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燕臣民都知道,三皇子谢安。
他论外貌,结合了皇帝与母妃的一切优点。
论文韬武略,皇子中其他人难及项背。
总而言之,一切都很优秀,但是,排名第三。
而大燕自古,立长为储,偏大皇子很……平庸。
不过,谢安并不在意顺序。
他的母妃入宫时,家中不过五品小官,无法提供任何助力。
但揣度圣意,巩固圣宠,排除异己,天生一把好手。
从小答应爬到了妃位,还在这吃人的后宫,安全诞下儿子,养在身边,爬上贵妃的位置。
娘家势弱,反而成了母妃的优势。
尽管,十余年的恩宠下,母妃娇艳婀娜的皮囊下早已盛满冤魂,但只要皇上不在意,她就依旧是个单纯的小女人。
他自小就看着母妃的手段,而母妃显然也没有避讳着他的意思。
前一刻,她还在父皇面前娇艳欲滴,目光潋滟如少女,父皇离去后,瞬间就淡下面孔,气质锋利起来。
所以,他很早就清楚女人拥有什么样的力量,他谢安身边,也需要这样厉害的女人帮助他。
而其他位置,只要能繁衍生息,笼络势力就好。
毕竟皇上,三宫六院,而他的出世,就是为了夺取那个位置。
2.
母妃从不要他夺取皇位,建立亲信,只是叫他读读前朝皇子的结局,看看失宠妃子的悲惨境遇,用实际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世上只有人上人,还有下人,任人鱼肉。
他堂堂皇子,怎么可能愿意当下人。
在其他皇子们还在被暗喻要成为「人上人」的时候。
他已经发自内心地想要那个至尊无上的位置了。
皇位。
天下最尊荣的位置。
母妃是一个很好的榜样,他很清楚,那个男人最喜欢可以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控制欲极强,没有什么选贤任能的开阔胸襟,对臣子,对皇子,都是这样。
所以他掩去野心,披上温和的面孔,不过分出挑,又不过分愚笨,有点小聪明,很好控制的样子。
果然。
立储时皇上,犹豫了,这也正好说明他是对的。
「安儿,你看这画如何?」
雄厚的声音传来,他恭敬地站在身着明黄色长服的男人前,仔细看了看道:「山高水长,意境悠远,甚好,不知何人所作,儿臣也想收几幅回来。」
说罢,他笑了笑,眼神孺慕。
「哈哈~臭小子,你是不是知道是朕画的,在这恭维!」
「啊?」
他摆出恰到好处的吃惊,看了眼开怀的父皇,又看了眼娇笑得母妃,才立刻跪下。
「儿臣没有,是…真的好看,我不知道…」
说完,他露出一个尴尬的表情,惹得皇帝更加开心。
这时,贵妃娇嗔地拍了下皇上道:「安儿赤诚,偏你总逗弄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皇上笑着对谢安道:「行了起来吧。」
转脸又对贵妃道:「安儿这样像极了你刚入宫的时候,哪像现在,小狐狸般狡猾。」
说罢,点了点贵妃鼻尖,引来娇嗔。
「陛下竟嫌弃臣妾——」
皇上笑笑,在贵妃耳边说了什么,贵妃无瑕的面庞染上红晕,埋下了头。
谢安还有事,也不想在这碍事,于是:
「父皇,母妃,儿臣还有些事,就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
皇上摆手,他恭敬得行了个礼,走远了,还能听见皇上说:
「这安儿不愧是朕最宠爱的儿子,重规矩…」
之后的话他听不清了,面上依旧一副清风霁月的样子。
心中无丝毫波澜。
3.
来到临亲郡主的宴会上,他百无聊赖的应付恭维,面上却一片真诚。
一般这种宴会,他是不来的 ,但今天,听说相府的嫡女要来,他就过来了 。
原因无他。
陈无相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虽然一有意见不合就在皇帝面前……耍赖打滚。
但神奇的是,皇上吃他这一套。
只吃他这一套。
差事办得极漂亮,又不邀功,一股脑全吹皇上,导致大家一提起丞相,竟觉得他其实就是半个摆设。
皇帝显然也极其满意,看着自己日益高涨的声望,把丞相府宠到了天上。
所以,自己搞定了陈子衿,就等于搞定相府,助力非凡。
唯一困难的是,得让陈子衿主动提赐婚。
因为皇上开始吃补药了 ,掌控欲也愈发强盛,自己提亲,必然会引来几个皇兄和皇上的瞩目。
这样,他白装那么多年了。
只不过,他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陈子衿在哪,明明听小厮说她来了。
他想了想,向外院的庭院走去。
走了几步,就发现一个粉色襦裙的姑娘。
她年龄不大,十一二岁的样子,身形微微长开,面容娇嫩,气质骄矜,好像一只小孔雀。
一看就受万千宠爱。
此时的她正踮脚够一株桃花,露出一抹皓腕,嘴角咧着很是开心。
旁边的小丫鬟扶着她,也很开心的样子。
他笑了笑,走过去。
陈子衿正够着,就见一只手伸过去,成功摘下她恋恋不舍地花株。
转过身,一阵清新的,甜丝丝的味道窜入鼻尖。
来人离得很近,她这样一转身,仿佛在对方怀里一般,吓得后退一步,抬头,就见这人一身月白色长服,头发用玉环规整的束着。
他温柔地看着她,表情温柔,长相俊逸,单手执花。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疯狂跳动起来。
这是什么人间美色?话本里那俊秀无双的公子如果有原型,必然就是这样吧。
4.
谢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面色绯红的样子,将桃花递给她,笑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就看小姑娘害羞地拿过桃花,道了句谢就跑了。
他看着那背影,笑容淡了下来。
太单纯了,不是做他王妃的好选择,不过也好,计划成功的话,自己日后对她好点就行了。
5.
谢安很意外,丞相千金比他想的还要单(hao)纯(pian)。
安排几场偶遇,有意无意地说上几句体贴的话,对方看着自己时,那满眼的爱意就好像要从眼里涌出来了。
亮晶晶的,好像赏月时看到的浩瀚星辰,让他看惯了后宫腌臜的眼舒服了些。
听暗卫说,之前陈子衿缠着丞相大人求亲时,丞相大人气的有火发不出,憋得表情扭曲。
挺有意思。
现在,皇上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木已成舟,陈子衿马上就是自己的了。
而丞相府,也是自己的了。
想到这,他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心情从繁杂的事物中抽两分心神,想想几天后的乞巧节送什么礼物。
如果送个香囊,梳子什么的,那小丫头估计得蹦上天吧。
想到这,他那习惯性地温和笑容掺杂了几分暖意。
「算了。」
他自言自语。
陈子衿前几天已经送了自己香囊,料子虽是黛青色的极品云锦,可上面绣了两只小鸭子,哦不,她说是鸳鸯。
估计是亲手绣的。
天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能忍住没笑出声。
再送回去一个就罢了,还是送把梳子吧,记得前几天进贡的贡品中,有一把深海珍珠做得梳子,上面装饰了很多小玩意儿,怪好看的。
(PS:梳子古代一般代表爱情——)
估计她也会喜欢吧。
突然,小厮通报。
他瞬间收回旖旎的心思。
紧接着,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走进书房,儒雅道:「殿下,我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还有个好消息,您想先听哪件——」
谢安笑笑道:「哦?那便先听有意思的吧。」
男子啪地打开折扇,微笑道:「户部尚书遗落在外的小女儿找的了。」
谢安目光微暗,夺嫡所需花费不少,他虽有贵妃在后支撑,但其实外祖家并不强势,要不母妃也很难得到皇帝「纯粹」的爱。
自己则得处处低调,虽然已经暗中揽下不少支持,可这些都要银钱支撑,自己不说捉襟见肘,却也不宽裕。 可惜户部嫡女完全被养废了,骄奢霸道,容易被利用,娶回来反倒会有麻烦。
庶女又地位低下,在这种时候求娶,哪怕是个妾,也有被疑心的可能。
更别提皇上年事已高,越来越「谨慎」。
但现在,若是又突然出现个嫡女,就不一样了。
自己回头运作一番,倒也不是不可能娶,若是成功,金银应该会充裕不少。
子矜那里,回头再哄哄便是了。
就是不知道这嫡次女……
这些想法在他脑中思索,分析利弊,不过一瞬而已,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问道:「这嫡次女品性如何?」
折扇公子想了想道:「唔,蕙质兰心。」
谢安点点头。
既然能被这江湖情报头子这样称赞,那就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好消息是什么?」
他喝口茶水问道:
「太子刚被发现私交大臣,皇上震怒,直接夺了他太子之位」
6.
得到消息后,谢安在书房坐了一夜。
等到第二日才进宫,请皇上收回赐婚旨意。
他赌,陈子衿一定会嫁给自己。
如今的皇上面容已显疲态,但依旧不怒自威,听到谢安要退婚,皱眉道:「哦?为何」
谢安行了个大礼道:「丞相大人一家有女百家求,儿臣不是良配,担不起丞相大人美意」。
这一句,只会让听的人感觉是不是丞相有小心思?
比如:夺嫡?
可皇上也是腥风血雨中走出来的,疑心又重, 虽然三皇子一向表现得清心寡欲,但说实话,他没有完全信任他。
他当过皇子,明白那个位置的诱惑。
只不过这回是陈无相求的亲,他也早有耳闻,知道相府那小女孩见了谢安一面就被迷住了,不过谢安倒表现的不冷不热。
所以那个爱女如命的陈无相来求亲时,他虽然有些不爽,却还是一口答应了。
可现在……是因为昨天处置了太子?所以立刻来表忠心?
皇上转念就想到了关键。
那这老三得到消息的速度,有点慢啊。
想到这,他疑心淡了些,却依旧试探道:「哦——安儿怎会如此想?你可是朕的儿子,这相府千金再高贵,也比不上你啊。」
他看似不经意,却目光如炬,紧盯着谢安的表情。
若是谢安被自己「说服」,那就证明,今天这不过是一场表演而已。
那自己可就要好好正视这个「清风霁月」的儿子了。
看着谢安埋头不语,他心里的怀疑更甚。
紧接着,却听谢安说出了大不逆的话。
「儿臣……其实是因为太……大皇子的事,突然意识到,儿臣不该娶相府千金,招惹是非,儿臣只想安分守己,做个闲散王爷,求父皇批准」。
儿子当面说出这种话,还暗示了各皇子的心思,按理说皇上应该大怒,可却没有。
因为皇上觉得谢安很实在,但又有点心累。
竟然还真对这个位置不感兴趣?还是在装?以退为进?不怕那个陈子衿直接应了?
皇帝还是有疑心,假意长叹口气道:「唉——安儿何必如此,既如此,我便全了安儿吧,不过这姑娘家,又是陈无相的宝贝疙瘩,被退婚不好听,我会说是她退的」。
此刻,他依旧紧盯着谢安的表情,却见对方深呼一口气,好似如释重负。
他疑心淡了些。
看来,是自己太敏感了,他突然有点感慨,让谢安下去了。
谢安离去,一转脸,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就消失殆尽。
眼中仅剩隐忍。
还好,暗卫来报,如他所愿,陈子衿一通大闹,陈无相去皇帝面前就一通作妖,婚事依旧。
7.
陈子衿及笄这天,他的梳子送出去了。
只不过对象是周轩儿。
英雄救美,一向能挑起女儿家的悸动,所以在赶走来招惹的流氓后,他看到对方眼中浓厚的感激。
当然,感激不够,得爱。
所以将周轩儿带入府中后,就把她安排在院里伺候,却意外地被对方的学习能力惊喜。
三天后,迎娶陈子衿的日子到了。
因为要避嫌,所以他们的婚礼并不是很盛大,只能说中规中矩,不过嫁妆却很丰厚。
等看到盖头后那娇俏的面孔,他心跳快了两拍。
那个一有机会就想办法靠近自己的小姑娘,原来已经透出几分闭月羞花的感觉。
就在他前去房间时,暗卫突然汇报的消息,浇灭了他心里难得的那点热度。
「孙长帆添了妆?」
大红色喜袍下的他,笑容更加温和,却让暗卫发了一身冷汗。
「都添了什么?」
暗卫一一道来,谢安的表情越来越差,等报告完后,他面无表情。
这是把侯府一半宝贝都填进来了啊。
真大方。
「下去吧」
暗卫松一口气,一转眼就消失在夜色之中,他生怕自己今天就被留在这了。
「吱。」
打开房门,他看着坐在床边,披着盖头的女人,面色如常,好似没有生过气一般,掀开了盖头。
陈子衿脸更红了。
他笑笑,和陈子衿喝了合欢酒,亲了亲她的脸,叫婢女都下去了。
看着陈子衿都快把袖子绞烂的样子,他笑着摸摸她的头道:「那么紧张啊。」
陈子衿脸更红了,结结巴巴道:「没,没有,不不不,不紧张。」
谢安抚着她顺滑的发道:「子衿觉得,孙长帆如何?」
陈子衿一脸莫名其妙地抬头,不知道说他干嘛,但又想起来爹在她耳边絮叨的,比如背后不语真君子啊——别乱嚼舌根啊之类的。
决定还是把骂他的话收回,但又实在想不到什么很好的地方。
只好道:「唔,挺好的啊,小时候我爹不让我吃街上的小吃,都是他给我偷偷带来的。」
好吧,除了这点她真的想不到别的好的了。
一天天好逸恶劳,拈花惹草,纨绔浪荡,哎呀,谁嫁给他倒八辈子楣了。
不过还好,她嫁给了京城最好的少年郎——
想到这,她看了谢安,却发现对方表情不是很好。
虽然表情还是很温柔,但就是……哪里怪怪的。
「早点睡吧,今天累坏了吧——夫人。」
「啊?」
陈子衿被这突然一声唤得一阵激动,刚那点奇怪全都忘得干干净净,叫小书小舟换了衣服后就和谢安睡了。
一人一个被子的那种。
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谢安,激动得快要跳起来了,梦中情郎就在身边啊啊啊啊。
怎么睡觉都那么好看。
不过那本武功秘籍到底是什么东西?不是说睡觉前要打一架吗?
她奇怪地睡着了。
而谢安则没一会儿就睁开了眼,他看着毫无防备的陈子衿,皱皱眉,下床了。
他自小就有洁癖,这种所有物被沾染过的感觉,真……
让人火大。
8.
之后的日子,他依旧正常陪陈子衿回门,然后隔几天陪她吃顿午饭。
晚上睡在书房。
很快,王府就在他的放纵下有了些风言风语。
这在往常,议论主子,直接拔了舌头丢出王府。
同时,周轩儿也越来越让他惊喜,给的任务全都完成得很好,才一个月,就已经摸清情况,混得堪称风生水起。
伺候得也很尽心,不过分亲近,又不很疏离,眼中也渐渐开始出现情意。
另一边,陈子衿完全无任何察觉,自己陪她吃个饭就开开心心的。
让他有点……烦躁。
这女人到底嫁给自己是干嘛的???
心情不爽,只好开忙。
周轩儿在他的安排下顺利认祖归宗,自己安排的人会帮她。
皇上虽然有些惊讶谢安这么快就又要娶侧妃,不过还是同意了。
毕竟谢安二十几岁了,哪怕加个周轩儿也就俩妻子。
而且说实话,这表现让他更安心了。
说明谢安也没有那么重视陈子衿,陈无相肯定要闹的。
这不更说明,谢安无心夺嫡。
再说了,不过一个刚被认回去几个月的嫡女,说白了长在小门小户能讨什么欢心。
户部侍郎那老东西可是无利不起早。
然而他不知道,周轩儿是女主的命,自小气质卓越,不到一个月就把大家规矩学了个全,还惹得户部侍郎对大女儿越来越不满。
严格来讲,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大女儿成功被衬托成废物一个。
就这样,周轩儿被娶回王府。
一早醒来,听说陈子衿哭了一夜,谢安还是有点内疚,叫送了首饰过去。
结果全被砸烂了。
而且陈子衿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找周轩儿闹些小孩子脾气,让他有点烦。
果然,正妻这种小孩心性,一无是处。
却忘记,自己最初也被这份赤子之心打动过。
9.
计划有条不紊地执行,他暗中部署愈发密切,皇帝的身体也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江湖中有个势力叫什么永夜门的,牵扯较深,他派手下去查,可没什么进展,那边好像知道,一直在躲着他。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子衿闹脾气的次数愈发的多,他已经不想再去看她了。
而且周轩儿也有孕在身,这是他第一个孩子。
说不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谁知道没多久,就传来落胎的消息。
是陈子衿身边的丫头做的。
听到这个消息,谢安愣了好一会儿,他实在没法相信。
但后来细查,果然是陈子衿身边的丫头下的红花。
他当即下令杀了那丫头,谁知道陈子衿冲上来拦住,还一口咬死她不过多放了些盐,说他肯定是被周轩儿那个狐狸精迷住了。
谢安气极了。
本来想念着点陈无相的面子,把丫头打死算了,没想到陈子衿竟然死都不承认,还把自己和好色昏聩扯到一起。
要说错,他最大的错!就是竟然被她那纯良的样子骗了。
要知道她也是那种恶毒又不择手段的女人,他才不会娶她做正妃。
虽然隐隐觉得不对,但他实在懒得再在陈子衿身上浪费心力,他有了更好地选择做正妃。
于是直接下命令,打了陈子衿五十大板,当然,他理智还在。
给了个眼色,叫打板子的人不要使全力。
死了就不好了。
不过纵是如此,陈子衿也晕了一天一夜才醒来,醒来后就呆呆地躺在床上,麻木地被喂药。
等身体好了,也只是在院子里发呆,躺椅上一躺躺一天。
不过,他已经不关心了。
二皇子之前拉拢陈治失败,最近又下令克扣粮草。
边防战事吃紧,夺嫡一事牵扯前朝可能还有迂回办法,但若牵扯战场后方,那可无异于强掰了皇帝的逆鳞。
而且,二皇子好像还在相府做了些什么。
但是,他没打算阻止,静等事发,而这事一出,相府无以为继,陈子衿也就没什么用了。
于是,他干脆就把陈子衿发配到了庙里。
反正自己保证她吃喝不愁就好,再之后,果然,相府被搜出了通敌「证据」,丞相被判了死刑。
只是他没想到,陈子衿竟然知道了这件事,还敢冲上去抢刀。
直到那一片鲜红洒在他身上,他突然有点惋惜。
记忆中那个娇俏少女离开的方式,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10.
谢安在最后,终于爬上了那个位置。
不惜弑父。
他实在想不通,自己这么个大活人,他难道看不见吗?竟然要传位给一个破婴儿?
十三皇子才出生几个月?怎堪大任?当他死的吗?
他看着床上那微微僵硬的尸体,下令闭宫。
再出现,太监总领浑身是血,战战兢兢地宣读了遗诏,他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大统。
皇帝的死,不重要。
最近孙长帆不是像个疯子一样的在发泄怒火,搞得自己不得不散出心神处理。
那就让他担个弑君名头,就是奇怪,他怎么把临亲郡主绑走了?
他细想了想,陈子衿当初下药的事情,确实有点奇怪。
她身边那个杂耍的丫头,好像就是临亲郡主送的吧。
想到这,他皱皱眉,对这些阴私之事更加反感,又对陈子衿有少许的内疚。
当时自己太忙,没有细查,只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不过又想到刑场,陈子衿被孙长帆抱在怀里的画面,眉头皱得更厉害。
罢了,一个女人而已。
也不知道干不干净。
登基大典那天,宫门闯入乱匪。
他真的生气了,带兵过去,却发现根本就只是挑衅。
几个轻功绝佳的蒙面人东躲西跑,见到他大声送了「祝贺」后扔下几串点燃的鞭炮,就跑了。
头都不回的那种。
登基大典半道丢了主角,黄了。
不过谢安也懒得再来一次了,最近局势还不是很稳定,十三皇子那派人蠢蠢欲动,是暗处的恶狼,想要他的命。
孙长帆这边,不过是因为陈子衿的死迁怒自己而已,有点麻烦,但不是最主要的。
可以之后处理。
谁知,等他处理完十三皇子后,却传来孙长帆的死讯。
那些各色传闻他也听了,什么殉情啊,恶鬼缠身啊,疯了啊。
他懒得管,将奏折拿在手中。
不管怎样死的,和他都没有关系了,不过若真是因为所谓的感情而死,那也不过如此。
大丈夫不着眼江山,偏痴迷情爱,真是废物。
之后,他巩固江山,扩大版图,将父亲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做到了,成为最伟大的帝王之一。
可他并不满足,甚至很空虚?
这偌大的皇宫,怎么好像就他一个人?没有任何回音。
甚至连周轩儿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都不再亲近他,只是有条不紊地处理后宫事务。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为了制衡纳了太多美人?还是从自己抄了户部侍郎的家开始?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愈发得老了,开始力不从心,只能看着儿子们互相争锋。
周轩儿不久前也死了,其实御医早就说了,她是心病,郁结于心。
临死前,她抓着自己的胳膊,怒斥自己为何骗她,为何要浪费她一世光阴。
谢安看着那张病弱的脸,心里痛了一下。
紧接着,却看到她又慢慢躺回床上,喃喃道:「最可恨的是,我并不恨你,我只恨我自己,痴情错付,若有来生,希望不要再与你相遇。」
谢安听着这话,心里突然像被针扎了下,紧接着,这一点痛慢慢扩大,蔓延,攥住了他整颗心脏。
他第一次感受到惊慌,却无能为力,只好紧紧抱住那巨带着温热的尸体。
可惜,那温度还是控制不住地消散了。
之后的他,恐慌越来越多,看谁都觉得要抢自己皇位,包括那些儿子。
哪怕最淡薄的儿子,都能引来他深深的忌惮,他这才了解到自己父皇的感受。
他本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变成这样,谁知最后,还是变成了这样。
哈哈,命运吗?
最后,他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年迈,枯老,散着难闻的味道。
而旁边的儿子,目光清冷,表情决绝。
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到了。
这是轮回报应吗?。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眼前就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小剧场~
1.
《这个男人,焦躁》
孙长帆看着眼前嘴鼓得像小仓鼠一样的陈子衿,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有些焦躁道:
「你吃的是不是太多了?」
陈子衿鼓着脸懵逼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孙长帆情不自禁地戳了戳那鼓起来的脸,心化成一潭水。
然后坚定地把糖葫芦抢了过去。
「大夫说了!吃太多胎儿太大,不好生!」
陈子衿看着那糖葫芦,眼泪悲痛地流了下来。
「你有毛病吧!才怀了两个月!两个月!而且这玩意儿能补什么了!」
孙长帆一手举着那一把糖葫芦,一手小心地抱着陈子衿的腰惊慌道:「你小小小小心点啊!」
最后,孙长帆经历了激(一)烈(顿)的(暴)对(锤)抗,成功将每天无限量糖葫芦减少为每日三根。
代价是在书房睡了一夜。
2.《这个女人,妖娆》
「相公~~~」
绵软甜糯的声音让孙长帆身体一怔,立刻道「不行!」
陈子衿抱着结实的胳膊,手指慢慢上滑,直到胸口,刚绕了绕,就被一把抓住。
「你别乱动!」
听着隐忍的嗓音,陈子衿心里偷笑,面上委屈巴巴.jpg
「相公,我们四个多月没有练武功了呢~」
孙长帆心里 mmp,感受着身边软玉温香,火都要从头顶冒出来了。
「不行!」
他捏着陈子衿的手紧了紧。
陈子衿继续磨蹭,撒娇道:「大夫说四个月以后可以适当练武功哒 (๛ ˘ ㉨˘) 」
孙长帆看着那双眼,明明生的无辜清澈,偏偏勾的他心烧。
「不行!」
说罢,将陈子衿用被子裹成个卷,恶狠狠道:「你就作吧!等这小崽子出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然后立刻吩咐人备水冲凉。
陈子衿笑得天花乱坠,在床上嘚瑟道:
「哼~还有好几个月,我才不怕。」
想到新婚某些人天天害得她腰酸背痛腿抽筋的,现在,当然要一口气报复回来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