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失踪了八年。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他买了我的女儿,他让我拿二十万赎回女儿。
为了让我相信,他还给我发了一段视频。
视频里,我捧在手心的女儿蜷缩在猪圈里,穿着单衣,脚上带着铁链。
可是等我拿着钱,去找女儿的时候,女儿已经死了。
我发誓,我一定要让所有伤害过我女儿的人,血债血偿。
1.
这天我正在谈木材的生意,突然有人给我打来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操着一口不标准的普通话,他说:「你叫许华国是吧?你女儿在我手里,你赶紧带二十万来,不然我就让你女儿死!」
他又说:「你女儿屁股上有一颗红痣,胸上也有一颗红痣,对吧?」
我的整个神经瞬间紧绷起来:「你是谁?我女儿现在在哪里?」
那边道:「赶紧带钱来,否则就别怪我弄死你女儿!」
为了让我相信,他还发了一段视频过来。
我打开视频,只见我的女儿被铁链拴住,锁在猪圈里。
大冬天的,她睡的地方只有一床看不清颜色的破被,和一个装满混合物的大铁盆。
她衣不蔽体,浑身脏乱地蜷缩着睡在黄泥地上。
我的女儿失踪了八年。
我从未想过,再次看见她,她竟然是以被圈养、以吃猪食物的模样,回到我的视线。
我的女儿是我细心呵护的公主。
她不应该过着被铁链捆锁着像猪狗一样的生活!
我迅速报警,并与警察一同去了女儿的所在地。
女儿被拐卖在一个排名落后的省城,她处在穷县、穷村的地方。
这里的泥路坑坑洼洼,周围不是高耸入云的大树,就是低簇茂密的荆棘。
这是大山里的世界,踩在这里的土地上,我绝望到窒息。
女儿一定是想逃出来的,可是她怎么逃?
我一个大人都觉得无比吃力,她又怎么逃得出来!
我们终于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村里。
村子里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用敌视的眼神毫不遮掩地看我们。
显然,他们非常排斥外来客。
我根据手机里的场景,往女儿所在的方向走。
那群村民手里拿着锄地的工具,紧跟着我们。
同行的警察小声地说:「想要把你女儿救出来,就凭我们几个人,很困难。」
我没说话。
但心里却想,见到了女儿,我哪怕是死,也一定要带她脱离苦海。
当我到女儿所在地后,发现猪圈并没有我女儿的身影,只有那大铁盆还在。
警察问猪圈的主人,之前被锁在这里的女人呢?
猪圈里的主人是个和我年纪相当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
他身形干瘦,一脸黝黑,嘴巴上长着一颗突兀的黑毛痣。
面对警察的询问,他捋了捋黑毛痣,毫不在意地说道:「那个女人啊,死了。」
死了!
我的女儿死了!
我带着希望与憧憬来找女儿,可她还没有等到我来,就死了!
愤怒冲破我的理智,我眼睛停留在猪圈旁边的柴刀上。
我的脑海里一直有个声音在狂叫,他说,拿起这把柴刀,劈在这个男人的身上!
与我同行的警察看出了我的杀意,他拽住了我,小声地说:「杀了他,你会坐牢,甚至会判处死刑。」
我周身沸腾的怒血,突然就停滞了。
「死」这个字眼让我冷静下来。
杀死他,对这男人而言,不过是一刀子的事情。
我的女儿受苦七年,这男人一刀就死了,怎么够偿还!
2.
「你们是不是来找那个女人的?」
男人神色中并未有半点警觉,他眼睛盯着我手里提着的袋子,灰色的眼珠子里闪过惊喜:「是我给你打的电话。我告诉你,你女儿虽然死了,但她是我买来的,你必须得给钱才能带走她的尸体!」
我女儿活着是为他生孩子,死了也要被他榨干,成为他敛财赚钱的工具。
我双手死死捏着拳头,呼吸急促着:「你给我去死!」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伸出拳头狠狠地砸在男人的脸上。
他被砸得栽倒在地上:「你竟然敢打我?」
「我不知要打你,我还要杀……」我眼睛抓着地上的柴刀,想狠狠劈杀在男人的头上。
可我身边的警察按住了我的肩膀,他扣我扣得很紧,在我耳边小声道:「你冷静点!」
距离我们不远处的村民,纷纷抄起手里的工具,瞪着眼睛朝我们走来。
警察又忙摆手赔笑道:「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鼻子已经被砸得都是血,他捂着鼻子道:「你就是那女人的爹吧?本来我还想你女儿死了,你出个十万,把尸体拿走算了,但现在没个二十万,你连她半根手指都拿不到!」
我大口地喘着气,扭动着肩膀,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跟随我一起的两个警察中,一个在打圆场,另一个李警官则死死地扣住我,不断叫我冷静:「你女儿已经死了,如果你杀了这男人,你也会为他赔命,许先生,你自己好好想想,他配吗?」
许久后,我终于恢复了过来。
我别过了脸,没去看男人那张令我恨不得砍烂的脸皮。
我不能杀他。
绝对不能杀他。
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对自己强调。
死是世界上最痛快的事情,让他承受我女儿所承受的万倍痛苦,才是我应该做的。
我开始变得无比镇定,我说:「那女人死了,为什么我要出钱?她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男人掏了掏耳朵,伸手弹了点耳朵污垢,他斜着眼睛道:「没关系?没关系那你急吼吼要打我?」
「好好的一个女人死了,你还拿她尸体卖钱,这种不是人干的事情,你都干了,我不打你打谁?」
我极力平复自己语气里的暴怒,我又说道:「我是个商人,我看中了你们这里的树木,我正考虑收购这里的树木。」
男人狐疑地看了我一眼:「那你怎么一进村,就往拴那女人的猪圈里跑?」
想到女儿穿着单衣在猪圈里蜷缩的样子,我想流泪。
可我没有掉半滴泪水,我装着无所谓的语气说:「我来村里的时候,无意间听人说你这养在猪圈里的女人,模样不错。」
3.
「她是城里人,刚来的时候才十岁,细皮嫩肉的,可好看了。」
男人见我不像是找茬的,他用一口半生不熟的普通话说道:「不过呀,太小了也不行,身体承受不住。」
「这不,她怀了我的孩子,为了不让孩子生下来,竟然用石头砸肚子,硬生生把我老陈家的种给流掉了。」
「我气得让她睡猪圈里,结果没两天就给冻死了。」
女儿流产后,被丢在猪圈里。
她竟然是被活活冻死的!
啊!
这个畜生,我真想剥了他的皮,抽他的筋!
我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你竟然把她给冻死了?!」
男人不以为然地点头:「她死了一了百了,可我亏惨了,买她我花了十万,关键是她死也没给我留一个种。」
强烈呼吸几口气后,我牙齿死死地咬着:「你陈家的种很值钱是么?!」
男人想也不想道:「这还用说吗?整个村里,就我一个人姓陈。」
我没再说话,我害怕愤怒与杀戮,会让我直接弄死这男人。
再次平静愤怒后,我让男人带我去村长家,表示要收购这里的树木。
金钱的买卖迅速拉拢我与这群人的距离,男人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敌视我们,带着我往村长家里走。
路上,我一个字都没有提猪圈里女儿的事情。
可我知道,我走的每一寸土地,对我女儿而言都是逃不出的地狱。
我可爱的女儿在这地狱里,承受着凌辱、谩骂、殴打、饥饿等万千痛苦。
果果,是爸爸对不起你。
是爸爸来晚了!
我使劲地捶着自己的胸口,眼睛死死盯着旁边的陈金。
果果,爸爸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我要让陈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4.
到了村长家后,村长知道我是来谈生意的,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
我对村长表示要收购山里的木头。
村长笑得嘴都合不拢。
这个村子很闭塞,几乎没有人会来这里做生意。
导致我随便提的树木收购,村长都极力支持。
与村长聊的过程中,我提议去山上看看树木。
一行人往山上走的时候,李警官偷偷跟我说,只要我起诉陈金,可以让陈金坐牢。
我摆了摆手,我说我不起诉他。
来这村里之前,我恶补了有关拐卖的知识,法律只会判陈金 1—3 年的有期徒刑。
我女儿可是受了七年的折磨。
陈金坐牢区区几年就能抵消吗?
我绝对不会让陈金这么快乐的。
李警察又问我,陈金害死了我女儿,为什么我还与他们村子里人做生意?
我没有说我的计划,只让李警察先离开村子。
李警察再三告诫我,叫我不要冲动,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说我不会冲动杀人的。
我只会有预谋地,一点点杀人诛心。
到达山脚下后,我对村长说,村里的树木,我全部都要了。
我让村长把树全部都砍下来,放到村口,我自然会叫人来拉走。
为了证明我的实力,我将我的存款亮给村长看,并付了部分定金。
村长开始大力吆喝大家上山砍树。
5.
我住在了镇上。
以每周一次的频率,徒步两小时去村里。
一来二去,与陈金也算有了几分交际。
陈金时常叹气:「唉,那倔种死得太早了。」
倔种,指的是我的女儿。
我手指死死扣在桌子上,问他:「她怀过几个孩子?」
「三四个吧?」
陈金掰着手指头又道:「记不清楚了,那倔种有几分骨气,肚子里怀了两个孩子,都硬生生用石头砸肚子上给砸死了。」
我能体会到女儿当时的无助。
她现在满打满算也才十八岁。
她还是个孩子,肚子里却有一个。
她一定很绝望。
果果,砸死孩子的时候,你一定很疼吧?
你一定,一定很想爸爸的吧?
果果,我的果果……
我闭上眼睛,不再去看陈金那张丑恶的脸,我问他:「还有两个孩子呢?」
「死了。」
陈金捏了捏嘴巴上的痣,他说:「死的两个都是女孩,一个被那倔种掐死了,还有一个好像是丢水缸里淹死了吧。」
我浑身颤抖,我能感觉到自己双目暴起。
果果,你是不是想我为你报仇,现在就弄死陈金?
我眼睛停滞在旁边的柴刀上。
只要……只要我拿起来,对着陈金的脑袋一砍,一切罪恶就会结束!
屠杀的念头循环在我的脑子里。
拿起柴刀……
拿起柴刀!
陈金在我面前晃了晃手,道:「老哥,你看起来好像不对劲啊。」
我的双手控制不住地往地上的柴刀上移。
突然,村长走了过来。
他拉了拉陈金:「黄姨来新货了,陈金,你要不要?这次是个傻子,价格便宜,三万块钱。」
「买不起,上次那个倔种花了我十万,我家底都掏干净了。」
两人的对话,让我愤恨直起,买卖人口的话,他们听着就像聊天一样,家常便饭。
他们不觉罪恶,他们只顾着留自己那可笑的种。
他们知不知道,他们买的每一个女孩,会毁了女孩背后的家!
果果被拐,让我老婆抑郁,最终跳楼自杀了!
陈金对我道:「老哥,你要不要也买个女人生孩子?」
我没说话,我真害怕我脱口而出;「要你妈逼,你给我去死!」
我调节呼吸很多次,眼睛往不远处、逐渐被砍倒的黄杨木那边看。
终于,我开始清醒。
我现在还不能杀陈金。
我要借着陈金,抓住拐卖我女儿的人!
陈金见我没说话,以为我不好意思,他又道:「老哥,黄姨的货都好,我买的倔种就是黄姨给带来的,你要不要?」
黄姨!
是黄姨拐卖了果果,毁了我的家!
我咬牙切齿道:「要。」
村长却摆了摆手,很遗憾地说道:「老哥,对不住啊,黄姨不做陌生人的买卖。」
我使劲咳嗽了下:「那没事,等黄姨和我熟了,我再买也不迟。」
我深知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
陈金就是我钓黄姨的鱼引子。
村长离开后,我暗示陈金,只要他能帮忙,让黄姨也给我弄个女人,我给他不低于一万的好处费。
陈金一脸犹豫,支支吾吾地没拒绝,也没答应。
6.
在村子待得久了,我开始知道,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没读过书。
他们村子极穷,平生只靠种茶叶为生。
除了要把茶叶背出镇上卖之外,基本是不出村子的。
他们封建而自闭,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只要男孩,生出的女孩有大半都是掐死的。
最终导致,村子越来越穷,男孩越来越多。
侥幸存活下来的女孩,长大到十五岁左右,就会被家人卖给黄姨,女孩卖身的钱则给自家的男孩买媳妇。
穷就代表封闭、愚昧,他们没有任何法律意识。
但黄姨不一样。
黄姨是从村里出去的女人,她住在镇子里,除非有要买卖的姑娘,否则她不轻易回村子。
她知道她做的事是犯法的,所以她比谁都警惕。
回到镇上宾馆后。
我给李警官发了一条消息:「我打听到了拐卖我女儿的凶手,她叫黄姨。」
「她在村镇附近住,整个村子里的妇女大多都是通过她拐卖来的,我正在尝试接近她。」
李警官问:「你留在村子里,是为了抓住人贩子?」
我回复:「一旦我接近了黄姨,会立即联系你,这个村子里的人很团结,你抓黄姨的时候,千万要多带些兄弟过来。」
7.
村子里兴起了砍树热。
村民荒废农田,家家户户投身到砍黄杨木上。
他们幻想得很美好,但他们不知道,一棵棵树木的倒下,不是为他们带来金钱,而是催命符。
陈金是最为高兴的,他不止一次说,树卖了钱,他就再买个媳妇。
我有意无意地问他,被他买来的女的冻死后,埋在哪里。
陈金指了指后山:「还能去哪里,丢山上埋了。」
女儿果果十八岁的年华,永远地停留在了这里。
她没有被火化。
也没有棺材。
果果生前最怕虫子的。
我能够想象,死后她躺在地上,任由蝇虫爬满她的身体。
果果,爸爸真的对不起你。
果果,你放心吧。
很快,一切让你痛苦的罪恶都会结束。
8.
两个月后,天气是暴雨到大暴雨。
下雨那天,我出了宾馆。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
街上道路空旷,没有人。
大家都害怕暴雨,暴雨是摧毁一切的象征。
但在我眼里,暴雨是多么正义啊。
它能替我摧毁恶毒与愚昧。
我漫无目的地行走着。
果果。
爸爸对不起你。
那天爸爸应该送你去上学的。
但爸爸太自私了,只顾着自己工作,没顾及果果。
果果啊,爸爸好想你,你能不能回到爸爸的身边?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落出眼眶。
我感受不到咸湿、温热。
倾盆的暴雨冲刷我的脸,稀释我的泪水。
我的痛苦、狂怒、愤恨,在雨中得到宣泄。
果果,你再忍忍,爸爸马上就要替你报仇了!
暴雨一连下了六天。
雨停后,我直奔村子。
原本两个小时能走到的村庄,现在比平常多了一倍的时间才到。
但我不觉得疲倦。
我到达村子里时,村内在我意料之中的,被暴雨冲刷得已是一片狼藉。
村里的房子大多是泥瓦房,大暴雨一连几日的冲刷,使这里迅速成了一片残破砖瓦。
「老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村长看到我的时候,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村子被山体滑坡、泥石流给全毁了啊!
「以前大暴雨的时候,也没有泥石流冲下来啊。」
陈金已经哭了出来:「我辛辛苦苦建起来的房子彻底毁了,这下卖木头的钱,不能用来买媳妇了,我老陈家没种了!」
我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这些村民。
这一刻,我承认我是恶毒的。
他们的村子毁了。
罪魁祸首是暴雨。
但真正的幕后凶手是我。
我是个木材商人,我很清楚树木对泥土有着极大的稳固作用。
一旦村里的山土,没有黄杨木的稳固,必定会泥土疏松。
所以,我高价收购不值钱的黄杨木。
树木被愚昧的村民大量砍伐,山土变得极不稳固。
本就松动的泥土,再经历连续五六天没日没夜地暴雨冲刷,肯定会山体滑坡。
现在整个村子里的人居住在残破危房之中,他们很痛苦,但我却很高兴。
我恨村子里的每一个人。
恨他们的冷漠与无动于衷。
我相信,我的女儿果果一定是向他们求救过的。
我也相信,他们一定是置之不理,甚至还会劝果果服软陈金。
如果……
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帮助过果果,果果也许会逃出来,也许不会被活活冻死!
所以,我等了两个月,等到暴雨来袭,成功地策划这场报复。
如今,村民的家园在我的算计下,被毁得残垣断壁,他们也居无定所。
我并没有感到自责,这是他们收买女人,应该付出的代价!
9.
村长让我立刻买下黄杨木,想以此作为启动资金,重建家园。
我将随身带的一万块钱取出来,递给村长。
我说,我马上就回镇子,把钱全部取出来给他。
离开村子时,陈金送我出村。
荆棘泥路上,他巴巴地诉苦:「老哥,我倒霉啊,好不容易买了个女人,还死了,现在唯一的家也没了。」
「老哥,我真是家破人亡啊,我现在真是半毛钱都没有了。」
陈金可能不知道,他越把自己说得多么苦,我心里就越是憎恨与不满足。
你没了家也会难过是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女儿离开了家,她也会难过的啊。
我冷笑:「你家破人亡,关我什么事?」
陈金愣了,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他有些结结巴巴:「是……老哥你说得对。」
我瞥了他一眼:「你不用跟着了。」
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给杀了。
陈金死皮赖脸地又跟了一路,才说道:「老哥,上次……上次你说我帮忙介绍黄姨给你女人,你能给我一万块钱?」
「不错。」
我瞥了他一眼:「但黄姨不是从来不做陌生人生意的么?」
陈金又摸了摸他痣上的毛,灰溜溜的眼珠子来回转动,他说道:「老哥,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和黄姨是老熟人。
「我以我的名义,让黄姨给我弄个女大学生,到时候黄姨带了新货来,我再把货物给你,你觉得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
陈金搓了搓手:「就是……就是这钱得到位,黄姨是先交钱,再交人的。」
我说回了镇子上,取钱给他。
当晚,我给李警官发了消息:「我马上就能接触到黄姨了。」
李警官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我让李警官准备多人手去村里抓黄姨。
陈金到宾馆找我的时候,摇头说:「黄姨说上面管得严,货很难搞。」
对于人贩子而言,没有什么搞不到的。
只有,钱不到位罢了。
我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十二万悉数交给陈金,我说:「这里面十万是买媳妇的定金,剩下的一万是给你的。」
我又说:「只要黄姨给我搞到女人,事成之后,我再补你一万块。」
「老哥,你真有钱!」
陈金弓着身子,捧着钱放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地嗅着:「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每次单独与陈金相处,我都特别控制不住自己。
我随身都带着一把匕首。
说真的,我好想拿匕首割破他的喉咙。
我不会下手太狠,我要让他的血,一点点流出来。
要让他看着自己的血流尽,慢慢地死。
我极力克制自己杀人的欲望,站起身,打开窗户:「钱也拿到了,事得给我办好。」
陈金点头哈腰地离开,再次去找黄姨。
六个小时后,他咧着嘴,露出一口大黄牙,笑道:「黄姨说,她刚弄了个来单身旅游的大学生,明天就可以交易。」
10.
黄姨非常谨慎。
交易地点是陈金的破村子里。
暴雨过后的天气,十分明朗,但村里因为泥石流冲刷的缘故,黄泥遍地,脏污一片。
陈金的破屋子门口,陆陆续续围绕着众多村民。
大家都好奇,黄姨这一次带来的是什么样的女人。
「老哥,我告诉黄姨,是我要买媳妇,你可千万别露面。」
陈金几次告诫我:「你要露面了,黄姨肯定带着人就跑了。」
我点头答应。
陈金出去见黄姨后,我给李警官发了消息:「人到了吗?」
李警官说,他们的人昨夜就已经潜伏在村子里了。
我松了口气。
蛰伏许久。
我终于,终于等到了今天。
果果,很快伤害你的人,都会付出死的代价!
透过缝隙,我看到了黄姨。
她的身体肥胖,头被花头巾包裹着,脸上戴着口罩,看不清楚模样。
但我知道,是她拐卖走了我的女儿!
我的呼吸逐渐急促,放在土墙上的手指用力到,已将土墙捏碎。
我颤抖着打开手机,透过缝隙开启了录视频的模式。
黄姨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两人一前一后地抬着一个人形的麻木袋。
砰。
他们把麻木袋丢在泥地上。
「这是昨天晚上,我连夜搞的货。」
黄姨打开了麻木袋,拽起女孩的头发,把她的头抬起来:「你看看,这模样,不错吧!」
村子里的人像是看动物一样地看着女孩,他们噼里啪啦地鼓掌:「不错不错,还是黄姨有眼光!」
也有人说:「这女人有点瘦啊,屁股也不大,恐怕生不了男孩。」
黄姨不高兴了:「这可是大学生,有知识的!」
「我要的就是大学生!」
陈金慌忙安抚黄姨,他将剩下的钱,恭恭敬敬地交给黄姨:「黄姨,您点点数……」
手机里,我已经成功录到他们交易的场景。
我把视频发给了李警官。
拿着旁边的柴刀,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陈金,黄姨!
你们去死吧!
11.
陈金猝不及防,被我的柴刀砍倒。
他胳膊的皮肤裂开,血肉横飞,深可见到里面的白骨。
但这怎么够!
我举起柴刀,对着他的另一只胳膊再次砍去。
陈金现在像是一条狗,不断挣扎扭曲。
他周围的村民显然是愣住了,再加上我手上有柴刀,并没有人往我身上靠近。
但黄姨明显是反应最快的一个,她骂了一句土话:「妈逼,狗日的陈金,你敢骗老娘!」
她下一句话是:「老乡们,这男的留不得,留了他,下次我绝对不会带货来这村子!」
我猛地站起身,扬起柴刀往黄姨身上砍。
陈金是恶毒的泉源,黄姨则是恶毒之首,她这种人一天不死,世界上就会多一个受苦受罪的少女。
黄姨胖,她虽然脑子反应快,但身子笨拙,被我砍到了膝盖骨。
我看到铮亮的柴刀上沾满红色的鲜血。
黄姨跪在地上,发出杀猪一般的大叫:「救命!」
她的这声吼,叫醒了村民。
他们有人拿着刀要砍我。
可我不管不顾,用我一条命,换取陈金以及这黄姨的命,我愿意!
我双手举着柴刀,狠狠朝她的脑门顶劈去:「去死吧!」
「别动!」
一声大吼传来,村民周围涌出大量拿着手枪的警察。
「别动」这两个字,是李警官叫村民别动,也是叫我别动的意思。
他不想让我杀人。
警察把我拖走的时候,我像是一个疯子一样,横打脚踹地踢在黄姨与陈金身上。
但最终,我还是被警察控制住。
12.
警察抓住黄姨,以及将村里被拐卖的妇女都带了出去。
经过调查,警察发现黄姨竟然拐卖了三十多个少女,其中有五个痴傻儿。
警察顺藤摸瓜地查出黄姨在拐卖运输少女中,还杀了三个孩子。
那三个孩子因为迷药过了时间,清醒了过来。
黄姨担心女孩挣扎求生的声音被人听见,用湿毛巾捂住她们的口鼻,把女孩给活活溺闷死了。
拐卖罪、故意杀人罪、玷污尸体罪等等相加,使黄姨被判死刑。
黄姨死了,我很难过。
她仅仅只是被枪毙。
她死得太轻松了,根本就体验不到,那些被她拐卖、杀死的女孩的痛苦。
但好在,还有一个陈金等着我去报复。
李警官再三告诉我,说只要我起诉陈金,陈金一定会坐牢的。
但我始终没有这么做。
所以,陈金被拘留几天后,被放了出来。
陈金往村子方向走的时候,我趁他不注意,一棍子打在他的头上。
他晕死过去。
我租了一套房,把陈金丢进了地下室。
他的衣服已经被我脱光,脖子和脚上都是铁圈。
陈金起初以为我是警察的卧底,对我很恐惧:「大哥,我什么都没做,我还帮你忙,让黄姨上钩了,你不应该抓我啊。」
我生起了一盆火,炭火中有一条铁棍,我捏着铁棍,问陈金:「对付刚买来不听话的女人,你是怎么做的?」
陈金下意识道:「打啊……」
说完,他立马住嘴,跪地求饶:「大哥,我做什么错了,你要抓我?」
「是怎么打的?」
我把铁棍拿起来,慢慢地走到他面前,微笑着看他:「是拿铁棍子抽的吗?」
陈金有些发憷:「大哥,你别打我。」
「『别打我』,这句话,果果也对你说了吧?可你会不打她吗?」
我狠狠一棍子抽打在他背上,皮肉烫灼的味道瞬间传来。
陈金爆出尖叫,他的后背至腰部已是一条食指般粗的红痕。
「说啊!你会不打果果吗?!」
我抓住陈金的头发,用铁棍的顶端顶在陈金的肚子上,咬牙切齿地问:「果果可倔了,是倔种对吧?
「你为了让她吃苦头,所以把她丢猪圈,故意冻她、饿她,再把她往水里按,对吧?」
陈金终于意识到,我就是他买来女孩的父亲。
一摊黄色液体从他双腿流出,他跪在地上,双手抵在头顶:「我没这么做,我那天是和你开玩笑的。」
「那我也和你开个玩笑。」
我像是疯子一样,狠狠用烫烧的铁棍砸在他的身上。
陈金蜷缩在地上,痛得大叫,不断求我放过他。
直到他声音越来越弱,我才停止对他的折磨。
我不会打死他的。
对陈金而言,死是最轻松的解脱。
我不会让他轻松死去。
果果遇见他,是果果的不幸。
他遇见我,会想死无门。
13.
陈金被我关在了地下室。
他的身边有我从垃圾桶里捡的破被,以及从垃圾桶里捡来的已经发臭了的食物。
果果遭遇的一切,我都一一放在他的身上。
这天我又回到地下室。
陈金看到我像是老鼠看到了猫,他蜷缩在墙角,声音里含着浓浓的恐惧:「大哥,我错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吧!」
「你跪在地上,向果果磕头,磕一百次,我再考虑放不放过你。」
我从怀里拿出果果的照片,本想让他对着果果照片磕头。
可突然间,我想到陈金这东西太恶心了。
果果一定不想见到陈金的。
陈金已对着我磕下了头,他一边磕头,一边数数。
「1。」
「2。」
……
「99。」
「100。」
磕完后,陈金像只狗一样地仰头看我:「大哥,已经……已经一百个头了。」
我说:「磕得不够响,我要磕到你满脸是血才会放过你。」
陈金再次照做。
他大概真的以为我会放过他,所以十分用力地磕,我甚至能听到水泥地上传来沉闷的咚咚的声音。
「已经一百个了。」陈金磕完头后,再次看我。
他的脑门上,果然全是血。
我瞥了他一眼:「一百个了吗?可我觉得好像才第十三个,你给我继续磕头。」
陈金眼睛里没了求饶与讨好,他瞪着眼睛看我:「明明已经一百了。」
我一棍子砸在陈金身上:「给我继续磕头!」
陈金没有照做。
我直接将早就准备好的辣椒水往他身上倒:「给我磕头!」
「啊!」
陈金身上早就被烫红的铁棍抽打得皮肤溃烂,被辣椒水一浇,瞬间大叫。
我冲他暴吼:「继续!」
陈金明白我在戏弄他,他蜷缩在地上,被辣椒水烧红的皮肤神经不由自主地抽动着。
但他却使出力气骂我:「你女儿叫果果是吧?哈哈,她死了活该,我告诉你,她不到 15 岁,我就弄了她!
「她痛得跪在我面前哭,她越哭,我就越高兴,我弄得她躺地上动都动不了!」
我的心脏在狂跳,愤怒让我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你给我去死!」我抓着旁边的刀子,不管不顾地在他身上乱捅。
陈金被我捅杀得浑身是血,脸上那恶心的黑毛痣上也沾染着血滴。
他大喊着:「救命,救命啊!」
我喘着气,端起地上的火炭往陈金身上砸:「去死吧!」
火炭被烧红,倾数倒在陈金身上。
「啊!」
陈金抱着头,像是被扔进油锅里、濒临死亡的鱼,在不断扭曲着身体,发出撕心裂肺的痛叫。
一阵火烧红炭的折磨后,我迅速给陈金泼了一盆子冷水。
陈金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眼看着只剩下喘气的劲了。
我踩着他的红烂流血的脑袋问他:「果果,在你面前哭,你弄得她动都动不了对吗?」
陈金彻底感到害怕了,他不断摇头:「大哥,求你,求你放过我。」
「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话?」
我像是踢皮球一样,使劲地踢着他的脑袋:「说几句新鲜话!」
「哥,放我一命……」
「等你死了,我再考虑放不放过你!」
我打开密码箱,密码箱里涌出大量密密麻麻的蛇与黑老鼠。
陈金再次大叫,他的眼泪不断冲刷着流血的脸颊,他四处乱爬,说不想被蛇咬死。
我没理会他,转身出了地下室。
那蛇没毒,它们只是被我装在箱子里饿了几天。
它们早就饿得受不了了,现在看到地上躺着一具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人,一定会迫不及待想去舔舐陈金身上血的味道。
被蛇、老鼠在身上乱爬,陈金必定感到恶心,害怕,生不如死!
14.
离开地下室后,我给李警官打了电话,又花钱雇了几个人,回了村子里。
村民憎恨我,敌视我。
却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在后山一寸寸地找,终于在一个小土丘里找到了女儿的尸体。
已是高度腐烂。
李警官建议我就地火化。
但我没有。
果果,原谅我惊扰了你。
我知道,你一定不想埋葬在这个恶心地方的。
爸爸要把你带走,带你去妈妈那里。
回到镇上后,我联系了殡仪馆,火化了女儿。
而后,我连夜将女儿葬进了她母亲的墓碑旁边。
15.
处理完女儿的事情后,李警官联系了我。
他说,村子里有人报警,说陈金许久没有回村子。
李警官的意思很明显,他问是不是我绑架了陈金。
我表现得格外镇定:「李警官,我是个生意人,每天都会很忙,怎么会绑架陈金那种垃圾?」
李警官相信了我。
当晚,我去农药店里买了一瓶药,随后我再次去见陈金。
算起来,这是陈金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的第三天。
我打开门的时候,他蜷缩在墙角,整个人像是傻了一样,神经兮兮地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他被饿了三天三夜,整个人像是一根脆弱的浮萍,随时都会跌沉水底。
我那已经冷了的铁棍抵在陈金的脑袋上,我说:「再给我跪下来,向果果磕头。」
陈金很听话地爬了起来,可刚跪好,整个人像是不受控制一般,浑身颤抖着瘫倒在地。
我很清楚,他因为受伤太重,再加上受冻且没吃没喝,导致身体支撑不住。
但我不管不顾,我厉声呵斥:「你再不跪,我就砍死你!」
陈金又是一个哆嗦,强撑着力气跪地磕头。
他每一个磕头的姿势都极其扭曲。
看起来丑陋至极。
等他磕到三个的时候,我蹲下身,拿刀子往他手指上划去。
他的声音虚弱中带着恐惧:「我……我已经磕头了。」
我将刀子的刀尖放在他的指缝隙中,狠狠地压下去。
咔嚓。
细微的食指被切下的咔嚓声音,以及他在剧痛情况下的大叫声,像是一阵美妙的音符传进我的耳朵。
陈金叫得厉害,灰色的眼睛里闪过浓浓的恐惧。
我把刀尖又放在他另一个手指缝隙,我能够意识到我说的话无比残忍,我说:「果果死了四个孩子,所以我要切断你四根手指。」
「一根手指抵一条命,这很划算。」
我又是一刀下去。
温热而又腥臭的血喷在我的脸上。
陈金痛苦得大叫。
我则一刀又一刀切。
最终,他的十根手指,只成了五根。
剧烈的疼痛下,陈金晕死过去。
我给他泼了一盆辣椒水。
陈金大叫着醒来。
他现在已经没有能离开的幻想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快杀了他。
我终于开始满足了。
果果,爸爸为你报仇了。
果果,你曾承受的折磨,现在我都一一实现在陈金身上。
我拉开易拉罐,给他递了一瓶可乐,我说:「你把它喝下去,我就放过你。」
陈金好像是一心求死。
总之,他没有一点犹豫地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后,他没有半点不适地看我:「你……你放过我?」
我没说话。
陈金,我女儿做了鬼。
你只有做了鬼,我才能放过你。
16.
我出了地下室,给李警官打了个电话:「李警官吗?我刚才杀人了,我来自首。」
李警官迅速到了地下室。
陈金被抬出来的时候,已经不像个人样了,他赤裸的身上,满是鲜血与蛆虫烂肉。
李警官知道我报复陈金的原因,他叹了口气,道:「只要人没死,你还有救。」
我笑了笑:「用不了多久,陈金就会死了。」
李警官看了眼地上的可乐罐子,他问我:「你给他喂了毒药?」
我点头:「他喝了百草枯。」
李警官叹了口气:「何必呢?如果你起诉陈金,他会坐牢的。」
我反问李警官:「如果你女儿被他折磨到硬生生冻死,你会怎么做?」
李警官沉默许久,并未说话。
17.
六天后,陈金死去。
百草枯,只要人喝下,必死无疑。
二十四小时之内,陈金的身体器官会各种衰竭。
三十六小时之内,他会口吐鲜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后来,陈金的每一次呼吸,都会像是在鼻腔里扎入了细针,会疼得他无法自主呼吸。
在身体各个器官衰弱的剧痛下,他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
我被判处四年有期徒刑。
虽然,我成功报复了陈金。
但我并不喜悦。
哪怕陈金万千折磨与痛苦中死去,也不会让我的果果回到我的身边。
我衷心地希望,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拐卖人口的人贩子。
但同时,我更希望,世界上没有收买女孩的人。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也就……
不会有人家庭破碎,直到死亡。
18.
四年后我出狱去了果果与妻子的墓地。
墓碑上,我最爱的两人笑面如花……
作者;一念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