抱住我,「姑姑真好!」
我告诉棠棠乖乖坐在床上,「姑姑要去衣帽间换衣服,所以,你要等我一会哦。」
「好的姑姑。」棠棠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他真的安安静静地坐着,不吵也不闹。
二十分钟后,我换好一身休闲的 T 恤和宽松短裤,走到棠棠面前,牵起他的小手手,「我们走吧。」
宁家的车库里停着很多辆超跑,宁母与其他豪门阔太不一样,她不喜欢收藏包包,她喜欢收藏跑车。
可是宁母喜欢买跑车,但她不喜欢开。
而宁绗生性低调,平时去片场最喜欢开的是他那台低调的黑色 SUV,而梁音也和宁绗一样低调,出门喜欢开同款的白色 SUV,至于宁父和宁循都会有固定的座驾,所以最后宁家的跑车,都归我开。
我让棠棠挑一辆他喜欢的车,作为我们今天出去玩的交通工具。
棠棠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选了他爸的车,他说:「爸爸说过,开黑色的车最酷。」
「可咱们家的车库里,也有其他黑色的车啊……」
「姑姑,这不一样的。」棠棠一本正经地说:「开黑色的车最酷,开爸爸开过的黑色的车,更酷!」
起先见到棠棠时,他还是个有些胆怯的孩子,可这近一年来,棠棠的变化是肉眼可见的。
他开始变得明朗,开始变成小话痨,喜欢陪爷爷奶奶去散步,更喜欢陪着妈妈去片场找自己的爸爸,也很喜欢不常见到的大伯,更喜欢缠着我,总是姑姑前,姑姑后的。
原来在有爱的家庭长大的孩子,真的与父母不和睦的家庭里长大的孩子是不一样的。
我用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脸庞:「好,那咱们就开这辆车。」
我在导航里输入游乐场,选择最近的游乐场地址开车过去,买好门票后,我问棠棠想玩什么。
我比较倾向于让孩子选择自己想要玩的东西,而棠棠也非常积极地开口表达了自己想要玩的游乐项目:「姑姑我想玩旋转木马!还有轨道赛车!」
只要是棠棠想玩,并且允许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可以玩的项目,我都带他去玩了一遍。
我带着棠棠一直从早上九点玩到了下午三点,午饭是在园区里吃的,吃完午饭,棠棠又继续牵着我的手去玩别的项目。后来棠棠玩累了,这个小男子汉虽然累了,但他也不会吵着要我抱他背他,反过来贴心地问我:「姑姑,你累不累?」又问我有没有纸巾。
我从包里拿出纸巾给他。
棠棠说,「姑姑,你低一点头,我够不着你的脸。」他拿着纸巾,踮着脚,在很认真的帮我擦汗。
我备受感动地看着着眼前这位帮我擦汗的小男子汉:「谢谢棠棠。」
棠棠把浸了汗的纸巾放进垃圾桶,然后走到我面前,非常认真地和我说:「姑姑,你不用谢我的。爸爸和我说过,男孩子照顾女孩子,本就天经地义。所以你和妈妈还有奶奶,都是我要呵护的人。」
我不敢相信,这是从一个五岁半的小男孩口中说出的话,我承认,居然有被感动到。
棠棠继续说道,「姑姑,妈妈也常和我说,要我爱爷爷奶奶,爱大伯爱姑姑,因为,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们血脉相连,一定要相亲相爱,这样才是温馨的大家庭。」
我穿书以后,极少会露出自己感性的一面,但当我听见棠棠说出「亲人」「温馨的大家庭」时,我心底瞬间翻涌起一股暖流……
我抱住棠棠,虽然他不知道我为什么要突然抱住他,但他很乖很乖地站着不动,任由我抱着。
我很喜欢棠棠。
他就像个小天使,一开始静悄悄地来了。
后来。
总能在无意间,以行动以话语,治愈我。
——
晚上,我带着棠棠回到宁家,正好是饭点。
我和棠棠已经在外面吃过了,但架不住世界上有种爱叫,来自妈妈的爱和来自奶奶的爱,宁母说今天家里炖了鸡汤,说什么都非要我和棠棠喝一碗。
吃过晚饭后,宁绗神秘兮兮地跑来我房间,蹭了我一张面膜不说,还非要拉着我下楼一起看欧洲杯。
客厅里,坐着两大爷。
我和宁绗都以「葛优躺」的姿势窝在沙发里。
我一只手拿着啤酒,一只手拿着鸭脖,啃得正起劲。
宁绗戒酒了,所以一手拿着可乐,一手拿着炸鸡,吃得津津有味。
「不喊上嫂子一起?」
「你嫂子明天要上学。」
梁音之前为了孩子放弃了学业, 她和宁绗结婚后,在宁绗的鼓励与支持下,进入了南大,就读历史系。
「那我爸呢。」
「他也没空,明天要飞菲国,帮外公处理一些事情。」
「那咱妈呢?」
「在哄棠棠睡觉呢。」
我看了宁绗一眼,颇为嫌弃:「这合着就是没人陪你看球赛,你才喊我的……」
宁绗死活不承认:「你不也喜欢看球赛吗,我喊你一起看,是因为你也喜欢看好不好。」
「我感觉你这番话是在糊弄我。」
宁绗从桌前的外卖盒里拿出一块炸鸡,塞进我嘴里:「哪有哪有,来,这家炸鸡不错,多吃点。」
我吃完一块炸鸡,又被手疾眼快的宁绗塞了另一块进嘴里。
我差点被噎死……
他:「好吃不?」
我将炸鸡吐到手掌中,「你想谋杀你妹我,其实可以直说的。」
「你哥我这么疼你,怎么舍得呢。」
「宁绗,你变坏了,你不疼我了!」
「我哪有。」
「你就有!」
就在我和宁绗无视欧洲杯,你一句我一句拌嘴期间,别墅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我和宁绗互视一眼,立即歇战,一致地转身,看向大门。
家里的佣人何姨跑去开门。
下一秒,我就看见宁循带着一个女生进门。
我这形容不准确,更准确地讲,是宁循单方面扯着人姑娘的手,硬扯别人进门的。
人家姑娘是个很有礼貌的人,注意到我和宁绗在看着她,还朝我们微微颔首,和我们打招呼:「你们好。」
我和宁绗的反应也十分迅速,纷纷笑着回应她:「你好。」
宁循蹙眉看着我手中拿着的啤酒和炸鸡,若有所思,随后,他侧脸看着女生:「你饿吗?」
女生摇头,脸上浮现出恼意,似乎是不想和他说话。
再然后,他让何姨带着女生去客房休息。
我和宁绗皆用一副哇喔的八卦眼神看着宁循,以前我总是在想,究竟是怎么的女人才能收服我的这位大哥,而今晚,我可算见到了。
宁循不是不知我和宁绗脑内在想什么,可让我和宁绗意想不到的是,他也没否认,随手扯松领带,对我和宁绗说了一句晚安后,就回房间了。
由于宁循自带的强大气场,这让我和宁绗两个小人物都不敢当面八卦他,只能在他走后,靠在一起,低头密语。
宁绗:「大哥他可从来没有带过女人回家哦。」
我:「二哥,我看那女生最多二十出头。」
他:「小妹你想说什么?」
我:「没什么,只是想说我的两位哥哥都喜欢老牛吃嫩草。」
他:「谢谢,有被内涵到。」
我:「二哥,你看他俩能成吗?」
他:「我觉得有这可能。」
我:「果然,好看的人眼光都是一致的。」
八卦的聊天,到此结束,我和宁绗重新把目光落在屏幕上。
我:「光看球赛多无聊,要不赌一个?」
他:「赌呗。」
我:「赌多少?」
他:「照我们宁家的财力,肯定要以千万为计量单位……我赌十块钱葡萄牙赢。」
我:「那我赌他对家,二十。」
23
隔天一早,熬夜看欧洲杯的我和宁绗都没起来吃早餐。
我下午四点起床,而宁绗比我晚一点。
我俩一前一后走出房门,在一楼的客厅里,见到正在包饺子的宁母。
我走过去搂住宁母的腰,脸在她的后背上蹭来蹭去,就跟小猫似的,「妈妈,今晚咱们吃饺子么?」
「对啊,要不要来帮妈妈。」
「好。」我扯上宁绗一起,「二哥走,我们洗手去。」
就在我们仨围在一起包饺子时,宁循回来了。
宁循很少会这么早回家,当然了,重点是他身后还跟着昨晚的那位女生。
宁母早上已经见过那位女生了,见她进门,宁母很热情地喊了一声:「阿循和茉茉回来了啊。」
茉茉?
我抓到重点词,和宁绗交换了一下眼神。
半夜,我睡不着,下楼去冰箱里找啤酒喝,正好遇见刚去外面参加完饭局的宁绗,于是闲着无聊的我俩,又开始八卦宁循的事情。
不过这也不能叫八卦,这叫关心,我们就是在关心自家大哥的感情之事而已。
我拿着一瓶啤酒和宁绗手中的橙汁碰了碰,「二哥,茉茉是谁?」小说里有提过宁循有未婚妻,但在文中没有说明未婚妻的名字。
所以,我不敢确定,这个茉茉是不是宁循的未婚妻。
「爸爸的好朋友高叔的私生女,高一茉。」
「你早就认识她了?」
宁绗摇头,「我以前见过她,但女大十八变,十年不见,昨天第一眼也没能认出她。」
「她和大哥究竟是什么关系……」
「高叔去世前,拜托爸替他照顾一茉。高家一直都不承认一茉的身份,而爸爸放权已久,不只是把公司都交给大哥管理,也把一茉转托大哥照顾。」
「大哥之前想把一茉带回宁家照顾,但一茉自知自己的身份有些不妥,不想给宁家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怎么不肯住进宁家。后来大哥就在外面给她买了房子,请了佣人。不过这丫头脾气倔,高中大学都住校,去年毕业以后,宁愿自己租房子,也不肯住大哥给她买的房子。」
高一茉从事的是新闻行业,是南市官方电视台新闻栏目的记者,平日里最喜欢到处跑,收集新闻素材。
那晚宁循生气地把她带回宁家,并且从那晚以后喝令人家姑娘非要住在宁家,每天从电视台下班后不第一时间回宁家的话,那就以后都不要再踏进宁家一步,也不要再来见他。
这可把人姑娘吓得,每天下班第一时间就往宁家赶。
后来我从宁绗口中八卦到,那晚宁循生气的原因是,高一茉瞒着他失踪了一天,去暗访一间地下赌场。
所以,宁循生气了。
宁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宁循对高一茉是什么情况,唯独咱们那个当事人不清楚。
周末,高一茉约我以及梁音一起出去看完电影,看完电影后,坐在甜品店里,向我们大吐苦水。
高一茉:「我觉得宁循哥很凶。」
高一茉:「并且,他老爱管着我。我二十三岁了,我不小了,可在他眼中我还是十年前那个十三岁的小姑娘。」
高一茉:「还有,他老爱给我钱花。梁音姐,宁睿姐,我不缺钱,我的工资够我花,真的。」她怕我和梁音不信,举起手指头对天发誓,「我不骗你们,若我撒谎,就永远嫁不出去!」
我抿了一口咖啡,笑道:「你不会嫁不出去的。」
梁音也明白我的意思:「是的,你不会嫁不出去的。」
我看着一脸忧愁的高一茉,旁敲侧击地问她:「一茉,你觉得我大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高一茉想了想,回答:「话少,高冷,很凶。」
我觉得自家大哥混得也太失败了,在人家姑娘内心留下这么失败的形象。
其实宁循和我脾性相似,他也是个护犊子,疼惜家人的人。他在我和宁绗面前话多,是因为他恨铁不成钢,但他在其他人面前,永远都是话少+冰山脸。
梁音也开口,「那一茉,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生?」
高一茉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只要不凶我,怎么样都可以。」
后来,我把自己和梁音一起从高一茉口中刺探到的军情告知宁循,不知宁循是用什么追妻手段,没过多久,宁循就把人小姑娘套路到手了。
那速度,让我和宁绗这俩吃瓜群众,目瞪口呆的。
某个晚上。
棠棠抱着枕头,站在我房门前,敲了敲门:「姑姑,你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棠棠。」
得到允许后,棠棠推开门,探出一颗小脑袋,对我笑了笑:「姑姑,今晚我能和你睡吗?」
「可以啊。」我把棠棠抱上床,给他盖好被子,关掉灯光,「晚安棠棠。」
「晚安姑姑。」
原本我今晚是准备熬夜看鬼片的,但是棠棠在的话,那就要给孩子留下一个早睡早起的好姑姑形象。
可我熬夜熬多了,躺在床上没那么容易睡得着。我看着身旁闭着眼睛安静躺着的小家伙,以为他是睡着了,便偷偷摸摸拿起手机,将屏幕亮度调到最低。
棠棠突然出声:「姑姑……」
明明没干什么亏心事的我,在棠棠喊了一声姑姑后,吓得立马把手机一扔,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怎么了棠棠,是姑姑手机的光太亮,打扰到你睡觉了吗?」
棠棠摇摇头,「姑姑,我想问你一件事情。」
「嗯,你问吧。」
「姑姑,你现在感觉难过吗?」
我好奇:「棠棠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小家伙眨眨眼,「爸爸说,爷爷有奶奶,爸爸有妈妈,大伯有一茉姐姐,就姑姑一个单身狗,爸爸说姑姑你太可怜了,怕你可怜到睡不着觉,要我多过来陪陪你,安慰你受伤的小心灵。」
我:「……」
宁绗这个臭家伙,一天到晚就会消遣我。
单身狗怎么了!
我单身,我骄傲!
24
宁循和高一茉订婚的消息,一经过媒体发布后,在南市商界引起哗然一片。
按宁家在商界的地位,宁绗娶了一位出身普通的女孩为妻,可以理解。
但宁循是宁家长子,是宁氏未来的掌权者,这样一位商界大佬居然喜欢上一位小记者,并且宁家居然不反对……
于外界而言,宁家真的是豪门奇葩存在。
高家获知高一茉成为宁家的准长媳后,也没有故意爆出高一茉是高家私生女的事,算是默认了宁家对外说高一茉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说法。
高夫人虽然无法接受高一茉的身份,但她也没有打算故意去使坏,对高一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毕竟,她从嫁进高家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丈夫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而那位白月光也没有故意破坏自己的家庭,在发现自己怀孕后,选择远走他乡,生下孩子,独自抚养。
这边,宁家在高调宣布喜事。
而傅家这边,却愁云压顶。
傅斯林十分恼火地坐在书房里听着助理汇报公司近两年的财务状况。
傅氏逐年亏损,而宁家的宁氏和司家的易周集团,一直在投资及战略上对傅氏进行围攻,近两年,傅氏的影响力大不如前。
「傅总?」小康看着自家老板苦闷的脸,小声询问:「如果您没有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回公司了。」
小康走后,傅斯林疲倦地靠在大班椅上。
好像自从他和迪娜结婚后,一切就像失了控一样,家庭事业,皆走了下坡路。
他自言自语道:「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八月底,NZND 要来南市开演唱会,作为粉丝,肯定是要支持自家偶像白 Rap 的,所以我特意买了三张票,想着到时候带上二嫂和准大嫂,一起去现场支持偶像。
但在八月中旬,意外突然降临。
宁循在他和高一茉的订婚晚宴结束的当晚,就飞往迩国,说是宁家在那边的项目出了些问题。
飞机落地后的第八个小时,宁循的助理从迩国传回来消息,宁循出车祸了。
我收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夜店往家里赶。
宁父宁母和高一茉,也已在第一时间飞去迩国,而宁绗也马上从片场前往机场,家里只剩下梁音和棠棠。
见我回来,家里的主心骨瞬间有了,梁音急切地拉住我:「小妹,大哥出事了!」
棠棠抱住我大腿,眼角湿湿的:「姑姑,大伯出事了!」
我先是安抚大的,然后再抱起小的,「不怕,会没事的。」
这次事故,在我预料之中。
原文里也提过宁循会在与未婚妻订婚后,发生车祸。但是因为我的到来,而强行改变了原文的一些剧情走向,所以我也不敢笃定此次车祸是否会如常发生。
车祸,书里写明是天祸,而非人为。
主要是作者非要宁循出车祸,作者是上帝,爱咋写咋写,谁也干预不了。
这次车祸,会令宁循昏迷三年。
等宁循醒来,他都三十三岁了,那时高一茉也才二十六岁。
老牛吃嫩草,石锤。
按照原文的描述,宁循昏迷期间,已经和家里闹翻的宁睿是有家不能回,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而宁绗也并没有如现在一样,会和梁音相遇,他会一直堕落下去,直至结局。而梁音则一直作为一个名字出现在文中,原文里关于梁音的剧情,都是一笔带过。至于宁父,他在得知大儿子出事后,查出有冠心病。
在所有的不幸中,宁氏逐渐走向低谷。
最后是傅斯林出手相救,他如同救世主降临,让宁氏起死回生,让宁睿得以与家人重归于好,最后的原文大结局是 Happy ending。
我怀疑作者是和宁家的人都有仇,把宁睿这个女主写得被人虐身还虐心,还把宁绗写得那么可怜。
因为如今剧情的发展与原文有差异,所以我目前最坏的打算是,我不敢确定宁循是不是一定会在三年后醒来。
有可能是三年,也可能是五年或者七年。
但我坚信,宁循会没事。
而宁氏也不能倒,宁父更不能有事。
我会守着他们。
25
在宁循接手宁氏前,宁氏是个彻彻底底的家族企业。
董事会成员,无一例外都是宁氏家族的人。
后来这些老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宁循在征求了宁父的同意后,就开始逐步减弱那些人的存在感。
宁循昏迷后,宁绗第一时间把拍摄进度交由副导负责,自己则开始跟在宁父身后,开始接触集团的事情。
我私下问过宁绗,你一个混导演圈的跑去管理宁氏,感觉如何,有没有一种身为男生却进了女校,格格不入的感觉。
那时,宁绗坐在办公室里,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小妹,个中感觉如何,你亲自来体会就知道了。」
我坐在会客沙发上,若无其事地瞥了瞥他:「二哥,你再苦一段时间。我和爸妈说了,争取早日拿到学位,学有所成,回来宁氏帮你。」
闻言,宁绗从文件堆里抬头,幽幽开口:「你为毛不现在来帮我!你居然不马上来宁氏帮我!这还有没有天理啦!」
我没有底气地小声低喃:「有天理有天理……」
当然有天理。
那还不是因为我穿书前十六岁迫于无奈辍学了嘛,你让我现在进宁氏帮你,我也还不是得慢慢摸索,从头学起。
原主一毕业就和傅斯林订婚,然后两人开始在傅斯林的爷爷的撮合下,日常见面培养感情,二十三岁就和傅斯林结婚,这四舍五入,她也算是一大学毕业就「嫁」给了傅家。
为了爱情,而放弃继续深造学业,真的是得不偿失。
之前因为宁家有宁循撑着,我可以活得没心没肺,无法无天。
宁家所有人,包括宁父和宁母在内,都默认把宁氏交给宁循,所以宁循独挑大梁已久,他是宁家所有人的主心骨。
可如今,宁循出事了,宁绗也在慢慢摸索,试图在用自己的方式,接过宁氏,抗在肩上。
家之所以被称为家,是因为有一天撑着房顶的巨人倒下时,会有新的家庭成员选择成为巨人,挑起重担,继续保护着一个名为家的大家庭。
宁绗放下手中的文件,走过来坐在我隔壁的沙发上,他长臂一搂,将我整个人控制在他怀里,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我脑袋,然后落在我脸颊上,使劲掐了掐。
我惊呼:「二哥,疼啊!」
宁绗其实也没怎么弄疼我,但我在他面前向来是能撒娇就撒娇,能装娇弱就装娇弱,不疼也得装疼。
他在听到我说疼的那一刻,就马上松了手,「知道疼,就说明我不是在做梦。」
宁绗并不打算让我来宁氏帮他,「小妹,二哥希望你一直都可以活得毫无顾虑,没心没肺的。出于多重考虑,父亲不想让外人管理宁氏,我理解父亲的担忧。之前有大哥,如今有二哥在,小妹,你可以不用操心这些的。」
他起身准备回去看文件,我在他转身前,先扯住了他的西装袖口,「二哥,我是认真的。」
宁绗叹了口气,返回来摸了摸我的头,「都懂得为我分担了,看来,我们家小妹,是真的长大了啊……」
宁循在的时候,他担起宁氏。
而如今他昏迷了,曾经被他念叨训导的我们,开始变成他,成为巨人。
我想,这就是家人的意义吧。
——
宁循在迩国出事,宁家为避免折腾,也干脆直接让他在迩国接受治疗。
三年后,宁循搭乘私机回到南市时,我正在公司开会议,忙得几乎都忘了今天是宁循出院的日子。
「宁副总,请等等。」
会议结束后,我还有其他文件要审阅,连忙走出会议室,但离开会议室还没走多远,就听见秘书小张在身后喊我,我循声望去:「怎么了?」
「宁总找您,他在办公室等您。」
「好,谢谢,我知道了。」
我回到办公室,看见不止宁绗在,司景也在,笑着调侃:「哟,是什么风把两位大佬都吹到我这了?」
我从国外回来进入宁氏工作,因宁氏与易周集团常有业务来往,所以和司景见面的次数,也开始增加。
不过我们都是理智的人,他没有对我表现出过多的纠缠之意,而我除了公事,倒也不与他谈论私事。
宁绗管理宁氏这三年,沧桑了不少,也成熟了不少,他拍了拍司景的肩膀,问道:「景哥,一起吃个午饭吗。」
司景倒也没有推托,很爽快答应了,「好。」
宁绗直接略过我,那是问也不想问了,直接拉上我和司景就直奔公司附近的一间寿司店。
餐桌上,我倒也没避忌什么,落落大方地和司景聊起宁氏与易周最近一起研发的一种药物,一旦获得药监局批准,投入生产,具体会带来多少回报。
宁氏集团涉足的业务很广,涉及金融、航空海运等众多领域,在医药方面,宁氏与易周集团更是合作伙伴。
就餐期间,宁绗无意提起:「我听我的助理说,之前他在一个酒局上碰见傅斯林,以往,他是不会抛头露面参加这些聚会的,看样子傅氏是真的撑不住了,所以傅斯林都开始亲自出面应酬了。」
我和司景就此立马就开启了新话题。
「大厦将倾,司总,您对傅氏哪一项业务领域感兴趣呢?」
司总直言不讳:「整个傅氏,我都挺感兴趣。」
我举起茶杯:「哦,那咱们所见略同。」
司景也举着茶杯与我碰了碰:「有幸能与宁副总,所见略同。」
宁绗匪夷所思地看着这俩人,在傅氏没宣告破产前,就在盘算着如何瓜分傅氏的业务领域,都是狠人呐……
晚上六点,宁氏的地下停车场内,我边接听着电话边寻找着宁绗的车在哪。
进入宁氏工作后,我也懒得开车,每天来回都是蹭宁绗的车坐。
一般霸总小说里,总裁高管什么之类,总会有专属停车位的,但无奈宁绗停车都是看心情停的,随心所欲,爱停哪停哪,我每次来到停车场都要绕上一圈才能找到他的车。
「棠棠,是,姑姑和爸爸今天会很早回家的……对的,好……」
「噢是吗,大伯已经回到家了啊?好的好的,姑姑和爸爸会立马回去的。」
我听到身后出现了细微的脚步声,立即警戒起来,加速拐进转弯角,我一加快速度,身后的人也开始加快速度追上来。
「怎么,在找我?」我从拐弯角后面的柱子走出来,审视着眼前戴着帽子口罩和墨镜,将整张脸遮盖得严严实实的女人:「来寻我仇的?还是受他人委托来要我命的?」
女人没有一点被我发现的慌乱,她很镇定:「两者皆不是。」
这声音,我认出来了,「傅小姐,怎么一副做贼模样,还戴了口罩和墨镜。」
「宁睿,我有事相求于你,我们能谈谈吗?」
我对傅家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我不想和你谈。」
「宁睿你能帮帮我哥吗?」
我以为傅瑗是来请求我帮助傅氏,但我从来没有想过她今天来找我,居然不是为了傅氏,而是为了傅斯林而来,有些吃惊:「帮,怎么帮?」
「回到我哥身边。」
「自从他娶了迪娜以后,傅家一直走衰运,她就是个扫把星!」
我觉得傅瑗的话蛮荒唐的:「你哥如今何德何能,配站在我身侧。」
傅瑗皱眉:「你不是一直爱着我哥的吗?你和易周集团联起手来欺负傅氏,不就是为了让我哥能看见你的存在,重新让你回到他身边吗……」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脑回路,傅家这两兄妹,都似有病,脑回路那是九曲十八弯的。
「傅瑗,你是刚从芳村回来的?」
「你在说什么?」
宁绗适时出现,告诉她:「芳村是南市的一个地名,那里有一间享誉南市的精神病院。」
傅瑗情绪失控地冲了过来,「宁睿,你居然敢骂我有病!」
我用曾经在医院对付过她哥的方法撂倒她,她被我摁倒在地,狼狈不堪。挣扎间,墨镜与帽子皆掉在地上,宁绗看见了傅瑗脸上的伤,诧异道:「你被家暴了?」
傅瑗的丈夫是高茂科技公司董事的小儿子林旭,之前傅瑗嫁进林家,算是低嫁,是林家高攀了,可如今傅氏……
我摘掉她的口罩,看见的是一张被打的满是伤的脸。
我一辈子最讨厌两种人,一种是骗我钱的,一种是打女人的。
在没有触及我底线的范围之内,我不会主动去欺负弱者,但也不喜欢悲悯弱者,我松开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卡片。
那张卡片是一周前我和棠棠出去吃火锅时,收到的有关于反家暴宣传的卡片,卡片上面印有法律咨询电话。
傅瑗刚刚试图攻击我,但她也没有真的伤到我,出于我仅存对她的一点尊重,我没有把卡片扔在她的脸上,而是将卡片缓缓放在地面上,随后和宁绗转身离开。
相隔百米之远,我听见了傅瑗带有哭腔的声音,「宁睿,你在可怜我?」
我淡淡说道:「强者一般不会可怜弱者。因为弱者,只配被轻视,不配被怜悯。」
「你不可怜我,那你肯定在嘲笑我吧,对吗?!」
「你说是,那你就当我是在嘲笑你吧。」
宽敞的停车场内,傅瑗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真的不喜欢我哥了吗?」
我不屑与她再有言语上的往来,懒得搭理她。
我走后,傅瑗一直在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你以前是这么爱我哥,爱他爱得死去活来,怎么现在就不爱了呢……」
26
宁循回国的第一天。
就和高一茉去民政局登记结婚了。
他回国的第一个星期,给了心爱的女孩一个盛世婚礼,向所有人明目张胆地昭告了他爱她之心。
他回国的第十天,我和宁绗,双双辞职了。
豪门该有的争权争财产大戏,我们宁家三兄妹那是一个都不配合出演。
宁循不在,我和宁绗为了宁氏,可以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但现在宁循康复了,我和宁绗之间那些痞里痞气的日常作风又回来了。
我和宁绗其实都是被宠坏的孩子,因为仗着有宁循在,可以依赖,所以无法无天。
集团重新归宁循管。
宁绗回归他的电影圈,拍戏去。
而我,该喝酒喝酒去,该混吃等死就继续当条咸鱼……
梦想,理想,学历,爱情,工作。
通通都不如抱着宁循和宁绗的大腿,苟在宁家当条咸鱼来得实际。
如今宁家的主心骨回来了,我要当回一个不忘初心,从一而终的人,说了要混吃等死就要混吃等死到底。
人生在世,吃喝玩乐,方为正道。
我承认,我骨子里就是个废柴柴。
我回归懒散生活的第一天,秦家来电话,说是想我这个外孙女了。
长辈亲自说想我了,我这小辈自是麻溜麻溜的连人带行李,飞去菲国。
秦鹿鸣一见我,就老心疼地说:「咱们家睿睿瘦了啊。」
我也可会装娇弱地抱怨:「外公,我以前能吃两碗饭的,现在只能吃一碗半了。」
萧殷茹摸了摸我的脸,往我碗里夹菜:「肯定是之前忙公司的事,忙得人都日渐消瘦了。」
我连忙点头:「嗯嗯,对没错,还是外婆最懂我……」
宁循的婚礼是在菲国举办的,宁氏亲属全部都来了秦家参加婚宴。而宁绗和梁音只是领了证,还没有举办婚礼,因为梁音想在学业修完的情况下,才举行婚礼。
梁音不急,但是宁绗急。
可他急也没用。
我的两个哥哥都挺绝的,大哥那一对,我大嫂是夫管严,而宁绗这对,我二哥则是妻管严。
梁音早年丧父丧母,唯一一个亲戚,是抚养她成年的姨妈,也在一年前去世了。
宁家的两位孙儿媳,都无父无母,就连亲戚也没一个,都是孤家寡人。
所以秦鹿鸣在宁循宁绗和妻子扯证后,都在第一时间给了两位孙儿媳一张银行卡,说是如果以后她们和自己丈夫吵架了,也有底气带上孩子离家出走,不用担心没钱花。
这样的外公,请给我来一打!
——
在国内,我喜欢熬夜。
这个坏习惯,到了菲国,我也改不掉。
三更半夜熬夜看鬼片,由于鬼片里的那只鬼实在是太吓人,把我活活吓失眠了,缩在被窝里,总觉得被子外面有只手一直在扒拉着我。
睡不着,想抽根烟压压惊,但烟盒是空的,一根烟也没有,于是我下楼找到在秦家庄园站岗的保镖小哥,问他借根烟抽。
借到烟后,我又向小哥借了个打火机。
然后,嘴边叼着一根烟,步伐悠闲得堪比公园遛狗的退休老人家,慢慢悠悠在秦家庄园里散步……
反正也睡不着,出来吹吹风也是可以的。
散着散着步,烟抽完了,就又折回去把那个保镖小哥的一整盒烟连同打火机都给顺走。
过足了烟瘾以后,完全没有睡意的我,路过一片湖时,看见湖里游来游去的鱼,就想钓鱼。
慢慢的,天逐渐亮起,坐在湖边钓了老半天没一条鱼上钩,就在我考虑要不要回房打局王者时,秦鹿鸣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一脸慈爱地看着我在钓他心爱的小鱼鱼。
秦鹿鸣身旁的管家脸色苍白,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我的小姐啊……那些鱼是老爷的心头鱼啊!名贵品种!禁止垂钓!」
我愕然:「啊。」准备把鱼饵抽离水面。
秦鹿鸣出声制止,「小睿,没事,钓吧。」
「可这些是外公的心头鱼啊。」
「这里有我的乖外孙女在,那些鱼不鱼儿的,都不重要。」
我盘腿坐在湖边钓鱼,秦鹿鸣见我这般随意,倒也学了我一样,随地坐下,坐在我身旁,就像聊家常一样和我说起:「小睿,外公见到如今这般随心而活的你,其实还蛮高兴的。」
「真的吗,外公。」
秦鹿鸣眸光柔和:「真的啊。」
他透过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的她:「你妈妈她长得像你外婆,而你外婆长得又好看,当年我们初遇时,你外婆恍若是从香港八十年代电影中走出来的女明星一样,知趣娇艳,美而不俗,简直是风华绝代。」
我一开始以为他要夸我长得像宁母一样好看,但到了最后才知道,他这是在拐弯抹角地夸自己妻子好看。
我突然有点羡慕他们的爱情,「外公,你一定很喜欢外婆吧。」
「嗯,我爱她。」
老一辈人,都不怎么喜欢把爱和喜欢挂在嘴边,可是秦鹿鸣却不一样,他把自己对妻子的爱,坦然地告诉小辈们,并且说:「爱情,不是一个人的独有物,是需要两个人互相付出才能得到的。」
我很喜欢和秦鹿鸣交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历经岁月但又不失风雅的气质。
秦鹿鸣与那些电影里刻画的凶神恶煞的黑道大佬不同,他很慈蔼,亲和力十足,戴着个老花眼镜,有点像校园里手持教本,文质彬彬的老教授。
突然,他无端问起我,「小睿,你如今真的和那个姓傅的断了吗?」
我诚恳相告,「外公,我们早断了,断的一干二净,彻彻底底的。」
秦鹿鸣笑了笑,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外公,您是不喜欢傅斯林吗?」
「不是不喜欢,我是觉得他配不上你。你和他结婚,而他又愿意娶你,完全是因为他爷爷喜欢你,而他本人是一点都不爱你。不是双向奔赴的爱情,比菜市场里别人不要的菜叶子更为廉价。」
「那当初为什么您不反对我嫁给他?」
秦鹿鸣耸了耸肩,颇为无奈:「我反对了啊,但是你不听啊。就算你们有婚约,但婚约可以定下,也可以解除,我和你外婆你爸你妈你哥,每一个人都反对了啊,可你那时根本听不进去劝。」
「外公,那当你知道我和他离婚时,有没有激动得像个跳跳虎?」
秦鹿鸣假装镇定:「那倒也没那么夸张。」
秦鹿鸣身后的管家出卖了他,管家是这么说的:「小姐,老爷他当时得知你和傅先生离婚时,激动得原地跳了一段广场舞,然后还跳下这片湖说要抓条鱼来烤烤,庆祝您终于脱离苦海了!」
秦鹿鸣咳了一声,「刘管家,在我们家小睿面前,给我个面子嘛,干吗要说出来。」
刘管家:「呃,老爷,这不顺口嘛。」
秦鹿鸣摸了摸我的脑袋,慈蔼道:「小睿,你要记住,爱不能只是一方一味的付出,要彼此都爱对方,那才叫爱情。外公呢,希望你能找到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丈夫。」
「那如果我一直找不到呢?」
秦鹿鸣黑道大佬的霸气瞬间被激活:「那外公绑也给你绑一个回来!」
过了一会,秦鹿鸣又说道:「如果真的找不到,那也没关系,毕竟优秀的人,眼光都是很高的,你看不起那些凡夫俗子,也很正常。」
在爱你疼你的人眼里,无论你是怎么样的,是平庸的,是平凡的,可在他们眼中,你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我何德何能,在穿书后,能遇见宁家人,能遇见秦鹿鸣与萧殷茹。
「外公,我好喜欢你啊。」
听到来自外孙女的真情表述后,秦鹿鸣可骄傲地扬起了自己下巴:「可惜啦,我已经名草有主了……」
宁循在三十四岁这年,如愿以偿当了父亲。
而我这位宁家唯一的单身狗,在有了棠棠这位小侄子后,又迎来了一位软萌的小侄女。
宁父和宁母特别稀罕孙辈,无论是孙子还是孙女,都喜欢。这一对早早就过上了退休生活的夫妇,在有了棠棠这个宝贝孙子后,最大的乐趣就是盼着宁家能再有一个小辈出生。
这盼了好久,终于盼来了一个宝贝孙女。
然后接下来这几年里,宁家的小辈,那是一个接着一个出生。
二嫂顺利完成学业后,二哥马上就把婚礼安排上。他们在举办完婚礼后,准备去补度蜜月前夕,二嫂无故晕倒,送医院后查出了怀孕的消息,顺利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
大哥大嫂在有了小月亮这个小女儿后的第三年,又迎来了一个大胖小子。
而我对自己的认知,十分清晰。
结婚生子什么的,都是浮云,我从不在乎这些东西。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我觉得人活着,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然后让自己过得开心,就已经很成功了。
宁母在我三十六岁生日时,问过我一个问题。她问,「小睿,你一直都不结婚,不会感到孤独吗。」
那时,我笑着回答:「妈妈,其实看着身边的家人幸福,那我内心的孤独感,也就荡然无存了。」
感到孤独?
这倒是不会。
毕竟,我闲着无聊也经常爱去找小哥哥一起唱唱 K 划划拳什么的,再谈几场不痛不痒的恋爱,既没有婚姻管束,也没有道德观念约束,这样的生活,倒是自在得很。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