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太子妃,意识到自己是书里的恶毒女配之一时,太子已经和小姨容华夫人有染了。
我们这位小姨是书里的女主。
她是母后最小的妹妹,丧偶后进宫,一边做父皇的宠妃,一边和太子藕断丝连。
而母后,则是另一个恶毒女配。
我们婆媳俩作为恶毒女配,下场逃不过一个死字。
男主是父皇,对女主极尽宠爱。为了她,视后宫如无物。
太子是深情男配,在背后守护着女主,为她奉献一切。
可是,凭什么?我们做错了什么?
只要有我在一天,她就休想上位。
1.
我与太子成婚三年,育有一子。
孩子摆周岁宴那天,我亲眼看见太子把小姨容华夫人禁锢在怀里。
他双眼猩红地问:「昨晚为什么要给父皇送粥?」
容华夫人也红着眼眶,湿漉漉的眼睛像会说话一样。
「我是你小姨!我做什么,不用你管。」
她话一出口,柔弱中带着坚强,倍加惹人怜爱。
果然,太子满脸都是疼惜。
「外祖父就是为了拆散我们,才将你过继,认作他女儿,把你远嫁,让你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受尽了苦。」
「都是过去的事,别再说了。你已经是别人的夫君,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顿时,容华夫人的那股委屈劲更浓了。
他们浓情蜜意,我震惊得目瞪口呆。
我猜到了容华夫人与父皇之事,但没猜到她与太子也早已有私情。
那一刻,我突然觉醒了。
原来,我们都是书里的人。
书中故事,以小姨为主视角展开叙述。
她原本是定国公府的旁支,太子陪母后回国公府省亲时,他们一家在国公府帮忙。
仔细想想,国公府缺人手吗?用得上旁支亲族来帮忙干活?
就那么短短数日,太子与她产生了情愫。
彼时,太子才十五岁,尚未成为储君。
定国公发现他们的私情后,快刀斩乱麻,将她过继,嫁给了东南驻军的一位将军。
如今,六年过去了。
小姨丧偶无子女,回到京城。
母后怜她,让她进宫小住。
没过多久,父皇封小姨为容华夫人。
又过不了多久,父皇将正式把她收进后宫。
小姨成了宠妃,母后作为恶毒女配,处处与她作对。
我身为母后的儿媳妇,与母后站在同一阵营,也针对小姨,算是书里的另一个恶毒女配。
恶毒女配的下场,只有一个「死」字。
最后,太子死在战场上。
父皇驾崩后,小姨生的小皇子继承皇位。
小姨则成为太后,书写了一位大女主的传奇一生。
可是,我和母后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落得凄惨死去的下场?
更重要的是,还有我儿,书里没有交代他的结局。
可他失去了亲生父母,我不敢想象他的未来。
我抽回思绪,忍住心口的疼痛,悄悄离开。
我绝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2.
走过一个转角,小桃匆匆跑过来。
「太子妃,您前儿个着了凉才刚好,可别再让奴婢们担心了。」
她是我的陪嫁侍女,从小就跟在我身边,被我惯得胆子贼大。
在书里,我被诬陷为迫害良娣腹中胎儿的祸首后,小桃为证我清白,无辜搭上了性命。
我既已知未来,那就绝不能坐以待毙。
我要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
回到寝殿后,我让乳嬷嬷把孩子抱过来,随我一同前往母后的正阳宫。
我们到正阳宫门前时,太子刚好也到。
他不悦道:「你怎么先行带着佑儿来正阳宫了?」
「臣妾怕误了殿下的要事。想着,等紫宸殿那边的宴席准备好了,再……」
「不必解释。」
太子蹙着眉头打断我的话,撇下我和佑儿,大步走进正阳宫。
三年来,这样的情形,我早已习惯。
我不在意,我只要还是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就行。
尤其是生下佑儿之后,我的地位更稳固,我更加不在意太子对我的冷淡。
可现在不一样了,太子未必会顺利继位。
我要为自己着想,更要为我儿谋划。
3.
我抱着孩子向母后请安。
嫔妃们坐了满满一屋,容华夫人以皇后妹妹的身份坐在母后身边。
之前不觉得,如今看起来可真扎眼。
太子坐在母后的另一侧,衬得容华夫人更显突兀。
而我作为太子妃,竟无空位可坐。
一名宫女拿了个锦杌放在母后脚边。
这意思就是叫我坐。
可让太子妃坐杌凳,分明就是当众羞辱我。
母后蹙了一下眉头,眸光沉沉地扫了眼那个宫女。
拿杌凳给我坐,似乎不是她的意思。
容华夫人的眼底闪过轻蔑,太子熟视无睹,嫔妃们目光迥异。
母后拍了拍她身边的软榻,和蔼可亲地对我说:「冉冉,坐这儿来。」
我微笑着走上前。
不就是坐母后脚边的小凳子吗?
其他人都坐着椅子,我坐母后脚边,不是更亲近?
适当的示弱,未必不是好事。
我对母后露出满满的孺慕之情。
母后看我的目光更加和善。
我是丞相的嫡长女,能让太子的储君之位更稳。
如今,我还生下了嫡长孙。
母后对我这个儿媳妇也就更满意了。
母后慈眉善目地把佑儿抱到怀里,逗着佑儿开心。
她把佑儿抱给容华夫人看:「小妹,你看看这孩子,眉眼是不是像太子?」
容华夫人抿着嘴笑了笑,说:「像,眼睛像,嘴巴也像。」
母后笑得合不拢嘴。
容华夫人的笑意不达眼底。
她说:「太子妃能为太子诞下嫡长子,真有福气。」
我好像闻到醋味了。
真是可笑至极。
「能为太子生儿育女,让母后抱上孙子,本宫自有福气,心中欢喜极了。」
母后眉欢眼笑地赏我。
而容华夫人的眼底,又添一层郁气。
4.
内侍过来禀报,紫宸殿的宴席已经备好。
我们陪着母后先去见父皇,而后一起入席。
今日的周岁宴,佑儿是主角。
我抱着佑儿抓阄。
佑儿径直拿了一支笔。
父皇龙心大悦,大加赏赐佑儿。
听宫里的老人说,父皇当年周岁抓阄,也抓了支笔。
抓阄之事,我已让佑儿抓过无数次。
席间,我让小桃给我母亲传了个话。
很快地,有诰命夫人状似不经意间向母后提议,为容华夫人重新选个佳婿。
母后微微点头,问容华夫人自己的意思。
容华夫人低着头说:「一切全凭长姐做主。」
这话听不出喜怒,但她柔柔弱弱的样子,总让人以为被欺负了。
「小妹放心,总要你自己点了头才作数。」
母后端的是贤惠大方,全身仿佛充满了要为妹妹另择良婿的干劲。
而父皇与太子,都不约而同地沉下了目光。
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
我亲眼看见,容华夫人用湿漉漉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向父皇。
我还看见她用同样的眼神勾着太子。
我心底禁不住冷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想在谁面前装单纯。
我不相信父皇和太子看不出容华夫人的那点小手段。
他们只是享受着,各自乐在其中罢了。
我也不相信母后一点苗头都没发现。
我更不相信容华夫人对父皇或者太子有真情。
此时,父皇把佑儿抱在怀里,与太子父慈子孝。
我禁不住猜想,如果父皇知道容华夫人与太子给他戴绿帽子,他们三个分别会怎么做?
而我,又该怎么做,才能保护佑儿,保住我们所拥有的一切?
5.
周岁宴后,母亲来东宫见我。
她问我:「那位是怎么回事?」
我在她面前直言不讳:「既勾着老子,又吊着儿子。」
母亲啧啧了好几声:「定国公年纪大了以后,变得心慈手软,留下一个这么大的祸根。冉冉,你有何打算?」
我半眯起眸子,道:「凡是危及佑儿之事,我都不允许,势要防患于未然。」
母亲微笑着点头,表示认同。
我冷嗤道:「这种丑事,轮不到咱们先出头。」
在书里,母后真正对容华夫人出手,是在她得知容华夫人与太子有染以后。
那时,容华夫人贵为贤妃,已被太医诊出有孕。
也不知道,那个孩子究竟是谁的种?
而这次,我要让容华夫人根本就没那个上位的机会。
翌晨,听说定国公夫人与世子夫人一早就进宫了。
我带着佑儿去向母后请安,特意晚到片刻。
只见容华夫人眼眶红红的,像个小可怜一样。
我关心道:「小姨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真是胆大包天!」
我愤愤不平,一副要替她做主的模样。
容华夫人竟然期待地看着我,好像真要我为她做主似的。
真是好笑极了。
母后与世子夫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定国公夫人笑着说:「太子妃误会了,她呀,是舍不得她长姐呢。」
「小姨要出宫了吗?」
还是定国公夫人说:「是啊,总不能一直在宫里打扰皇后娘娘。」
我思忖片刻,说道:「小姨以后可以常进宫来看望母后。」
母后顺着我的话,接着道:「冉冉说得对。小妹,你可要常来看我。」
容华夫人出宫回府之事,纵使她有多不愿意,也终于定了下来。
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不过,谁又能想到,容华夫人会同时和父皇与太子有染。
6.
没过多久,听说定国公夫人为容华夫人选定了二嫁的对象。
是宣威侯的嫡亲弟弟,在户部任职,早年丧妻,膝下尚无子嗣。
他与容华夫人,也算是合适。
看得出来,定国公府并没有亏待或作践容华夫人。
然而,就在宣威侯府下聘的第二天,父皇下旨封她为贤妃。
好一个「贤」字啊!
她若是安安分分地嫁给了张大人,对大家都好。
可她偏不,那就看各自的本事了,我不会对她手软。
贤妃入住的毓秀宫里,我早已安插了人。
不出我所料,太子果然迫不及待地去见她了。
他把贤妃按在墙上,像得了红眼病一样,整个人处于濒临疯癫的状态。
贤妃啜泣了两声,哽咽道:「我说过了,我是你小姨,而且你也已有妻有子。」
「你是吃醋了吗?太子妃是父皇让我娶的女人,我对她没有感情。」
「她是李丞相的女儿,还生了皇长孙。」
「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你呜呜呜,承懿,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我简直要听吐了。
但能让母后听见这番话,我的耳朵受点折磨又有何不可?
母后脸色铁青,眼睛像淬了毒一样。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示意我跟她朝着另一个方向走。
母后问:「你方才故意让本宫屏退其他人,只你我二人往这边走,是故意的吧?」
我慌忙请罪:「请母后恕罪,什么都瞒不过您,儿媳是乱了阵脚,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
「不怪你,怪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
母后安抚我:「我们婆媳如同母女一般,我向来疼你。你放心,只要有我在,就绝不允许承懿胡来。」
「儿媳谢母后。」
就像贤妃说的,我是丞相的女儿,还生了皇长孙,我这个太子妃不是太子能随便休弃的。
至于母后,她也不过是担心她儿子罢了。
她用温和的语气不容置喙地说:「冉冉,你是太子妃,你与承懿是一体的。只有他地位稳固,你和佑儿才能有好日子过。」
「母后说的是,儿媳明白。」
7.
不知道是不是母后跟太子说过什么,晚上他回东宫后,直接来了我这里。
可我只要一想到他和自己老子抢小姨,就觉得异常恶心,注定要辜负母后的一番苦心。
我特意把佑儿留在身边,没让乳嬷嬷抱走。
多看看佑儿,我才能心情愉悦。
太子摆着张臭脸看儿子,儿子很快就哭了出来。
乳嬷嬷吓得跪请把佑儿抱走。
我抱着佑儿哄了哄,让乳嬷嬷直接在内室为佑儿换尿布。
嬷嬷和宫女们一起忙着伺候佑儿,我的注意力也集中在佑儿身上,太子独自拂袖而去。
我倏地松了口气。
过了没多久,小桃禀报:「太子妃,太子去徐良娣屋中了。」
我点点头,准备安置。
翌晨,东宫后院的女人们来向我请安。
其中,徐良娣姗姗来迟。
她娇滴滴地说:「请太子妃姐姐恕罪,昨夜殿下陪妹妹太晚了,今早起得迟。」
话落,其他女人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漠不关心。
我突然就想起了贤妃。
看太子对贤妃那么深情的样子,他们白天才幽会完,居然晚上就和良娣滚在一起。
这份深情,似乎也不是那么深。
我温婉地笑了笑:「徐良娣若是累了,不必来向本宫请安。」
徐良娣说道:「那怎么行呢?规矩不能破。」
她若是不露出那副得意的劲,或许我还能高看她两眼。
「徐良娣温婉贤良,恪守本分,诸位妹妹当向徐良娣学习,一同服侍太子,早日为太子增添子嗣。」
虽是场面话,但有褒有贬。
徐良娣收起笑容,时青时白,和其他人一起应了声「是」。
等她们都离开后,我不由得呼出一口浊气。
小桃呈上茶,说:「太子妃,徐良娣妄图骑到您头上撒野,要不要给她一点教训?」
「她掀不起什么大浪来,不必了。」
或者应该说,东宫这些女人都是小打小闹,闹翻了天也只是在后院。
真正的威胁仍是毓秀宫那位。
母后已经比书里早知道她的事情,不知道她会出什么招数,也不知道母后能不能提前扼杀危险?
8.
然而,我等了几天,也没等到宫里有任何动静。
我去母后宫中试探她。
她开诚布公地告诉我,她找太子和贤妃谈过,他们答应不再私会。
母后希望所有的事情到此为止。
她还劝我,不要计较。
她是皇后,我是太子妃,她开口,我岂能不答应?
在回东宫的路上,我遇见贤妃当众教训一名新进宫的宝林娘娘。
贤妃意有所指地说:「太子妃,陈宝林不懂得恪守本分,妄图以下犯上,冲撞本宫。你说,本宫该不该罚她?」
被揭穿苟且之事后,她在我面前不装清纯了。
整这么一出给我看,指桑骂槐。
挺好,有意思。
陈宝林不停地磕头求饶,求贤妃饶了她,求我说情,磕得额头流血。
我缓缓说道:「贤妃娘娘所言极是。犯了错,就该受罚。」
贤妃倚仗的是皇帝的宠爱,而我倚仗的是娘家。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同时勾搭上最有权力的两个男人,所以大意忘了,最不可靠的就是男人的宠爱。
我向她行了个礼,施施然离开。
小桃愤愤不平:「小人得志。」
我笑了笑:「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小人,还有美人。」
数日后,母亲送了两个美婢给我。
一个叫迎荷,我抬做了太子的妾妃。另一个叫盼菡,我送给了母后。
没过几天,宫里就多出了一位赵才人。
我提议母后举办家宴。
家宴上,赵才人献舞,柳腰轻盈,柔若无骨,秋波横流,仿佛是天生的魅者。
父皇和太子都看入迷了。
家宴结束,回到东宫,太子就去了迎荷屋中。
因为在开席前,迎荷就对太子说过,赵才人今晚会献舞,那支舞是她们一起学的。
自那日起,太子几乎夜夜宿在迎荷屋中,惹得后院其他女人纷纷来向我抱怨。
就连前段时间刚在我面前嚣张过的徐良娣,最近也在我面前学会伏低做小了。
我顺便教会她们一个道理,正室与侧室是有尊卑之分的。
小桃打听来消息,父皇连日宠幸赵才人,贤妃送粥去御书房,不到片刻就脸色难看地端着粥出来,像是被赶出来的一样。
父子俩,还真是一个德行。
9.
东宫出了一件大喜事。
徐良娣被太医诊断出有孕。
没过多久,贤妃也怀上了。
但是,书里的女主怀孕,是在徐良娣小产之后。
更何况,书里的女主宠冠后宫,而现在,赵才人分走了她很大一部分宠爱。
女主怎么反而提前怀孕了呢?
我前往毓秀宫恭贺她。
我到的时候,父皇母后和各宫娘娘们几乎都到了。
就连之前受罚的陈宝林也来了。
在书里,我和母后这些恶毒女配,以为陈宝林应该恨透了贤妃,便拉拢她替自己办事。
岂料,这是女主的高明之处。
陈宝林自始至终都是贤妃的人,贤妃就是用这种方式把心腹推到敌营打探消息。
我走向陈宝林,小声说道:「宝林娘娘,上次本宫没替你说话,可还怨本宫?」
「太子妃言重了。贤妃是四妃之一,又受皇上宠爱,臣妾明白太子妃的难处。」
「日后宝林娘娘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遣人来东宫说一声。」
「多谢太子妃。」
探望完贤妃,我陪母后回寝宫。
母后不放心地对我说:「佑儿是嫡长子,没有人能越过他去。如今徐良娣怀上了,是你打理东宫的功劳,你多照看着点。」
「请母后放心,儿媳不是那等眼皮子浅的人。」
我温温柔柔地笑了笑。
在书里,徐良娣这胎怀得不稳,自个儿流掉了赖到我头上,还害死了小桃。
这笔账,终究是要算一算的。
10.
我对太子说,徐良娣怀胎辛苦,不必每日来向我请安。但徐良娣恪守本分,谨遵礼数,非要坚持这个规矩。
我请他去跟徐良娣说此事。
太子应了,难得一见地夸我贤惠懂事。
我还对他说,唯恐徐良娣身边的人伺候不力,但我身边几个得力的要照顾佑儿,想从他身边调几个人过去伺候徐良娣。
为了子嗣,太子也应了。
就连父皇母后听说我的安排后,也都夸我是太子的贤内助。
徐良娣那胎四个月的时候,她终于出手了。
在她往我这边来的时候,我正走到门口,要去向母后请安。
徐良娣说:「太子妃,妹妹也想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我看了眼她的肚子,说道:「徐良娣有心了,相信母后也想看看你,以及未来的皇孙。你是双身子,不妨坐本宫的轿辇。」
「多谢太子妃。」
比起得意,她的眉眼间更多的是期待。
在她登上我的轿辇时,轿夫换上了平日里专门给太子抬轿之人。
徐良娣蹙着眉头问:「太子妃,这些人是?」
我意味深长地笑着说:「良娣现在身子金贵,为防止发生意外,我特意向太子借了人。」
徐良娣的嘴角抽了抽,「能有什么意外,太子妃多虑了。」
「当心些,不是坏事。」
我微笑着走向另一顶轿子。
徐良娣又急道:「太子妃不与妹妹同乘吗?妹妹怎敢独自坐太子妃的御辇?」
我坐进轿子里,小桃替我去应付徐良娣。
「良娣快请坐好,您和未来皇孙若是有个好歹,太子妃非得剐了奴婢们不可,奴婢们可担不起。」
起轿后,我几次听见小桃和徐良娣的声音不大不小地传来。
「徐良娣,您怀着皇孙呢,可别再乱动了。不然,若是让皇后和太子妃认为您不在意皇孙,那可就不好了。」
「你个狗东西,胡说什么!」
「徐良娣,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若是皇孙有个好歹,且不说太子与太子妃,就是皇上皇后也饶不了咱们。东宫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掉。」
我轻轻地勾起唇角。
让小桃去气一气徐良娣,挺好。
11.
我们向母后请安的时候,贤妃和赵才人也先后来了。
母后以为她能和贤妃效仿娥皇女英,可惜贤妃要的是取而代之。
因为有两位孕妇,茶水全都换了下去。
赵才人献上她亲手做的酸枣糕。
我首先拣了一块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不错,赵才人有心了。」
「谢太子妃夸赞。」
我对其他人说:「有道是酸儿辣女,借着赵才人的酸枣糕,贤妃娘娘与徐良娣不妨博个吉言好意头。」
母后赞同地点头。
我和赵才人亲自把构陷的机会送上了门。
贤妃与徐良娣的眼底几乎藏不住那份惊喜。
我不由得愣了一愣。
徐良娣的胎原本就保不住,她一直在寻找趁机构陷我的机会。
但是,贤妃在书里是生下儿子的,应该不需要这样的机会,她为何窃喜?
不多时,徐良娣突然喊肚子疼,贤妃也跟着喊疼。
母后连忙一边叫人去宣太医,一边让人把贤妃与徐良娣移至偏殿。
太医院的太医只来了一位。
正是平日里为贤妃请平安脉的刘院判。
他禀道,贤妃与徐良娣小产了。
母后几乎站不稳,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腕,咬着牙道:「冉冉,贤妃与良娣同时在我宫中小产,本宫难辞其咎。」
「母后别担心,一切有儿媳。」
她狐疑地看着我。
「母后放心,不是我。」
她松了口气。
父皇和太子匆匆赶来。
贤妃与徐良娣都说,只吃了赵才人拿过来的酸枣糕。
赵才人喊冤,还拖我下水。
我如实回话。
父皇叫人彻查,太子看我的眼神恨不得要把我千刀万剐。
母后似乎想要开口为我说话,我对她微微摇了摇头。
若是不给她们制造假象,她们怎会在父皇和太子面前露出狐狸尾巴?
12.
刘院判验出贤妃与徐良娣吃了一半的酸枣糕有毒,可致孕妇落胎。
父皇厉声质问我:「太子妃,你有何话要说?」
我不疾不徐地回话:「启禀父皇,赵才人呈上酸枣糕,儿媳只是先试吃了一块。
「再者,只有贤妃与徐良娣吃过的酸枣糕有毒,儿媳又怎知她们二人一定会拿有毒的?」
徐良娣抽抽搭搭地说:「臣妾自知身份卑微,若非太子妃说吃酸枣糕可以博个好意头,臣妾断是不敢吃的。」
太子拿手指着我,怒不可遏地说:「好你个毒妇,孤要休了你!」
我终于反应过来,难怪太子会不顾徐良娣小产的真实原因,一定要如此愤怒地把罪名扣在我头上。
原来,是为了趁机废掉我这个太子妃。
「启禀父皇母后,酸枣糕有毒,可儿媳从未经手,如何下毒?」
「你是太子妃,何须你亲自动手?」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太子依旧认定了我是祸首。
父皇也怒不可遏,让人立即去查所有接触过酸枣糕的人。
他要查出真正毒害贤妃小产之人。
母后蹙着眉头看向太子,不赞同道:「徐良娣小产,冉冉与你一样难过。未经查实,你不该如此指责冉冉。」
没过多久,所有接触过酸枣糕的人都被带了过来,个个声称不知情。
母后对父皇说,让我们都回去,此事着人慢慢查。
父皇表情松动,点了一下头。
这时,贤妃突然哭出了声。
父皇连忙去安慰她,太子也满脸急忧地移了半步。
母后蹙着眉头移步挡在太子身前。
我瞧着时辰差不多了,对小桃使了个眼色。
今日之事,当然不能到此为止。
13.
太医院的院使和另一位院判前来求见。
父皇立刻宣他们进来。
院使禀道:「启禀皇上,臣等惊闻贤妃娘娘与太子良娣小产,即刻赶来,还请皇上恕罪。」
父皇一脸烦躁,「你们先去为贤妃与良娣诊治。」
刘院判在旁吓得瑟瑟发抖,一副想阻止又阻止不了的样子。
贤妃拒诊,哭闹着说:「孩子已经没了,再号脉又有何用?平白地让本宫心生希望,再失望。」
父皇依了她,不让院使和院判再号脉。
院使和院判自然不敢强求,接着一同为徐良娣号脉。
两位太医证实,徐良娣是因药物而小产的。
院使和院判继而检查赵才人带来的酸枣糕。
酸枣糕有毒,但两位太医却发现徐良娣咬过的酸枣糕有毒,贤妃咬过的那块却是无毒的。
顿时,贤妃不让两位太医再号脉,就显得奇怪了。
母后对父皇小声说了几句后,父皇命院使为贤妃号脉。
这一号,贤妃假装怀孕的事就瞒不住了。
她和徐良娣一样,也在寻找机会流产。
今日见徐良娣流产,贤妃就想顺势一起,偷偷地在酸枣糕上撒了药,顺便构陷在场之人。
不论是母后,还是我和赵才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想对付的。
没有准备周全的临时计划,必定要出问题。
这一次,贤妃可以说是害人不成反害己,也可以说是因为有徐良娣这个猪队友。
一盘酸枣糕,暴露出贤妃假怀孕和徐良娣企图构陷太子妃。
父皇赏赐了我和赵才人,以示安抚。
次日,徐良娣因小产后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香消玉殒。
贤妃被禁足于毓秀宫。
二人结局之差,固然有贤妃哄男人的本事,但更多的却是太子对徐良娣够狠心。
对太子来说,他珍爱的贤妃如珠如宝,其他人就是命如草芥。
这样的人,最是可恶。
14.
中秋日,贤妃解了禁足。
她依然是宫中受宠的四妃之一。
我给太子制造了一个机会,让他能在中秋佳节与心上人私会。
就在他们浓情蜜意的时候,我故意弄出些声响。
等太子过来查看,就会发现太监总管的鼻烟壶遗留在草丛里。
太监总管是父皇最信任的人,他知道,就代表父皇也会知道。
我等着看太子与贤妃的应对之策。
小桃在旁嘀咕道:「太子妃非要自己去办,可担心死我了。」
我轻笑:「自己去办,才更有意思。」
说完,我抬头看着夜空那轮圆月,心情愉悦。
中秋夜,真是个好日子。
自这日开始,太子就忙碌了起来。
他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大内侍卫统领向他投诚,禁军里的几位将军也都换了。
那一天,我带着佑儿去向母后请安,一起被禁军围困。
母后气得晕了过去,醒来就哭着说:「本宫生了个孽障东西。」
佑儿突然也哭了起来。
母后让乳嬷嬷把佑儿抱过来,抱着佑儿哭了哭。
我抽了抽嘴角,连忙劝了劝,把佑儿抱给乳嬷嬷。
母后哭道:「他的母亲是皇后,妻子是丞相之女,还有个儿子,皇位迟早是他的,他如何要如此着急?」
「大概是为了贤妃娘娘。」
母后僵住了脸上的表情,悔道:「是本宫的错,本宫不该心软,应该一早就除掉那个祸根。」
「母后,事到如今后悔也无用。」
母后握住我的手,欲言又止了许久才说道:「承懿若是成功了,怕是要立那个贱人为后,你和佑儿势必要受许多委屈。他若是败了,你是他的结发妻子,必定要受牵连。这可如何是好?」
「母后,太子是我的夫君,嫁夫随夫,不论是怎样的结果,我都认。」
母后又抹了抹眼泪,骂着太子与贤妃。
她说,她从太子妃到皇后,处理过许多妄图爬到她头上的女人。但有了孙子以后,总想着为子孙积福,对贤妃心软,这才酿成大祸。
15.
我哄着母后歇息后,走出内室。
小桃过来禀报,太子已进养心殿逼父皇禅位,贤妃未出毓秀宫。
我不禁嗤笑:「她倒是聪明,给自己留着后路呢。」
可惜,事到如今她做什么都没用。
我在母后的寝宫又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等到有人过来禀报:「太子妃,丞相与大将军进宫救驾,叛乱的侍卫与禁军皆已投降,太子已被拿下。」
我点点头,走进内室将此消息转告母后。
母后又是一阵哽咽,握着我的手说:「那个逆子,本宫不管他了。本宫一定保住你和佑儿。」
「多谢母后。」我故意略显敷衍,目光暗沉。
母后叹了口气,又道:「事到如今,本宫也不见得能做什么了。或许,咱婆媳俩都得陪那个逆子一起去死。」
「太子所行之事,儿媳与母后均不知情,父皇未必会降罪于我们。
「母后,我们去养心殿。」
母后点了点头,扶着我的手下榻。
我们到养心殿时,太医正在为父皇看诊。
太子跪在地上,看见我过来,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若非我父亲授意,他逼宫造反的行动哪能那么顺利?
那些侍卫和禁军不是临阵倒戈,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听命于太子。
贤妃站在父皇榻边,而我父亲与大将军则立于一侧。
太医说,父皇病重,需要静心调养。
父亲对我点了一下头,没有避忌母后。
母后呼出一口浊气,挺直腰杆,对父皇说:「皇上,臣妾有罪,没有及早告诉您,贤妃与承懿早已私通。」
贤妃立刻否认,撇清与太子的关系。
父皇瞪大眼睛,赫然而怒,全身抽搐了起来。
太医急忙上前查看,施针用药,好不容易才让父皇的病情稳定下来。
太医说,父皇暂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不能再情绪激动。
母后抹着眼泪说道:「皇上先养好龙体要紧,朝廷之事有丞相和大将军,后宫有臣妾。」
父皇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他至死都说不出话了。
朝中大臣纷纷请旨,惩治太子与贤妃。
数日后,父皇下达了一道旨意,由母后亲自宣读。
幽禁太子,赐死贤妃,禅位皇长孙。
佑儿在我父亲与大将军拥护下,顺利继位。
我成了太后,垂帘听政。
母后成了太皇太后,整日陪伴瘫在榻上的父皇。
没过多久,母后带父皇去行宫养病,我亲自挑了几个伺候和保护他们的人。
临出发前,母后对我说:「如此结局,也好。有空,带着佑儿去看看承懿。」
我像以往一样,嘴上应了。
16.
皇后番外:
我儿承懿长大后,我为他挑选了李相之女李一冉为太子妃。
她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不仅生下皇长孙,而且让承懿在朝中站稳了脚跟。
我对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
直到佑儿周岁宴后的一天,我那老母亲与大嫂进宫,说要带小妹回府嫁人。
我猜到是小妹得罪了李一冉,但没猜到原因。
皇帝突然封小妹为贤妃后,我才知道原来是小妹已经勾搭上皇帝了。
可这个,不足以成为李一冉背后让小妹嫁人的原因。
又一天,李一冉说陪我在宫中走走。
走着走着,就屏退内侍。
我以为她有话要单独对我说,没想到是带我发现承懿与小妹的私情。
她的用意很明显,就是希望我出面处理此事。
小妹并非我亲妹,而是我父亲从旁支过继的女儿。
她为何被过继,为何被父亲嫁到外地,我知道原因。
我找小妹与承懿谈话,他们说情难自禁,保证以后不再私会。
承懿还说,李一冉心机深沉,他与李一冉培养不出感情。
李一冉是我亲自选的太子妃,天真单纯就不对了。
但承懿毕竟是我亲生儿子,我为他留下了小妹,劝他至少要做到表面上与李一冉相敬如宾。
太子良娣与小妹先后怀孕,算是双喜临门。
我派人盯着李一冉,生怕她做出错事。
但她藏得太深了。
我一连数月想方设法地避着徐良娣,就像是怕自己忍不住对她下手一样。
她们一起来向我请安时,我心里禁不住咯噔了一下。
日防夜防,终究还是没防住,出事了。
贤妃与太子良娣都在我宫中小产,我难辞其咎。
我怀疑是太子妃的手笔,她连累了我,我对她是有怨言的。
在皇帝与太子赶来前,我的心腹很快就查到了真相。
是李一冉的人故意引导和透露的。
这个太子妃,比我想象中聪明,也够狠。
当时,李一冉说出酸儿辣女之辞,辞锋锐利,让小妹不得不也尝一口酸枣糕。
徐良娣已经流产,秘而不宣,蠢得以为可以趁机构陷李一冉。
她那内侍准备血包之时,被我和李一冉看得一清二楚。
徐良娣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小妹不得不也让自己「流产」。
谨小慎微如她,若非如此,怎会铤而走险?
当我看见承懿一个劲地把罪责推到李一冉身上时,好像明白她的做法了。
可明白是一回事,支持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心疼儿媳妇,但儿子才是亲生的。
我要替承懿防着李一冉。
然而,我又一次没防住她。
她竟然胆敢诱导承懿逼宫!
她带着佑儿来我宫中,看她那副镇定的样子,我就知道皇帝和承懿父子俩都要输了。
我装作站在她那边,做出好婆婆的样子,只希望最后能给承懿争取一个活下来的机会。
幸好,承懿活了下来。
佑儿继位,李一冉垂帘听政。
丞相是她父亲,而大将军私下里与丞相交好。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奢求其他了。
我带着无上皇前往行宫颐养天年。
院子里,我抬头望着蓝天,问无上皇:「你最后悔的是哪件事?」
他已经说不出话来。
如果我没猜错,他是被毒哑的。
「我最后悔的事,是选了丞相的女儿做太子妃。」
「不对,应该是我没有教好儿子。」
「他太蠢了,只学会了你的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