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末日从来不是突然降临的
预警很早便开始，只是没有人在意。
直到这场灾难和每个人息息相关时，不分种族国籍，无论贫穷富有……明天我们都将没有区别。
01
【末世 24 小时倒计时开启，请各位火种尽快进入安全点，祝福人类。】
早上 8:30，我坐在办公室里，面无表情地盯着手机上的红色提醒信息，这个时间比预测提前了将近三年。
公元 2026 年，全球目前正经受着第四个高温夏季，今年的气温就算是再次创了新纪录，也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大家都认为，忍段时间就过去了，可是今年还能不能过去，没有人知道。
我起身走出去，对着外面的部门员工开口。
「今天超高温预警，我们临时放假，听说正大商场那边出现了确诊病例，你们早点回家，最好多买点食物，避免又被隔离。」
02
我说完就离开了公司。
开着家庭版的 SUV 去了女儿的学校，在车上联系了班主任，和学校门卫核对过身份，顺利的接走了孩子。
「妈妈，你要带我去哪儿呀？爸爸说上了小学就要开始补课，不能出去玩了。」
「安安想补什么？妈妈也可以教呀！妈妈想你了，想和你待在一起！」
副驾驶的女儿笑声清脆，我的心里柔软又酸涩。
我是 2020 年才被从数据库里挑出来联系上的，是通过测算最有可能活下来的那批人，系统称呼我们为火种。
至于是什么样的衡量标准不清楚，这个团体里有多少人不知道，大家都互不认识地分散在世界各地，通过各自的方式开始准备迎接不知道何时降临的末世。
我那时候刚和恋爱两年的男朋友结婚不到半年，对于学业从来都是游刃有余，但是换到婚姻上却心力交瘁，再矢志不渝的爱情也会败给现实的磋磨。
我受不了应付婆家「宫心计」一样的各种破事，最终还是走到了协议离婚的这一步。
然而离婚后，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
再三考虑后，我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为了给女儿更优质的生活条件，我同意了让她跟着爸爸。
虽然她和我前夫一起生活，可更愿意亲近我，前婆婆那边有危机感了，就开始以各种方式限制我见孩子的次数和时长。
我懒得拆穿这些伎俩，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效沟通上。
想到这里刚想给周诚打个电话，就看到他竟然先打过来了。
「张姝！你把安安接走了？」
「在我这，我有话……」
「你搞什么！不事先和我说一声就把孩子带走了！她在补课，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以自我为中心啊！」
周诚异常激动的一阵数落，我对着女儿露出个安抚的眼神，等到对面不说话了才开口。
「快要出事了，你让家里人多屯点食物和水，你早点回家吧！不要乱跑了！」
「又是这么神神叨叨！你别吓到安安，你们在哪儿！我让司机去接……」
我挂断了通话，把手机扔进包里。
03
【倒计时：19 小时 47 分 09 秒。】
我没有急着回家，开车去了大型的生活超市，虽然家里早就准备了许多物质，可东西总是多多益善。
买了大桶的矿泉水和能储存比较久的食物，比如无人问津的压缩饼干和一些特制的罐头，还让安安去挑自己喜欢的零食。
工作日的商超里没多少人，我的身后已经塞满了六辆购物车，费了不少力气把车子塞满。
我住的是大型社区，这边分了三个区，最后面的小别墅，中间是小高层，前面就是高达二十八层的公寓。
车子直接开进车库，充满电的智能机器人过来帮着搬东西。
我又看了下时间。
「安安累不累？愿意和妈妈再出去一趟吗？」
「嗯。」
马不停蹄地又去了另外大型的农贸市场，这次买了能堆满车子的水果，回去的路上看到药店，又跑进去买了不少常备药和消毒酒精，还把人家的各种维生素钙片给包圆了。
都暂时把东西卸在车库里，耳边是嘈杂到像是能刺穿耳膜的知了声。
我摸了摸安安发红的小脸，「在家里等妈妈一会儿好吗，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安安摇头，伸手扯住我的衣角。
「安安跟着，安安不累。」
我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女儿，这个环境我只有把孩子放在眼前才是最安心的。
这一次出门就感觉路上的车子好像变多了，已经快要到正常的下班时间，但是日头看着还格外的足，手机上已经接到了一堆高温预警。
最后一趟去了海鲜批发市场，如果是我一个人吃什么都无所谓，可是有孩子我就想尽量多买点有营养的。
到了冷冻水产的区域，让人帮着装车，装满了就火速开车回家。
04
【倒计时：9 小时 54 分 36 秒。】
进入小区的时候被堵住了，大量的车子在挤着往外面走，可凑到一起反而谁都走不了。
外面有人开始下车理论，彼此谩骂，甚至有人动手了，物业抹着汗调解，但是没有人愿意让步。
我刚把车窗打开一条缝，外面的热潮就迎面扑来，呼吸一窒，像是空气都跟着变得黏稠沉闷，重新锁死车窗，踩下油门撞开了路边的垃圾桶，直接从绿化带上开了过去。
这次开进车库，拉下闸门，放下里面一层隔热隔冻的板子，又把最里面的精钢门板也放了下来，这样的设计我装满了整个房子。
「安安先坐下休息，先吃个苹果，等妈妈忙完再给你做饭好吗！」
「好。」
小别墅两层的门窗全部锁死，拉上窗帘，挨个地放下板子和沉重的钢板，整个房子里都变得特别安静。
我松了口气，带着安安去了地下室，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葱油面，还加了两个荷包蛋。
把孩子留下最安全的空间吃东西，我拆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开始让机器人帮忙整理车库的东西。
整个房子我花了重金改造，小别墅都是地面两层，地下一层，可我的地下有两层。
地下二层，占地一百多坪，其中五十多坪被我改成了步入式冰房，里面塞满了从国内各个地方买的肉类，猪肉都被做成了高压缩的肉肠，还有各种鸡排、牛排、羊排、鱼肉、虾泥……都被加工成了不会占空间的半成品。
另外一半放着各种桶装水，还有一堆特殊材料做的衣服，角落里还摆着几桶汽油和一个小型发电机，不过这个是最糟糕的备用。
如果要用到这东西，肯定是外面已经停电了，甚至我装在屋顶的太阳光板全都被破坏了。
地下一层会是我和女儿住的地方，预留的活动休息空间也很小，不足三十坪，剩下地放了整排的立式冰柜，还有各种各样的架子，也是放满了东西。
这次买来的各种食物都是放在这一层。
我正大汗淋漓地收拾，听到门铃声的时候吓了一跳。
都已经凌晨两点多了，会是谁在这个时候过来敲门！
05
【倒计时：6 小时 13 分 22 秒。】
我放轻了步子靠近了玄关，点开了墙上的显示屏，看着门口的高大男人皱眉。
门铃还在一直响，大有不开门就不走的架势。
我头疼地拿起手机拨了号。
「你怎么不回家！」
「开门，我来接安安。」
「我们都睡了，你快回……」
通话突然断了。
周诚开始直接拍门，等了十几分钟外面还没消停。
我重新打开隔板，最后开了门，周诚的身上带了点酒味，可能是从哪个应酬桌子上直接过来的。
我看向旁边不停抹汗的董静，是跟在他身边好几年的秘书。
「送他回家！」
「他不……」
「安安呢！你把她给我，我就走！」
我不可能让他把孩子带走的，冷着脸甩了他一巴掌。
「你再不走就晚了！你现在还看不出去这天气有多反常吗！」
周诚转过头，肯定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伸手扯着我就要往里闯。
「怎么回事？动手我就报警了！」
我看到这人从隔壁走过来，那栋别墅很少住人，听物业提过一嘴说常年出差。
走近了感觉这人的身高绝对过了 190，虽然语气还算温和，可身上带着股不好惹的气息。
周诚皱着眉，指了指我。
「前妻，偷偷带走了孩子，我过来接到孩子就走！」
对上男人的视线，我露出一个苦笑，看着倒计时上不停减少的时间，我只想尽快把周城赶走，打着商量的口气说：「孩子睡了，你先回家，明天我把她送回去！」
「不行！」
周诚摆明了就有点借酒发疯的意思，我还想说些什么就突然听到一阵炸裂的响声，接着又是「嘭」的一声，停在门口的车胎竟然爆了。
与此同时手里的手机发出一阵尖锐的警报声。
「都进来！」
06
【倒计时：……】
我关上门，放下挡板喘息。
没有按时！
房间里的光线昏暗，陌生的男人回过神，抬头看了看门口的金属隔板，虽然很好奇，也没有多问。
周诚回过神，对着我睁大了眼睛。
「怎么……怎么回事？」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
「先坐吧，怎么称呼？」
「你叫我张磊就行。」
几个人各自介绍了一下，我盘腿坐在地板上，划着手机用我布置在外面的摄像头查看情况。
挂在外面的温度计已经过了 50 的那条杠，气温是突然升了七八度！
周诚拿着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幸好还能打得通。
「我没事？家里怎么样？你们都不要出来！让妈别担心我，我在……在一个安全地方。」
我没出声，心里清楚周诚为什么连我名字都不敢提。
我双亲去世早，吃着百家饭长大，贷款读书，一贫如洗，只有优异的成绩是我维持尊严的最后体面。
他就不一样了，从他太爷爷那辈开始就生活得很优渥，家族上市公司，上百亿的估值，灰姑娘都不敢乱想的程度，
他当年和所有人说遇到了真爱，这辈子认定我了。
态度坚决到让父母让步，我看到了他给的诚意，也愿意鼓足勇气。
当时还是年轻气盛，不知道日常生活最能消磨感情，他母亲处处看不起我，在儿子面前衣服好婆婆的样子，对我关心又分寸。背着儿子就开始各种数落针对我，尖酸又刻薄，难听的话也没少说。
我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很会「宅斗」的婆婆，所以毅然决然地离了婚，世界都要毁灭了，干嘛要继续委屈自己。
只是没想到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旁边的董静哭了一会儿，没有人上去安慰，也开始打电话。
「怎么办？」
周诚对着我憋了半天，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我如果知道怎么办就好了！过来帮忙！」
07
都困在一起了，瞒着地下室的事情也不现实。
干脆就大大方方地让人都下来了。
周诚虽然那么大个男人，可平时养尊处优，健身房的卡不是交了钱就能变出一身腱子肉。
没搬两个箱子就坐在旁边喘着粗气不动了。
董静都知道挑些小的继续，最后反而是刚打照面的邻居最靠谱，干活也特别利索。
终于把东西收拾好了，休息的房间一人一间都绰绰有余。
能看得出来每个人都想问发生了什么，可彼此相顾都异常沉默。
「先休息吧。」
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先养好了精神再说。
我在楼上洗漱好，去了地下室，刚躺下，女儿就抱着小被子滚了过来。
我紧紧地抱着她，像是能从这个小小的孩子身上汲取无限的能量。
我把她带到这个世界上，就必须要好好地保护她。
08
我醒得很早，带着安安去了一楼，给她做了水果燕麦。
外面突然一声惨叫，我立刻把女儿抱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
「别怕别怕。」
「不怕。」
「安安真勇敢。」
我认真地观察着她的反应，确实看不到丝毫害怕的意思才放了心。
外面不平静，又是几下声嘶力竭的惨叫，房间里的人也都跑了出来。
董静一脸惊恐，却也只敢捂着嘴压抑地哭着。
张磊走了过来，看着桌子上摆好的半成品，对着我道谢，然后坐在旁边自己吃了起来。
安安本来先看到了周诚，不过可能看到他在安慰其他人，眨着眼睛好奇地看着身边的叔叔。
张磊和安安打了个招呼，两个人还很一本正经地对着彼此自我介绍了一番。
「能说说现在是怎么回事吗？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样的变化？」
我摇摇头，虽然只要是个正常人，看到这么充分的准备，说不知道也没几个人会相信吧。
「我有个群，从几年前就有人在里面说末世要来了的，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但是后来这么说的人越来越多，你在里面就会跟着被影响，所以本着宁可信其有的原则，我从几年前开始准备这些。」
「听你这么说，我还挺幸运的，不然……」张磊说着往四周看，「这都封起来了吗？有办法看到外面吗？」
我带着他往楼上走，安安被他抱在怀里，后面的周诚和董静也跟了上来。
网络上充斥着各种求救帖，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可能还有大规模救援的条件。
二楼的封顶特别厚，顶上是三角形的屋脊，在其中一个角落里，留着一片伪装成墙体的单向玻璃。
几个人都弯着腰蹲在狭小的空间里，我把安安挡在身后，另外三个人都贴在玻璃上往外面看。
「啊……」
董静惊叫了一声，哭着指着外面。
「有……有人……」
我听到这句话，心底一凉，头发都要跟着竖起来了。
09
如果放在平时，外面有人肯定是再平常不过了。
可现在是个什么样的环境，醒来后就第一时间看外面的温度。
已经过了 60 的杠，而且还有继续往上升的趋势，外面怎么可能还会有人！
董静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巴，整个人瘫软在地上，除了发抖，根本动不了。
我也往外面看去，可是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有什么人影。
「哪里有人？你们两个看到了吗？」
周诚和张磊都跟着摇头，后面的董静捂着嘴巴哭。
「真的有，在侧前方的那栋楼的角落里，穿着一身红衣服……」
确实没有看到人，周诚扶着董静下去，也可能是因为太害怕眼花了。
张磊还在往外面看，外面的动静是所有人都听到了，所以肯定是出现了什么东西。
「要不先下去？」
我摸着安安的小脑袋开口，张磊转过身，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证件递给我。
「会有人组织救援的。」
我把东西还给他，笑着点点头。
能有点希望还是挺不错的。
张磊正要起身下去，余光似乎扫到了什么，猛然转头看了过去。
「真的有东西！」
我下意识地捂住了安安的眼睛，凑过去顺着张磊手指的方向看。
一坨红色的东西在缓慢地移动，小型宠物犬大小，可身上没什么毛发，后来拖着一条又长又细的尾巴。
「那是什么……」
话还没说完，突然从枯黄的灌木丛里又窜出来一只体型更大的，几乎是瞬间便将宠物犬整个生吞了下去，然后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
那个外形以及蠕动逃走的样子，像极了被放大无数倍的巨型蚯蚓。
我顿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被恶心地吐出来。
10
偌大的客厅一片寂静，我们几个人相对坐着，门口和窗户上偶尔会有几声动静，像是被爪子在扒拉着什么，那种声音异常刺耳。
我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董静，这人是真的被吓到了，听到外面有声响就会颤一下。
「我们去地下室吧。」
「等下，我再打个电话。」
地下室没信号，周诚还没有放弃联系外界，想找找其他城市的朋友，可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
要么对方关机，要么是直至拨号声响到最后一刻自然挂断，都没人接听。
这种仿佛与世界失联的感觉，很不好受。
终于在周城一遍遍的努力下，拨号声后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电话被接通了。
对方是周诚的一个发小，是个搞研究的科学家。
在周城的反复追问下，对方念及多年情分，还是于心不忍说出实情。
「千万不要出去，外面有脏东西！目前变异的都是动物，我们称它们为红鬼，生命科学院的教授说不排除人也会变异的可能，如果变异后还具有智商的话……那将是整个人类的浩劫！」
「有没有救援组织？什么时候能来？」
周诚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
「我也躲在研究所里的地下室，暂时还没听说有救援，
上头组织救援需要时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原地等待救援！」
等待救援……
一个充满希望又满是绝望的办法。
我茫然地看向窗户，想到刚刚楼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禁心凉了半截，还能等到救援吗？
我不知道，但感受到窝在我怀里小小一团的女儿，摇摆的心再次坚定起来。
一定要坚持到最后！
至少现在值得庆幸的是，地下室里的物资储备非常充足，短期内不用担心食物。
11
我被热醒了，伸手去摸索身边的女儿，头发都被汗湿了。
我忙从冰箱里拿了几个冰袋放在盆里降温，地下室都这样了，上面更别说了。
外面的温度已经到了可怖的 73℃，没有人知道到底要上升到什么时候。
从地下室上去，打开通道就感觉到更加强烈的热浪。
张磊坐在客厅的大理石地板上，手里拿着条湿毛巾不停地擦汗。
「你们也都下来吧。」
我挨个地敲了敲门，周诚精神有些萎靡地走出来，和张磊对上视线问。
「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东西在敲门？」
「嗯，敲了大半夜，听着力度体积不大，但不止一只。」
「我想再上去看看。」
张磊说着从茶几的下面抽了一根铁棍子出来，周诚怔了下也抽了一根。
我在外面放的摄像头毁了好几个，只剩下的两个也出了问题，看不清楚画面了。
张磊走在最前面，刚上了二楼就突然停下了脚步。
屋顶上有东西！
我抬头往上看，隐约能听到上面的动静，低沉嘶哑的哈气声，沿着瓦砾的翻滚，轰的一声砸下。
我们不敢轻举妄动，等了一会，直到没再听到响动，这才费劲地挤上去。
上面的墙壁烫人，张磊伸手摸玻璃又立刻缩了回来，就算这样指腹上也鼓了一个水泡。
外面的几棵树已经一片焦黑，斜对面的别墅玻璃窗突然破碎。
从里面钻出一只面目全身通像被生生剥下一层皮，仅有皮肤的地方也早已被水泡覆盖，溃烂流出浓水。
那怪物早已分辨不出原本的样子，仅从外形上依稀能看出是个人形。
它怀里抱着一只不断挣扎尖叫的小怪物，下一秒怪物被直接撕扯成了两半……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头皮发麻，近乎失声，下意识地捂住嘴，生怕被怪物发现，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张磊还趴在单向玻璃前继续往外面看，突然垂下来一颗头颅吓得他连连后退。
而外面的那个东西像是发现了什么，竟缓缓贴近玻璃瞪着一双血红凸起的眼球往里看。它那通体涨红漫着血浆的躯体，还带着黑紫色的细碎纹路，头发已经掉得只剩几根，眼皮被凸起的血红色眼球撑破耷拉着垂在两侧……隔着玻璃仿佛都能闻到他腐烂得皮肤上发出的腥臭味。
我们几个人尽量压低身子蹲在原地不动，不敢发出一丁点可能会被察觉到的动静，都睁大双眼紧紧盯着外面的怪物，屏住呼吸静静地等待着。
经历了漫长的二十秒后，那东西缓缓地撤离了趴在玻璃上的双眼。
就在大家要松口气的时候，那东西突然抬手用力地拍了下来。
！！！
刚有一丝松懈的神经再次绷紧。
「下去！」张磊最先反应过来，呵斥众人下楼。
我们几个人忙应声下楼。垫后的张磊出来的时候，顺手锁死了二楼通向楼下的门。
「完了，全完了，人也被感染变异了……」
周诚喘着粗气喃喃自语，我用力地按住自己的胸口，压着几乎要跳出来的心脏。
脑中不断闪现刚刚看见的怪物的样子，我知道，这应该就是周城发小所说的变异的红鬼。
我不断地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过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抬头看了看张磊，又望向周诚。
「董静呢？」
12
「妈妈！」
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大脑一片空白就往下冲，张磊想拉都慢了一拍。
地下室在之前被我隔成了两半，睡觉的地方靠近入口，这会儿房门开着，声响从里面传出来。
董静披头散发地贴着墙，半个身子都已经挤进了立式冰箱和墙之间的缝隙里。
我上前拉着衣服想把人拖出来，结果瘦瘦弱弱的董静力气比想象中的大了很多。
我没拖动她，是她感受到了后面有人，猛然缩了回来，我只看到眼前一红，脑中尚且清晰的怪物影像在眼前实物化，落到正向我扑过来的董静身上。
她的脸以及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仿佛被高温烫伤，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水泡，甚至有些水泡开始破裂，往外涔着浓水。
眼球充血，挤压着往外冒。
我被压倒在地板上，下意识拿起一旁的铁棍抵在她脖子上挡住了她继续贴近的扑咬。
张磊眼疾手快抡起铁棍挥过来，一下竟然都没有把人扫下去，落第二下的时候，我甚至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音。
董静被打恼了，跳起来对着张磊扑过去，被当胸踹了一脚都没踹开多远，很快就又扑了上去。
最后还是周城上前帮忙，和张磊两个人合力才勉强把人制住。
「安安……」
我顾不得其他，声线颤抖地喊着我女儿。
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女儿的身影从一整排的立式冰箱后面钻出来，扑进我的怀里哭了起来。
「没事没事，妈妈在呢。」
我全身颤抖地抱着孩子，看张磊用尼龙绳把董静捆起来，周诚脱力地靠着墙，双眼失神地看着躺在地上被绳子捆住的董静，半晌才喃喃开口：「我……我们杀人了……」
张磊也坐在旁边，指了指地上的董静，「你觉得她还能算是个人吗？」
在国泰民安的现代社会长大的人，哪里接触过这些，巨大的冲击感就要缓解许久。
「她已经被感染变异了，我现在不确定它是死了还是仅仅晕了过去，安全起见，我们要把它扔出去。」
张磊开口提议，周诚猛咽了几下口水，用力地点头。
外面那些红鬼的速度都很快，张磊贴在墙上听着外面的动静，用手示意我打开了一楼后门处的钢板。
门开的瞬间，周诚扔出了麻袋。
「快关！」
我大力地拍下按钮，能感觉到门被关上的瞬间，被什么东西用力地撞了上来。
「你这个钢板大概能承受多少力？」
我抖着被震到发麻的手，「当初师傅说只要墙能撑住，它就能撑住。」
危机感前所未有的强烈，这些东西的异化速度太快了，而且攻击性也太厉害了。
我用力地揉了下眼，眼泪沾到手背上觉得一疼，翻过手掌看到了手背上的血迹，被指甲抓破的伤痕……
13
我清洗了自己，伤口被高浓度的酒精冲着也不觉得疼。
周诚拿着手机在联系他那个发小，张磊小心地把安安检查了一遍，然后对着我摇摇头。
我放心地笑了，始终和他们保持着距离。
安安对着我伸手不停地喊着，她今天肯定是被吓到了。
周诚转手把安安抱到怀里，张磊对我这边走，被我抬手制止。
「你再去拿根绳子把我捆起来吧。」
「别急，这个和变异有关，也许不会传染……」
我的心里有些绝望，「董静也没有出去过，她为什么会突然就变成这样！」
「这些东西可能就和生病一个原理，自己的免疫力低下，就容易发生各种变化，她第一天的时候状态就不好，一直都在抖。」
周诚这时候远远地看过来一眼，电话接通了。
「救援有消息吗？」
「没有啊！还要再坚持，应该快了，你那边怎么样？」
「外面的人已经变异了，一个同伴一直和我们在一起，没有出去过，但也变异了，这是怎么回事？」
「现在数据不够，我也不能给你准确的答案，只能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我们接到北方基地的消息，说出现了保留正常神志的变异人，那边说人类进化的新方向，我们这边称之为『异种』。」
「那如果被没有神志的变异人抓伤了，会……感染吗！」
14
「我们目前还没有见到没被感染的，北方基地那边有人说存在不被感染的，因为『异种』就是一种不完全、不彻底的感染，但我建议，这个时期不要拿自己或者更多人的安危去赌这个可能。」
「潜伏期也因人而异，大概目前的数据是 2—8 小时……」
最后几段电话录音听了许多遍，周诚抱着安安去了地下室。
我不想让孩子看到我被捆住手脚的画面，她会更害怕。
我倒是无所谓，唯一的遗憾就是可能无法继续保护我的孩子了。
张磊席地坐在旁边看着。
「你算着时间，我最后也能贡献出一个感染反应数据。」
「我看你的状态挺好的。」
「如果我能变成『异种』也好，不过安安就会怕我了。」
「不会，没有孩子会害怕生养自己的妈妈，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你的女儿很可爱。」
我跟着点头，「我是在 2020 年被联系到的，系统让我们做准备，但只给了个大概的方向和时间，这个时间一直在提前，这里是我能做的所有准备。」
「你没和你前夫说？」
「他不相信，他们一家都觉得我是神经出了问题，他妈妈不喜欢我，后来到处和人家说我有精神病，要把我送进医院关着治病，我就离婚了。」
「系统是谁在操作？」
「我不知道，我更愿意相信是国家有厉害的人早就发现了这一点，国内是有准备的，只是前期的牺牲无法避免。」
「我所在的部门并没有提前收到类似的预警，我求救定位设备都在自己的房子里，出事之后用手机也联系过一些同事，目前一个都没联系到，如果当时不是被你喊了进来，也许我也……不在了。」
张磊说着对我笑了下，「要感谢你。」
「这个感谢我收着，作为报答，我希望你能继续护着我的女儿，如果能等到救援那天的话。」
「那她爸爸……」
「不用管他，在他心里的第一位永远都是自己。」
张磊点点头，「我答应你。」
说完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如果当初你没有让我们进来，你还可以好好地和你的女儿待在这里面……」
「我做过的事情从不后悔。」
15
我开始感觉到身体开始疼，由内而外，说不清楚具体的位置，像是每个细胞都在同时破裂。
张磊一直在旁边喊着我，不停地让我保持住神志。
我躺在地上翻滚，嘴巴里咬着被塞进来的湿毛巾。
全身开始变得很烫，像是血液都在沸腾，心脏的每次跳动好像都在牵动着所有的血管。
我感觉到了喉间的血腥味，不知道这样痛苦的过程要持续多久。
不断地在昏迷和疼醒之间循环，张磊的声音听起来特别远，我想应他，可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嗓子发干，身体好像快要没了水。
外面那些没来得及找到地方躲避的人，是不是也就是这样被烤干的。
极度的清醒着的痛苦，惨烈的惩罚让时间度秒如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能感觉到自己被拉了起来，然后喉间划过了温润的凉水，身体的火像是被这些熄灭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还是躺在地板上，眼前糊了一层头发。
我动了动身体，听到了不远处的响动。
「醒了？」
「……嗯。」
我张了张嘴巴，刚开始没发出声音，试了好几次才憋出了一个极为沙哑的声音。
脚步声靠近，接着我被扶了起来，看到张磊在对着我笑。
「感觉怎么样？」
16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抬手用力撸了两把头发，幸好没有像看过的那些红鬼一样。
不过血红色的瞳孔也很吓人。
「这算撑过去了吗？」
我开口问，张磊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现在还是清醒的就行。」
我抬手握了握拳头，看着若隐若现的毛细血管也挺瘆人。
「你要不要打我一棍？」
「这个不能乱试。」
我放下镜子，对着张磊伸手，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怕我，就这样把东西递了过来。
我在手里掂了掂，用力地握住往里压，费了不少劲才撇弯了一点。
「所以我这是新情况？没有变成红鬼，也没有成为异种，力气倒是比以前大了一点。」
张磊笑了笑，说：「不是一点，这根棍子我也要费力不少才能掰成这样，你好像也没有很惊喜意外。」
「就是觉得一直这样下去，早晚都是死，晚死可能还更煎熬，但我也算是被挑中的人，系统说我的生存率高出很多人，应该要有些特别之处吧，就是不得不赌一把，还能再糟糕到哪里去！」
「你有墨镜吗？」
「戴墨镜会不会更奇怪？用纱布绑一下，这个在下面。」
我说到这里又问了一句。
「我们在上面多久了？」
张磊看了下手腕上的表，「大概二十一个小时了。」
17
我站在地下室的入口，看着张磊拍了好几下，下面都没什么动静。
对于这个结果我没多少意外。
不久前处理变异的董静那人还一副犯了滔天大罪似的自责，结果真的到了关键时刻，他可以做得比谁都绝！
张磊又喊了几声，我抱着双臂忍不住笑出了声。
张磊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真没想到。」
「他是个商人，你以为他靠什么能把生意做这么大，他做的和他想的根本就不会是一样的。」
如果不是还有个张磊在，周诚知道我有可能感染的时候，就会用女儿来暗示我主动走出去了，哪里能撑得到现在！
我从衣服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插入锁芯的时候就想着幸好当时装的是往上拉开的钢板。
周诚听到这个声音倒是很快就跑出来的，只是怀里还抱着我的孩子。
「你……你是个……」
周诚对上我猩红的眼睛吓得话都说不完整了，我一步步地走下去。
「你别过来！我……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事，别吓到我们的孩子！」
这会儿知道会吓到了孩子了！
看着这个心狠又怂包的男人，在纸醉金迷世界里包装出来的一切优雅贵气都是狗屁。
「我、我和我朋友联系了，他说后面温度会降低，他会让人优先过来接我们。」
18
我的眼睛上紧紧绑了两层纱布，安安总是会轻轻地碰两下，然后问我疼不疼。
我不会再让周诚靠近我的女儿一步，他好像真的害怕我会对他做什么，很频繁地联系那发小过来接他。
我们都没有再出过地下室，感觉上面已经有东西进来了，有几次甚至还在入口处徘徊了很久。
太阳能面板应该也被损坏了，每天能储存的电量越来越少，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耗，房间里只点了一根细细的蜡烛，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昏暗的环境里度过。
这样的日子坚持了一个多月，周诚的发小说温度开始下降了，那边的基地已经组织人手过来救援。
「他说红鬼这种东西更适合高温环境，温度下来它们就……行动就会变得缓慢。」
情况似乎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周诚的发小说救援队已经进城，还有几个小时就会到达的时候，我才抱着孩子跟在张磊的后面走出了地下室。
和不久前恐怖的高温不同，这会从下面上来就算是裹着加绒的外套还是觉得有些冷。
我又换了一件更大的羽绒服，把安安直接塞进我的衣服里抱着。
屋子里果然是进来了其他东西，二楼的门破了，张磊拿着被他磨尖了一端的铁棒。
「我上去看看。」
我听这句话心里一紧，「我也去！」
张磊没有拒绝，可能是觉得还是待在一起更安全。
我们放轻了步伐走到二楼，环视四周，屋顶上的那块单向玻璃碎了。
旁边还有一块大石头，很明显是破窗的时用的作案工具。
「别看了，快点下来，我们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周诚话音刚落，楼下便传来一阵尖叫。
我紧紧地抱着孩子，跟在张磊的身后跑下来，看到周诚惊慌着往后退了好几步，紧紧地贴在墙根上，目光死死地钉在厨房的方向。
我跟着张磊上前查看，地板上是一具扭曲着的躯体，脱皮后的躯干已经被冻成紫青色，表面上还浮着一层青白色的清霜。
张磊用手里的铁棍挑了两下，尸体已经变得异常僵硬，翻过来露出变了形的脑袋，还能隐约看得出原来的面貌。
「是董静！」
我惊骇的盯那张脸，一股冷气从心底冲上脑门。
这些变异后的红鬼很有可能保存着记忆甚至智商！
正是这些尚存的记忆，让董静知道从哪个地方进来更容易，而屋顶上的玻璃就是她打碎的。
地下室也是被从内部封死的，她打不开，所以就徘徊在入口处守株待兔，如果不是突然的降温……那我们早已成为她的口中食了。
19
周诚的手机响了，他立刻接通，听到发小说已经进了小区，让他开门。钢板发出刺耳的声音，大门打开，周诚和张磊都抬手挡着外面照进来的光亮。
我看着门口缓缓飘落的雪花抿唇，怪不得觉得冷，原来是下雪了。
没过一会儿就有车子的声音靠近，周诚狂喜着跑出去，对着车轮有两米高的改装车挥手。
车子停下，周诚笑着迎上去，从里面跳出来的人全副武装，黑色的枪口对着了周诚。
「是我，是我联系的你们！」
「哪个是没被感染的？」
我听到这句话就立刻明白了周诚所谓的优先救援是他拿什么换的！
张磊就算是第一时间挡在我的身前也无济于事，周诚被其中一个人一脚踹开，枪口又对准了张磊。
「让开！」
「你们是属于哪个部门！」
「我说让开！」
我伸手推开了张磊。
「是我。」
我紧紧抱着孩子被推上了车，周诚也想跟上被踹了下去。
「你们……你们不带我！」
我透过车窗看到他难以置信的表情，挣扎着起身搬出自己的身份和关系理论，被人用枪托砸了个满脸花。
20
「你就是那个被红鬼抓伤了也没有感染的人？」
我听到声音转头，看向对面那个缩在棉衣里头发发白的小老头。
「你的怀里是什么？」
「我的孩子。」
「可以不被感染的女人和孩子都是稀有资源，这次出来倒真的是收获不错，可以把孩子放出来，我们会带你们去个很安全的地方。」
「你们是什么人？」
「这些对你来说不重要，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
「我还有朋友……」
小老头摆摆手，「男人不行，男人都是负累，世界都在崩塌，资源有限，钱是最没有的东西。」
我转头看向窗外，雪好像越来越大了，最担心的就是温度对着极端方向发展。
天空灰蒙蒙的压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破败萧瑟的城市，道路上原本应该停着不少车，大部分都被烧成了残骸，只有偶尔几辆还剩着大概的框架。
我不知道这些人要带着我去哪儿，也不知道后面会有什么事情在等着我，但预感总是很不好。
「死了太多的人，一夜之间就都死啦！没死的……还不如死了。」
小老头继续小声嘀咕着，车子的速度不快，都追不上以前的那种普通自行车。
地面都被雪覆盖之后，前方多了几个黑点，七八个人正对着这边跑了过来，不顾威胁地往这边冲。
坐在副驾驶的人还真的开枪了，看着摔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的人，我移开了视线。
这个曾经生活了两千多万人的大都市，幸存下来的人比想象中的多一些。
「不用管这些，直接碾过去！」
小老头淡淡地开口，已经不把人命当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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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侧后方发出一阵刺耳的声响。
「履带断了，要先把这些人赶走！」
前面的几个人都下去了，我抱着孩子往门边移动。
「合作点对大家都好，你就算是出去了，这天寒地冻的，你想和孩子一起冻死吗！」
小老头说着又把脑袋往衣领里缩了缩，我抿紧了唇，脑袋靠着车窗往外看，余光里突然闪过一片熟悉的衣角。
下面的动静似乎小了，车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冲上来的司机对着靠近的我警告。
「退回去！」
我作势后退，换了重心抬腿，一脚踹出去，把人直接踢飞了出去。
下面的梯子撤掉了，双手护在身前，我不管将近两米的高度，往下跳的瞬间扑过来一个人影，抱着我往路边滚了好几圈。
稳住身形的瞬间，张磊就跳了起来，把我往后面推了一下，解决掉追上来的人，拉着我往后跑，翻身骑上了一辆黑色的摩托上。
沉闷的轰鸣声响起，摩托车瞬间冲了出去，我差点没抱住被闪了下去。
闭着眼睛抓着人，风雪打得人睁不开眼睛，温度越来越低，我听着衣服里的女儿在小声地喊着妈妈。
「别怕，妈妈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哪儿，天大地大的，好像已经没了生存的空间。
温度越来越低，落在地面上的雪变得越来越硬，最后车子打滑，张磊弃车反手抓着我摔了下去。
雪已经下得很厚，摔下来并不疼，我躺在雪堆里，从未在这个城市见过如此大的雪。
张磊靠近拉我坐起来，我低头看着躲在衣服里的安安。
小小身体藏在我的衣服里，对着我还笑了下。
「别怕……」
漫天飞舞的风雪落下，覆盖住了一切，目之所及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没有被热死，也没有变成红鬼，只是好像也比以前怕冷多了，如果最后的归宿是苍茫大地，也算不错。
我靠在张磊的怀里，盯着虚空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终究要尘归尘，土归土。
22
「妈妈……妈妈……」
我听到了安安的声音，细细软软的乖巧。
缓缓地张开眼睛，四周是一片雪白的墙，难道人死后真的还有地狱天堂？
我恍惚的伸手摸着安安的脑袋，有温度的？
房门在这个时候被打开，穿着一身迷彩制服的张磊走了进来，对着我笑了。
「欢迎来到北方红色基地，这里很安全。」
听到这几个字也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会发酸，动了动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外面怎么样？」
「在组织开展救援活动，我们在努力，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放松地躺着，紧紧地拉住女儿小小的手，酸胀着鼻子点头。
「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