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校霸打架,我默默路过。
校霸耍帅弹烟头,弹到了我头上。
一阵燎猪毛的芳香后……我火冒三丈。
是真的三丈,着的可旺了。
1
「言哥……您抽烟。」
瘦弱的男人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包烟,递到男人面前。
男人瞟了一眼:
「我不抽这个。」
「那……那您抽什么?我现在就去给您买。」
男人慢悠悠地说道:「甭麻烦了,我直接抽你吧。」
「抽……抽我?别啊言哥……」
看到校门口这场景,我撇了撇嘴,目不斜视地从旁边走过。
我同桌江赫言,这学期开学还不到一个月,光我碰上他打架就六次了,名副其实的战争贩子一个,白瞎了那张好脸。
刚走出去不远,突然感觉头顶一阵灼热,什么东西啊……我掏出兜里的镜子照了照。
发现自己正火冒三丈。
字面意思,是真的三丈,火苗子噌噌地往上蹿。
咋回事?今天太阳虽然足,但是那也不能是晒自燃了吧?
还没等我想明白,一件校服兜头将我蒙住,无数个巴掌落在我头顶。
「拍不灭啊言哥,火太旺了!」
「那他妈就快去找水啊!磨叽什么!」
「哦哦哦……」
直到一盆凉水泼了个透心凉,我才重见天日。
第一件事是举起手里的镜子,里面出现了一个女版「火云邪神」。
我:……
2
从理发店出来。
「别哭了,爷们儿能不能有个爷们儿样?」江赫言厉声说道。
闻言我哭得更凶了,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往前走,气得脑浆子差点喷出来。
精心养了十多年的长发,因为他瞎弹的烟头一夜回到解放前!
「现在谁还能看出我是个女的啊?呜呜……你凭啥还能留那么帅的发型。」
他玩味地瞟我一眼,开玩笑地说:
「那你想怎么着?还能把我头发也剃了啊?」
我闻言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不如……
看到我的眼神,江赫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3
「后排那俩,上课时把帽子摘掉。」
男生率先开口,语气吊儿郎当的:「老师,能不能不摘啊?冻脑袋。」
「江赫言,你又起刺儿是吧?大夏天你冻脑袋,滚外边站着去!」
江赫言果断起身走人。
数学老师看向我,目光柔和了不少:「温如,你摘不摘啊?」
我在「摘帽子丢人」还是「罚站丢人」中权衡了一秒。
「……老师,我也冻脑袋。」
数学老师没想到我会和江赫言看齐,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你也滚出去!」
出了教室门,江赫言像没长骨头似的倚在栏杆上,看到我出来他哼笑一声。
「瞪我干嘛?你不想罚站就摘帽子啊。」
我一把摘下帽子指着脑袋吼道:「你看看我这狗啃的脑袋,我敢摘吗!」
话音刚落,我余光瞟到一个颀长的身影。
陆恒?他怎么会来这个楼层,我这副「尊容」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可走廊就这么点地方,往哪躲?
慌乱中我一头扎进了江赫言怀里,感觉到他身体陡然僵硬。
数学老师咬牙切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江赫言、温如,罚站反倒方便你俩搂搂抱抱了是吧?」
我僵硬地回头,恰巧对上陆恒的视线。
脑中浮现两个大字——「完了」。
4
「陆恒,你刚才看到的都是误会,江赫言让我帮他量腰围,这么个小要求我没法拒绝啊是不是。我们数学老师就会瞎咧咧,什么搂搂抱抱啊,没有的事儿。」我语速飞快地解释。
陆恒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临下地俯视,眼神漠然。
我不自在地摸了摸头顶的鸭舌帽,生怕他窥见我现在的发型。
可能我这个动作在他眼里是心虚的表现,他冷声道:
「跟我没关系,让开。」
说罢绕过我就要走,我死皮赖脸地拦住他,从兜里摸出两张纸。
「你看,你上次提过一嘴的音乐节,我抢到了票哦,下周咱俩去呗,你别生气了。」
陆恒看了看票,又看了看满脸谄媚笑容的我。
「我不想看了,你和江赫言去吧。」
「不是,我和江……」
没等我说完,他就走了。
我僵在原地,看着陆恒冰冷的背景消失在楼道内。
江赫言……又是江赫言……
碰上他就没好事!
我怒气冲冲地返回教室,看江赫言位子上没人,又快步走到男厕所门口。
「江赫言!你给我出来!」
音量之大,把里面一排男同学的排水声都给吓停了。
江赫言嘴里叼着烟,边系裤腰带边往外走,向上飘的烟雾使他微眯着眼睛。
混不吝的样子能推断出此人总成绩不超过三位数。
「干嘛?」
「你说干嘛!跟我过来!」
5
教学楼一条人迹罕至的楼道内,一阵凄厉的哭声传来。
配合着墙上历任校长几十年前的黑白照片,简直不要太应景。
江赫言手里拿着一卷纸,不时地递过来两张。
「我说,你能不能别哭了,不就是被陆恒看见你抱我了吗?」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像机关枪似的控诉。
「都赖你!你要是没扔烟头我能被罚站吗?我不罚站能有这档子事儿吗?追了一年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结果又不搭理我了!」
一想起刚刚我去找陆恒解释时,他冰冷的眼神和漠然的态度,我眼泪就哗哗往外冒。
江赫言冷哼一声,鸭舌帽下的俊脸面无表情。
「得,赖我赖我,我让你扑我怀里的行了吧?」
他面无表情地站了一会儿,终于忍无可忍拂袖离去。
我就知道这小子善心有限,能在这站那么久已经很出乎我意料了。
结果五分钟后,他又回来了。
手里拎着个男生,粗鲁得像拖着一条死狗。
正当我纳闷他要干嘛时,他把人扔到我脚边,漫不经心地开口:
「喏,拿去撒气吧,我看你怨念挺深的。」
……这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我幽幽地说道:「我对你的怨念,拿别人撒气,合适吗?」
他耸耸肩:「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不停地吸气吐气,才克制住心头那口老血不喷出来。
地上的男生见我没有拿他当沙袋的意思,战战兢兢地开口:
「言哥,我……」
江赫言「啧」了一声,往旁边偏了下头。
男生秒懂,连滚带爬逃离了楼道。
昏暗的楼道只剩我们两人,江赫言欺身上前,将我堵在他与墙之间。
淡淡的烟草味混合着洗衣液的清香,争先恐后地钻进我的鼻腔。
「陆恒有什么好的?我长得比他帅多了,不如你试试追我?」
正当我在想他又抽什么风时,身侧传来一声轻咳。
我心烦意乱,凶巴巴地吼道:
「滚一边儿咳嗽去!」
扭头一看,什么东西在昏暗的环境还能闪闪发光?
哦,原来是校长的秃瓢。
6
周一升旗仪式后,我生无可恋地上了台。
「我是高二(3)班的温如,我怀着十万分愧疚向大家宣读这份检讨书,起因是周五下午我辱骂了校长,对于此事这两天我无比愧疚,在这里,我要向校长说一声『对不起』……
「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读完一千字检讨后,我不敢多看台下全体师生的眼神,迅速溜回班级人群中。
十几年来攒的脸都他妈丢尽了。
班主任拉着一张脸说道:
「江赫言,到你了。」
江赫言从兜里掏出一张小得可怜的纸条,闲庭信步地走了上去。
我抱着臂幸灾乐祸地等着他读检讨。
这孙子也有今天啊。
不过很快,我就笑不出来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顺着大广播传遍校园的每个角落。
「我是江赫言,上周五数学老师和校长发现我和我班温如搂搂抱抱、谈情说爱,在这里我有两点要说。」
「一、温如是主动抱我的。
二、我同意她的追求,从现在开始她是我江赫言的女朋友,都长点眼啊,别找她事儿。暂时就这些,等想到什么我再补充,散会。」
我:……
去**的,这缺心眼玩意儿是不是没吃药就被放出来了。
在我杵在台下气得不能自理时,更大的打击来了。
班主任臭着张脸走到我面前。
「行啊温如,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好学生,没想到一出手就给我搞个大的,一会来我办公室!」
说罢,她转身走了。
我牙釉质都快磨掉了一层。
江赫言这个孙子!要不是因为他,我好学生的形象能维持到入土!
紧接着,最大的打击来了。
陆恒走在我面前,脸色差得不能再差。
「温如,你真让我刮目相看。」
「不是,你听我解……」
没等我说完,他也走了,留给我一个冰冷的背影。
江赫言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晃悠到我身边。
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仰天大笑两声,也走了。
我站在原地,越想越生气,翻涌的火气差点把余下的头发点着了。
三秒后,空荡荡的操场回荡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
「江赫言,我跟你势不两立!」
7
「嫂子好。」
「嫂子好,嫂子要去接水?早说啊,我这有刚买的『农妇三拳』,我给您拿去。」
「嫂子好,扔垃圾去啊?我来吧我来吧,以后这种事你吱一声就行……」
我在我们学校火了,堪称「国民嫂子」。
该怎么说我现在的感受呢?
想死,想换个星球生活。
如果这些叫我「嫂子」的人是开玩笑的也就算了,可我看得出来,他们无比真诚。
把手里的「农妇三拳」往桌子上一扔,一把掀开「我老公」脑袋上盖着的校服。
「起来!别睡了!」
江赫言睡眼蒙眬地坐起身,揉了揉眉心。
「干嘛?」刚睡醒时嗓音该死的迷人。
但我被怒火蒙蔽了双眼,自动屏蔽了江赫言的美色。
「你,立刻马上跟他们澄清咱俩只是单纯的同学关系,要不我就从这跳下去!」
江赫言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嗤笑一声:
「你跳吧,二楼,运气差的话没准能崴到脚。」
「你他妈……」
如果我有罪,请法律制裁我,别派这么个大脑皮层褶皱少的家伙来折磨我。
江赫言突然把狗爪子伸进我的校服兜里,掏出两张纸。
「呦,你怎么知道我想去这个音乐节啊?」
边说着边把一张票揣进了自己兜里,另一张票塞了回来。
我急了。
「谁说那是给你买的啊?还我。」
作势要去江赫言兜里掏。
他却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往下一拽,凑近我的耳朵。
温热的嘴唇不小心擦过我泛凉的耳廓,灼热的呼吸使我半边身子都麻了。
轻声说道:
「不管你是给谁买的,现在都只能是给我买的,懂了吗?」
我懂你 %#*!玩过家家玩上瘾了吧!
这段时间的仇如果不报我浑身像是蚂蚁在爬。
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慢慢生出雏形……
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道:「行,那张给你了,周五晚上不见不散。」
看我这么爽快,江赫言反倒愣住了,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嗯。」
8
深夜,黑漆漆的房间里。
笔记本电脑微弱的光,映亮一张挂满阴森笑容的脸。
「一口价,两张五百,不能再多了。」
那头的人秒回:「六百我都不赚钱的呀,五百肯定不行。」
我咬了咬牙,「五百五吧,明天就是音乐节了,你再不卖就该砸手里了。」
「……好吧,都要哪个位置。」
对付完黄牛,我如释重负地闭上了双眼,为明天的硬仗养精蓄锐。
第二天上午的大课间,我顶着无数声「嫂子」来到陆恒班级后门。
随机抓住一位幸运男同学:
「帮我叫一下陆恒。」
「嫂……嫂子,哦哦哦好。」
没一会儿,陆恒那张英俊的面瘫脸出现在我面前:
「有事?」
我故作悲伤地吸了吸鼻子,从兜里掏出一张票,颤抖着声音道:
「这张票……你拿着吧,本来也是为了陪你我才买的。我的那张我已经扔了,反正你不想看到我。祝你玩得开心。」
陆恒接过票,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不是不想看到你。」
「你不用说了,我心里都明白。你……一定要去,连带着我的那份儿。」
话音刚落,陆恒的眼睛瞬间多了几分不忍,嘴巴开合几次像是要说什么。
我没有恋战,直接转身离开。
肩膀瑟缩着,脑袋低垂着,怎一个「可怜」了得。
回到班级,江赫言罕见地坐在座位上。
看到我回来,他直了直腰板儿,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又找陆恒去了?」
「你咋知道?」
他冷哼一声:
「这学校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吗?」
我了然地点点头,也是,他的小弟团队就差没把校长纳入囊中了。
江赫言瞥了我一眼,没好气儿地说道;
「以后少找他。」
呦呵,敢这么跟我说话。
我不把你黑出翔,算你拉得干净!
9
下午放学,我一溜烟地跑出学校,直奔本市有名的造型店。
「给我整一个我亲妈都认不出来的造型。」
穿衣前卫大胆的造型师一口应下。
一个小时后,一位地地道道的非洲友人诞生了。
毫不夸张地说,如果我半夜出门,不龇牙就相当于隐身。
到了音乐节现场。
我没有着急找座位,而是趁乱混进了后台。
「您好,我有个朋友暗恋一个男生三年了,今天他俩一起来看音乐节,一会儿到了那个环节,您可以把镜头切到他俩身上吗?就当帮我朋友完成一个心愿。」
工作人员挠了挠头:「姐妹儿,你这中文说得挺地道啊。行,既然外国友人都开口了,你把座位号告诉我。」
我表面平静地点点头,出后台就激动得给了空气一拳。
Yes!It’s going great!
晚上七点,音乐节即将拉开帷幕。
一个高个儿寸头、英气十足的大帅哥坐到了我斜后方。
来了!
我火速掏出手机:
「哥们儿,我弟跟同学打起来了,我得去看看,你先看着啊。」
身后传来一声三全音,江赫言秒回:多久?
我:我尽快。
江赫言:嗯。
紧接着,一个清冷大帅哥入场,坐到了江赫言旁边。
江赫言用充满嫌弃的语气问道:
「你怎么也来了?」
陆恒语气冰冷:「我还想问你呢。」
10
陆恒:为什么江赫言会坐我旁边?
我迅速把早就想好的说辞发了过去:
我:啊?怎么可能呢?
我:哦,我知道了!我把票扔我俩课桌中间的垃圾袋里了,一定是他给捡走了。
放下手机,我心情颇好地观看着台上的表演,脚跟随着节奏打着节拍。
一曲终了,台上的歌手声情并茂地说道:
「下面这个环节叫『给到镜头就接吻』,热恋中的情侣们,大方地展示你们的爱意吧!来看大屏幕!」
三秒后……
巨幕上出现两张面无表情的帅脸。
「卧槽!」
观众中爆出一声惊呼,随后尖叫如同井喷式增长。
江赫言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格,那是我提前跟黄牛买好的座位。
但并没什么卵用,他太低估观众们看热闹的心理了。
「接吻!接吻!接吻!」震耳欲聋、整齐划一的起哄声,在偌大的空地上回荡。
饶是如此,这两人也丝毫不为所动,一个望天,一个看地。
工作人员非常尽职尽责,整整五分钟都没有切屏,大有一种『你不亲咱就耗着』的意思。
周围观众的抱怨声越来越多。
江赫言剑眉都快重叠到一起了,面上满是不耐。
片刻,他为数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
他一把搂过陆恒的脖子,脑袋凑了上去。
陆恒眼睛瞪大到极限,一时间忘了动作。
而此时的我……拍摄键都快按冒烟了。
11
从我这个角度看,江赫言两个大拇指是严严实实盖住陆恒嘴唇的,并没有真的亲上。
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叫好声都快把舞台震塌了。
我邻座的女生喃喃自语:
「我说我怎么找不着对象呢,原来帅哥都内部消化了。」
我这个「导演」+「编剧」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贴了也就一两秒,江赫言猛地后撤,两人的脸像新鲜的猪腰子似的红里透紫。
陆恒也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胸脯剧烈起伏,双眼微微泛红。
我心里暗道:恒恒宝贝,等我黑完江赫言,一定好好安慰你。
但手上拍摄的动作一点没留情。
见众人还眼眼巴巴地看着他俩,像是没看过瘾似的。
江赫言气愤地吼道:
「还他妈看什么?!有完没完!」
……
周一,还是那条昏暗的走廊里。
只不过一脸愁云的人变成了江赫言。
他面色阴沉地靠在墙上,手里夹着一根烟,吸一口,吐出来的烟雾名为「爷的忧愁谁能懂」。
我心里爽得要死,面上却丝毫不显,安慰般地拍了拍江赫言的肩膀。
「甭闹心了,谁的人生中不得经历几次桃色绯闻啊?」
江赫言抬了下眼皮:
「连你都知道了?」
额……我能说就是我一手炒起来的吗?
那天从音乐节回到家,我发挥优秀的写作功底,洋洋洒洒写了一篇「新闻」。
简单概括就是:
江赫言暗恋陆恒已久,费劲心思搞到了陆恒旁边的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陆恒。至于温如,只不过是他求爱路上的挡箭牌、障眼法罢了。
又挑了几张最引人遐想的照片,用新创的小号打包发给我们学校表白墙。
于是,「嫂子」的桂冠就这么被我神不知鬼不觉地摘掉了……
江赫言把烟头一扔,脚狠狠蹍了几下,狠戾道:
「哪个缺心眼的竟然造这谣,我看起来像弯的吗?!」
本「缺心眼的」腹诽:谁管你直的弯的?反正气氛烘托到这了,你不弯也得弯。
「妈的,别让我知道是谁说的,不然一定把他肠子扯出来当跳绳!」
我肚皮一紧,冷汗都冒出来了。
但转念一想,这事儿我做得是滴水不漏,哪就那么容易露馅儿?
摸了摸新接的长发,故作轻松地说:
「没那么严重,那种情况谁看了都会多想啊。」
「那你多想了吗?」
这……怎么还引我身上了?
「我多不多想也不重要啊,再说了,你那不是形势所逼吗。」
江赫言不语,眸子里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
大概是做贼心虚,我只想赶快逃离这里。
「好像快上课了,咱回去吧。」
刚走出两步,江赫言抓住我的手腕,一张俊脸在我眼前放大。
当微凉的唇贴上来时,我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
他咋不垫大拇指……
12
江赫言双眼紧闭吻得投入极了。
湿滑的舌撬开我的齿关,在我口腔内攻城略地,薄荷糖的清凉蔓延到我这边。
这可是老子的初吻啊!
正当我打算一口咬下去时,他像是提前预料到了似的松开对我的桎梏。
手还不忘帮我擦去唇角溢出的口水。
对着黑暗角落问道:「拍好了?」
「拍好了,言哥。」
「行,发我手机上,你回去吧。」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一把推开江赫言。
「江赫言,你疯了吧?你他妈要干什么!」
他不要脸我还要呢!叫人来围观接吻这种事他也干得出来?
此时的我俨然忘了,我前两天刚精心策划了逼江赫言在几千人面前和男人接吻的戏码……
但江赫言接下来的话让我心惊肉跳。
「跟你学的,温小如。」
一瞬间我血液仿佛停止了流动,连呼吸都慢了几拍。
他这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费力地吞咽了口口水,故作镇定地道:
「啥玩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温大导演。」
默默对视几分钟,我挺直的脊背骤然松垮。
「你啥时候知道的……」
「从我看到陆恒的时候,就隐约感觉到不对劲。至于为什么断定一定就是你……」
他俯身凑到我耳边:
「这位非洲友人,下次再偷拍,记得摘掉印着吴世勋照片的手机壳。」
我:……!!!
百密一疏啊!
13
坐在教室时,我仍然有种活在梦里的不真实感。
双手插在发间蹂躏着,心里哀嚎不止,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怎么就那么不小心呢……
班主任在前面唾沫横飞地讲着。
江赫言完全不被干扰,睡得都快死过去了。
我恨恨地瞪他一眼,罪恶的手刚要捏住他鼻子时,一道沉睿的男声吸引了我注意力。
「不好意思,打扰您一下宋老师,我找江赫言。」
江赫言猛地睁开眼,正好对上了我悬在半空的手。
他愣了一秒后,三两下替我把揉乱的头发理顺,这才起身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莫名有些惴惴不安。
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感觉来者不善啊。
心不在焉地在书上乱画着,突然外面传来隐约的争吵声。
我唰地起身在一众惊诧的眼神中狂奔出去。
……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什么?要不是偶然在网上看到,我都不知道自己儿子什么时候成同性恋了!这学你也别念了,立刻收拾东西滚回家去。」
「我说过了,那是误会。」
「误会?误会你把人家揽过来啃?!我给你两条路,要么滚国外去,我眼不见为净,要么现在休学,过两年进部队。」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样的对话,我吓得腿肚子直转筋。
咋捅这么大娄子啊我!
「从小到大你都没怎么管过我,现在来管我干什么?管好你最重要的公司吧!我是死是活跟你没……」
「啪」的一声清响,空气安静了。
我想都没想,推开楼梯间的门冲了进去。
瞟了一眼江赫言带着巴掌印的脸,心沉了沉。
「叔叔,江赫言说的是真的,他不是同性恋。」
江爹收起刚刚面对江赫言时的狠戾,疏离地问道:
「你是?」
「我是他同桌。」「她是我女朋友。」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我给了江赫言一个「你再多说一句我就干死你」的眼神,他在嘴上比了个拉链的动作。
掏出手机。
「叔叔您看,上周五本来是我和江赫言约好去音乐节的,后来我弟弟打架我才晚到了一会儿。」
「至于他亲男生……那种活动的观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主,江赫言要是不装装样子,不得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了啊?」
男人沉思了一会儿,说出一句让我深有同感的话。
「即使是这样,他也不适合继续上学,他各科的成绩加起来都没我血压高,而且以他为人处世的态度,不上学就是造福社会了。」
江赫言炸庙了,
「有你这么埋汰人的吗?」
他将我推到江爹面前,炫耀的语气十分欠扁:
「看见没?我同桌温如,我们学校传奇人物,总成绩甩第二名十条街。我班流传着一句话:有不会的题找老师,老师不会的找温如,温如要是不会,那一定是这题有问题。」
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啊。
「打今儿起,我就跟着她混了,她辅导我学习,我就不信到时候你那血压能高到五六百去。」
我由衷地佩服江赫言这张嘴,也太敢吹了吧?
江爹还真被说动了,点点头说道:
「那就这么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没考五六百,看我怎么收拾你。」
「行,走着瞧。」
喂,你们至少先问问我吧?
不过就算他们问我……我只能捏着鼻子接受,谁让这事儿因为我而起呢?
这父子俩三言两语就敲定了我未来的悲催日子。
我是真的会谢。
14
回到班级,我掏出一张纸,思考了一会便开始动笔。
「虽然我同意了辅导你,但是!咱得约法三章。」
江赫言拄着脑袋盯着我:「说来听听。」
「一、一切听从温如指挥,温如说背什么就背什么,说写什么就写什么。」
「可以。」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
「二、摒弃之前一切坏习惯,抽烟打架斗殴通通远离,从今天开始做一个普通学生。」
「……行吧,我尽量。」
「三、江赫言不许跟温如耍榴芒,像今天在楼道里的那种情况,坚决杜绝!」
「你不喜欢?」
「废话!」
江赫言垂下眼眸,神色懊恼,在他那张素来心高气傲的脸上格外违和。
「那好吧,我不做就是了。」
他一把拿过我手里的纸:
「既然你写了三条,那我也写三条。
「一、高考之前,温如禁止追求别的男生,特别是姓陆的。」
「为啥?追谁是我的自由。」
江赫言眉头一拧,一副训儿子的语气:
「你那脑袋里能不能装点有用的,谈恋爱上大学有的是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学习!」
虽然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这话在他一个吊车尾嘴里说出来……咋就那么讽刺呢?
我认命地摆了摆手,示意他接着说。
「二、由于江赫言自制力较差,每天放学温如去江赫言家写作业。
「三、作为辅导功课的回报,江赫言每月必须满足温如一个心愿,包括但不限于金钱、首饰、包包……如果温如不提,江赫言有权强制赠予。」
额……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可以。」
电光石火间,两个手印按在纸上。
15
江赫言这个狗东西,把他在走廊吻我的照片发表白墙了!
还配了一句话:
「我不喜欢男人,别乱传,温如很难哄。」
「嫂子」的桂冠又回到我头上了,还扣得严严实实的。
他喜欢陆恒的谣言也随之消失。
唯一让我感到欣慰的是,江赫言从良了,自从签了约法三章后,一整天的课他都没睡觉,听没听懂咱先不论,这个态度值得表扬!
不过事实证明,我高兴得还是太早。
江赫言这厮在合约建立的第六个小时,违约了。
放学后,我在教室收拾书包,江赫言去扔垃圾。
没过多久一个同学大吼:
「温如,你快去看看!江赫言和人打起来了!」
急吼吼地跑到操场时,像我这种经常撞见江赫言打架的人都愣了几秒,周围一圈同学更是不敢上前阻拦。
江赫言长腿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一拳一拳机械地往下砸,神情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而身下的男人眼皮都阖上了。
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江赫言:
「你是不是疯了!快停手。」
江赫言凶狠的目光看到我后变得闪躲,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儿。
临走前还不忘冲地上的男人撂句狠话:
「以后见着我绕道走,不然我 tm 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班级里只有我俩。
我抱臂看着面前嘴角微微有些青紫的男人。
「为什么打架?今天咱俩咋约定的?」
「靠,这孙子新转来的,他看上你了。刚才屁颠屁颠地跑过来问我:哥们儿,你咋泡上温如的?教教我,我也去试试。」
「我让他滚,结果他说:你要是不告诉我,我以后天天堵温如去。」
说到这他又开始生气了,一拳砸向桌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 tm 揍他都算轻的,真应该弄死他!谁他都敢惦记。他真该庆幸你来得及时,不然我一定让这二臂明天火葬场头一炉!」
额……好像确实有点欠揍,一个不长眼的撞上一个脾气暴的,真是造孽啊。
我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那你也不能在操场就打人啊,学校那边你怎么交代?」
江赫言脸色一变,惊恐的眼神跟我对视上。
「卧槽,刚才上头了,我忘了把他拽出学校再打了。」
我心里也咯噔一声:「那……不会被学校处分吧?」
没想到我竟一语成谶。
转头江赫言就被教导主任叫走了。
16
「温如?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抬头望去,竟然是陆恒。
他一身白衣黑裤站在班级门口,火红的斜阳打在他身上,好看极了。
但这次我没心思犯花痴。
「在等人。」
「等江赫言?别等了,他不会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一阵不好的预感席卷而来。
「我路过校长室听到的,他被劝退了。」
我反应了一会才分析出其中的意思。
扭头看向江赫言的书桌,里面码放着一摞光亮如新的书,几袋给我备着的红糖和姨妈巾,一盒吃剩一半的薄荷硬糖,还有那张……约法三章。
反复咂摸着「他不回来了」这几个字,越咂摸越不是滋味。
这要是放前段时间,我高低买两挂鞭炮庆祝一下,可现在……我这心里咋这么憋闷呢?
我强颜欢笑道:
「你咋也没回家?」
陆恒走进班级坐到我前面的座位上。
「恰巧听说了江赫言打架的原因,我也挺生气的。但是我不像江赫言那么没脑子,上去就揍人。」
「那你是怎么做的?」
他顶着那张面瘫脸说出一句臭无赖的台词:
「我把那孙子自行车车胎扎了,然后扔学校后面的湖里了。」
我:……
他是不是被啥脏东西附体了?这真的是那个高冷校草陆恒吗?
一想到陆恒鬼鬼祟祟地去扎人车胎,然后偷偷摸摸扔湖里,就像世界名模穿着高定礼服挥着锄头在田里锄草,那叫一个天雷滚滚。
「不早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我表示受宠若惊,陆恒被夺舍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他解释道:「今天刚出了那样的事儿,谁知道挨揍那小子会不会恼羞成怒报复到你身上?」
「你好歹追了我一年,虽然现在半途而废了,但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头一回见到有人把「买卖不成仁义在」用在这种地方,我脑门划过两条黑线。
17
语文课上,课代表发着卷子。
「少给了一张。」
课代表疑惑地看了看我:「你这不是有吗?」
我淡淡道:「我同桌没有。」
他嘴巴开合两次,到底没说什么,又给了我一张。
我规规矩矩地叠好,放到江赫言的书桌里。
然后对着身边的空位出神。
江赫言已经消失四天了,消息不回电话也不接,我严重怀疑他爹真的把他塞部队或者踢国外去了。
身边少了头上课睡觉的猪,怪不习惯的。
江赫言这种人,就像香烟一样。刚抽的时候吧,不光呛嗓子,还担心染上一身味儿。但抽得时间久了,你每次遇到烦心事都会想来一根,直到成为你生活的一部分。最后冷不丁戒掉,那就只剩抽筋拔骨想它的份儿了。
……
「温如,走了。」
「我马上,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
这几天陆恒都会先把我送回去,可谓把「仁义」贯彻到底。
他一屁股坐到江赫言的座位上,问道:
「找什么呢?」
「我爸之前送我的钢笔,哪去了?啧……」
把我的书桌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我开始转战江赫言的书桌。
终于在最里面找到了那只刻着我名字的钢笔,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塞他这来了。
起身时,头皮一阵拉扯。
我幽幽开口:「哥们儿,咋回事?」
陆恒眉头紧锁,正与外套的拉链作斗争。
「拉拉链的时候没注意到你的头发,绞里了。」
「手拿走,我试试。」
五分钟后……
「……要不剪了吧?」
我气愤道:「你和江赫言都跟我头发有仇吧?这可是我斥巨资接的,不剪。」
快要解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男声:
「你们在干什么?」
我僵硬地回头,江赫言站在我身后,面色阴沉得都快滴出水了。
再一瞅我和陆恒的姿势。
得,这下误会大了。
18
那绺头发还是没逃过被剪的命运,我追出去的时候江赫言已经走出去了老远。
「江赫言,你站住!」
江赫言充耳不闻,迈着两条大长腿闷头往前走,我在后面狂追。
终于在校门口不远处的巷口将人拦下。
他嘴唇紧抿成一条发白的线,皱眉看着我。
「刚刚我头发绞他外套拉链里了,不是你想得那样。对了,你回来是不是证明没事了?明天能来上课吗?」
「回来收拾东西而已,后天的机票飞 m 国。」
我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 tm 也太突然了吧,一中校霸就这么黯然退场了?
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情绪,我故作轻松道:
「那你的蹩脚英语可得好好练练啊,这回是必须学……」
他出声打断我:「陆恒这几天一直送你回家吧?」
「你咋知道?」
他嗤笑一声,眼神晦涩不明:
「因为我一直在你们身后。温如,我才不在四天啊……」
这感觉诡异极了,像是出差回家,正好撞上自己老婆和野男人滚到一起的窝囊丈夫。
他仿佛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连珠炮似的控诉:
「我爸把我锁在房间里不让我出去,我怕你被堵,每天快放学的时候从二楼窗户跳下去想送你回家,可结果呢?
「今天等了半天你都没出来,以为你出事了,火急火燎地去班级找你,然后就看到陆恒坐在我的位子上,你俩离得那么近。
「温如,要不是因为舍不得,我真想掐死你。」
说到最后,一向嚣张跋扈的他,语气竟然掺杂了难以忽略的委屈。
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疼得喉咙口都有点血腥味儿了。
哭笑不得地想着:原来江赫言这种大混蛋也有让人心疼的时候。
他抹了把脸,耸了耸肩笑道:
「或许我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再看到你和陆恒站一块儿,我不能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说罢轻轻揉了揉我的头顶,转身走了。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右脚走路有些不自然。
快步走到他身侧,一把撸起他的裤脚。
看到肿得像个馒头似的脚踝时,我泪珠子直接飙出来了,气得嗷嗷叫唤:
「你 tm 是不是傻啊你!都肿成这样了你还走那么快,赶着投胎啊!」
江赫言抿着唇装哑巴。
我大吼出声:「跟我走!」
19
有时候我不得不佩服江赫言,骨裂了都能疾走二里地,一般人真做不到。
出医院后,我扶着打了石膏的励志哥上了出租车。
凭着之前在学校填写个人信息的记忆,说出了他家住址。
「先送你回去吧,我自己能回。」
我没好气儿地训道:「别逞能了,行不行?」
江赫言妥协地闭上了嘴。
车缓缓地开进我们市寸土寸金的别墅区。
我亲眼见到了励志哥骨裂遗址——二楼阳台。
「这么高你都敢跳?」我指着二楼眼珠子都瞪大一圈。
江赫言撇了撇嘴:
「不敢也得敢啊,你要是出事了我得难受一辈子。」
说完,他拄着拐杖艰难地往屋里走,背影那叫一个心酸啊。
我望着这道身残志坚的身影,鼓起勇气喊:
「江赫言。」
「嗯?」
「你是不是喜欢我?」
江赫言失笑:「是啊,不明显吗?」
听到意料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答案,我一时语塞。
好像挺明显,但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就连他当着全校面儿说我是他女朋友时,我都没往这方面想。
还是说……我其实感觉到了,但根本没往心里去?
「从什么时候?」
他摊了摊手:
「我也不知道,不知不觉眼里就只能看见你了。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为什么喜欢你,就感觉……你的一举一动在我眼里都放大了。
「除了你以外,你见过我给哪个女生冲过红糖水?给哪个女生备过姨妈巾?别的女生哭的时候你见我哄过吗?你见过我为别的女生打架吗?
「如果造谣我是 gay 的不是你,我早大嘴巴抽他了,但我对你说一句重话了吗?」
我被这无数个反问砸蒙了,愣愣地回道:「……没有。」
他冷哼一声,语气嘲讽:
「你成天追着陆恒跑,哪能看得见我啊?真就不明白了,我除了成绩以外哪里比他差?还是你就喜欢那种爱装 b 的?」
我:……
说话真尼玛噎人。
不过我还是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我已经不喜欢陆恒了。」
话音刚落,他已经飞速折返到我面前,急得拐杖都压我脚上了。
眼里满是紧张和期待:
「真的?」
「真的,我喜欢上另一个人了。」
他的脸瞬间垮了,从后槽牙磨出几个字:「又 tm 谁啊?!」
看那架势,我要是说出除了他以外的名字,他会立刻抽出四十米大刀先杀了那男的再杀了我。
「你应该也认识,一个上课睡觉、下课打架的臭榴芒。骨裂了都能走二里地的励志哥,脾气倔得像头驴,一点就炸的移动炸药桶。
「这头驴有时候会欺负喜欢的女生来引起她的注意,但更多时候是在尽全力对她好。」
江赫言呆滞了整整两分钟,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在这两分钟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被治愈了,脸上重新挂满欠扁的笑容。
「是不是忘了加点形容词啊?」
「什么?」
「比如英俊潇洒、帅破苍穹什么的。」
「要点脸吧你!」
20
江赫言去 m 国的那天,我送他去机场。
他像个老妈子似的站在我面前絮絮叨叨。
「温小如,每天睡觉前都要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听到了。」
「每天都要想我,听到没?」
「听到了。」
「不许看别的男生,心里只能有我,听到没?」
我斜睨着他,一脸不耐烦:
「差不多得了啊,絮叨八百遍了。你就去一周,别整得跟再也不回来了似的。」
是的,你没看错,这大骗子只去一周。
江妈跟江爹离婚后就移居到了 m 国。
这几天要和 m 国的小男友办婚礼,江赫言于情于理得去露个面儿。
结果他愣是说的像三五年不回来了似的,赚足了我的眼泪才大发慈悲告诉我真相。
要不是怕犯法,真想给他一刀。
他厚脸皮笑着:
「亲我一口,要上飞机了。」
我的脸迅速升温,左右环视一圈,然后飞快地在他颊边啄了一下。
这货还不知足,抱怨道:「脸上的不算,重新亲。」
看我不为所动,他干脆自己来,捏住我的下巴结结实实印上一吻。
「温小如,下周见。」
望着江赫言那双深邃的眼眸,那里面翻涌着浓烈的、让人沉沦的情感。
勾了勾唇角,轻声说:
「下周见。」
21
江赫言重新回一中上课了,贩剑不成反被揍的那小子主动转了学。
这不为人知的背后,江爹肯定操碎了心。
这一回他是真的从良了,上课时听得比我都认真,有时一天就能用完一支笔芯。
没有战争贩子的荼毒,一中的学生们迎来了前所未有的春天。
这天放学,在校门口恰巧碰上了陆恒。
他主动向我挥手打招呼,我冲他笑了笑。
江赫言看到后,脸拉得老长,就差把「小心眼」刻脑门上了。
陆恒不知道是成心的还是故意的,竟然走到我面前跟我唠起嗑来。
从教导主任的抬头纹聊到校长的秃瓢,从城南的豆汁儿聊到城北的驴肉火烧。
我还不能甩袖子就走,毕竟「买卖不成仁义在」……
五分钟后。
江赫言脸色黑得都冒亮了,额头青筋一突一突地跳。
要不是有约法三章束缚着,估计他早扑上去打人了。
眼见炸药桶濒临爆炸,我急忙出声:
「陆恒,你够了啊,明知道他属驴的还刺激他,赶紧回家吧。」
陆恒玩味地看了江赫言一眼,转身离开。
江赫言杵在原地不肯挪步,一脸受气包的样儿。
「你俩怎么有那么多话说啊,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得,又上来驴脾气了,哄吧。
我强忍笑意哄道:
「哪有的事儿啊,我男朋友对我这么好,长得还这么帅,要是再不知足我不成傻缺了吗?」
某驴脸色好点有限。
「你知道就好,那小子蔫坏蔫坏的,以后你不许跟他说话!不然……我就当着他的面儿亲你。」
我拉着驴蹄子往前走:
「行行行,快走吧,你今天单词还没背够呢。」
「我英语现在可好了,还能给你来一句中西结合的呢。天干物燥,Kiss me now。」
「滚滚滚。」
笑声洒了一路。
……
转眼间半年过去。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江赫言成功从倒数蹿到了中上游,进步相当之大。
他却拿着成绩单闷闷不乐:
「这点分远远不够,我还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呢。」
说罢又义无反顾地跳进题海中。
看到他对着《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皱着眉头、苦恼至极的样子,我不禁笑出声:
「江赫言。」
他抬起头:「嗯?」
我鬼使神差地说出一句连自己都觉得肉麻的话:
「我会永远爱你。」
他露齿一笑:「永远是多久?」
「在我这『永远』代表一种程度。当下爱你的程度,促使我说出『永远』。」
江赫言这个「人来疯」瞬间丢下手中的笔,胳膊一伸揽住我。
幸亏现在是在他家,要是在班级搂我,他的狗爪子就别想要了。
下巴搭在我肩上,距离近得我能感受到他声带的震动:
「我会努力让你的『永远』久一点,再久一点。久到变成一个小老太太时,你还能说出:我永远爱老江头儿。」
低沉的嗓音在黄昏的晚霞中显得格外有质感。
可我却没心思感动。
视线缓缓下移,看着那只悄悄覆在我胸口的狗爪子。
这个臭榴芒!
我危险地眯了眯眼,一把捞过来咬在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
「啊!宝贝我错了我错了,好疼啊!」
番外:
「来,我数 3、2、1,你们集体把学士帽扔到空中。」
「3、2、1,扔!」
满是笑脸和学士帽的毕业照在相机里定格。
拍完照,身边的室友碰了碰我的肩膀:
「温如,你男朋友来接你啦。」
我顺着室友的目光看过去,果然看到一个俊美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一束盛放的玫瑰。
看到我发现了他,他张开双臂。
我在一众艳羡的目光中扑进他怀里:
「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我学了好多菜,庆祝你这 a 大的地头蛇终于毕业了。」
是啊,我终于毕业了。
江赫言虽然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但他三年前就已经毕业参加工作,而我则选择继续在本校读研。
江赫言开车载我回了家,这是他用创业的第一桶金买的两居室。
面积不算太大,但每一处装修都是按照我俩的想法来的,简约温馨。
「蛋兜儿,一个月不见,想不想妈妈呀?」进门后,我对着扑过来的小柴犬一通蹂躏,一人一狗玩得不亦乐乎。
江赫言从厨房端出几个盘子招呼着:「等会再和它玩,先尝尝我的手艺。」
桌上摆了四菜一汤,各个卖相绝佳。
我由衷地竖起大拇指。
「行啊哥们儿,第一次做饭就做得这么好。」
他表面谦虚实则显摆地摆了摆手:
「哎呀,这玩意儿没什么难的,快尝尝。」
满怀期待地夹了块牛肉放到嘴里,嚼了两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这啥味儿啊?
咸中带苦,苦中带腥,形容不出来的怪异。
忍着呕吐感咽了下去。
可能是这道菜发挥失常了吧?我硬着头皮夹了块鱼。
嗯……这个的味道就很好形容了,像屎。
尝试其他菜的勇气已经用光,我顶着江赫言灼热的目光,连吃了五口米饭。
江赫言看出了点苗头,狐疑地瞄了我一眼,拿起筷子夹了块鱼。
「呕。」
最后,我俩还是点的外卖。
这货边吃边嚷嚷着:「一定是这锅有问题,赶明儿我换个锅重新做!」
吓得我以死相逼,让他保证以后不踏进厨房一步才放下心来。
傍晚,江赫言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靠在沙发上,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张脸也好看得出奇。
在他身边坐下,他自然地将我搂在怀里。
蛋兜儿晾着肚皮睡得正香,我把脚放到它肚子上,暖烘烘的。
电视里正播放着陆恒主演的电影。
他高中毕业之后通过了北影的面试,现在已经是当红明星了。
屋子里时不时地传出几句吐槽。
当然,全是牙尖嘴利的江赫言说的。
「别说,这小面瘫还挺上镜。
「哈哈哈哈,你看他那倒霉样儿,鼻涕都哭出来了。
「哼,果然高估他了,从头到尾是个面瘫,投资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找他当主角。」
我:……
永远别低估了男人记仇的程度。
我俩偶尔也会因为剧情产生分歧拌两句嘴,气鼓鼓地扭过头不看对方,结果不到五分钟又不计前嫌地腻歪在一起。
从高中校园到社会职场,从十七岁到二十五岁。
岁月让江赫言变得不再暴躁、冲动。
不变的是那双始终追随我身影的眼睛。
年少的爱恋总是充满变故,但我们会用余生证明,对方的选择没有错。
全文完