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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后宫卖奶茶

穿越后,我被暴君当成了假死的白月光贵妃。

身前是随时出现的贵妃,身后是喜怒无常的暴君。为了苟命,我决定,走白月光的路,让白月光无路可走。

1

宫宴之上,暴君要求我当场给他写一首情诗。

我不仅写了,我还唱了出来。

「你爱我,我爱你,蜜雪冰城甜蜜蜜。」

一曲唱罢,暴君一拍脑门,指着我来了一段,「大金链子小手表,蜜雪冰城就是好!」

我闻言,喜极而泣,这简直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呀。

还以为我要没命,没想到这暴君兄弟居然也是穿来的!

我开心得手舞足蹈地要给他个抱抱认个亲,可暴君却下令把我关了起来,要我交出蜜雪冰城的配方。

啊这,这是什么情况嘛?!他既然知道蜜雪冰城,按正常剧情,不应该是我俩认亲成功,然后在古代富得流油并没羞没躁地生活在一起么!

我被关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大狱,连着和大黑耗子共享了五天的牢饭,我熬不住了,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了。

于是,饭碗一扔,我大喊道,「我交!交还不行么!」

我把印象里的霸霸珍珠奶茶、杨枝甘露、黄桃果霸这些饮品的名字,大致配料和口味写了下来。可古代御厨不懂啥是珍珠,啥是玫果冻,啥是 Q 弹小椰果,调制蜜雪冰城的重担还是落在了我身上。

我如履薄冰了数日,终于搓出来了一颗颗稍稍还有点嚼劲的小珍珠,这才在暴君手底下保住了我这条小命。

由于我做蜜雪冰城有功,暴君把我从一个端盘子小女奴提拔为了一名尚食局掌膳,我就这样栖身入了女官之列,开始了吃皇粮拿俸禄的日子。

我脱离了从前做女奴时拥挤哄闹的居所,和另一位姓郑的掌膳住在尚食局后一处干净宽敞的小院里。

我们两个的院子虽然不大,但却让我回想起了从前上学住宿的日子,我住进小院的第一晚,便被回忆勾得想家难熬,在被子里哭成了一只虾。

郑掌膳听见我哭,连忙爬起来道,「哭什么呀,你好不容易从女奴翻身成了女官,应该高兴才是。」

唉,她怎么会懂我的悲伤呢,这种伴君如伴虎的日子,给再多的银子,都不如社会主义和谐生活呀。

我抽着鼻子,在她怀里揉了揉眼睛,哽咽道,「我是太想家了。」

她并没有问我家在哪,只是说,「宫中女官二十五出宫,再熬五年,你就能拿到一大笔银子出宫去了。」

诶?她怎么知道我今年多大?我也没和谁说过我的年纪呀。

也许是泪水过于汹涌,我并没有想太多,只是默默地点点头,在心头燃起了一团希冀。

在郑掌膳的安慰下,我带着对未来自由快活日子的憧憬,兢兢业业地开始我的尚食局社畜生活。

2

也许是出于对蜜雪冰城的热爱,暴君经常来尚食局监我的工,比上朝都勤,就在窗户边一站,身边围着一群中年老太监,一群人一言不发地盯着我,那场面可谓是令人毛骨悚然。

郑掌膳总是打趣我,「说不定是皇上看上你了,你还真是有福气。」

我快疯了,「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被这货监视了半个月后,我觉得我快神经衰弱了,为了不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朝代抑郁,我鼓起勇气,非常委婉地向暴君兄弟表达了一下我的诉求。

「皇上,您站在这里不累吗?」

他目光移到别处,叫人抬了一把椅子过来,面露尴尬地坐下道,「朕坐着也可以,你忙去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哇!

还有!明明被骚扰的人是我!为什么这个暴君满脸的难为情啊!

我心乱如麻地干我的活,怎么也想不出方法赶他走,只听这位老哥轻轻咳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虽然是穿过来的,可却不记得我叫什么,只记得郑掌膳说我叫小程,我便没多想,大方地告诉了他,「小程。」

也不知道我触了他什么霉头,暴君猛地站起身来,眉头紧锁着,手上的清茶在地上洒落了一地,身边的中年老太监紧张得就差要把我当场格杀了。

他死死盯着我,像是要拼尽全力在我脸上找出什么破绽一般,良久才平静下来,伸手挥退了身边的太监,朗声说道,「让国师进宫,立刻!马上!」

说罢,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嘴角抽动了下,逃似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一连数日都没再来过尚食局,也没点过我的单。

3

转眼过了三个月,这位暴君先生不知是戒了蜜雪冰城还是暴毙了,在我的生活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那天皇上到底怎么了,我懵逼了数日,最后索性不去想那天的闹剧,专心研究我的蜜雪冰城事业。

暴君失踪后,我也失去了我的甲方爸爸,为了不浪费我的手艺,我决定把蜜雪冰城事业扩大化,让蜜雪冰城走进暴君的三宫六院。

害,这后宫的女人嘛,没事闲的就该喝喝奶茶嗑嗑瓜子,总争宠干嘛?头都给你争掉!

于是我收了几个尚食局的小宫女当徒弟,非常大方地把我破译的配方教给了她们。

有了暴君的倾力宣传,排忧解腻的蜜雪冰城受到了各宫主子们的热烈欢迎,尤其是不怎么受宠的妃嫔,一天三顿都有珍珠奶茶做伴的快乐,让她们纷纷把失宠的苦恼抛到脑后,没到一个月,后宫里女人对和暴君睡觉的执着便转化成了对饭后饮品的执着。

宫里的韩婕妤是我最忠实的回头客,她听说我要专心研发大圣代,开心得天天赖在尚食局不走。

尚食局平时工作很忙,这个要颠勺,那个要剁菜,不大的院子里一到用膳时就乱得鸡飞蛋打。一连数日,我的研究过程都被扰得一点进展都没有。

韩婕妤提议道,「尚食局后有一个废弃的二层小阁,那里环境清幽,离各宫也近,不如你去请皇上把那小院批给你?」

我想到了我和暴君初见那惊心动魄的场景,又想到了暴君监视我半个月后抽风的样子,赶紧摇摇头,「我可不敢去,万一哪句话没说对,他又要杀我呢?」

韩婕妤笑着打趣我,「皇上虽然脾气不大好,但也没你想的那般不通情理呀,那小楼归了你,也算方便了后宫的各位主子,这是大家都方便的事呀。」

嗯,甚是有理!于是我喝了一两果子酒壮胆,给御书房门口的老太监塞了一个的红包,换得了一个与暴君老兄重逢的机会。

好巧不巧,那天暴君也喝了酒,我一个小酌壮胆的碰上这么一个大酌伤情的,妥妥地一个鸡蛋砸在了大石头上了。

醉酒的暴君怒红了眼睛,一把扫落了桌上的酒菜,气得发抖地要砍我的脑袋。

「那小楼是什么地方?!谁给你的胆子!」

救命啊!那小楼是你祖坟吗?!不给就不给嘛!急什么眼呐!

我开店不成,又被丢进了大狱,去见了上次和我共享牢饭的大黑耗子兄。

我想着自己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的命运,突然后悔起自己收徒弟的事。

现在有人能接我的班了,暴君砍我再没有顾虑了呀!

我实在想不出来怎么在盛怒的暴君手中活下来,索性佛系的和大黑耗子兄一起躺平。

人嘛,终有一死,万一死完就穿回去了呢!穿回去姐姐我要自己开店当老板,才不要看别人的脸色呢!

但显然老天并不想让我穿回去,就在我即将与大黑耗子兄阴阳永隔时,一位清秀俊朗的美男子带着明黄黄的圣旨救下了我。

这位美男子不知给暴君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暴君不仅乖乖放了我一命,还为我赐名程蜜雪,更是破天荒地把尚食局那栋废弃的小楼拨给了我开店。

啊这,这暴君的态度转变可以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

我懵懵地由着美男子为我解下了身上的桎梏,头脑空白地跪地磕了两个响头谢恩。

他无奈地扶起我,温和地为我掸去了身上的尘土,说道,「小丫头,你还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向皇帝要那小楼,你可知道,那小楼是什么地方?」

我心头一惊,努力回想着韩婕妤和我说的每一个字,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不知道啊……韩婕妤说那就是一个废弃的小楼啊。」

美男子眉毛一挑,道,「是韩婕妤让你求皇上要那小楼的?」

我捣蒜似地点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一定是被我的老回头客坑了,那这锅我必须甩回去啊!

他皱了皱眉,没再送我回去,只是差人照顾好我,转身大步离去,只留给了我一个清秀临风的背影。

第二天,我听到韩婕妤的消息时,她已经被赐了一尺白绫,下界喝孟婆汤去了。

4

尚食局的人听说了我和韩婕妤的事,纷纷避我如蛇蝎,只有郑掌膳私底下找到了我问道,「你和国师什么关系?」

哈?国师?国家一级 tony 老师么?

「什么国师啊?我可不认识。」

郑掌膳可能以为我在诓她,脸色微恙道,「你出事那天,国师在皇上御书房门口跪了一天,这才求得皇上开恩放了你,大家都说你是攀了高枝,这才让韩婕妤被处死的。」

啊这,我真不熟!真不认识!

我连忙否认道,「不传谣不信谣啊!姑娘我恐高,平生最讨厌高枝了!」

郑掌膳脸色微微缓和了些许,给我讲了个大道理,「是啊,我们虽是女官,但也没比普通宫女高贵多少,和这些大人物来往,早晚吃亏的是自己。」

她和善地握着我的手,似是在劝慰,又似乎是在威胁,「你还是少与他来往的好。」

我总感觉她情绪有异样,却问不出来,头也晕乎乎的,只能傀儡一般地应了一声,「好。」

嘴上这么说,我还是决定跟那个什么国师道个谢,毕竟生命这么珍贵,我不表示点啥多少有点里外不是人。

为了表示感谢,我决定给他一个喝奶茶能多加点珍珠的特权。

我的小店竣工开张的前一天,美男子国师和别扭精暴君齐聚了我的小店。

有一说一,看到他俩的一瞬间,我真的想立刻马上关店大吉。

他们齐刷刷地打量着我店里的瓶瓶罐罐,目光中却并没有什么好奇之意,随后暴君一屁股坐在了软椅上偷瞄我,国师则轻车熟路地点了杯杨枝甘露,三分甜,加冰。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问向国师,「老弟,你也穿来的?」

他轻轻摇摇头,轻描淡写道,「我有位故友,她同你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哇哦!我像打了鸡血一样地追问道,「那她人呢?我能见见她吗?」

「她……」

暴君今日大概心情不佳,一拳砸在了桌上,朝着国师大吼道,「闭嘴!烦死了!」

霎时,本来看起来就不是很合得来的两个人一下子剑拔弩张了起来,我在心里默默祈祷他们俩不要在我辛苦收拾了一个月的小店里打起来。

虽然被吼的不是我,但我却觉得整个屋子里最尴尬的那个人非我莫属。

好尴尬啊!所以我应该劝架吗?!我的脚都快抠出芭比城堡了好吗?!

我不安地又往国师的杨枝甘露里加了两勺珍珠递给了他,巴望着这两尊大佛赶紧拿着饮品走人。

然鹅这两位老弟非要堂食。

他拿着小勺舀了舀,十分好笑地问道,「你做的这是八宝粥吗?」

本是句玩笑话,可暴君却发飙了,「你凭什么给他放那么多?」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小声道,「那我给皇上也多放点?」

 「朕才不稀罕!」 

某位发飙的暴君站起来一掀门帘,气鼓鼓地离开了小店,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幼儿园小朋友。

我看着不断晃动的珠帘,微微有些恍神,总感觉这一幕有些熟悉,却又觉得不真实。

林枫缘幽幽的声音传来, 「他气消得快,你不用担心。你知道这小楼的来历吗?」

我茫然地摇摇头,他似是叹了口气,道,「这是皇上特地给我那位故友建的,她一直想在这里开个奶茶店。」

原来如此,这小破楼居然是个八卦炉!

看他还有继续说的意思,我便搬了小凳,端了瓜子,凑了过去洗耳恭听。

「那你的意思就是,皇上和你那位故友有一腿啦?」

他淡淡地说,「她是皇上亲封的贵妃,皇上与她,非常恩爱,以至于她死后,皇上性情大变。」

我在这话里听出了浓浓的醋味,想到刚刚他们两个的样子,打趣道,「国师老弟,你是不是喜欢你那位故友呀?」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嗯了一声。

啥也不说了,这又是和暴君抢女人,又是和暴君顶嘴的,他绝对有太后罩着啊!

我见他伤神,便安慰道,「别难过了,你那位故友可能根本没死,我们穿来的人若是在这个世界死了,都会穿回原来的世界去,你的朋友一定穿回去和她的家人朋友一起,过原来的日子了。」

他目光流转,定在我身上,面无波澜地点了点头。

什么嘛!我好歹安慰你一场,你怎么一点都不激动?

八卦唠完了,我没忘记说点正事。

「国师老弟,咱俩素昧平生承蒙相救,我真是太谢谢你了。」

「无妨,你与她,真的很像。」

哈?我拿你当恩人,你拿我当替身?

呸!我还以为国师大人有多博爱苍生,大公无私呢!就这?难怪郑掌膳不让我与他多来往。

说罢,他便起身拱了拱手,留下了半碗杨枝甘露,「我叫林枫缘,姑娘以后直呼我的名讳即可。」

哦,我倒希望和他再也不见。

5

小店开张第一天,我推出了第二杯半价活动,生意异常火爆。

三宫六院的女人们纷纷放下了抢男人的仇恨,两两牵手,永结拼单之情。

这几日后宫的女人甚是和睦,于是乎某位残暴不仁的狗皇帝显得特别多余。

多余的狗皇帝今日没有戒酒浇愁,在我即将打烊的时候,臭着一张脸光顾了我的小店。

你看看他,多烦人!下班这么美好的事情,全被他搅和了!

没招啊,他是封建主义大 Boss,我要是惹他不开心,就等着用脑袋炒鱿鱼吧!

我嘴角抽动着,恭恭敬敬地给他跪下,然后我的肚子非常不乐意地表示要干饭,大声地咕噜了两声。

暴君冷冷地盯着我,良久,才问道,「饿了?」

这不废话么?!我肚子叫那么大声,你是聋还是傻?

「告诉御膳房,朕今日在这里用晚膳。」

我脑子里只有一张《最后的晚餐》超清大图。

不行!我不同意!

「皇上,这于礼不合!」

他自顾自地落了座,「于礼不合?朕就是礼数。」

我恨得牙痒痒,这位封建主义大 boss 自己招人烦,他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他的字典里只有老子乐意吗?!

一道道御膳美食流水一般端了上来,有香糯的玉米奶黄包,有光泽鲜亮的糖醋小排骨,还有泛着淡淡油光的油炸小酥鱼!浓郁的香味让我不争气地留下了口水。

「起来,和朕一起吃吧。」

君要臣干饭,臣不得不干饭。

我看着桌上琳琅满目的美食,心里却打了怵。

那正中间的大红伞伞确定能吃么?!

暴君特意把那红伞伞白杆杆推给了我,说道,「朕听国师说,你同贵妃一样,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听说你们世界的人流行吃这个,朕赏你了,快吃吧。」

这皇帝是不是不知道红伞伞白杆杆的下一句是吃完一起躺板板?

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要不皇上先吃?」

大不了一起埋山山!

这货居然真的非常勇地拾起了筷子!并且十分淡定地伸向了那蘑菇。

啊这,真吃啊?

皇上死在我这里,我不就又小命难保了嘛?

于是我赶紧打掉了他手上的筷子,在他一脸疑惑还没发火时,我解释道,「皇上!这玩意有毒!」

然后某狗皇帝朝我翻了一个大白眼,满眼鄙视地把那削成红伞伞状的大苹果一扒拉,那红伞伞下露出了蛋黄和肉松做的内馅,白杆杆蓬松柔软,掰开后是绵密的小缝隙,这不是馒头还是啥?

我特么怎么知道这玩意能是用苹果和馒头摆的?!

我只能歉笑着,拾起了被我打落在地的筷子,毫不嫌弃地用袖子擦了擦,恭敬地递给了他。

没想到,社死这种东西,也会穿越。

我食用了我人生中最尴尬也是最难受的一顿饭,总算在半个时辰后,把这尊玉皇大帝送走了。

6

接下来的两个月,他和林枫缘就像是把我的奶茶店当成避暑山庄了一般,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一坐就是一下午,十分地占地方,十分地碍眼。

我知道,他们两个这样做就是为了缅怀逝去的白月光。

可我是开奶茶店,又不是开追妻火葬场的呀!你们这样礼貌么?!

就因为他们两个总待在我的店里,我这两个月的生意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宫里的嫔妃见她们的皇帝宝贝三天两头地往我这跑,以为我抢了他们的宠爱,全都急了,更加团结了,更加一致对外了。

宫里宫外有关狐仙魅主的传闻愈演愈烈,我可太佩服后宫女人的传谣能力了,我还没等反应过来这个狐仙是谁,我的小店便被查封了。

一问可了不得,这小店居然是久居佛堂的太后亲自下懿旨给我封的!

她老人家还亲自出山,把我抓到了慈安宫,声称要严惩魅主的狐媚子。

我双手双脚都被捆着,被两个体型堪比精神病院护士的嬷嬷扔在了慈安宫的大殿上,我疼得不禁唏嘘了一声,抬眸却看见了肃穆威严,眼里却满是震惊的太后娘娘。

她颤声问道,「怎么,是你?」

「你怎么回来了?!」

什么鬼?这太后久居佛堂不会脑子被香熏瓦特了吧?

正当我打算自报家门,告诉她我和她不熟时,暴君他老妈却直接吓得瘫坐在了贵妃榻上,口中哆哆嗦嗦地念叨着,「鬼啊,鬼啊!」

鬼?!老太太!你礼貌嘛?!

两边的精壮嬷嬷见老太后惊吓过度,连忙挡在了她身前,恶狠狠地说,「妖孽!还不速速显形?!」

「我是人,纯种的!」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老太后听见「鬼」说话了,立刻嚎得惊天地泣鬼神。

本来是我被抓来审讯的,却最终以老太后吓晕收了尾。

7

他们以吓晕太后的罪名逮捕了我,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大狱,可这次却没见着大黑耗子兄。

唉,时代变了,大黑耗子都搬家了。

我在暗无天日的大狱中安顿了下来,脑中却谜团叠增。

太后肯定是把我当成故去的贵妃娘娘了,可她的反应太像做过亏心事的人了,难道贵妃的死,与她有关?

不过,我与故去的贵妃,真的长得那么像吗?

我磕了一地的瓜子皮,也没想通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却把看着我的狱卒大哥搞疯了。

「大姐!你哪来的这么多瓜子?瓜子皮都弄到外面来了!」他正埋怨着,肚子大声地叫了一声。

害,你就是酸。

我非常大方地一掏兜,抓了一大把糖霜黑瓜子往他手上一递,问道,「大哥,你看我都给了你吃的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一点事啊?」

狱卒大哥接了瓜子,立刻喜笑颜开,答应得很爽快,「问吧问吧。」

「你知道故去贵妃娘娘的事吗?」

大哥被我问得连瓜子都不磕了,脸色就像死了亲娘一般,「贵妃娘娘,她是个很好的人呐,只可惜,她三年前亡故了。」

我追问道,「她是怎么死的?」

狱卒大哥摇了摇头,「她的死一直是宫中禁忌,皇上对外说她是自戕的,可这种事连皇上自己都不信,贵妃娘娘素来乐观,谁自戕她都不会自戕,皇上这两年一直在查她的死因呢。」

皇上花了两年都没查明白,那这个凶手,有点厉害哦。

我在心里默默给凶凶的太后上了一票。

狱卒说完,冷不丁看了我好几眼,又一睁一咋地拎了个油灯往我脸上照,突然说,「我天,你怎么和贵妃娘娘长得这么像啊?」

我疑惑地问道,「要真是这么像,怎么以前没人和我说过呢?」

「宫里的人除了太后娘娘都不认得贵妃娘娘,当年贵妃娘娘去世后,皇上性情大变,杀了很多宫女太监给她陪葬,现在宫里的人都是新进宫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那些宫妃,她们都是在贵妃娘娘死后入宫的,以前后宫里只有贵妃娘娘一人。」

还真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哪……

想必皇帝变成人们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都是有不可言说的原因的。

他和贵妃娘娘,从前应该很恩爱才对。

诶,等等,他,他不会拿我当替身吧?

自古替身十有八九被虐,老子才不当!给多少钱都不当!

想到这,我突然觉得在牢里嗑瓜子也挺好。

然后暴君表示不好,把我接回去了。

我谢谢你全家哦!

8

暴君又赖在我的小店摆了一大桌子菜,此刻正把一块河豚刺身往我碗里夹,嘴上说着,「对不起啊,朕不知道你被太后为难了。」

我盯着那片晶莹剔透的刺身,欲哭无泪。

「以后你就待在朕的身边,太后便不会为难你。」

这,这还了得?

我立马放下饭碗,献上了我的膝盖,「皇上,不可啊!我,我对男人过敏!和男人接触久了就会咳嗽不停,不能在你身边伺候哇!」

暴君微微蹙了下眉头,「你?怎么也对男人过敏?」

也?

我茅塞顿开,弱弱地问道,「原来皇上也对男人过敏?」

他似乎是被我蠢到了,狠狠一撂筷子,咬牙说道,「朕说的是贵妃!」

完,完犊子了,和白月光撞属性了。

可暴君兄弟却丝毫没生气,神色反倒和善了些许。

「朕刚刚吓到你了,对不住。」

他简单道了个歉,顿了顿问道,「你还记得,你原来叫什么吗?」

这是个什么题?会送命吗?

我拨浪鼓似的摇头,「我不记得了,可能是我穿来时撞坏了脑子?」

暴君却突然激动了,拉着我的手就要抱我,「是你,真的是你!国师果然没骗朕,你没死,你回来了!」

完,这题送命!

我在暴君的怀里缩成了一只鹌鹑,听他不胜其烦地念叨着,「你不记得我便不记得了,雪儿,我们重新开始,只要你回来了,什么时候都不晚。」

好吧,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我这是直接从替身变成「白月光」了。

林枫缘说贵妃没死,那她要是回来了,我岂不是就立地成炮灰了?

可我要是现在解释我不是他的贵妃,他信不信是两说,万一信了,恼羞成怒之下砍了我可咋整?

一边是随时出现的贵妃,一边是随时变脸的暴君,我决定,走白月光的路,让白月光无路可走!

我在心里默念了十遍「我是白月光」后,轻轻捧起了他的脸,迟疑地说,「我梦见过你,你是叶?」

反正知道他姓叶,名字我瞎猜容易露馅,左不能我叫程蜜雪,他叫叶冰城吧?

然后,这位暴君兄弟深情地说,「是我,叶冰城。」

我震惊得差点面瘫。

起这个名字真的不会侵权吗?

他见我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关切地说道,「你是不是太累了?那朕不打扰你,你好好歇着吧。朕明日来看你。」

9

我用高速客服标准微笑送走了他后,立刻关了店,马不停蹄地跑去了钦天监找林枫缘。

「求求了,国师兄弟,看在我多给你两勺珍珠的份上救救我吧!」

他微微蹙眉,疑惑道,「你怎么了?」

我带着哭腔说道,「我拿你当兄弟,你可别告诉别人啊,我被皇上当成他的宝贝贵妃了!」

这件事貌似一点都不严重,因为林枫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他淡淡扫了我一眼,只是说,「没有什么当不当成的,你就是她。」

哈?他喝大了吧?

我反驳道,「你瞎说!你之前说我只是与她长得像,现在又说我是她,你的逻辑在哪里?」

他神色仍是淡淡的,「从前不想让你知道,现在不得不让你知道。」

我愣了,「什么意思?」

他耳尖微微泛起了一层红色,「有些话,只能在你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他声音苏得让我差点喷了两升鼻血,我老脸一红,小声问道,「你,你这是在表白么?」

他轻轻一笑,反问道,「那你会答应吗?」

我非常不识好歹地否决道,「当然不会,你帮了我很多次,我也会反过来帮你很多次,但这是友情,不是爱情呀。」

他眼底带了一抹失望的神色,「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气氛过于尴尬,我决定扯开话题,「那我真的是贵妃的话,我怎么会变成一个什么都不记得的女奴呢?」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轻叹了一口气,「不是什么好事,你知道了也是徒增伤悲,还不如忘了,重新开始。」

10

我半信半疑地离开了钦天监,回到了小店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梦,我梦见一身白 T 恤牛仔短裤的我刚刚和朋友们逛完街,一转身却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还梦到在这个世界瞎转悠的我不小心冲撞了皇上的车驾,吓得把手中的蜜雪冰城洒了一地。

这不会是我遗失的记忆吧?

我头脑懵懵地准备开店时,一掀帘子却在店门口碰见了神色慌张的郑掌膳。

这么早?我这也不卖早餐啊。

我上前打了声招呼,她却有一搭没一搭地问道,「你昨夜去钦天监了?」

这姐怎么什么都知道?

「你跟踪我?」

郑掌膳尴尬地笑了笑,「我恰好路过,无意中看见了?」

噫,我才不信。钦天监那种地方到了半夜像坟场似的,哪有人会特意去哪溜达?

她见我不再说话,又搬出了教条来规劝我,「小程,你还是少去找林枫缘为好,他那种大人物可不是我们能高攀得起的。」

这是我这辈子第八百回听到这句话,我本来就有起床气,听得更是心烦,便不耐烦地回了一嘴,「我找他真的不是为了和他搞对象的!你这么不想我接近林枫缘,难不成你喜欢他?」

她瞬间闭了嘴,可以说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我看着她那副蔫蔫的样子,叹了口气,「好了,我知道了,你这么介意的话,我不去找他就是了。」

「不过郑姐姐,喜欢一个人要试着争取啊,你这样光防着别人,自己却不努力,怎么能够追到喜欢的人呢?」

郑掌膳猛地抬起头,很大声地冲我吼了一句,「你懂什么?不是谁都像你一样讨男人喜欢!」

泪水打花了她的妆容,掩盖了她本不出众的外貌,她越哭越凄厉,让身边的宫墙都显得肃杀了不少,「都是你让我去接近他!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讨厌我?!」

我在今早之前有说过让她努力争取的事么?难不成,是我失忆前说的?

如果她和我以前就认识的话,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她知道我的年纪,知道我的姓氏,她一定认得我。

可她以前又为何装作不认识我呢?

冥冥之中,我感觉我三年前发生的事和她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她一直放声地哭着,我怕她惊扰了这宫里的娘娘们,赶紧手忙脚乱地把她拽进了屋。

「别哭别哭了啊,你要是真那么喜欢林枫缘,我再给你想想办法,姑奶奶,你都快把我小店淹了!」

她狠狠地抽了一下鼻子,「我才不要信你!」

我无奈地说,「就算我说过让你接近他的话好吧?你接近他都做什么了呀?」

她别过头不看我,声如细蚊,「送粥。」

额,难不成林枫缘对粥过敏?

然后她慢悠悠地说出了粥的配料,「明明每碗粥都是我精心熬的,我放了人参,黄芪,紫苏……」

我惊得差点下巴脱臼,赶紧制止了她,「姐姐,你这是熬粥还是炼丹呢?」

「哪有煮粥放中药的?!」

她急了,一双杏眼蓄满了泪水,「我放的都是对身体有很大好处的!他凭什么只看一眼就倒了!」

我尴尬地笑笑,「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看一眼就吐了。」

「你!」

我叹了口气,「姐姐,你在尚食局待的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就不做点阳间的东西呢?」

「我只会煮粥。」

她说得是那么的底气十足,搞得我不得不怀疑她是把前任掌膳药死当的掌膳。

这位危险人物擦干了脸上的泪水,紧紧地盯着我,说道,「你教我做吃的。」

「啊?我,我就会调个奶茶,别的我也不会什么啊?」

然后我今天的第二位顾客表示他会。

我看着门口高高的人影,深吸了一口气,「皇上还真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他朝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还不是为了你?你来了这水土不服,还是朕天天给你烧饭呢!」

他正说着,还给我展示了一下左手中指上的一块小疤,「你愣着干嘛?都不知道心疼一下我。」

这还是那个杀了大半宫女的暴君么?怎么像只傲娇的猫主子?

叶冰城脱下身上的外袍,熟练地系上围裙,一边起锅烧油一边指挥着郑掌膳切土豆丝。

「朕亲自教你,你可得好好学,学成了之后赶紧把林枫缘弄走,省得他和朕抢。」

我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别瞎说!」

他微微一笑,露出了一颗洁白的小虎牙,「好好好,我不说,你快去坐着吧,一会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我默默坐在了一边的小凳子上,看着他在厨房忙里忙外,不禁有些熟悉。

昨晚听了林枫缘的话我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可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我感到我这两段人生没有丝毫的违和感。

没一会,小店里边便飘起了饭菜热乎乎的香气,我起身望去,只见叶冰城盛好了亮晶晶的白米饭,端着一盘酸辣土豆丝和一盘糖醋排骨上了桌。

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妈妈最拿手的两道菜!

我看着简单的家常菜上了桌,感动地留下了口水。

叶冰城往我碗里夹满了小排骨,嘴上一直絮絮叨叨地给他的新徒弟巩固功课,「你要记住啊,做排骨之前一定要和姜片一起煮一下去腥。」

「林枫缘那厮嘴刁着呢,你可千万不能……」

「皇上说臣什么?」

听到门口风铃的一声响,我们三个同时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然后郑掌膳脸红成了一颗柿子,我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看了叶冰城一眼,叶冰城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你来做什么?蹭朕的饭吃?」

林枫缘冷冷扫了我们三一眼,淡淡道,「皇上,你该去早朝了!」

叶冰城瞪大了眼睛,「朕不是说了……」

林枫缘毫不客气地打断道,「皇上,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若想保全她,必须得当这个皇帝。」

什么意思?叶冰城他这是不想做皇帝?

那个「她」是我?

美好的早饭时光戛然而止,叶冰城叹了口气,带着歉意地对我说,「对不起啊,朕下了朝就来看你。」

我点了点头,心中莫名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是皇帝,能为了我虚设六宫,每天给我下厨,那时的我,应该是很喜欢他的。

11

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我以「死亡」的方式离开他,又阴差阳错地以女奴的身份回了宫呢?

我用手戳了戳红着脸干饭的郑掌膳,「你以前认识我吧?你知不知道三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神色一滞,漠然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我感觉她就快把撒谎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我追问道,「那你知道这世上有什么假死的药吗?」

她什么也没说,似乎被我问烦了,饭也不吃了,撂下筷子就走了。

叶冰城下朝后,我对他说出了我的疑虑,「三年前我应该是吃了什么药假死被人带出宫去的,我怀疑这件事和郑掌膳有关。」

他眉毛轻轻一挑,说出了真相,「不是郑掌膳,是林枫缘。」

「他和朕说了,假死药是他给你的。若不是他,朕恐怕今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微微愕然,「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是朕不好,朕护不住你。朕本不愿做这个皇帝,都是太后为了巩固娘家的地位把朕困在这龙椅上。她想让朕娶她娘家的女儿为妻,朕不愿,想禅位给皇兄带你远走天涯,可……」

我深呼了一口气,「因为这个,太后就要杀了我?」

他咬牙说道,「她不仅要赐你毒酒,还把皇兄贬为了庶人!」

我心里隐隐作痛,仿佛这些事就发生在昨日。

「她,不是你的亲娘吗?」

他苦笑道,「若是亲娘,怎么如此苦苦相逼?她不过是个杀母夺子的毒妇罢了!」

「你在时,朕有软肋,没法与她正面交锋,你死后,朕才和她拼了个鱼死网破。人人都道我是个暴君,谁又曾想过,朕杀的都是她的耳目和党羽。」

他叹了一口气,「太后母家姻亲满朝,朕还没法将他们连根拔起,但你要信朕,朕一定会想办法救皇兄出来,带你一起逃出这皇城。」

我听得鼻尖有些发酸,「对不起啊,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害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他嘿嘿一笑,露出了那颗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的小虎牙,「这有什么,朕是男人,应该的。」

「雪儿今天想吃什么?酸菜鱼还是麻辣鸭肠?」

我听着他的话,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了一个场景。

叶冰城系着粉嘟嘟的小围裙,在钟粹宫的小厨房忙里忙外,我调了两杯八分甜的奶茶坐在小院子里等他。

好像,这些天的相处让我恢复了一些记忆。

我到底是怎么失忆的呢?

「我想去找林枫缘。」

某醋坛子立马停下了手上的活计,抬起了头,「找他干嘛?」

我无奈地笑笑,「我想知道我是怎么失忆的。」

他没好气地扬起菜刀剁向菜板子上的鱼,「这还用问?他那么喜欢你,肯定是想让你忘了似我,把你从我身边拐走!」

「不会吧,我感觉他挺正派的呀。」

「我呸!他和慈安宫那老太太是一伙的!要不是他救了你,我早就砍了他了!」

话是这么说,可我还是感觉不对劲。

林枫缘把我带出宫去三年,我怎么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我又怎么回到宫里来的?

我合理怀疑,我失了两次忆。

牛哇,失忆这种事还带买一送一的?

叶冰城和我吃了晚饭后,便回了明理殿批折子。我一个人关了店,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我假死出宫肯定是林枫缘做的,那我失忆回宫又是谁安排的呢?

这个人既能潜伏在林枫缘身边,又能在宫中有一定的权势。

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这人是郑掌膳。

她是我能想到的,最不希望我出现在林枫缘身边的人。

可她只是个小小的掌膳啊。

我实在是睡不着,只能从床上爬起来做个变态。

12

我找了一件黑色的衣裳,趁着夜色,溜进了郑掌膳的小院。

我与郑掌膳一起住过一段时间,她一直是个慢热的人,看起来不爱粉黛,可屋子里却有不少瓶瓶罐罐。

emm 难道她是个收藏癖?

我悄悄在窗子上戳了一个小洞,朝里看去。

我眯起眼睛看清榻上那人时,差点吓了个倒仰。

这,这位绝色大美人?是谁?!

郑掌膳,整容了?!

我脑海中冷不丁想到了「易容」二字。

难怪她有那么多的瓶瓶罐罐,难怪她不会做饭,郑掌膳是被她假扮的!

既然她能易容,那她扮成林枫缘身边的人,扮成宫里哪个管事的,不是很容易吗?

我茅塞顿开,本想功成身退,却天公不作美地踩到了地上的铁榔头。

我很不争气地「嗷」了一嗓子,然后被当成变态扭送到了叶冰城面前。

叶冰城见到我,睡意全无,「雪儿,你穿成这样干嘛?」

我情绪非常激动地给他讲了我的新发现,可叶冰城带人去找郑掌膳时,只在她房中搜到了一盒仅剩不多的药物,但她已经没了踪影。

一个易容高手,在宫墙中隐匿自己是很容易的。

太医细细查验了那盒不明的药物,却全都毫无头绪。

「一群饭桶!」叶冰城皱了皱眉,反复端详了那盒药,小心地问了一下,突然道,「这种药的味道,朕在国师身上也闻到过!」

「赶紧让林枫缘进宫!越快越好!」

半炷香后,一身水蓝道袍的林枫缘不慌不忙地进了殿,他看了看案上的那盒药,微微愣了神,「皇上,此物从何而来?」

叶冰城冷冷说道,「从一个会易容的宫女处得来。」

林枫缘喃喃道,「会易容……是她?」

「国师,这药到底是什么?你老实回答朕。」

林枫缘无奈一笑,「事到如今,臣也没什么好瞒的了。这是掺了大剂量鼠尾草和曼陀罗的香料,人闻这种香闻久了,就会不记得前尘往事。」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给贵妃娘娘,用的就是这种药。」

叶冰城的拳攥得死死的,手腕上的青筋清晰可见。

林枫缘继续说道,「这种药也不是不可解,皇上用的龙涎香就能解这曼陀罗的药性,想必贵妃娘娘和皇上相处了几日,已经能想起来一些事了。」

「臣因私心害了贵妃娘娘,皇上要杀要罚,悉听尊便。」

「你!」

林枫缘闭上了眼睛,轻轻一笑,「臣千算万算,可贵妃娘娘即便忘了你,也不愿接受臣。」

「臣这一生,也没什么执念了,便任凭皇上处置了。」

殿外突然冒冒失失地跑进了一个宫女,那宫女撕掉了脸上的假皮,露出了我瞥见的那张倾国倾城的脸,可她精致脸庞的下颌处,却带着一道狰狞的疤痕。

她满眼泪水,跪在林枫缘身边,「师兄,是我,你不要死好不好,求求你了!」

林枫缘转身看着她,一下子怔住了,「涵儿?真的是你?」

「你,不是死了吗?」

我和叶冰城互相看了一眼,心照不宣地搬了凳子和瓜子坐下看着他们两个。

涵儿抹了一把眼泪道,「我被一个猎户救了,养好了伤后听说你进京成了国师,我便易容入宫来找你。我脸受了伤,不敢用本相与你相见,正巧碰上尚食局的郑掌膳落水身亡,我这才扮成她的样子与你见面。可没想到,你心里已经揣了别的女人!我实在是气不过,这才用了你的香料,把小程送回了宫中。」

一向淡定能辩的林枫缘一下子慌了神,「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还活着,对不起涵儿,是我不好,我若早一点认出你,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

「我从前喜欢贵妃娘娘,是因为她做的甜品,总能让我想起你。」

叶冰城听完这句话表示十二分的释怀。

他放下了手中的瓜子皮,对他们两个说道,「好了好了!你们哭得朕心烦!朕给你们两个赐婚!你们两个赶紧出宫百年好合去吧!」

涵儿红着脸拨浪鼓似的摇头,「不,不行。」

「我还不想嫁给他。」

但叶冰城只管牵线,不管生崽,大手一挥,拟了一道圣旨给他们两个捆绑在了一起。

他把那道不怎么郑重的圣旨郑重地放在了林枫缘手上,缓缓道,「林枫缘,你欠了人家姑娘的,可得好好还。」

他又转身对涵儿说道,「林枫缘若让你受了委屈,你便来京城,未来的新皇也会为你做主。」

我心头微微一颤,「新皇?」

他悄悄凑到了我的耳边,轻声道,「前些日子南方发了水患,我让皇兄去治水,等我在这段时间搞定了太后,他回来,我便可以给他封赏,顺便禅位了。」

我觉得搞定太后不是一般的困难。

叶冰城只是嘿嘿一笑,指了指跪在地上的林枫缘,「他,现在必须和朕站在一起。」

我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禁扑哧一笑,「我们这样,好像逼良为娼的老鸨啊。」

「呸!才不叫逼良为娼!这叫打倒慈安宫法西斯主义!」

我以前都教了他一些什么鬼东西?

林枫缘很大方地承认了他手里有太后母家私藏金矿的证据,但想要这些证据,我和叶冰城得拿一些东西来换。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要的,是杨枝甘露的配方。

太后知道会哭死的好么?!

叶冰城反复确认了他的心意,只能作罢。

13

我的小店就这么多了一个肤白貌美的国师学徒,和一个躲在店外偷看的学徒师妹。

唉,我一个老板,居然要吃员工的狗粮。

emm 我和叶冰城,应该还不算在一起吧……

虽说我失忆了,但他也没说要复我的位份呐。

想到这,我呼吸了一口恋爱的酸臭味,狠狠扣了一勺珍珠。

「师父,你想皇上呢?」林枫缘幽幽地来了一句。

我被他猜中了心思,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谁,谁想他了?专心干活!」

他轻哂道,「今早皇上已经派人拟好了太后母家的罪证,不日便能身退与你浪迹天涯了。」

我脸微微一烫,「谁,谁说要跟他走了?我是在想,太后母家树大根粗,他能成功吗?」

林枫缘淡淡道,「能成功,皇上只需砍树,至于除根,交给新皇便是。」

「哦。」

「从前,对不住。」他声音轻飘飘的,我差点没听清。

我知道他在和我说那些难以琢磨,不堪回首的感情,只是轻松一笑,我看了看门外那个慌慌张张的身影,说道,「国师大人的对不起,应该和她说。」

我眯着眼,打趣道,「你其实不爱吃甜的吧?」

他微微一滞,「你怎么知道?」

「爱吃甜的人,杨枝甘露怎么会调三分甜呢?」

他尴尬地笑笑,「被你瞧出来了,是涵儿最喜欢吃甜的,尤其是小摊卖的糖水。」

「啧啧啧……真秀哦!」

我正笑着,冷不丁瞧见殿外跑来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对我说,「不好了姑娘,皇上,皇上遇刺了!」

我大惊失色,手中的碗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那些甜甜的汤汁洒落了一地,再难收场。

我急哭了,提着裙子就往外跑去,却被林枫缘扣住了手腕。

「你不能去,行刺皇上的一定是太后的人,他们见到你会杀了你的!」

我拼了命地挣开了他,「可,可叶冰城会死的!我不想他死!」

他那么好!对我也那么好!他不能这么死了!

「真的?」

我听见那声音,脸都僵住了。

我回过身,看到了他熟悉的小虎牙,冲上去就是一拳,「你有病啊?吓唬我很好玩?」

他身上沾了不少血,我细细一看,才发现他右肩处有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你,真的遇刺了?」

他一下子捂住了肩膀嚎了起来,「哇!我都受伤了,你还这么凶我?你好狠的心呐!」

我手停留在空中,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既想揍他,又有些心疼。

「到底怎么回事?」

他狡黠一笑,「plan B.」

这词他都知道?!

我懵懵地听着他絮叨,「本来是想今天除掉太后母家为皇兄铺路,乖乖走流程给皇兄禅位的,没成想他们竟狗急跳墙当朝行刺我。」

「其实,皇兄早就治水回来了,我想过太后逼急了会对朕不利,便偷偷把手上的兵权交给了他,叫他见机行事。」

他眼里放着光,浑然忘了身上的伤,「现在皇兄已经率兵进宫护驾了,我也不用走流程了,我们收拾收拾就可以出宫啦!」

他见我傻傻地站在原地,不满地嘟囔了一句,「怎么了?你看不上我这个太庙里的先皇?」

我被他气笑了,轻轻往他胳膊上一拍,「当然看不上,你现在可什么都没有了,还得我养活你!」

他一愣,憋红了脸,「我厨艺这么好!开个小饭馆可以养活你的!你生一打孩子我都能养活!」

我羞得恨不得原地爆炸,「谁,谁要给你生孩子了?」

「不生孩子,那,生猴子?」

「滚呐!」

女孩子害羞的时候,总会大力出奇迹,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伤口处,急忙放开他,带着歉意帮他抚了抚背。

叶冰城轻轻咳了两下,「你把我打疼了,是不是得抱我一下?」

他求得诚恳,我微微红了下脸,僵硬地伸出双手拥住了他。

他在我怀中,轻轻呢喃了一声,「雪儿,谢谢你穿越时空来陪我。」

我的脸烫成了一颗柿子,发出了我这辈子分贝最小的一声,「也谢谢你,放弃皇位来陪我……」

这一拥,便是一辈子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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