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女儿刚满三周岁，第一天上幼儿园。
送完孩子，我急匆匆赶往上班的地方，却突然接到一条来自陌生手机号的短信：
「你女儿很漂亮，下午我去接她。」
我被巨大的恐惧吞没了。
1
我是个单亲妈妈。
当初离婚，是因为我生的是女儿。
孩子先被抱出产房，等我被助产士推出去，看到的是老公和婆婆的两张冷脸。
还没出月子，老公就开始成宿不回家，第二天中午回来时，身上往往带着酒气。
我默默坐在一旁，给女儿喂奶，还会招来老公和婆婆的白眼。
「拉着死脸给谁看呢！」婆婆看似是在嘟囔，其实声音很大。
不久后，老公就把别的女人带回家来。
对方妆容妖艳，趾高气扬：「你该走了。把他交给我就行了。」
我嗫嚅着：「那春宝怎么办？」春宝是我女儿的小名。
女人斜眼看我：「什么怎么办？当然是你带走！难道你要我替你养？」
我不相信老公会如此狠心，转过去眼巴巴望着他，却发现他根本不敢抬头看我。
抱着女儿，我离开了那个家。
我学历不高，婚前也没啥工作经验，又带着需要照看的年幼女儿。
找工作对我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后，一家便利店的经理看我可怜，就让我到店里当店员，平时做六休一，分白班和夜班。
店里除了我，还有另外两个人，我们三个员工轮班。
那三个人，有两位是四五十岁的大姐，剩下一位是个男青年，比我小两岁。
他让我管他叫小郑。小郑对我特别照顾，只要是我俩当班，重活都是他来干。
而我虽然在工作，心思却留在「家」里。
小郑看出我魂不守舍，问我：「姐，你怎么了？」
「孩子自己在家呢，我有点不放心。」说着说着，我的眼泪掉下来。
小郑大概没想到我这么脆弱，顿时有点发慌。
他赶紧安慰我：「现在店里也没啥客人，姐你先回家吧，这里有我呢。」
我连连道谢，去后面换下工作服，拎上随身帆布包就往家赶。
为了省钱，我和春宝租住在城中村的平房里。
基本上，每间房都是大开间，住户吃喝拉撒都在一间屋子里。
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挺乱的。
万幸的是，我隔壁住了个心善的老太太，姓陈。
陈老太太八十多岁了，穿衣打扮很利索。家里虽然简陋，却收拾得十分干净。
她说，她是跟着在本市打工的孙子生活。孙子平时很忙，每个月大概来家一两次，给她留下生活费就又走了。
老太太喜欢春宝，觉得她可爱。看我忙着打工赚钱，老人就主动提出帮我看孩子。
我感激极了，说要给她一点钱，虽然不多，也是个心意。
她却拒绝：
「我一个老太婆根本用不着钱，不要。你给孩子留着。春宝多可爱，她陪着我就够了。」
这样，我在便利店打工也安心些。
只是，前些天，春宝有点闹肚子。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体力不支，给孩子把屎把尿也困难。
所以我下班后，等在家里的经常是身上臭烘烘的孩子，和满脸歉意的老太。
「我给孩子换了衣服，把脏的洗了洗。」陈老太指指洗手池那边的盆子。「只不过，她干净衣服不多，有点不够换。」
我赶紧道谢。老太走后，我抱着春宝哭了。
「是妈对不起你，孩子。」要不是因为我无能，女儿也不用受这么多苦。
春宝眨眨大眼睛。因为身体不舒服，她看上去有点憔悴，但精神头还可以。
「妈妈，你别哭。只要能和妈妈在一起，我就很高兴。」
看到孩子这么懂事，我更是心如刀割。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照常去店里上班。
小郑打量我的眼神跟平时不大一样。
我正在做今天要卖的关东煮，看到他的神情，没好气地说：「好奇？那我告诉你，昨天我哭了一宿。我带着我女儿生活，挺累的，孤儿寡母很可怜。怎么样，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话说完，我就有点后悔。
小郑平时对我不错。我把话说得这么难听，确实不合适。
另外，把家里的事告诉人家，也非常没轻没重。
毕竟我们没那么熟。
可没想到，他一点也不生气。
「不瞒你说，我也是我妈一个人带大的。」小郑看着我的目光里充满了理解。
千言万语，都及不上他此刻眼中的话。
我心里一动。
说不感动是假的。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平凡弱女子，也希望有人能呵护我。
那天我和小郑交班之后，我带他去了我家。
看着破破烂烂的房间，小郑眼圈有点红了。
他帮我叫了车，陪我一起带着春宝去医院看了病、开了药。孩子回家吃药后，病情很快就好转起来。
连那天的医药费，都是小郑垫付的。
小郑离开我家之前，春宝说，她很喜欢郑叔叔，希望能经常见到他。
听着孩子的童言童语，我和小郑相视一笑。
他眼里闪着奇妙的光。而我不是傻子，也读懂了。
我的脸热起来。
难道，我新的幸运要来了？
而我万万没想到，就连这么卑微的小幸福，也会被渣男再度打破。
2
那天，原本是寻常的日子。
又轮到我和小郑一起当班，还是夜班。
上班前，我把春宝安置在陈老太家。
陈老太还笑眯眯地问我，这几天经常来我家跟孩子玩的那个男人是谁。
「一个朋友。」我有些不好意思。
还没等陈老太回答，春宝抢着说：「是郑叔叔，我可喜欢郑叔叔了！」
在老太太的笑意中，我害羞地告别她和女儿，前往店里。
一到店，我发现小郑早就守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我觉得今天的他格外清秀。
而他看我的眼神，也越来越炽热。
「阿香，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不再叫我「王姐」，而是改叫「阿香」。
我笑了。我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跟我的心一样暖。
我们在店里盘点处理今天卖剩的鲜食。「汉堡、饭团、盒饭都剩了不少……」我嘟囔着。
「明早回去的时候记得带一些。放在冷柜里都还很新鲜，很好吃的。」他在我旁边一边整理货品一边说。
「那怎么行？」
「你没来多久，不知道。」他抬起头冲我笑，眼睛里亮晶晶的，「咱们店员可以五折买下前一天没卖完的餐，经理是允许的。」
看出我的困惑，他补充说：「我买给你和孩子吃，你别嫌弃。」
我的眼泪就快掉下来。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人这么关心过我和春宝。
就在我张嘴要说话的时候，一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当时我背对着店门。是有人进来了。
「王玉香，你可真叫我好找啊。」
这个声音如此熟悉，令我立刻僵在原地。
不是别人，是我前夫，是春宝的爸爸。
我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男人。他浑身散发着熏天的酒气，脸也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我胆战心惊！
当初和他分开之前，有一天，他凌晨才到家，浑身是酒味和女人香水味。
因为喝多了，他站不稳，把家里的花瓶碰倒在地，吓得还是小婴儿的春宝哇哇大哭。
我实在气不过，拉住他，压低声音让他小点声：「你小心点！吵着孩子了！」
没想到老公一把将我推倒在地。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记老拳就砸在我的天灵盖上……
那一晚，那个家，对我来说完全是炼狱。
而此时此刻，看到喝得醉醺醺的前夫，当初可怕的回忆再度袭上心头。
我下意识地后退几步。
小郑见状，连忙紧靠到我身边来。
我的脸色应该很差，他一看到我的表情，神情也变了。
「这是……」他低声问我。
我点点头。之前他到我家和春宝玩的时候，我曾经把自己的经历一五一十讲给他听。
小郑的表情立刻变得坚定了。他用眼神示意我到后面员工休息区去，不要出来。
我当然不愿意。我自己命苦不要紧，怎么能拖累对我这么好的小郑？
没想到我前夫竟然冲上来，伸出一只手要抓我，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大骂：
「你这臭婊子，才离婚多长时间就找野男人！你把我闺女还给我！」
我又惊又气。我和他已经离婚一两年了，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况且他现在口口声声说春宝是他闺女，以前为什么重男轻女？
为什么不顾孩子，在外面搞女人？
可惜，在一个醉汉面前，我更是没理可讲。
眼看前夫就要碰到我的身体，小郑冲上去，一拳捣在他脸上。
「不！」我大叫。
……
因为动手打架，小郑和我前夫都被行政拘留了三天。
后来，经理因为这件事批评了小郑，还扣了他半个月工资。
作出处罚决定的时候，经理看了看在一旁上货的我，叹了口气。
我埋下头。
我知道，小郑的不幸都是因我而起。
可能，我真的是个扫把星。
那天下班后，我把小郑叫到店外。我们沿着一条小路一直向前走，路两侧有漂亮的泡桐花。我恍惚了，禁不住想，如果能一直和小郑这样走下去，该有多好。
「阿香。」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
「怎么？」
「我想跟你说，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是你前夫有问题。」
小郑说着，拉起了我的手，「你千万不要自责。」
我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回答什么。
那天晚上，小郑又去了我家。
在陈老太意味深长的目光中，他左手牵着我，右手牵着春宝，我们仨一起出了门。
穷人的浪漫，就是遛马路。
我们走过中山路，走过建国路，一直走到和平大街。
这座城市的夜晚，竟然也能这么美，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也是在那一夜，春宝睡着后，在房间里另一张床上，我和小郑度过了幸福的第一次。
被他抱在怀里，我觉得自己好像死而复生了。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在前面等着我的，是万劫不复。
3
很快，春宝就要满三周岁了。
我早就打算好，要送她到附近一家不错的民办幼儿园去。尽管学费比公立园高一点，但我咬着牙也要让孩子接受好一点的教育。
入园报名等一系列事情，都很顺利。
很快，到了女儿正式上学的日子。
把孩子交到老师手里，春宝一开始兴奋地拉住老师的手。但她转头看看我，却发现我没有要跟她一起进教学楼的意思。
女儿的小嘴瘪了下去。「妈妈……」她的表情逐渐失控，终于哇哇大哭起来。
老师连忙抱住她安慰着，并向我使个眼色。
我知道，老师是让我快走。
刚入园的孩子都会有分离焦虑。
父母越是割舍不下，孩子越难独立，这我懂。
于是，我仓皇逃出幼儿园。
一直走出去好远，我才有勇气回头看。
已经看不到幼儿园里面的情况了，只能看到小楼尖尖的城堡形屋顶。
我松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今天我上白班，得赶紧去店里了。
我快步向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没走出几步，裤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来短信了。
拿出手机，我看到是一个不认识的号码发来了信息。
「你女儿很漂亮，下午我去接她。」
我如同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捏住，跳都跳不动。
站在阳光灿烂的街上，我感觉头顶有一片巨大的阴云，牢牢笼罩住我。
不记得是怎么走到店里的。一进店门，我看到小郑已经穿着工作服开工了。
我的眼泪唰地落下来。
……
听我讲完了这一切，小郑眉头紧锁。
「你把那个手机号给我。」
我把短信调出来。小郑照着那串号码，用自己的手机拨过去。无人接听。
他想了想，在某付宝的转账界面输入了这串数字，想查一下机主的姓名。
我们发现，这个号码并没有绑定支付宝账号。
「可能是一个小号。」小郑说。
「是谁要害我的女儿呢？」我问出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眼泪难以抑制地流下来。
店里没有客人，也没有别的员工。
小郑忍不住抱住我，用手轻轻抚摸我脑后的头发。
为了保护我们，也为了让我安心，小郑决定最近搬到我家去住。
他问我，是不是同意。
我的眼圈红了。
「当然同意，谢谢你。」我垂下头。
深深的自责和感激，让我无法正视他的眼睛。
小郑却用两只手捧起我的双手：「以后不许你对我这么客气。我和你是一体的，没有什么需要谢的。」
我哭着抱住他。
那天，小郑陪我到幼儿园接走了春宝。
看到女儿蹦蹦跳跳走出幼儿园大门，满脸笑容，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我让小郑带着孩子先到一旁去玩，然后找到班主任老师，把短信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她。
没想到，老师不但没有安慰我，反而露出惊愕的表情。
看到她异样的眼神，我心里很不舒服，但嘴上还是客气地解释：「我们家是本分人家，没有什么仇人，也不会惹祸，这个老师您尽可以放心。」
老师嗯嗯啊啊答应着。
我看出，她并不是真心接受。
走向正在开心玩耍的小郑和春宝，我内心苦涩而沮丧。
我有些后悔把这件事告诉了老师，因为她的反应，实在出乎我的预料。
果不其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二天，我又和小郑一起去接孩子。
看到春宝，我发现她的状态明显不如第一天好，看上去蔫蔫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我是她亲妈，当然看出孩子不对劲。
但我还是想着，先到家再仔细问。
没想到，走到半路，还没到家，春宝就瘪着嘴巴哭起来。
我吃了一惊，小郑也很惊讶。
我连忙问女儿：「怎么了宝宝，是不是今天上学不开心了？」
「嗯！」孩子委屈得要命，「今天有小朋友说……说我遇到了恶心的事，还说这是因为……我是一个恶心的小朋友！」
我的脑子一下子嗡嗡的。
回想昨天我跟老师说的那些，我真是后悔得不行。
这样的话，绝对不是一个小班孩子能编造出来的。
唯一的可能就是，老师不但把我告诉她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还添油加醋，导致小孩之中传出了风言风语。
我浑身的血都往脑子上涌，立刻就想去幼儿园找老师理论。
一旁的小郑拉住我。
「阿香，你先别急。」他劝慰我，「你冷静冷静。」
他强迫我静下来，帮我分析利弊：现在孩子刚刚上幼儿园，才熟悉环境和小朋友没几天，如果我现在处理不好这件事，可能会直接影响到春宝。
我点头，承认他说得对。
第二天我送完孩子，小郑陪我一起去找了幼儿园园长，反映了整件事。园长连连点头，向我道歉，说一定做好管理工作，请我放心。
园长不但命令班主任向我诚恳道歉，为了让我踏实，还把春宝调到了别的班级。
孩子恢复了快乐。
事情也似乎平息了。
但想到那条匿名短信，我心里还是很忐忑。
我前夫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我想，这件事很可能是他惹出来的，说不定，就是他在外面惹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导致我女儿被牵连。
我想找机会去问问那个渣男。
但便利店的工作挺忙。对前夫这种人渣，我又总是有点畏惧，怕主动去找他，会让他更加纠缠我和孩子，闹得不得安生。
在我的犹豫和摇摆不定中，事情似乎就这么平息下去了。
我没再收到任何奇怪的短信。
但没想到，令我痛悔终生的事，还是发生了。
4
自从收到骚扰短信之后，小郑不放心我和春宝，就经常到我家留宿。
为了不吓着孩子，我们很少那个。小郑来，只是为了陪我们、保护我们。
他为我和女儿做的一切，我都铭记在心，非常感激。
我租住的房子算是开间，只有一间屋，睡觉、吃饭、孩子玩耍，都在这个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里。
还好上一家租户留下来的床还算大。我和小郑还有春宝晚上就睡在这里。
我本来要孩子躺在最里面，我挨着她，这样方便照顾。
但春宝特别喜欢郑叔叔，非要睡在我和小郑中间。
「春宝！你睡着以后踢来踢去的，会影响郑叔叔睡觉的……」
还没等我说完，孩子就哭起来。
「不嘛！我就要睡在叔叔和妈妈中间！」
春宝撅着小嘴巴，眼泪从大眼睛里滴出来，这副样子别提多可怜了。
我特别心疼孩子。
但我觉得，小郑来我们家保护我，已经极度贴心了。
春宝这孩子，从小睡觉就不老实，经常一边做梦一边拳打脚踢的。
小郑在便利店三班倒，本来就很累，如果再睡不好觉，恐怕身体会受不了。
可是，春宝这么可爱，谁又能抵挡得了她的恳求呢？
小郑看看委屈的春宝，又看看憋着气的我，最后温柔地拉起了孩子的小手。
「叔叔听春宝的。」
女儿如愿以偿，睡在了我和小郑中间。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个月。
后来我和小郑都觉得，既然已经搬到一起住了，我们可以把班调开，这样家里总有人，照顾、接送春宝也方便。
于是我一三五白班，二四六晚班。小郑会尽量把班排得跟我错开。
有时候实在协调不过来，我还是会拜托邻居老太太帮我接孩子，或者周末把孩子放在她家里带一带。
有小郑和陈老太太一起帮我，我也不觉得那么累了。
生活似乎开始善待我，不再折磨我。
如果能预料到后来发生的不幸，我绝不会贪恋这一时的轻松！
那天晚上，小郑上夜班，我独自陪着春宝在家睡觉。
孩子和我嬉笑打闹一会儿，终于累了，迷迷糊糊睡过去。
我在一旁给孩子补衣服。春宝最近适应了幼儿园的生活，比以前更活泼了，裤子、衣服的关节处都有磨损的痕迹，估计是在幼儿园玩得太高兴，满地爬导致的。
我把细小的磨损部位缝好，有些有大口子的地方，我就用买来的卡通补丁补上去。正在忙活着，我忽然听到春宝说梦话：
「叔叔，别动我，羞羞……」
什么？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立即停下手中的活，我静静坐在女儿身边，竖起耳朵，连呼吸都不敢太用力，生怕错过她音量轻微的梦话。夜已经深了，周围一片死寂。我紧张极了，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但春宝没有再说一个字。
我等了好久好久，感觉有一百年那么久，女儿只是翻了一个身，继续沉睡。
巨大的惊恐和焦虑，快要把我的心撕碎了。
「叔叔」，什么叔叔？
除了小郑，我想不到春宝还认识哪个「叔叔」！
我强迫自己冷静点。
叔叔，也有可能是幼儿园的男性员工，或者在幼儿园附近出没的变态。
我决定叫醒春宝，先问问她。我把春宝从床上抱起来，在她耳边轻轻叫她：「春宝，春宝！」
女儿睡得太沉了，根本听不见。
我狠狠心，拧了她的屁股一把。
春宝「哇」一声哭出来，这才醒了。但她被我掐得疼，又受到惊吓，哭声止都止不住。
我叫她的名字。一开始，我因为着急而愤怒，但叫着叫着，对孩子的心疼盖过了一切。
我抱着春宝，春宝也伸出两只小胳膊抱着我，我们娘俩在这间破屋子里相拥大哭。
第二天上午，我来到便利店和小郑交班。
大概是我的样子实在太憔悴了，小郑一看到我，表情就变了变。
我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冷静，冷静，事情还没有搞清楚。」
从内心深处，我不相信，对我们母女俩那么好的小郑会做出这种事情。
昨晚一整夜，我也没能从春宝口中问出真相。
孩子困得要命，面对我的问题，她只用大哭来回答。我火急火燎，孩子就更害怕，更不知所措。最后，我只能哄着她再度入睡。
而我躺在女儿身边，一夜没合眼。
因为我一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个可能是真相的可怕画面……
此刻面对小郑，我只能木着一张脸，向他点点头。小郑看我这样，表情也慌张起来。
趁着店里客人站在离我们最远的货架后面，看不清我们这边，小郑拉着刚换好工作服的我小声问：
「阿香，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我摇摇头。其实我不是不想回答，而是真的无力张嘴说话。
反复问了几次，见我都没反应，小郑只好无奈地离去。
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我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
为什么老天总要折磨我，在我的人生稍有起色的时候，就要再给我狠狠一记耳光？
我只能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到了下午，我正在为顾客结账，摆在一边的手机屏幕亮了。我没打开，预览显示，是小郑发来的微信。
「我回家了，刚才去幼儿园，老师说孩子被陈奶奶接走了，但我敲门，陈奶奶家里没动静。」
我没回复。
5
今天离家之前，我心里很紧张。
我让陈老太太再帮帮我，接一下春宝。
老太太八十多了，如果小郑非要对她做什么，她是没有力气抵抗的。
所以我特地叮嘱她，把孩子接到她家去，而且千万不要开门，任何人来找也别开。
这才是小郑敲门没动静的真实原因。
看到小郑这条微信，我反而踏实了。说明孩子被陈老太接走，很安全，小郑没有接触到春宝。
过了好一会儿，等店里客人差不多都走了，我才拿起手机回复他：
「你别在我家住了，现在就去把东西搬走吧。钥匙留在陈老太那里就行。」
这么冷漠的话，从我指尖打出来，让我心如刀割。
发出这条微信，我也想通一件事。
从内心深处，我其实相信了，小郑的确对我女儿做过什么。
我再也支撑不住，蹲坐在地上，任由眼泪决堤。
晚上下了班，我到陈老太家里接女儿。
还没走到她门口，就看到一个陌生男人从老太太家里走出来。
男人戴着一顶渔夫帽，我看不清他的脸。
从我身边走过时，这人不知道是因为太着急还是没礼貌，还撞了我一下。
我摸着被撞疼的肩膀，满腹狐疑。
进了老太太家门，我看到老人正在和春宝玩「你拍一我拍一」。
见到女儿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我心中踏实许多。
如果可以，多希望我从来没认识过小郑，这样女儿就一直可以像现在这么幸福！可是为什么，老天如此喜欢捉弄本就不幸的我？
大概是我的神情太奇怪，陈老太似乎察觉到什么，满脸担忧地问：「怎么了小王？出了什么事吗？」
看到她欲言又止的表情，我知道，她可能是想问我和小郑是怎么回事。
我敷衍地笑笑，匆匆带着女儿回家了。
慌忙之间，居然也忘记问她，从她家出来的那个男人是谁。我猜，应该就是她那个定期回来送生活费的孙子。
无论如何，现在我没心情，也顾不上管别人的事。
回到家里，我帮女儿换下外衣外裤，看她神情没什么异常，就问：
「春宝，你现在还喜欢郑叔叔吗？」
女儿眨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用力点头：「当然！宝宝最喜欢郑叔叔，郑叔叔也最喜欢我！」
「是吗，他说过吗？」
「是呀！」春宝笑得像朵花，「郑叔叔说，春宝是他全世界最爱的女孩，因为春宝最乖！」
听到这句好像平平常常的话，我却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郑叔叔有没有……」接下来的话，让我觉得无论如何也难以启齿。
但身为母亲，我不得不问，必须要问。我眉头紧锁，闭上眼睛狠下心。
「叔叔有没有碰过春宝的身体？」
令我更加心惊的是，天真无邪的孩子，竟然露出了犹豫纠结的表情。
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发生了。女儿迟疑着点了点头。
「我不喜欢那样，我跟叔叔说了，他说好，以后不碰宝宝了，但是让我不要告诉妈妈。」春宝委屈地低下了头。
我脑袋里「嗡」地一声，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夜深了。春宝在我身边熟睡着，呼吸均匀。
我总是心慌，起身检查了好几次屋门有没有反锁，才躺回到女儿身边。
今天时间太仓促，明天一早，我就要把这个门锁换了……
回想起最近发生的一切，我整个人像是被丢进了冰冷的水里，牙齿都忍不住打战。
为什么小郑要这样对我？
难道说，从一开始他接近我，就是另有所图？
他并不是冲我来的，而是……我禁不住偏过脸去，望望沉睡中的女儿。她是那么可爱，脸蛋像是个饱满的红苹果。
为了保护女儿，我决定报警。
第二天，当我带着警察来到平时工作的便利店时，在场的同事们都惊呆了。包括小郑，还有一直信任我们的经理。
看着小郑复杂的表情，我心如刀绞。但我只是转向经理，说：「对不起，经理，给您添麻烦了。」
警察带着我和小郑一起回到派出所。小郑被一名警官叫到里间做问询。
几个小时前，我报警的时候就已经来过这里。接待我的是一名女警。我把事情经过都向她说明了，她也做了详细的笔录。
没想到，小郑很快就跟着警官出来了。
他看我的眼神，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6
我设想过小郑可能有的各种反应。可能怨恨我，可能仇视我。
但就是没想到，他和警察谈过之后再见我，眼里居然满是温柔和心疼。
说实话，我始终都觉得，一个人的眼神不容易骗人。
如果不是影帝影后，很难做到连神态都骗人。
所以，当我的目光和小郑的对上，我觉得自己心里有一块地方碎了。
刚刚问询过小郑的民警和接待我的女警官小声交流了几句，然后把我叫到一间没人的办公室。
他们的表情有些为难。
「女同志，你反映的情况，我们都充分了解了。不过……」他们摘简要的信息说，最后得出初步判断，认为小郑并没有猥亵春宝。
「这个事情，你可能还需要跟孩子好好沟通一下。我们这边收到的证据和信息的确不充分。不过您报案的情况，我们已经都收到了，后面也会继续关注这件事。可能会回访，请您保持手机畅通。」
听了警察的话，我呆呆地点点头。
走出办公室，我看到仍在前厅等待的小郑。
女警官迎上前来，对我和小郑说：「你们是男女朋友关系，孩子现在情况复杂。我站在个人立场，建议你们都冷静一段时间。」
我机械地答应着，不敢再多看小郑一眼，快步离开派出所。
可我刚走出一百多米，就觉得浑身发软，终于眼前一黑……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空空的房间，只有几件最简单的旧家具，熟悉的环境跟过去毫无不同，让我心里又踏实又酸涩。踏实是因为我又回到家，酸涩则是由于，春宝遭遇了不该遇到的不幸！
「阿香，你醒了……」
同样熟悉的男声，却令我再度害怕起来。我转头一看，是小郑，他正站在桌子旁边用暖水瓶倒水。看到我醒了，小郑连忙端着杯子来到我床前。
我却猛地坐起来，害怕地闭上双眼，摇晃双手：「你不要过来！」
小郑停下脚步。
我听到他那个方向不再有动静，这才睁开眼睛看过去。
只见这个男人泪流满面。
那之后，他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走之前没有跟我说太多，只是告诉我，他一定会为我和春宝把真相查清楚。
「如果查不清楚，那你就怨我恨我一辈子。那也是我应该承受的。」他说完这句话，就离开了我家。
那天晚些时候，我自己用螺丝刀换掉了门锁，然后去幼儿园接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春宝看上去没精打采，好像很不开心。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问孩子：「宝贝，你今天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问题，竟然引得女儿哇哇大哭。
从我们身边经过的路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点着急，拉着孩子就要往家走。
但没想到，春宝竟然死拽着我的胳膊，两只脚像是粘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动。
这太奇怪了。
要知道，女儿虽然没有个好爸爸，但从她还是婴儿一直到现在，我对她的照顾可以算是无微不至、尽心尽力。
也因为这样，春宝的脾气性格特别好，从懂事到上幼儿园，她很少跟我闹脾气，一直都是小天使般的性格。
今天这么反常，到底是怎么了？
我还较着一股劲，想先带孩子回家，再好好问问她。「走，有事咱们回家说去。」我试着过去抱女儿，谁知道她当场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说什么也不要我抱。
已经有壮汉路人看不下去，走过来问我：「哎，你跟这孩子是什么关系？」语气很强硬。我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已经聚集了一些围观的人。他们窃窃私语着，我隐约听到有人说「人贩子」、「看着不像好人」。
这几天积压的委屈和难过，在我心里爆发了。
我冲着春宝大吼：「快起来，跟我回家！」
春宝被我吓呆了。
过去，不管我们娘俩的生活有多少不幸，或者遇到多少困难，只要在春宝面前，我永远都是那个情绪稳定的好妈妈。
今天，我也绷不住了。
看到春宝停止哭泣后一脸惊恐的表情，我心里像是被针扎一样疼。
我抱起幼小的女儿，嚎啕大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感觉有一双大手扶住了我的胳膊。
「郑叔叔！」是春宝在欢叫。
我抬起头，看到果然是小郑。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我泪如雨下。
「给我一个机会。最起码，你应该听听我的说法。」
小郑凝望着我，低声在我耳边说。
围观群众大概是因为看到一个男的出现，而小女孩和男人看上去关系亲密，感觉事情似乎跟他们想得不一样，于是渐渐散去。
而春宝不愿意跟我回家，却拉着小郑的手往家的方向走。
孩子的情绪好不容易稳定下来，我想，有什么事也要回家再说，于是没有阻止他们拉着手。但我心里别提多难受。
如果小郑真的向春宝伸出过罪恶的黑手，那孩子现在显然已经被他洗脑了，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和他相处。
不过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也许真的是我误会了小郑。
无论是他看我的眼神，对我说话的样子，还是与春宝相处的方式，看上去都是那么自然，毫无问题。
我决定，相信自己的心一次，听听小郑是怎么说的。
小郑把我和孩子送回家，就离开了。走之前，他叮嘱我一定要看好孩子。
大概是我脸色变了。小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补充：「如果事情是我干的，让我出门就被车撞死。」
我刚要回答，忽然，我看到一个人影从不远处的通道闪过。戴着渔夫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孔。
那个人看上去是从城中村往外走，身子一晃就过去了。
这人究竟是不是陈老太的孙子？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小郑走后，我关上房门，把春宝郑重其事地拉到面前来。
「宝贝，妈妈有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需要问你，请你想好之后好好回答，可以吗？」
女儿没见过我这么严肃，加上刚才在回家路上，我情绪失控过，她脸上顿时出现害怕的表情。
我安慰她，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头发。
她渐渐平静下来，这才按照我的提问，一五一十把事情告诉了我。
事情的真相，其实很简单，但也十分残酷。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彻夜未眠。
愧疚与痛苦简直快要将我整个人吞没。
唯一令我安慰的是，春宝似乎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三岁的她还太幼小，把这人世间幻想得过分美好，根本不懂世间险恶。
女儿在我身边睡得香甜。我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一直到凌晨一点。
双倍的折磨，令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
我整个人缩在房间一角，拿着手机，拨通了小郑的电话。
「喂，你睡了吗？」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分明在剧烈颤抖。
「没有，我没睡，阿香。」小郑的声音也一样，听上去很激动。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禁不住哭出声，「我需要你，请你救救我……」
在电话里，我把刚才的推测告诉了小郑。
我说完之后，那一头久久没有声音。过了很长时间，我才听到小郑的一声叹息。
「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个坏人。」他对我说。
「嗯……」我禁不住浑身发抖。
还是我太傻，怎么也没有想到，问题竟然出在我最信任的那个人身上。
8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和小郑商量好，第二天还是让陈老太帮我接春宝下学。
早晨送孩子之前，我带着女儿到隔壁打招呼。
隔着老旧生锈的防盗门，我看到一张苍老的脸。在这个城中村住了这么久，以前每当我看到这张脸，都会发自内心感到踏实，觉得「远亲不如近邻」这句俗语说得很对。
可如今……为了给女儿讨回公道，我必须强忍着恐惧和厌恶，和她打交道。
一看到我，陈老太满是皱纹的面孔立刻笑得像一朵菊花。
「没问题没问题。」她像往常一样，满口答应着我的请求。
我把春宝送去了幼儿园，接着照常去便利店打工。
今天原本是我和小郑一起当班。但是，为了行动，小郑主动和一位大姐调了班。
他要去监视陈老太家的动静。
同事大姐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我和小郑的事情，关切地问我还好吗？
我点点头。「你看你脸色都煞白，不行就回家休息吧。」大姐说。
我谢绝了她的好意，注意力一直放在我的手机上。
到了中午的时候，小郑打来电话。
我连忙找了个无人的角落，接起手机小声问：「怎么样？」
「就是你说的那个人，进了陈老太太家。」
小郑告诉我，那个男人的外形跟我描述的一模一样，而且，他手里还提着一个袋子。
我知道，此时此刻，小郑正在我们楼对面的房子里「埋伏」着，用望远镜监视着一切。
城中村那边都是三四层高的矮楼，我们对面则是一栋烂尾楼，平时没有人会过去，也无人会留意那边的情况。
小郑在那里观察，是最合适不过的。
「什么袋子？」我追问。
「上面有个标志，是一个大圆圈里面有个跳芭蕾的小女孩。我没见过这个标志。」
跳芭蕾的小女孩？
我念头一动。挂断电话后，我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大圆圈里面有个跳芭蕾的小女孩」。
什么也没找到。
我不死心，又搜「A 市的少儿舞蹈班」。
页面一弹出来，我就看到了那条我要找的介绍。
「心心舞蹈学校」。
我顿时感觉自己像是坠入了冰窟，浑身发冷。
因为我记得有一次，春宝跟我说，叔叔给她穿了芭蕾舞蹈鞋。
当时我还觉得很奇怪，小郑和芭蕾舞没有任何关系，怎么会给她穿呢？
但因为春宝小时候经常会把梦和现实搞混，我还以为她是做梦梦到的，所以就没有多问。
这是很久以前的一件小事了，直到现在，才引起了我的注意。
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坏人就故意在我女儿面前冒充小郑。
他利用孩子的纯真无邪，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强忍着大哭的冲动，把搜索到的截图发给小郑。
小郑回复：「知道了，交给我。」
上次去派出所接受问询的时候，我和小郑虽然没有交流，但都不约而同加了警察同志的微信。
我们把这件事情的始末，通过微信方式，发给了两位警官。
警察同志十分重视，立刻叫我们俩去了派出所。
听我和小郑说完，中年男警官和女警官对视一眼，表示了解了情况，会马上做出行动。
做完这一切，我对小郑说，我要先去幼儿园把春宝接出来。
小郑不放心，坚持要和我一起去。
来到幼儿园，令我们心惊肉跳的事情发生了！
9
我们到幼儿园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按照作息时间表，这个时候，是孩子们吃过点心之后的自由活动时间。
经过操场的时候，我看到女儿所在的班级正在那里活动。
小朋友们拍球、跳绳、玩老鹰捉小鸡，开心极了。
女儿今天穿了一身粉红色的连衣裙，是商店打三折的时候我给她买的品牌童装，很显眼，很可爱。我一眼就看到春宝的笑脸，心里一暖。
「阿香，你看！」
小郑却在旁边低声提醒。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一个男人正站在不远处的栅栏另一边，眼神直直地望着什么。
再沿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我发现，他盯着的目标不是别的，正是我的春宝！
而那男的虽然没有戴帽子，我还是认出，他就是出入陈老太家的人。
应该就是陈老太的孙子，也就是对春宝下手的那个坏人！
不知不觉，我咬紧了后槽牙。
小郑怕我冲动，连忙劝我：
「孩子在里面，是安全的，我们赶紧报警！」
接到我和小郑的消息，没过多久，一辆轿车悄悄来到。
我原本还担心警车和警笛声惊扰了坏人。还好，警察比我考虑得更周全。
我看到之前见过的两位男女警官身穿便衣，出现在陈老太孙子身边。
由于距离不近，我听不清他们之间的对话。
躲在一旁等候的我，长舒了一口气。因为孩子们已经结束了户外活动，春宝不用目睹警察与坏人直接交锋的场面。
只见可疑的男人表情焦躁，说着说着话，就要逃跑，结果，被早有准备的警察同志一把摁住，用手铐拷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我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瘫软了。
是小郑扶住了我。
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靠着，我再也忍不住，痛哭失声。
10
对警察来说，这个案子其实并不复杂。
他们在抓到陈老太孙子后，仅仅用了不到 12 小时，就问出了真相。
听女警官给我讲述这件事背后的情况时，我整个人像筛糠似地哆嗦起来。
原来，陈老太的孙子陈伦是一家少儿舞蹈培训机构的保安。
从小，陈伦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他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在镇上。
作为家里唯一的孩子，又是男孩，在重男轻女的乡村，陈伦就是家里的小皇帝。
陈老太家条件虽然一般，但对这个孙子，一向是千依百顺，含在嘴里怕化了。
这样，陈伦被溺爱坏了，初中毕业就不再读书，到大城市来混。
直到来到这家舞蹈机构做保安之前，他一直没有稳定工作。
到了舞蹈班，他突然被跳舞的小女孩们吸引，心里邪恶的念头不断滋长。
但学跳舞的女学生们都是家庭条件较好的本地孩子，陈伦就算想下手也没机会，更没有这个胆子。
直到一个机会出现了。
一直住在老家镇子的陈老太太，虽然年纪大了，但特别思念孙子。
儿子媳妇仍然在外打工，孙子陈伦跟父母关系也不好，全家人关系冷淡，让陈老太非常难过。
于是，她赶来 A 市，找到孙子，和他一起生活。
为了少花钱，她住进了复杂混乱的城中村。再后来，我带着春宝也搬到这里。
陈老太对我说，陈伦每次回家都会给她送钱。
其实这不过是她为了维护面子说的谎话。
陈伦回来，根本不是给钱，而是问奶奶要钱。
陈老太年轻的时候，在镇上做售货员，所以，每个月是有退休金的。
陈伦就是看上了这每月 2000 多块钱，才回来「探望」年迈的奶奶。
有一次，他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正在门口玩的春宝。
心底的恶念，再次吞噬了他。
从陈老太那里，陈伦得到了我的手机号。
一次他实在压抑不住心里肮脏的欲望，给我发了骚扰短信。
但他后来就后悔了。
他也知道小郑的存在。
陈伦和小郑的身高胖瘦，本来就有点像，他又故意模仿小郑的衣着、动作、说话的口音。
我女儿虽然聪明伶俐，但毕竟只有三岁。
欺骗一个三岁孩子，对陈伦这样的流氓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就这样，在一次我和小郑都上晚班的时候，陈伦向春宝伸出了黑手……
听到这里，我泣不成声。
这件事，将会是我一辈子的伤痛，将折磨我一生！
最终，陈伦被绳之以法。
我无法面对已经发生的一切。
辞掉了便利店的工作，我收拾好留在店里的东西。
小郑、经理和其他同事望着我，神情复杂。
除了小郑，其他人并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但看我意思坚决，也就没有继续挽留。
小郑要送送我，还要跟我说几句话。
我正好要去幼儿园接孩子。走在路上，我对小郑说：
「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不能……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A 市虽然繁华，虽然遍地都是赚钱的机会，但对我来说，这里有我所有最不堪的记忆。
被前夫背叛、怀疑我最该相信的男人，还有，女儿被人侮辱。
如果留在这里，我可能很难鼓起勇气继续活下去。
说完，我沉默了。
小郑什么也没说，但他摸了摸口袋，从里面掏出什么东西。
他把东西递到我面前。
是三张火车票。
一周后，从 A 市前往南方的 H 市。
「我们一起走。你，我，还有春宝。」
我望向他，看到他眼里有泪光。
我停下脚步，将他紧紧拥入怀中。
（全文完）
作者：察克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