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我是个鬼，还是个失忆的鬼。
就连我的名字还是两年前暴雨后阿黄从土堆里给我刨出来的。
烧毁的身份证上只剩下沈蛮二字。
哦，阿黄是我这十年里唯一的朋友——一只流浪狗。
门口一响，我和阿黄星星眼地看向推门而入的中年男人。
满脸胡子，头发中长，弯着背像是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大叔将透明塑料袋里的淀粉肠拿出来喂了阿黄，自己烧了壶开水。
「又是泡面啊？这都一个月了，大叔，你这么吃就算不腻，对身体也不好啊，你说对不对？实在不行加个鸡蛋也好啊……」
我看到他手中的泡面像泄了气的气球耷拉下脑袋，跟在他身后自顾自地说着。
反正他也听不见，就算听见了他也不会回答。
毕竟从见到他，我从未听他开过口。
「阿黄，你说大叔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每天萎靡不振，比我这个鬼还阴气沉沉。」
我坐在阿黄身边看着床上沉睡的大叔念念叨叨。
「难道是因为你，使他穷困潦倒的生活更加拮据了？」
阿黄叫了一声。
我笑了笑：「开玩笑的嘛，别当真。」
阿黄又叫了两声。
我眼底一动，看了眼时间。
不对，这个点大叔已经起床去收废品了，怎么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起身来到床边，看到空了的头孢还有地上的酒瓶，立刻凑到他脸上。
已经没了鼻息……
2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目光落在阿黄身上。
「阿黄，我只能先借你的身体用用。」说完撞了上去，没有成功。
一次，两次，三次……
「汪！」我看着毛茸茸的爪子露出一笑。
我居然成功了！
立刻跳到了床上翻出大叔口袋里的手机。
手机屏幕上一个意气风发的英俊青年揽着少女笑容灿烂。
密码会是什么？
我脑海里闪过一串数字，鬼使神差地按了下去。
解开了！
我控制着阿黄的爪子屏息打着字。
就在反反复复几分钟后终于发送成功，我虚脱般从阿黄身体里弹了出来，坐在床上喘气。
我看着大叔的手机眼底慢慢凝重。
619，这是我醒来后唯一想起来的数字。
为什么大叔的密码会是这个？真的是巧合吗？
还有屏保里的青年明明穿着警服，他和大叔又是什么关系？
很快耳边传来救护车的声音。
来到医院，我守在病床前，看着脱离生命危险的大叔忍不住开口。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你是个好人，会有好报的。」
「你快醒来吧，不然没人给阿黄养老送终了……」
在我真诚的呼唤中大叔终于睁开了眼，心里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带着怒气的粗旷嗓音传来。
「张莫宇，你给老子说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3
我吓得原地站起，看向床上面无神色的大叔。
原来大叔叫张莫宇。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那个男人走上前一把拽住他的衣领，眼底悲愤交加。
「我没想自杀，只是忘了吃了药。」声音沙哑低柔，仿佛入冬的夜雨，清冷淡漠。
我眨了眨眼，原来大叔会说话啊。
男人这才松了手：「你能不能别这么消沉下去了，赵队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该有多痛心。」
听到那个名字张莫宇眼底有了一丝动容：「这是我的事。」
男人深吸口气：「我们有了赵歌的线索，这是赵队生前最大的心愿，你难道不想亲手抓住凶手吗？回来吧，我们需要你。」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望着窗外的白鸽。
来到医院天台，我伸出手看着上面干涸的血迹，风吹起我的短发迷了眼睛。
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知道我是被人杀害的。
我想我没有消散的原因就是心中的一点执念。
我的父母是否知道他们的孩子被人杀害，埋在一个无人知晓的深山里。
他们过得好不好？
而那串数字似乎将我和大叔联系起来，他能帮我找到过去吗？
就在我思索时一个身影飞快奔向围栏。
我去！我是中了什么奖，一天碰到两个想不开的人！
我立刻跑上前伸手拦住，和那个女孩撞了个满怀。
「哎呦喂，痛死我了！」我坐在地上摆了摆手，目光突然一顿。
我看到太阳下随之摆动的影子！
「哈？」我立刻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却不见了那个女孩。
低头看着身上的衣服，慢慢睁大了眼：「我，我附身到她身上了？！」
4
我皱起眉想要离开这个身体，却怎么也出不去。
「难道是上天听到我的心声，给我一次机会找回记忆？」我想到这立刻跑下楼。
「大叔！」我推开门看着空无一人的病房愣了愣。
问了护士才知道他已经出院了，我连忙赶到他家。
门窗紧锁我只好坐在楼梯口，看着阴沉的天色。
天空下起了雨。
许久没有感受到凉意，我不禁抱紧自己。
就在这时雨中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的男人缓缓朝我走来。
大雨，夜色，黑伞……
这一幕似曾相识。
我的心顿时狂跳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立刻离开！
但身体像不受控制一般动弹不得。
黑伞抬起，露出一张俊朗英气的脸：「你是谁？」
是大叔手机屏幕里的青年。
我瞬间瘫软在地，大口大口喘着气：「我是沈蛮，是张莫宇的朋友，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淡漠的眼眸打量着我：「我就是张莫宇。」
「哈？」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白皙得有些病态的脸，剑眉星目，棱角分明，哪里都不像那个要死不活的大叔。
「你的头发和胡子……」
「剪了。我并不认识你，你到底是谁？」
我大脑飞快转动：「我是阿黄的主人，就是我给 120 发的消息才送你去了医院的。」
他并没有说话，收了伞越过我打开了门。
阿黄跑了出来，在我脚边蹭了蹭。
「我没骗你吧。」我咧开嘴一笑。
5
「你可以带它走了。」
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我深吸口气抱着阿黄露出可怜兮兮模样。
「大叔，外面下那么大的雨……」
他伸手将雨伞递给我。
「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哎，你就不能让我多呆一会吗？」我换上一副理直气壮态度。
「一个女孩子在陌生男性房中很危险你不知道吗？」
「可你是警察啊，我相信你。」
他微微一怔，垂下眼：「我已经不是警察了。」
「因为屏保那个女孩吗？」
张莫宇眼神瞬间变得锋利：「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的？」
「我也想问你，为什么要设 619？」
他转身烧了壶热水，沉默半晌：「是我妹妹的生日。」
我眨了眨眼：「那她？」
「十一年前，她自杀了。」
「对不起啊，我……」
「没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知道我手机密码，昨晚又是如何进入我家的？」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做鬼太久，脑细胞不够用了。
「其实，我已经死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烧水翻滚的声音。
我轻咳一声：「我是被人害死的，醒来就在山上了，只记得 6 月 19 号这个日期。」
「那天你捡了阿黄，我才发现我可以离开，然后就跟你来到这里了……」
我手舞足蹈地说完看着他一脸沉默，叹了口气：「你要是不信，就把我送医院吧。」
张莫宇起身倒了杯热水递给我：「我不信鬼神。」
果然……
「但我相信你。」
6
我猛然抬眸看向他：「真的？」
「在医院，我看到了这个女孩要跳楼。至于你说的，明天我们上山看一看便知道了。」
我露出一笑：「那你愿意帮我了！」
他轻轻瞥了我一眼：「还你救命之恩。」
我还是止不住开心地晃了晃脚：「那你不怕吗？」
「人比鬼怪更可怕。」
我点了点头，这时肚子传来抗议声。
张莫宇起身拿出两杯泡面。
「天天吃泡面对身体不好，大叔，我好不容易回阳间一趟，你能不能带我去吃顿好吃的，我出钱。」
「你哪来的钱？」
「这个女孩身上的，反正也是她吃，我就尝个味道。」
「下雨了我出去买，有什么事打电话。」张莫宇将手机递给我，拿起伞出了门。
我环顾四周，起身收拾了一下房间。
很快狭小的一居室变得整洁干净。
我趴在床上拿起手机研究了一会儿，现在的手机可比十年前高级多了。
一不小心点开相册看到张莫宇的身份证照片。
「原来大叔今年才 35 岁啊。」我指尖一划，瞬间僵住了。
脑海里闪过一身蓝色公主裙手捧着百合花的少女。
门很快开了，张莫宇提着打包餐盒走了进来：「趁热吃吧。」
我抬眸定定看向他，嗓子眼仿佛塞了块铁锈。
「张莫宇，你妹妹不是自杀。」
7
他许久才找回声音：「你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6 月 19 日那天也下了大雨，我碰到了你妹妹还向她问路，她不会说话便带我去了车站。」
「我上了车后发现好像有人在尾随她，赶了回去，等我找到的时候看到有人把她推下了楼。」
「是谁！」张莫宇红了眼，握紧我的肩。
我捂着头，疼痛欲裂：「我想不起来了。」
张莫宇伸手捂住我的头：「没关系，我会查出来的，妹妹的死，你的死还有师傅的死我都会查出来。」
我抬眸对上他坚定清亮的眼睛头痛缓轻了许多：「你要回警局了？」
「嗯，吃饭吧。」
我坐在地上拿起筷子，真香啊！
「大叔你为什么要收废品呢？我不是歧视这个工作，只觉得以你的能力就算不做警察也有很多选择。」
「我看到你今年才 35 岁，你没有女朋友吗？或者结婚？」
「你的话真是太密了。」张莫宇给阿黄喂着火腿肠。
我撇撇嘴：「这十年也就阿黄听我说话了。大叔，外面的雨好像停了，吃完饭我们带阿黄去散步吧。」
「嗯。」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
我深吸口气，嘴角忍不住上扬。
活着真好。
目光瞥到路边几个醉酒的男人对着一个女生拉拉扯扯眉头紧锁：「喂，你们干嘛呢？」
「别管闲事。」
我转头扯出一笑：「大叔，你说我们是多管闲事吗？」
张莫宇走到我前方，扫了一眼：「当然不是。」
「小白脸逞什么能！」男人一拳挥去。
张莫宇往后一倾轻松躲了过去，握住胳膊，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
我将女生扶起来：「别怕，你来报警。」
说完我转身左腿上前一小步，右腿顶起右膝击中面前油腻男人，察觉到背后挥来的拳头，一个后空踢，一脚踹飞。
不出十分钟，几个男人已经倒在地上打滚了。
我拍了拍手上的灰。
「想不到你的身手这么好。」张莫宇打量着看向我。
我抖了抖肩一笑：「我也没想到。」
「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医院的那个男人下了警车走来。
「这几个人醉酒滋事。」
男人看了一眼后面的队员：「带回去。」
「是，钱队。」
「这么晚你还出警？」
「加班啊，刚下班就顺路过来了。」男人拍了拍他的肩，「你终于想通了。」
张莫宇点点头。
我看到不远处的烧烤，上前拉了拉张莫宇的袖子：「大叔，我想吃烧烤。」
「你不是刚吃完饭？」
「打一架，消化了。」
男人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地撞了一下他：「这是？」
「我叫晓晓，是大叔的女朋友。」我挽起张莫宇眉眼一弯。
8
「我叫钱海，是他同事。可以啊张队，你也太不够兄弟了，居然没告诉我。不行！一定要请我喝酒！」钱海说着朝烧烤走去。
张莫宇一脸疑惑看向我。
我暗暗给他使了个眼色，窃窃私语。
「我看了她的手机，这个女孩叫白晓，你可别叫错了。还有我是你女朋友，钱海他们才不会对我有戒心。」
「嗯。」张莫宇抱起阿黄。
露天桌上，我吃着烤肉，他们喝着酒。
「在为赵歌的事加班？」
「嗯。」钱海点头。
「她还活着吗？」
钱海喝了口酒，摇了摇头：「我们都希望她还活着，距离她最后一次出现九年了。等你明天回来报到，我们再细聊。」
「好。」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钱哥再见。」我笑着挥了挥手。
「你这辈分论的。」张莫宇看了我一眼。
我眨了眨眼：「反正我永远二十出头。」
张莫宇听了转了话题：「赵歌是我师傅的女儿，九年前她突然失踪。」
「师母因此一病不起，师傅一直在找她。三年前我和师傅追查的一件连环杀人案，师傅为了保护我被凶手杀害了。」
「所以你才离开了？」我迟疑道。
「我父母在我高中的时候出了车祸，师傅是当年处理我父母事故的警察。」张莫宇眼眶闪了闪。
「我和妹妹相依为命，是师傅一直在资助我们，所以师傅对我来说恩重如山。」
「妹妹和师傅的相继离开，让我失去了活下去的方向，我便向市局申请了停职。」
「我之所以收废品是为了寻找赵歌的线索。一个月前我去山上是因为赵歌最后出现的地方通往的就是那个山，不过并没有什么发现。」
「别担心，这次有我，一起可以将凶手绳之以法。」我信誓旦旦。
张莫宇默默点头。
我若有所思：「你说的那个连环杀手，和赵歌有关吗？」
「不能确定。那个连环杀手在八年的时间杀了六名年轻女性，受害者都是二十五岁，高学历，身形姣好。」
「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先分尸后抛尸，并且在胸骨处刻有 X 标志。」
我慢慢垂下眼：「不，是七名。」
9
张莫宇睁大了眼：「是你？」
我抚上胸口，身上仿佛一直冰冷的蛇在游走，痛觉一点点渗出骨血。
张莫宇深沉的眼底幽深静谧，目光流动间多了一抹怜惜，握住我微微颤抖的手。
「明天我先去市局，调人上山搜索。有我在，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我缓缓抬起脸，仿佛绝望的深渊中看到一抹微亮的光。
回到出租房，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没有一丝困意。
「大叔，你能陪我睡吗？」
「不能。」
我翻了个身看向地上的张莫宇楚楚可怜道：「可是我好冷。」
张莫宇起身拿了床被子给我盖上。
「我是鬼，自己又发不了热，再多被褥也没用啊。」
张莫宇默了几秒，收起地上的被褥躺到床上。
我看着他眉眼如画的侧脸嘴角微微上扬：「大叔，你真是个好人。」
「我们两个同岁。」张莫宇闭着眼。
我眉头一挑：「我不知道我还可以停留在晓晓身上多久，但我真的很开心能够再活一次，也很开心认识你。张莫宇，无论未来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着，活着才会有希望，晚安。」
「……嗯。」
我笑了笑，安心闭上眼。
次日我乘坐着警车再次来到山上。
看着警察井然有序的地毯式搜索，心不由紧张起来。
「要不要去车上等。」张莫宇走了过来，递了瓶水给我。
我摇摇头：「那样我会更紧张。」
「好久不见啊，莫宇。」
我回眸看向走来的儒雅绅士的男人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熟悉的感觉，身上毛孔下意识颤栗。
「梓丰？你回市局了。」张莫宇微微一笑。
「嗯，前两年调回来了。」李梓丰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怎么在这？」
我心头一跳，完了，是这个身体的熟人。
「是我带她来的，她举报这里有异常，我带她来指认。」张莫宇替我解了围，「你们认识？」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今年才回的国。你去哪了，怎么不回家？」
我听着他冷淡的语气大脑飞速运转，面无神色应了声：「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
李梓丰移开视线：「我先去勘查现场。」
我见他走远悬着的心松了口气：「差点露馅。他是谁啊？」
「我警校同学，市局法医李梓丰，也是 A 大法医学副教授。」
我若有所思：「他和晓晓关系似乎并不好。」
「我只知道他父亲是 A 市富商，父母并未离异。」
我皱起眉：「所以，晓晓是私生女？怪不得这么冷漠。」
「找到了！」人群中传来一个嘹亮的声音。
10
我和张莫宇对视一眼立刻赶上前。
「是胸骨部分组织，有 X 标示，可以确定是连环杀人案第七个受害者，具体身份还需要验证。」李梓丰说道。
「嗯。」张莫宇转眸看向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钥匙。
「这是我之前买的房子，地址我发你手机了，你先回去等我。」
我点点头。
坐上警车到了市区后把我放了下来，我打车来到出租房带阿黄去了馨云小区。
看着空荡荡的冰箱我出门去了超市。
这时微信发来信息。
是一个备注叫做掮客的人。
「白小姐，你让我查的事有了新发现，我把资料发给你。」
我点开 PDF 眼底一动。
白晓在查她未婚夫，发现他不仅出轨，而且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骗取白晓的财产。
而他出轨的情人私下竟和李梓丰有联系。
李梓丰……他想做什么？
我边走边看手机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我……」我一抬眼，心猛地一紧，怔怔看着她眼眶渐渐溢出泪水，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
「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哪里不舒服吗？」头发斑白的女人温柔道。
我张了张嘴，如鲠在喉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事没事。」女人伸手轻轻抱住我。
我深吸几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对不起伯母，我刚没看路。」
「没事的。」
我看着她手里的菜：「伯母，您住在这个小区吗？」
「嗯。」
「我叫白晓，我男朋友也在这个小区，我送您回去吧。」我接过她手中的菜。
伯母笑着点点头。
我来到伯母家，看着温馨的布局倍感亲切。
「我要做午饭，你留下陪伯母一起吃好吗？」
「好啊，我帮您。」我走进厨房摘菜，「伯母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我老伴前几年走了。」伯母目光落在我手上择的菜笑着摇摇头，「你啊，还是去客厅坐着吧。」
我不好意思笑了笑，来到客厅随手打开《甄嬛传》，拿起桌上的葡萄放在嘴里。
视线落在书柜上大大小小的照片，起身走了过去。
照片里一家三口幸福美满，明媚少女笑容灿烂。
「那是我女儿。」伯母走上前拿起照片轻抚眼眶湿润。
「她小时候可调皮了，有一次去乡下她非要和男孩子比爬树，虽然赢了却把自己的胳膊摔伤了，还笑得跟个小傻瓜一样。」
「……是我和她爸把她弄丢了。」
我心里也难受起来，握住她的手：「伯母，我男朋友是警察，他一定会帮您找到你女儿的。」
「谢谢你，警察已经在帮我找了。我女儿失踪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起她了。」
「那我以后常来看您，好吗？」
「当然可以，伯母也很喜欢你。」伯母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我看着回到厨房的伯母，眼底黯然。
不知道我父母是不是也一样在找我……
11
我来到市医院。
既然我用了白晓的身体，就帮她一下吧。
「晓晓，你，你怎么来了？」白晓未婚夫杨黎结结巴巴道。
我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长得确实人模狗样的：「别紧张，我就是有几个问题问你，但你骗我的话……」
我拿起水果盘的水果刀一刀插入苹果。
杨黎缩成一团：「你，你要，问什么？」
我露出温柔一笑：「你和王婧兰怎么认识的？」
杨黎眼睛瞪得极大，满是不可置信，盯着我咽了口唾沫：「什么王婧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打开手机递给他，上面正是他偷情的照片。
「你要做什么，白晓，我警告你，别动她！反正你也拿不到你父亲的遗产，做不成什么大小姐了，我劝你赶快回美国吧。」
我转了转手中的水果刀，微微眯起眼。
白晓自杀多半是被这良心被狗吃了的人刺激的。
「别摆什么深情人设，恶心。回答我的问题，不然发疯的女人可什么都做得出来。说！」
杨黎看着我手中的刀，气焰顿时灭了一大半：「我，我们半年前在美国认识的，她是加州大学留学生，是，是她主动勾引我！」
「她认识李梓丰吗？」
「当然不认识，这次我和你回来跟他争家产，婧兰是和我一起回来的。」
「那你怎么知道我拿不到家产了？」
杨黎眼底闪了闪：「婧兰认识的一个学长，是个律师，他的前辈帮你爸立的遗嘱，他说你爸根本不愿认你这个私生女，遗嘱没有提到你。」
「她现在在哪？」
「她学校有事，先回美国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脸：「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了，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出了医院，我给掮客发了消息。
「查一下王婧兰在哪里。」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这件事哪里怪怪的。
白晓账户里的余额就算不继承家产也足以她此生不愁，那她回国真的是为了遗产吗？
前天白晓和王婧兰同时出现在医院，到白晓要自杀，这背后李梓丰又扮演什么角色？
还有，看到李梓丰那种莫名的恐惧感，究竟是这个身体的反应，还是我的反应？
12
回到馨云小区天色渐暗。
我看到小区门口的张莫宇嘴角一笑：「大叔。」
张莫宇看向我，两眼仿佛一泓深不可测的潭水，眼球上泛着红血丝，涌动着难以言说的思绪。
「你去哪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我拿出手机，茫然抬头：「没电了。」
张莫宇挺直的背瞬间微微弯曲：「走吧。」
我拉住他的胳膊歪头看向他：「大叔，你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开口。
「抱歉啊，让你担心了。你放心，我要是离开的话一定会和你告别的。」我笑了笑。
「我们已经确认山上尸体的身份了。」
我脸色严肃下来。
回到公寓，张莫宇拿出一份资料递给我。
「沈蛮，二十五岁，C 市人，毕业于 A 大文学系。十年前失踪，根据鉴定结果，你应该是第一个受害人。」
我拿起照片，突然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我长这个样子。我的家人呢？」
张莫宇踟蹰道：「你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
「哦，怪不得没有人找我。」我垂下眼抿了抿唇。
张莫宇伸手握住我的手腕：「警察不会放弃找你。」
我眨了眨酸胀的眼眶露出一笑：「嗯。」
「按照你的说法，杀害我妹妹和杀害你的应该是同一人，你应该被他囚禁了一段时间才杀害的。」
我看着照片疑惑道：「我和其他受害者特征有一点不一样，我长得并没有很好看，甚至可以说很普通。」
张莫宇拿起照片眼底一动：「他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目标的选择？明天我们一起去调查一下你的过去。」
「好。」
「走吧，说好了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眼底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大叔你真的太好了。阿黄，走，我们去吃好吃的啦。」
我们来到海边的一家餐厅，阿黄在餐厅外独自玩耍。
「这家餐厅是 A 市特色菜，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我尝了尝，止不住地点头：「嗯，很好吃，我很喜欢。」
张莫宇撑着脸嘴角淡淡一笑。
「你也多吃点，你太瘦了。」我给他夹了块肉，「对了，赵歌有进展了吗？」
「钱海在破获造假证一案中找到了赵歌的证件，他还在跟进。」
「我今天碰到了一个伯母，她的女儿也走丢了，家里只剩她一个人，看起来好孤独。」我心口一堵。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再聪明也不可能一直完美犯罪。」
「要是我活着，我也想做一名警察，惩恶扬善。」我挑了挑眉。
「那你一定会是个非常优秀的警察。」
「我也觉得，哈哈。」
我对上他思索的神色，开口问道：「怎么了？」
张莫宇眼底纠结：「没什么，我突然想到你是 C 市人，那边饮食清淡，但你好像很喜欢吃辣。」
「可能大学四年习惯了。」
「我看你就是个小贪吃鬼。」张莫宇给我倒了杯水。
「有可能，一定是那个凶手不给我饭吃。」我愤愤道。
张莫宇突然伸手将风起的碎发别到我耳后，轻轻摸了摸我的头：「想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看着他流光溢彩的眸底，我的心蓦地停了一拍。
13
「张莫宇，你好帅啊，以后你女朋友一定很幸福。」
他收回手，脸色又变得清冷疏离：「走吧。」
我眼眸微转，起身跟了上去：「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对不起啊，是我过界了，不该谈论你的私事。」
他停下脚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没想过找女朋友。」
「为什么，你不想组建自己的家庭吗？一个人多孤独啊。」
张莫宇慢步前行：「我已经习惯了。」
「那你没有喜欢过人吗？哪怕是年少的心动？」我好奇道。
张莫宇看了我一眼沉默不语。
「我知道了。」我狡黠一笑：「让我猜猜看，是……赵歌，对不对？」
张莫宇眼底微闪。
「你和你师傅关系那么好，一定见过她，而且这么多年你坚持不懈找她，有一部分也是那份心意吧？」
「我是见过她，她是公安大学的硕士研究生，每年寒暑假她都会来警局找师傅，不过她并不认识我。」
「那你有没有她照片，我真好奇她长什么样子。」
「……没有。」
我斜眼打量着他：「哎，你犹豫了。让我看看嘛，我真的想知道。」
张莫宇无奈拿出手机打开加密相册。
我看着照片里的全家福笑容一僵。
是她……
那个伯母的女儿。
我抬眸看向他：「你把房子买在馨云小区，是为了赵伯母吧？」
「你今天中午一起吃饭的是她？」张莫宇想了起来。
我点点头，目光环视四周：「奇怪，阿黄呢？」
「别着急，我们找找看。」
我们找了许久终于听到了阿黄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的胸口痛了起来。
「不舒服吗？」张莫宇立刻走到我面前上下打量。
「先找阿黄。」我咬了咬牙，虚弱朝叫声走去。
「阿黄！你吓死我了。」我抱住它。
「汪！汪！」
我松开手看着阿黄不停地刨土，抬眸和张莫宇对视一眼。
走上前，只见泥土中露出一块白骨。
14
A 大文学系。
「沈蛮？我记得，她是我大学舍友。不过毕业以后就很少联系了，她性格很内向，总是喜欢独来独往。」
张莫宇看了我一眼，我耸了耸肩。
「不过，她彻底消失前曾对我说过，她好像整容了，如果再见一定认不出来了。」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整容吗？」张莫宇问道。
「好像和她男朋友有关吧，具体的她也没说。」
「那你知道她男朋友是谁吗？」我问道。
「不知道，是她工作后交的男朋友，就是交了这个男朋友她和我们渐渐断了联系。」
「好，谢谢。」张莫宇带我出了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大学舍友口中的我，我感觉十分陌生。
整容？
还为一个男人整容，这种事我怎么可能会做？
「怎么，还在好奇那个你爱得死去活来的男朋友。」张莫宇不咸不淡道。
「哈？」我哭笑不得，「你明明知道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杀了我，还开这种玩笑。」
张莫宇轻咳几声：「昨天那个尸体应该是这段时间的暴雨冲到了山脚，已经送去鉴定了，这几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还是李梓丰吗？」
「他是法医首席，怎么了，你怀疑他？」
「没有，就，这次换个人可以吗？」不知道为什么提起他我心里就有点犯恶心。
「好。」
「其实我刚刚在想，我真的是沈蛮吗？」
张莫宇一怔：「什么意思？」
「就，我觉得刚刚她说的，完全像是另外一个人。」我苦恼地抓了抓头发。
张莫宇伸手温柔整理被我抓乱的头发：「别担心，等找到你的完整身体，或许记忆就回来了。」
我看向天空眨了眨眼：「那个，我饿了。」
张莫宇莞尔一笑：「好啦，你不是要去赵阿姨家吃饭嘛，我先回警局了。」
「哦，车来了，那……再见。」我挥了挥手转身上了出租车。
回眸看向站在原地的张莫宇慢慢收回视线。
如果注定我会离开，又何必开始。
15
我下了出租车，脚下微微一顿，进入小区电梯间按下楼层又退到楼梯间。
只见一个身影出现在电梯口看着不断跳动的数字。
「不要动。」我拿出包里的防狼笔放在他脖颈处，「说，为什么跟踪我？」
「我是来乘电梯的，没有跟踪你。」男人说道。
「打开你的手机相册。」
那人一顿：「我，只是拿钱办事跟踪你。」
「是谁？」
「不知道，我们只是线上联系。」
「摘掉帽子和口罩。」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他的脸。
「我给你双倍的钱，从今天起，你给雇佣者发的信息都先发给我确认。不然你的脸就会出现在警察面前，你们这一行一旦露了脸就再也混不下去了吧。」
「……好。」
我松开手，目送他离开后来到张莫宇家所在的楼。
「伯母，我今天有事就先不过去了。」
「好呢，记得按时吃饭。伯母都在家，你随时可以过来。」
「嗯。」我挂了电话，看到掮客发来的一条微信。
「王婧兰没有出国，但还没有找到她的踪迹。」
我坐在沙发上略有沉思，发了条微信：「查一下李梓丰，我要他的详细信息。」
「这个佣金要另算了。」
「好，我给你双倍。」
「白小姐果然爽快，我免费赠送你一个额外消息，你爸的遗嘱是假的，真正的遗嘱是所有遗产都由你来继承。」
我心头一跳：「真正遗嘱在哪里？」
「不知道，我在王婧兰电脑里发现了这段录音。」
我点开录音。
「晓晓，你一个人在国外照顾好自己，我名下所有财产都会陆续转给你，无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回来，爸爸爱你。」
我皱起眉，李氏集团董事长的病危和白晓的自杀恐怕都和李梓丰脱不了干系。
我想了想拨通了张莫宇的电话。
「大叔，我怀疑李梓丰涉嫌谋害白晓的父亲。」
「好，我会派人暗中确认。」
张莫宇话音刚落，我听到电话那头嘈杂的背景中突然传来一声。
「连环杀手 X 又出现了！」
16
天空又下起了暴雨，我赶到看着穿着雨衣的警察清理现场。
「你怎么来了？」张莫宇穿越人群拿起把伞递给我。
「我不放心，什么情况？」
「是这附近的清洁工发现的胸骨和手，就是这两天遇害的。」
我眉头紧锁：「他已经三年没出现了，怎么会突然又动手了？我能看一眼吗？」
「这和白骨可不一样，不怕做噩梦？」
「鬼是不会做梦的。」
我走上前看了一眼，浓郁的恶臭味扑面而来，脸色一变。
茫然抬头，余光看到人群中渐行渐远的一把黑伞，胸口沉闷恶心感涌了上来。
「我就说别看了吧。」张莫宇递了瓶水给我。
我摇摇头，把他拉到一边附耳说道：「我好像认识那个女孩。」
「什么？」张莫宇一惊。
我拿出手机打开照片：「受害者胸口处有一颗痣跟王婧兰身上的一模一样。」
张莫宇眼底凝重：「一会儿你跟我一起回警局。」
「嗯。」
回到警局做完笔录，我坐在休息室看着窗外的雨。
「喝点热水吧。」
我接过杯子静默不语。
张莫宇拍了一下我的额头：「我们是人，不是神，不可能事事都预料的到。」
「我知道，就……心里有点闷。」
他握住我的手：「很快我们就能找到凶手了。」
我扯出一笑点点头。
「老张！」钱海推门而入，看到我微微一怔，「小嫂子也在啊。」
「说正事，怎么了？」
钱海把鉴定报告递给他：「你自己看吧。」
张莫宇看后眼神变得凌厉，身上泛着逼人的寒气。
我起身轻轻拉住他的手臂，疑惑看向他。
他眼神柔和了几分，安抚般拍了拍我的手。
「我们找到的那块尸骨，是……赵歌。」
17
我的心蓦地停了几拍，眼眶一酸。
赵伯母要是知道该怎么办？
张莫宇伸手揽过我，我埋在他怀里肩膀起伏抽泣。
片刻我平静下来，泪眼婆娑地看向他：「你打算怎么和伯母说？」
「等找到凶手我们再告诉她。」张莫宇擦了擦我脸上的泪痕。
我看向他平静的眼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张莫宇手微微一顿：「你还没吃饭吧，这附近有个不错的馆子，我带你去。」
我轻轻点点头。
来到包厢，张莫宇低垂着眼，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神色。
「你心中是不是有怀疑对象了？」我见他沉默地抿了抿唇，「你不愿意相信是他对吧。」
「钱海查到赵歌的证件是从 A 大流出来的，但赵歌从未去过 A 大。」
我看着他红了的眼角握住他的手：「先不要胡思乱想，相信证据。」
张莫宇默了几秒：「我查过，我妹妹出事当天附近有一通报警电话，而手机机主……是赵歌。」
我微微一愣：「她也在现场？」
张莫宇看向我，眼眸深沉而又复杂：「但那个时候沈蛮在 C 市。」
「哈？」我茫然眨了眨眼，「但我真的记得我碰到了你妹妹，难道……」
我捂住刺痛的头，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小歌子，祝贺你啊考上了省厅，以后就是光荣的人民警察了。」
「谢谢，我定了今天下午的机票打算回家给我爸爸妈妈一个惊喜。」
「我看天气 A 市晚上有雨，你记得带伞啊。」
「知道啦。」
……
「头又疼了吗？」张莫宇双手捂住我的头。
我抬头看向他眼底闪动的微光。
「张莫宇那小子真有我当年的劲头，是个好苗子。」
「张莫宇，张莫宇，张莫宇，我看啊你认他做干儿子好了。」
「你看这小丫头，还吃上醋了。」
「哼！」
「不过啊，我觉得我家丫头才是最棒的。」
「晚了，别找补了，哼！」
……
「张莫宇……」我声音微微颤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认识你的。」
张莫宇紧紧抱住我，温热的眼泪落在了我的肩上。
18
「可是，我明明记得我死了十年，但赵歌九年前才消失啊？」
「你还记得沈蛮的大学舍友说过的吗？」
我眼底一亮：「你是说她整成了我的样子，然后用我的身份活着？」
张莫宇点点头：「我们已经在收集证据了，应该很快就能确认。」
「那李梓丰？」
「其实在你让我换个法医鉴定的时候，我又去了发现沈蛮尸骨的地方，发现她的尸骨是近两年才埋在那里的，那个时候我就已经开始调查他了。」
「那你快回警局处理吧。」
「我……先送你回伯母那边。」
「不用了，破案最要紧。我自己回去就好了。」我笑着摆摆手。
张莫宇欲言又止，点点头。
我目送他离开后松了口气：「早知道不八卦他的情史了，太尴尬了。」
我打车正要去见妈妈时接到了一个电话。
「晓晓，你爸爸快不行了，快来医院！」董事长助理说道。
我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是你吗，晓晓，你想去看你爸爸对吧？
「师傅，麻烦调头去仁明医院。」
来到 ICU 病房，我看到病床上气息奄奄的老人。
「晓，晓晓……」
「爸爸。」我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快回美国，别，别回来。」
「嗯，我知道，爸爸，是不是李梓丰对你做了什么？」
「他，他不是我孩子，他跟他母亲，一样，是个，怪物。晓晓，你一定，要远离他。」
我含泪点点头。
「晓晓，我不是，个称职的爸爸，从小，到大很少陪在你身边，对不起，如果有来生，爸爸再，照顾你。」他缓缓闭上了眼，一滴泪水消失在鬓间。
「你放心，晓晓会好好活着的。」
「还真是父慈子孝的画面呢。」
我猛然回头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李梓丰微微眯起眼：「你对爸爸到底做了什么？」
李梓丰挑了挑眉：「你没听到吗，他不认我这个的儿子。」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要走，突然发现门被锁了。
我默不作声地拿出口袋里的防狼笔：「你要做什么？」
回眸挥手刺去，腰上传来高压电流的痛感。
我在他阴厉的目光中倒了下去。
19
再睁开眼，我看到自己的四肢和脖子被紧紧桎梏，房间阴暗，墙上挂满了解剖的工具。
「李梓丰，你给我滚出来！」
「怎么了，我亲爱的妹妹。」李梓丰走上前，眼底满是疯狂。
「你是故意让我听到被王婧兰和杨黎的对话，逼我自杀对吧！」我冷冷看向他。
「是啊，你被他保护的太好了，只要轻轻一推就碎了，但没想到你居然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
「你想要家产，我可以全部给你，放了我。」
「呵，谁稀罕他的钱。他说的没错我是个怪物，但把我变成怪物的是你和你母亲！」李梓丰伸手掐住我的脸。
「你母亲确实是个美人，让他神魂颠倒不惜一切要和我母亲离婚。只可惜太软弱，三言两语就被我母亲逼死了。」
我顿时毛骨悚然：「疯子！」
李梓丰眼神突然变得温柔：「我突然发现你和她真的很像。」
我皱起眉：「她是谁？」
「我见过最坚韧美好的人。」李梓丰动情道。
我眼前一暗，狠狠咬了一口，嘴巴里顿时布满血腥味：「李梓丰，你疯了，我是你亲妹妹！」
李梓丰淡漠抹去嘴角的鲜血：「那又如何，只要我想要，都是我的。」
「我要是拒绝，你要杀了我吗？」
「我怎么舍得杀了你。」李梓丰伸手抚摸我的脸。
我强忍着恶心：「但你还是杀了她，不是吗？」
李梓丰眼底一动，好像陷入了回忆：「她太倔了，不管我怎么祈求她，她眼中都看不到我。既然不能属于我，那只能毁了。」
「那其他人呢？她们做错了什么，你要杀了她们？」
「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是怎么怀疑到我的，还让其他人鉴定赵歌的尸骨。」
「从我回国就一直在派人调查你，就像你派人跟踪我一样。」
「没想到你这么聪明，我更舍不得杀你了。」李梓丰嘴角一笑，「她们都不过是赵歌的替身罢了，玩腻了自然就要清理。」
「所以你第一个分尸的是赵歌，第二个才是沈蛮。」
「沈蛮那个蠢女人，我给了她一张赵歌的脸，她还真以为我爱上她了呢。」
「那张莫宇的妹妹呢？她才 18 岁，你为什么要杀她！」
「她太善良了，我不过解剖几个猫猫狗狗，她居然都要阻拦，所以我一生气就不小心把她推下去了。不过还多亏了她，不然我不会遇见赵歌。」他笑了起来。
我闭上眼不再看他。
也不知道张莫宇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
20
「别想了，警察找不到这个地方的。」
「我饿了。」
「好，我去给你准备吃的。」
「你至少解开我的脖子吧，我又跑不了。」
「那可说不定，毕竟你那么聪明。」
我暗暗骂了他几句：「我再聪明也没你聪明，哥哥，真的很难受，我保证听话好不好？」
「她要是有你这么乖顺该有多好。」李梓丰眼底黯然。
「好，我帮你解开。不过……」他给我注射了麻醉剂，「这样你才能安分点。」
这个变态，心眼子比捕鱼网还多。
我闭上眼。
晓晓，我现在需要离开你的身体去求救，你别怕，我很快就会回来。
睁开眼尝试脱离身体，好像松动了……
我又尝试几次，真的离开了白晓的身体！
看着床上睡过去的白晓，我转身出了密室，这好像是个岛？
A 市临海，确实有很多小型岛屿，他如此信誓旦旦应该是个私人岛屿。
我努力回想之前看过的 A 市地图。
如果他在这杀人分尸，然后再四处抛尸，说明交通一定很便利，并且离 A 市不远。
就在我离海边越来越近的时候，胸口再次痛了起来，比任何一次都要痛。
往回走了几步，心痛才减轻了一点。
我跪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个李梓丰是会什么妖术吗，怎么会这么痛！
我眼底一动，上次这么痛还是发现我尸骨的时候，难道……
囚室位于地下，上面是奢华无比的独栋别墅。
我看到正在厨房里的李梓丰，四处转了转。
他会把我的尸骨埋在哪里呢？
我来到他卧室，目光落在他书桌上的一个人型头骨。
突然头像炸开一样，闪过无数片段。
一年来肉体和精神的百般折磨历历在目。
我捂着胸口，濒临死亡的绝望传遍我的每个细胞，刻入骨髓的恐惧感让我忍不住微微颤栗。
我走出房间看向他，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是他杀了我，还杀了我爸爸。
我一定要亲自报仇！
找到我的手机，看着自己虚无的手凝神按下开机键。
一遍又一遍。
终于打开了！
我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无数条张莫宇的未接来电和短信，眼眶瞬间一酸。
对不起，我食言了，不能亲自和你道别了。
21
「不要动！警察。」张莫宇手持枪冲了进来。
「张莫宇！」我看着他露出一笑，你终于来了。
张莫宇好像感应到什么，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控制住李梓丰后，他立刻来到密室抱起了白晓。
我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到医院。
白晓醒了，但她却不记得一切。
张莫宇眼底的光瞬间消失了，好像又回到我第一次见他。
毫无生机的绝望气息。
他又回到了那个出租房坐在地上，仿佛和夜色融为一体。
「我知道你就在我身边对吧？」
我默默点点头。
「那天我是真的打算自尽，却没想到你救了我。你说的那些话我在昏迷的时候都听到了，那个时候我就想到是你。」
「其实在高中的时候我就见过你了，那年市里举办的青少年射箭比赛，你是女子组第一，从那个时候起我便从未忘了你。」
「后来你去了公安大学，我便报了警校。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们还能再见，我拼命努力被市局录取，居然还成了你爸爸的徒弟。」
「那一刻我觉得上天是眷顾我的，你每次来局里我都知道，师傅常常开玩笑说要凑合我们两个，他不知道我有多紧张多兴奋。」
「我想着等你毕业了，我就追你，无论你去哪个城市我都陪你。」
张莫宇捂住了脸，泪水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赵歌，我爱你……」
我含泪一笑：「笨蛋，干嘛不早一点告诉我，其实我去市局都是为了去看你啊。可你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躲得远远的。」
我伸手去碰他的脸，却穿了过去。
「张莫宇，我要走了，你一个人要好好的。」
22
我来到馨云小区，看到下车的白晓微微一怔。
「赵歌姐。」
「你……看得到我？」我疑惑开口。
白晓点点头。
「所以，你都记得？」
「嗯，谢谢你让我有了活下去的勇气。赵歌姐，你应该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告别吧，我帮你。」白晓露出一笑，张开手。
我摇摇头：「这样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不介意，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死了。赵歌姐，你是好人，好人不该得到帮助吗？」
我微微垂下眼：「谢谢你。」
我按下门铃，看着妈妈满脸惊喜鼻头不由一酸。
「伯母，这么晚没有打扰到你吧。」
「没有没有，快进来。吃饭了吗？」妈妈热情道。
「还没有。」我眼眶湿润。
「好，你在客厅坐会儿，我去把饭菜热热。」
我走进客厅看着电视上播放着我去世前还没追完的甄嬛传，茶几上摆放着我最爱吃的葡萄。
一切都和十年前一样。
只是我们仨走散了。
热好饭菜，我看着对面的妈妈，嗓子堵得难受：「伯母做的饭菜还是那么好吃。」
「喜欢你就常来吃。」
我垂下眼埋头吃饭，眼泪落在嘴边咸咸的。
「伯母，我要回美国了，可能很久都回不来了。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妈妈脸上笑着，眼底却满是失落：「嗯，不用担心伯母，我一个人照顾自己习惯了。」
我起身抱住她，眼泪夺眶而出：「我会想您的，下辈子我做您的女儿好不好？」
妈妈轻轻拍着我的背：「好啊，我女儿常常说家里就她一个孩子可孤单了，有你这个妹妹她一定很开心。」
「那我可以叫您一声妈妈吗？」
「当然可以。」
「妈妈……我爱您。」
「妈妈也爱你。」
23
我出了家门，坐在小区花园里泪如雨下。
「汪！」
我看着脚边亲昵的狗子抱了起来：「阿黄，你要替我照看好张莫宇哦。」
听到脚步声，我拭去脸上的泪水起身走了上前。
张莫宇盯盯看着我，下一秒奔向我拥入怀中。
「赵歌！」
「张莫宇，你什么变得这么主动了？」我抬眸浅浅一笑。
「是我太蠢，没有早一点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你了。」张莫宇眼角通红。
「我都知道了。」我抱着他，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张莫宇，等我的尸骨火化后，你帮我撒到海里吧，这样我再不会害怕那个黑暗的牢笼了。」
「好。」
「张莫宇，妈妈和阿黄都交给你了，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他们。
「……好。」
「张莫宇，你要做一个好警察，惩恶扬善，好好活着。」
「……」
「张莫宇，我在另一个世界等你。」
「张莫宇，我爱你……」
我闭上眼，这一刻我的灵魂是那么轻盈。
随着风飞向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